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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柳书宁已经出发去香颜馆。


    店刚开门，大伙忙得脚不沾地，郭若湘与一位姑娘说事，瑾娘正将新到的胭脂水粉放入展柜中。其他几位姑娘拿着鸡毛掸子清扫台面，点上熏香。


    前厅已有几为早客，都是附近店内的女工，上工前来买些润手的香膏。


    薛若湘将柳书宁带到一间屋子。


    只是简单问了几个问题，柳书宁对自己的身世还是有所保留。薛若湘对她的才华很是满意，每项问题都回答准确无误。


    薛若湘向她介绍，候在一旁的妆侍是个比她小一岁的女孩李兰儿。还有一个，是前厅那位负责分装妆品的瑾娘，她帮样品补货，有时也售卖。


    接下来就是李兰儿带着她熟悉店面。整个店铺都沉浸在馥郁的香气中。穿过珠帘走过一段走廊来到后院。有个休息室，这里面点的香都是醒神的。


    还有其他雅间，李兰儿说，这些都是贵客用的。


    卖胭脂水粉与卖香料香薰的地方没有明显的界限，院内倒是分得很明显。


    正说着，最里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荣月手捧着一壶鎏金香炉走出，迎面撞上。


    李兰儿欢快道：“荣月姐，你在这里啊！这位就是新来的妆侍，昨天傍晚卖出八份妆品的柳书宁。”


    柳书宁微微颔首。


    荣月和想象中不一样。


    她没有太多表情，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像似看不起所有人。发髻也是简单利落，发间只用一只银钗插着，腰间挂着香囊和彩绳子。


    “我是管香料的。”她连声音都是冷冰冰的。


    “你能得到老板的赏识，定是个聪明的人。”


    柳书宁还未回话，她已经离开了。


    “荣月就是这样，她太忙了。”李兰儿吐了吐舌头。乐此不疲向她继续介绍着，最后带着她前台等待顾客光临。


    李兰儿长着一副娃娃脸，大眼睛。扎着双髻，发髻间缠着紫色的发带。随着动作左右摇摆，有几分娇憨的可爱。


    心思也单纯，郭若湘将柳书宁架在与荣月同高的位置，从前贵客都是由郭若湘亲自接待，今早交给她管。李兰儿也没有任何异议，还偷偷与她说：太好了，见到那些贵客，腿都打软。


    不过柳书宁不像荣月只接待贵客，也和其他妆侍做同样的活，在店里接待寻常客人。


    老板不常在店中，这回又去了别处采购新货，阿芷也早早去了学堂。没有客人的时候，李兰儿与她聊了很多，是个健谈的姑娘。一早上过去，都知道些大概，还有这周围店铺的事。


    郭若香不是本地人，她远嫁到这处，与郎君恩爱情深。可惜那郎君命短出了事只剩她一人在他乡。阿芷是遗腹子，为了生活下去，就重操旧业，将之前的粮店改成胭脂水粉店。


    遭到好多人诟病。


    不过，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现在没人敢在郭若湘面前说什么。


    柳书宁听起来，那天阿芷被其他孩子欺负，就是那些大人背后嚼舌根。郭若湘也是个很好的人，店里的打杂小工和一个的孩童是孤儿，都是她介绍来工作的。


    有顾客上门，李兰儿首先过去介绍。


    柳书宁将那些店内起的名字牢记。一会儿店里来了一对年轻夫妻。


    柳书宁过去：“娘子你好，你需要什么呢？”


    女子看了她一眼，没理她。与郎君继续挑选口脂，让郎君说说哪个更好看。郎君说：“莺莺你涂哪个都好看。”


    名叫莺莺的女子放下手中的瓷瓶。旁边的郎君无助搓手，不知道哪句话又惹她不高兴了。


    柳书宁取来铜镜和试妆的刷子上前：“这两款都很不错，这块口脂只剩最后三块了。这件还有一个桃粉色的。”


    莺莺看向其他店员，又看她：“你是这里的？”


    柳书宁点头：“我是这里的妆侍。”


    莺莺稍显歉意：“你穿的如此素，我以为不是。”


    柳书宁看自己，确实。早上郭若湘就提到这个问题。可她没来得及去买新衣服。


    柳书宁为了客人不太突兀，解释道：“衣服被水打湿了换了身。让我为你介绍口脂吧。若不想试妆，我可以为你试妆，这里也有一次性的刷子，您可以亲自尝试。”


    柳书宁为她蘸取口脂，轻轻点三下，再用刷子刷开，唇中颜色深些，唇角处上挑微微弧度。


    试了两款，知道客人要参加亲弟弟的婚礼，作为姐姐挑选口脂。


    “这款吧。”柳书宁将铜镜递过去，“豆沙色软糯糯的也不油嘴巴。正合适在婚宴当天作为长姐出席。”


