“人族有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啥意思？”


    “意思就是，要想让她学会治愈术，最好的办法不是给她，而是让她去治愈。”


    任清璇在树屋里，被玄虎强势摁进毛绒绒的怀里，啃着各种奇怪的果子。


    顺便听太岁和九命猫商议如何教导她。


    任清璇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


    她不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那就听话。


    玄虎不喜欢果子，歪着脑袋去看任清璇。


    小人儿的嘴巴不停蠕动，即便闭着，也能听到清脆的咔擦声。


    咔擦，咔擦，咔滋，咔滋。


    玄虎问：“好吃吗？”


    任清璇悄悄吐掉一颗超级酸的果子，丢到树屋外面。


    点点头：“好吃。”


    “嘿嘿，很远摘过来的哦！”


    “谢谢大老虎。”


    玄虎就高兴，粗壮的尾巴使劲儿往地上砸。


    砰砰砰，砰砰砰！


    然后，它就被九命猫一爪子扇飞出去了。


    任清璇担心玄虎，脑袋直往玄虎的方向瞥，九命猫用尾巴把她脑袋掰过来。


    “别看了，跟太岁去学治愈，瞧你这一身伤。”


    任清璇“啊”了一下，看了看自己。


    她没有哪儿受伤啊。


    “猫师父，我没受伤。”任清璇解释道。


    九命猫语气中不自觉带上嫌弃：“人族弱成这样，还能存世，果真天道眷顾。”


    任清璇觉得猫师父说的不对，她不好意思：“人族不弱。”


    只是她弱而已。


    村里人常说谁谁很强壮，谁谁很能干。


    对于她，总说“那个短命丫头”。


    九命猫才不想跟人族幼崽讨论弱不弱的问题，反正在它们妖族眼中，所有人族都很弱。


    也就那些仙神稍微强那么一点点。


    “清璇，来。”太岁的声音响起。


    话落，一道清凉之光钻入眉心，她能清晰感知到，那光也落进了草地中，和其他光点凑一堆。


    这次，任清璇轻轻触碰那光点，磅礴的信息就瞬间席卷了她。


    “不要反抗。”太岁提醒。


    任清璇下意识想抗拒，听到这话，就不再抗拒。


    和之前不同，这次她几乎是瞬间就接收了所有信息，仿佛有了与生俱来的治愈能力。


    玄虎又屁颠屁颠跑了回来，任清璇看到，它的后腿跟处刮破了皮。


    任清璇几乎是下意识蹲下来，把右手覆盖到玄虎的伤处。


    直接从神念台的光点处，提取了一道非常细的光丝，引到玄虎的脚后跟。


    那光丝在脚后跟地方停留，再钻进去。


    玄虎原本就没注意到，任清璇这一动静，反而让它觉得后脚跟痒痒的。


    它扭头去看，就见脚后的伤口飞快愈合，还长出了新的毛发。


    “咦，好舒服。”玄虎舒服得直接躺在地上，把后腿都伸展开来。


    那光丝看不见，在任清璇看来也不起眼，但力量却很足，不仅治好了玄虎那点小伤，剩余的光丝还在玄虎体内四处游走。


    这里不对劲，补一补。那里弱了些，补补。


    不一会儿，玄虎就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


    如果让它再去人族的村子里溜达，保管能逃开所有的陷阱。


    哪怕是掉进了特质的网兜里，也能一爪子撕裂了。


    “不错，但还不够。”太岁说，“力量溢出，于你无益。”


    任清璇还觉得很神奇，因为她可以“看”见那光丝和她告别，而后去玄虎身上。


    多余的光丝还顺着她没离开很远的手掌，又回到她的神念台里，与之前的光点汇合。


    那团地心之火还凑上前去，像是在和光点交流。


    光点和火点在神念台里蹦蹦跳跳，像两个不谙世事的小娃娃。


    任清璇问：“地师父，我现在可以治病了吗？”


    太岁：“还早，你要牢记刚才吾传于你的能力，吾要送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任清璇还没问完，眼前场景忽地变幻，她发现自己已经没在树屋外，而是来到了一处荒凉贫瘠的地方。


    一眼望去，这里有各种各样的山，有的高而险峻，独立成峰。也有的矮小粗壮，犹如一道长坡。


    还有的两座山连在一起，中间却有一条细小的缝隙，仿佛有谁用开山斧将它们一分为二。


    这些山无一例外，都是干干净净，除了石头和泥土，可以说是寸草不生。


    任清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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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大了嘴巴，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哪儿呀？”


    “地师父？地师父？”


    “猫师父？树师父？”


    “大老虎？你们在吗？”


    任清璇心里害怕，她起初只是小声喊，后来放大声音。


    她的声音就在山里回荡。


    任清璇蹲下来，埋头抱紧自己。


    这里没有人，也没有那些小动物，天地之间，仿佛只有她自己。


    身穿绿衣的小姑娘，把自己团成一团，肩膀不时抖动。


    从小小颤动，到不断抖动。


    “呜……”


    低低的啜泣声响起。


    她想回家。


    可是，她没有家了。


    任清璇，你又被抛弃了吗？


    “你把她送哪儿去了？”九命猫没感觉到任清璇的气息了，忙问太岁。


    “无畏地。”


    “怎么送这么远。”九命猫嘀咕，“人族幼崽怕是要吓坏了。”


    “她要用好治愈术，那里最好。”


    【嗯。】参天木也深有同感。


    ***


    无畏地。


    任清璇哭了不知道多久，哭得睡着过去，又醒过来。


    她不知道这里是哪儿，但她发现，这里没有日月交替，永远都是阴沉沉的天。


    说是天，又觉得它很低，仿若一张覆盖在穹顶的纸，轻轻一戳就能戳破。


    任清璇很怕孤单，却又有着一股倔劲儿。


    她随便找了个方向，抬步就走。


    原本她想去那条缝隙处，但看到身旁那座很高的山，又改去爬山。


    她还记得有一次，她在树上取到了一窝鸟蛋，婶婶破天荒夸了她，她就沉迷爬树。


    结果鸟蛋没取多少，把她唯一的一条裤子给刮成了条状。


    她不太缝补，尤其是这种需要技术的缝补，婶婶当然舍不得给她买新的，又不能让她光着屁股满村溜达，便只能给她补。


    大半夜，婶婶一边缝裤子，一边骂骂咧咧：“爬树算什么本事？你去爬山，爬得高高的，看得远远的。就算要摔，也能摔得骨是骨，肉是肉。”


    任清璇不敢再爬树，却还记得，爬得高，就看得远。


    她要爬上最高的山，去看看该走哪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