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您好。”柳书宁笑着，“我在路上遇到阿芷迷了路，把她带回来了。”


    阿芷路上就与柳书宁串通好，不要说了实话。


    “迷路？”郭若湘挑眉，目光在女儿和柳书宁之间转了个来回。最后，薛若湘与薛芷对视一眼，就知道她说了假话，自己的孩子还不清楚？定是那些顽童又对她说了什么难听话，不敢与她讲。


    “那多谢你了。”


    “不用谢，举手之劳。”


    柳书宁观察店内。


    她对胭脂水粉了解颇深，之前就为主子化妆，各类妆容她都会。有心摘花化不开，这倒是个好地方。


    若能在这里谋个差事……


    柳书宁叫住郭若湘：“老板，您这里还招人吗？我正在觅差。”


    薛若湘看她举止是得体，五官端正。可她连个像样的发簪都没有。


    “我这里不收没有经验的女娘。”她淡淡道。


    柳书宁：“我会。”


    薛若湘这段日子正在招工，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还差两个香童，一位妆侍。香童要找十二三岁的女孩。这妆侍精通的更多，技巧手法必须娴熟，识得妆品，懂得推销。


    店内已有一位管事的香侍，还未找到合适的妆侍为自己分忧吗，若招了新手从头教起，太慢。


    阿芷拉着薛若湘的袖子，晃了晃脑袋说：“娘，你看这个姐姐给我扎的头发。比荣月姐姐扎得还好看呢！”


    薛若湘才看到女儿的发髻确实精巧别致，她太忙平日顾不得给阿芷扎发，都是店内的姑娘给她扎的，确实比她们扎得要灵动许多，也很牢固，孩子贪玩，不像大人。


    “你会些什么？”


    柳书宁：“我……”


    刚要开口，店内传来争执声，大家都往那处看去。


    “你卖给我的是劣质眉黛！今日害的我在外出丑！”


    薛若湘朝柳书宁歉意地点头：“失陪一下。”


    柳书宁点头，看薛若湘快步走向那位穿着杏色衣服，眼圈泛红的客人。店里一个姑娘被她数落着。


    “这位娘子，实在抱歉，我是这里的老板。可否让我看看你说的眉黛？”薛若湘一手揽起滑落的衣袖，一手接过客人的眉黛。


    这眉黛是新品，店里也不可能遗留下次品货，时间久的都销毁了。


    被客人指责的那个人是店里卖香品的香侍，恐怕是那天人手不够，叫来帮忙的，具体也不知当时是什么情况。


    “这眉黛是新品，娘子为何说是次品？是否是过敏了？”薛若湘温声解释，瞥一眼店里的小姑娘娟娟，“我会批评她，这件我就给您把钱退回去。”


    娟娟瑟缩在一旁，不敢抬头。


    客人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女，她攥着绢帕，手指发白：“我缺你这点银子吗！我和意中人约会，眉黛掉落颜色，染的我眉上黑了一片。”她停顿一下，“他若因此嫌弃我…”


    有人将阿芷带入后院，柳书宁悄然围在人群后面。


    这姑娘年纪尚小，受不了与意中人相会出丑。退回价钱她也不要，郭若湘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这一直围着恐怕其他客人会生厌离开。


    柳书宁从围观群众挤上前，那姑娘显然是洗过了脸。她轻声打断她的话：“如今夏日炎热，娘子可是游湖归来？”


    她点点头：“是啊。”


    “今日清晨雾气大，中午又开始暴晒起来，许是脱妆造成的。”


    姑娘怔了怔：“还不是她们卖给我这种东西。”


    柳书宁：“娘子，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您的意中人可曾说了什么。”


    姑娘摇了摇头。


    柳书宁宽慰道：“这是青黛粉，就算晕染开也不会多黑的。郎君既未提及其他，想必也是觉得娘子怎样都好看呢。说明娘子这次约会很成功。若是当众笑话你，指责你，这男人才是不好。”


    “可这店家分明说不会掉色。”姑娘手中的绢帕绞得更紧，情绪缓和许多。


    郭若湘看一眼娟娟，娟娟低头：“这是我错了，我不该保证不会掉色。”


    柳书宁对那姑娘说：“此眉黛，是粉状黛。粉更容易花掉，得与其他妆品搭配使用。娘子你如此年轻，脸庞稚嫩，此刻不化妆容也是倾国倾城的容颜，想必正是及笄之年。这店家这位妹妹或许以为你有其他妆品。”


    确实是这样，客人还只是个化妆新手。柳书宁在众人面前夸她长得好，年纪小。现下也不像刚才一样偏要个说法。


    柳书宁看向郭若湘：“老板，是否有珠粉。”


    “有。”郭若湘示意人去拿。


    柳书宁接过展示给姑娘看：“此粉不仅可以让皮肤细腻光滑还可以持久妆容，与眉黛胭脂搭配使用，便不容易脱妆。”


    姑娘：“那我要怎么信你，不是骗我再买一份？”