    莺莺对镜抿了抿唇：“这块是不错，不过我平常喜欢这种浅粉色。”


    柳书宁眼波流转，忽然轻笑：“娘子肤色如玉，两种颜色都适合您。”她说着，将两盒口脂并排摆开，“不如让官人瞧一瞧哪个更好？”


    莺莺撅着嘴，等待相公如何选择。只见他眉头立刻皱起：“都挺好看的。”


    莺莺有些生气，表情有些不悦。


    “是啊，我也说两种都好。”柳书宁含笑：“如果挑选不出的话，可以两个都选，现在店里购买两个小瓷瓶送两块凝香丸，沐浴时用，香味能留三日。”


    “我再看看吧。”莺莺也不想破费。


    “好莺莺，别生我气。”那位郎君突然握住娘子的手：“都买下来吧，换着用。”


    莺莺有些犹豫：“两块有些贵。”


    柳书宁将未拆封的两块拿出，边包裹边说：“官人是心疼娘子，只是不会表达。两个口脂能用很长时间的，小半年呢。”


    她说完已经扎上系带。莺莺虽这样说，买下两块也是高兴。


    待客人离去，柳书宁将账单记下。李兰儿凑过来：“书宁，你的字真好看，和墙上字画名家写得一般像。”


    “胡乱写而已。”柳书宁合上账本，问：“兰儿，明天你能和我一起去买衣服吗？”


    “当然！”李兰儿眼睛一亮，“明日午休我带你去一家店，她家的纱裙最好看。”


    清晨店内难得清闲，李兰儿百无聊赖擦拭妆匣，门前门帘一动，进来给青衫洗的发白的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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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里的姑娘们继续坐着自己的活，没人理他。李兰儿也低头装作忙起来。


    “这位…”柳书宁刚要开口，李兰儿扯住她的袖子，小声道：“他是个穷酸书生，已经赊账两次了，说是给他娘子买的，没人见过他娘子。”


    书生与店里的姑娘搭话：“卖给我吧，我之后高中就会还的，即将就要去上京。”


    大家见了他像瘟神似的，说话带着诗句，假文邹邹的莫名其妙。


    柳书宁将一个顾客的地址写下，下午让闻小春送去，大件物品都由他去送给客人。


    那书生在柜台踌躇，瞧见柳书宁低头写字，猛地往她这来：“姑娘这字颇有文人风骨。”他摇头晃脑吟了首诗，诗文与他说的话无半分关系。


    “待我金榜题名……”


    “先把旧账清了吧。”柳书宁打断他的话：“一而再再而三赊账，哪像个读书人。”


    最后他求而不得，讪讪出门去了。


    翌日，两人去买了衣服。


    回来后继续售卖，在这比想象中要累些，但更充实。嘴不能闲着，腿不能坐着。


    瑾娘看她们这么累，午休从家里带来了甜瓜切给她们解乏。李兰儿又讲起了自己的所见所闻。


    梾河镇六月末，有一个特有的节日，珍香节。大人将香草放在孩子的枕头下，也有少男少女互换香囊。此意有对家人的美好祝愿，也祈求雨季不要淹了庄稼。


    就块到了这个节日，店里买香的人会很多。


    柳书宁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节日。李兰儿说店里的姑娘们都不用担心香的事情。郭若湘会免费给大家发香草。


    不过之后的七夕节她们妆侍就忙起来了。


    话音刚落，店内来了一个抱着猫的妇人。李兰儿缩在柳书宁身后：“书宁你去接待吧，我最怕毛团子的动物了。”


    柳书宁上前给她介绍胭脂水粉。顾客手不方便便把猫放在柜台上。


    柳书宁劝道：“王夫人，您还是把猫抱起来吧，我们店内的姑娘有些怕猫。”


    王夫人不以为然：“它很乖的，你看它一动不动的趴着。”


    柳书宁：“如果猫乱跑抓伤了别人就不好了。我来给您试妆，你还是抱着她吧。”


    王夫人不高兴了，


    “你到底是给我介绍胭脂还是在和我聊猫。”王夫人将小瓷瓶往桌子上一拍，“我不喜欢这款，你把其他的拿给我看。”


    柳书宁挤出个稍显礼貌的笑容，从后面柜子里又拿出几瓶。几乎把所有的胭脂介绍完，她还是不满意。


    “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前几日庄家那个太太从你们这里买了一款胭脂，我要她那个一模一样的。”王夫人说。


    柳书宁按照名字去找，找到了记录里有一位姓庄的夫人，她这款标注已经断了货。


    “夫人，这款好像是没有了，我到后面给您问问。”柳书宁说。


    后院瑾娘在清点货品，看到柳书宁说的那款胭脂，还剩两瓶。帮她找出来给她。


    还没走到前屋，就听一阵姑娘的尖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