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石头？”


    “这里到处都是石头。”


    “是她自己的石头吗？你看到了吗？”


    “没看见呀。”


    动物们看任清璇这样着急，互相问。


    耳边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有的苍老，有的幼小，还有的格外尖锐。


    任清璇找石头的动作停下了，汗毛不自觉竖起来。


    好多人的声音……


    她对着空气喊：“是你们在说话吗？”


    以前，叔叔常给她讲，人死后会变成鬼，不听话的孩子就要被鬼吃掉。


    她爹娘都死了，起初不怕鬼，还想见见鬼。


    有时她想爹娘了，就会偷偷跑去爹娘的坟头睡。


    后来村里人发现这件事，把叔叔婶婶一通批评，叔叔又说：“你爹娘恨你呢，他们看到你，肯定第一个吃你！”


    任清璇就开始怕鬼了。


    她怕看到爹娘恨她的眼神。


    参天木释放气息，把树屋里的人陆续清理出去。


    凤鸟不满：“干什么推我！”


    【吓着她了。】


    九命猫蹲在树枝上，嗤笑：“人族，胆小。”


    玄虎很着急，在树屋外使劲儿蹦跶：“小人儿，小人儿，是我呀，是我呀！”


    任清璇听到耳朵里源源不断的声音，心中的惊疑又慢慢化解，变成了好奇。


    她看到蹦蹦跳跳的玄虎，以及那传入耳中的少年音。


    原来不是错觉，她真的听到了动物们的声音。


    “别看了，我给你灌注了万族通语，现在你能听懂世间万族的声音。”


    凤鸟被她的蠢样子逗乐，告诉她真相。


    任清璇在树屋里站起来，她没注意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只是心里的恐慌没由来消减了许多。


    她露出乖巧的笑容：“谢谢你啊。”


    “谢——”凤鸟嘲弄的表情顿住，变成不好意思，偏过头去，“有什么好谢的。”


    它振翅离开，飞回自己的甘露泉。


    小人刚才在找石头，想必是泡澡的时候，掉进了泉水里。


    啧，脏死了，还是捞出来为好。


    大家的声音听久了，任清璇渐渐平缓了心绪，再没有恐慌感。


    她先是仔仔细细观察树屋，这个屋子比叔叔婶婶建的房子还要宽、还要高。


    一股好闻的木香，萦绕在整个树屋里，随着她的呼吸，那气息仿佛有生命一般，在体内流转。


    “咦。”任清璇低头，打量自己的身体。


    她发现自己穿上了一件绿色的衣服，是她从没见过的漂亮布料，不知什么做成的，布料上虽然没有花样，却有阵阵游光穿行，漂亮极了。


    而她感受到，那流光一直在自己的身体周围游走，她能清晰追逐流光行进的方向。


    【人族，不必害怕，你只是踏入了妖族修行。】


    听到耳畔传来的青年音，带着安定心灵的意味，任清璇听不太明白，语气格外恭敬：“您是谁？”


    【我是参天木，你正在我的肚子里。】


    任清璇圆溜溜的眼睛，顿时睁得更圆了。


    哇——


    好厉害。


    玄虎还在蹦跶：“小人儿！”


    任清璇终于不能忽视掉玄虎的声音了，她看到了大老虎，原本懵掉的脑子，又活泛起来。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向树屋口，奔到玄虎身前。


    整个人还没玄虎高。


    任清璇高兴地问：“大老虎，是你吗？”


    “是我呀，嘿嘿，我把你带来的。你不知道，我还以为把你弄丢了，幸好找到了，嘿嘿。”玄虎看任清璇理会自己了，也乐起来，“你终于能听懂我说话了，真好，嘿嘿。”


    任清璇也跟着傻笑：“嘿嘿。”


    九命猫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呵，人族，果然都是蠢蠢的。


    又蠢又弱，也不知道哦啊参天木为何会帮她。


    过了一日，任清璇坐在树屋里，周围已经围满了各种各样的生灵。


    玄虎盘在地面，把任清璇捞在自己怀里暖着，周边依稀趴着松鼠、獾、蚂蚁等十来种动物，还有散发着绿光的藤蔓，顶着蓝色光的花朵等植物，全都绕着她。


    听她讲人族的故事。


    任清璇只有六岁，她此生所有的认知，都只来源于村子，以及村子里的人讲述。


    她讲了一天一夜，也没觉得口干舌燥，甚至没有半点儿疲劳和饥饿。


    反倒是玄虎听她总在说别人的事，用下巴蹭了蹭：“那你呢？你还回去吗？”


    任清璇低着头：“我……不敢回去。”