    郭若湘上前道：“她说得确实对，您可以拿回家搭配使用，我不收钱，只要您消气。”


    “您看。”柳书宁将眉黛粉擦拭在手腕处，两道粉迹。其中一处抹上珠粉，用手揉搓。将手臂展示给姑娘看，涂了珠粉的那处，没有散色。


    姑娘很是好奇看着柳书宁的演示，上手揉搓。郭若湘很满意柳书宁这番举动。


    “若您想亲自尝试，也可以给您化个妆容。”郭若湘看向柳书宁，柳书宁懂了她的意思，想看一看她的手法如何。


    姑娘答应了。


    叫人取来水，给姑娘洁面。


    柳书宁净手后，指尖蘸取适量花露。点在姑娘的额间，两颊，下巴处，轻轻揉开。待脸颊干爽之后，取来粉膏，用刷子涂抹。


    她力道温柔，姑娘闭着眼，感觉羽毛拂过脸颊，舒服得要睡着了。


    拿起眉笔，思索片刻，按照她的眉骨，选定高度。从眉头开始刷，在定下眉尾处收了笔力，眉尾细弯。再在眉头勾出几根眉，显得自然灵动。


    胭脂上在脸颊与眼角，淡淡的粉。珠粉用柔软的刷子晕染开，让整个脸部蒙了一层纱。简单的选择一个浅色的口脂，柳书宁直接用手推开，再用唇油上了一层色。


    “好了。”


    柳书宁从姑娘面前走向一旁，姑娘的脸被女客们看到的瞬间都惊呼好看。


    刚才素雅的女子，此刻是一个娇艳欲滴的人儿。柳书宁将铜镜递给姑娘，姑娘左看右看，笑意渐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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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有人忍不住问柳书宁：“真好看。你这眉毛怎么这样画，此时时兴的可是羽玉眉，你怎么化了远山眉。”


    “妆容不仅要结合现下时兴，还要看人的脸型，这位姑娘的脸本来就小，画远山眉线条舒展，显得温婉大气。”


    薛若湘连忙道：“娘子，您看还满意吗，这刚刚用到的胭脂水粉，我都可以送给你。”


    姑娘连连点头，铜镜不离手。


    姑娘转怒为喜，捧着一袋妆品满意离开。还说，现在要去找意中人，走时，脚底生风。


    这姑娘刚走，柳书宁被店中女客们团团围住：“娘子看看我这种脸型适合什么眉毛呢？”


    “我这圆脸适合什么眉形？”


    一时间，面前围满了人。


    柳书宁往后退：“我不是这的……”


    薛若湘从她背后扶住她的肩膀对着众人说：“是我们店的妆侍，你们问，你们问。”在柳书宁耳后低语，“我给你工钱。”


    柳书宁侧脸问：“多少？”


    薛若湘：“一百文一天，卖出的胭脂水粉给你加提成。你多要还得看你的本事。”


    “成交，那今天?”


    “这太阳快落山了，你要是能卖出5件，我给你五十文。”


    柳书宁面朝众人，让大家不要着急，一个个看。她端详着每个人的脸型，给出合适的眉形，又推销店内商品。


    她卖出不止五份眉黛，还多了两块胭脂膏。


    薛若湘笑得合不拢嘴，柳书宁要尽快回去，若是错过牛车，就难回去了。临走时，薛若湘给她五十文。


    其他细节，明日详谈。


    柳书宁攥着今日赚到的八十文，嘴角上扬。她提起裙摆，三步并作两部跨下台阶，跑出香颜馆。一路奔向通往杏子沟村的牛车。


    面颊两侧的发丝在晚风中飘扬，在最后赶上了即将启程的牛车。气喘吁吁躺在在稻草堆上，脸颊微红。她手放在脑后，享受着傍晚的清风。


    回去后，可能有些晚了，天长夜短，太阳还在天上挂着。柳书宁快到门口，江十七就来接她：“宁儿你回来了，汤凉了，吃饭。”


    柳书宁将东西给他，让他拿进屋去。先去了朱梅那。柳书宁将二十文前给她。


    “这是布的全部钱，人家布行已经收了我做工。之后我每天都会去。”


    朱梅将细细数了二十文。


    朱梅：“你跑了怎么办。”


    柳书宁：“我无家可归，腿还受伤，能跑哪去？你原本答应我要给我找个好去处也落了空，我在家里你又说我不干活。”


    朱梅将铜板收入袋中，同意了她这活：“之后赚到的，都交给我。”


    回到屋内，江十七把菜汤热了一遍，端到他面前。


    还有半只鸡没吃完。她进屋把鸡撕开，给他一块。把自己那碗汤端进屋子。


    “别告诉朱梅，要不然，你又要挨打。”


    江十七：“不说。”


    怕这傻子不小心说漏嘴：“我也会打你。”


    江十七摇头：“不说不说，我听娘子的话。”


    柳书宁从门前果篮顺手拿几个果子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