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长鹰并不是会煽情的人。


    他只是随口说着自己的疑惑，却让晋明鸢控制不住的红了眼睛。


    其实晋明鸢自己也不明白，她那五年怎么就这么倔，她可以和贺江灈怄气，可以和晋老将军怄气，怎么就连儿子和最疼爱自己的大哥，都能一并不理呢？


    晋长鹰的关切，让晋明鸢心里酸的厉害，她并不想沉浸在这样的氛围里，直接把贺云瑄拉到了自己跟前，转移话题道：“大哥，你还没见过云瑄吧，其实这五年我过得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有云瑄陪着我，一切都挺好的。”


    贺云瑄也乖乖的到了晋长鹰面前，他轻声唤了一句“大舅舅”。


    立刻就唤的晋长鹰眉开眼笑，他摸遍了全身，最后也只找到了一把匕首，把东西递给了贺云瑄之后，他有点讪讪道：“云瑄是吧，这次大舅舅来的匆忙，没有给你准备什么礼物，这个你先拿着，等以后你跟着你娘亲来北疆，大舅舅一定把这份见面礼好好的给你补上。”


    晋明鸢看了一眼那匕首，她道：“大哥，这不是你成年的时候，第一次斩杀了明丰国将领，从他身上拿来的战利品嘛，就这么给云瑄了？”


    这把匕首，晋长鹰一直都看得挺重的，他一直都是随身携带。


    晋长鹰笑笑：“云瑄是我外甥，别说一把匕首了，他想要什么是我不能给的？


    相信这匕首在我们小云瑄手里，也一定能绽放锋芒。”


    他的大手揉乱了贺云瑄一头头发，脸上尽是宠溺。


    晋明鸢在一边看着很是无奈，她调侃道：“大哥，你这是见到云瑄，把我这个做妹妹的都忘了，对了，你们这一趟回来的时候，可有遇到什么古怪的事？


    那个郑书骏，他有没有做过什么？”


    晋长鹰道：“之前爹看到了姜老将军传的消息之后，就已经对他很是提防了，这一路上我与他同吃同住，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


    若是真要说什么异常，就是他总拿着一个香囊发呆，那香囊可秀气了，一看就是女儿家的东西，想来应该就是他在京中的相好。”


    晋长鹰一边回忆着一边描述。


    晋明鸢则是微微皱着眉，她有点弄不明白那个郑书骏是真的没有问题，和定明侯等人不是一条心，还是定明侯他们确实没给郑书骏安排别的任务。


    看着晋明鸢拧眉，晋长鹰又说：“阿鸢，依我看，你又何必为难自己呢？


    这江山是他们贺家的江山，姓贺的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不管出了什么事，那也是他的责任。


    他已经负了你一次了，我可是听说了，你现在就算在冷宫里出来，却连个位分都没有，可他身边却有什么贵妃，嫔妃更是无数。


    对这样一个人，你何必上心？”


    “我不是因为他。”晋明鸢说。


    晋长鹰道：“是，你不是为了他，你是为了这天下百姓。


    可凭什么呢阿鸢，你不是皇后，又何必把这样的重任揽在自己身上呢？


    这种事再怎么说，也是我们这些拿俸禄做臣子的该做的，而不是你一个连位分都没有的嫔妃。


    阿鸢，这五年你已经吃了太多苦了，就没有必要再把这样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了。


    乖，你只管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哥哥，以后这种事都不需要你再操心。


    你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对自己好点，对云瑄好点。”


    明明不善言谈的人，在晋明鸢面前，关切的话接连不断，听得晋明鸢眼睛又一次发酸，连眼眶都湿了许多。


    她从小就在京城和北疆之间奔波，她一直都知道她的家人不能永远陪着她，她早就习惯了遇事自己扛。


    这些在她这里都是习以为常的，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今天晋长鹰的话，却让她恍然发觉，原来也有人等着她依靠。


    晋明鸢不禁回想着自己这些年。


    她来到京城的时候，已经过了学习礼仪规矩的年纪，京城中的小姐嫌她粗鄙，看不起她，对她议论纷纷，那些流言蜚语是她自己扛的。


    后来她嫁给贺江灈，不会操持府中中馈，京中包括太后在内，又或者是其她的朝中命妇，都在背后议论她，她为了不让贺江灈因为她的缘故丢脸，日夜挑灯夜读，学着处理账目，压着性子，学着去做一个端庄温婉的皇子妃，这中间的压力也是她自己扛的。


    再后来，被冤枉，进冷宫…


    这一切的一切，她都熬过来了。


    她也不觉得这些有什么。


    偏偏晋长鹰的话，不知不觉的把她拉回到了过去，让她在回忆里又经历了一遍曾经的一切。


    晋明鸢忽然感觉到一股疲惫席卷了全身。


    她有点累了。


    晋长鹰怜惜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又说：“阿鸢，哥哥知道你从小离家，受了太多委屈，所以才养成了这样刚直的性格。


    你这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但以后不用了，以后哥哥在你身边，不管你遇到什么事，都可以先告诉哥哥。”


    “还有我娘亲，云瑄也会努力长大，帮娘亲遮风挡雨的。”贺云瑄也紧跟着点头。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看到娘亲脆弱的模样，哪怕之前娘亲不理会他的时候，也一直都是冷漠高傲的，根本就不会像现在这般，露出这样的脆弱不安。


    晋长鹰听着贺云瑄一本正经的话，他伸出手指点了一下贺云瑄的额头：“你这小子，还真是人小鬼大，大舅舅还在呢，哪里用得到你给你娘遮风挡雨？”


    “大舅舅是大舅舅，我是我，我也可以保护娘亲的。”贺云瑄纠正。


    晋长鹰说：“好，你可以，那这样吧，等以后有时间了，大舅舅教你打猎，现在你娘亲让舅舅保护，等以后舅舅老了，就换你来好不好？”


    贺云瑄生的玉雪可爱，晋长鹰看着他，就生了逗弄的意思，说话的时候完全是用的哄孩子的语气。


    让贺云瑄不满的瘪了瘪嘴，又纠正：“大舅舅，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别这样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