    她怕被婶婶打死，也怕听到叔叔婶婶再说把她卖出去的话。


    房子没了，家里就算有钱，也被烧没了，叔叔婶婶没地方住，肯定会把她卖掉换钱的。


    “他们养了我这么多年，我应该乖一点，被卖掉还钱，可我就是好怕啊。”任清璇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我不是个好孩子。”


    “怕就怕啊，又没有什么干系。”玄虎不以为意，“你们人族总喜欢抓我们玄虎一族，我的族群被抓走好多，我还见到过它们被扒皮抽骨的样子，我也怕呢。”


    任清璇抖了抖：“对不住。”


    玄虎纳闷：“你为何致歉？又不是你扒的。”


    窝在任清璇脚边的小老鼠，也跟着附和：“就是就是，我们也很怕人族，我们小老鼠最怕人族了。他们看到我们就要打，成天跟在我们身后追啊追，还总是用滚烫的水来灌我们，可怕得很呢！”


    藤蔓也发话：“你那算什么，最多死一次。我可是听过了，人族最恨的其实是草木，他们对待草木更残忍。有的连根拔起，还有的只是割下脑袋吃掉，过了一段时间，好不容易长出新的脑袋，就又被割下来吃掉，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任清璇听得嘴巴张得大大的：“啊？”


    他们人族，有这么残忍吗？


    她无法理解眼前的这些生灵，而这些生灵也不是很理解任清璇的恐慌。


    甚至他们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个人族都六岁了，还要留在长辈身边。


    他们很多只需要半岁，就能独当一面，如果是草木，刚出生就可以独立了呢！


    还是人族太弱小了。


    幸亏，这个人族挺好的，毕竟，她现在是修了妖之道。


    一个月以后，任清璇才知道，原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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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误打误撞，身体里被开通了妖脉。


    她昏迷那时，凤鸟不想承认自己差点把人族害死，让大家齐心协力救活。


    平日里，大家对生死都是冷眼旁观，第一次救助人族，没什么经验，救过头了。


    各种各样的妖灵灌入任清璇体内，她原本到处漏灵息的身体，竟然活生生被训练成了妖灵之体。


    “人族的修士说你难成大器？”凤鸟很是不屑，“你现在有妖灵之体，可以直接修妖之道，不修人道。”


    任清璇听不明白：“那我变成妖了吗？”


    【仍是人族。】


    任清璇食用了参天果，这是可以扩展灵息的果子，不同的颜色，代表不同的灵息。


    现在的任清璇，不管想修什么道，都可以。


    她原本充满破洞的体质，是不能承载任何灵息的。但有了参天果的刺激，以及上亿年功效汇聚的甘露泉浸泡，已经被稳固了体质。


    再有太岁帮忙修复身体各处，巨木之心稳固神魂，现在的她，可说是灵修圣体。


    当然，这些对于现在的任清璇来说，还是太过于复杂了。


    参天木用她能理解的方式告诉她：【吾等治好了你，你可以修炼。】


    她可以修炼人族的修仙之道，也可以修炼妖族之道。


    它们只懂妖族的修炼法，当然教她妖修的一切。


    “孱弱人族，你要修吗？”九命猫不知何时出现，蹲在树屋门口，有一搭没一搭甩着尾巴。


    任清璇又想起当初那个仙师说过的话。


    他说她此生难成大器，还说——


    “仙师说，我寿短，活不长。”


    她也不傻，但是不想浪费大家的心意。


    九命猫：“就说你想不想修。”


    任清璇毫不犹豫：“想！”


    “那不就得了，罗里吧嗦的人族。”九命猫上前，身体忽然膨胀无数倍，变得像房子一样高大，它尾巴一甩，就把任清璇整个捆住。


    看着眼前出现了一道虚空，她忙说：“等一下，猫猫大人，我还没拿石头。”


    凤鸟给她把石头捡了回来，她一直放在树屋里。


    原本平平无奇的石头，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上去就像是蒙了一层暖光。


    握住后，掌心也会跟着微热，如同一枚暖玉。


    看任清璇拿到了石头，九命猫再次召唤虚空。


    “走了。”它一跃而入。


    这一个月来，任清璇已经和它们混熟了。


    也许是很久没有见过人族的缘故，她每天都能见到各种不同的生灵，甚至有的不远千里而来，要看看这个可以走入凤溪山深处的人族。


    任清璇从一开始的惶恐不安，到现在已经基本摸清了大家的秉性。


    都是一群很好相处的生灵哦。


    九命猫住在虚空里，它可以瞬间到达几万里之外的地方。


    现在，它把任清璇也带入虚空，随手画出一片安全领域，让任清璇不被虚空里的混乱气息干扰。


    九命猫说：“人族寿短，我先传你一则增寿的心法，你仔细领会，要是学不会，就是你愚笨，懂吗？”


    任清璇忙点头：“嗯嗯，我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