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冲喜

作品:《被夺舍后与师兄成婚了

    玉佩在日光下映出清澈的绿。


    谢濯移目,脸色陡然冷了下来。


    从观剑峰到长青门所在的浮玉山并不算近,他整整御剑飞了一个晚上赶来,不是为了看人演独角戏的。


    沈玉光说练剑其实是个修身养性的过程。


    约定好的事情骤然被打破,他性子再好,却也做不到毫无在意。


    他冷声道:“谢某答应带白师姐飞升,立的是天地契约,还要如何?若是有事,不如与你的魔君好好哭诉一番,教他带你离开揽月阁,何故去摔玉佩。”


    白栀轻嗤一声:“你的魔君?”


    她听过数次“自己”对魔君投怀送抱的事迹,然而都不及谢濯提起时令人气愤。


    她昏迷之前没听说过魔君陆睚这号人,苏醒之后,倒是从陈芷他们口中得到了不少消息。


    陆睚短短几年就统一了魔族,坐到了老魔君的位置上。魔界身处内乱之间,陆睚能凭借自己的手段使它短暂达成统一,魄力可见一斑。


    若要说他有什么缺点,大概就是传言中他生了一张其貌不扬的脸,光凭一张脸能止小儿夜啼。


    一句话将陆睚轻描淡写冠名给她,谢濯侮辱人的本事渐长。


    她一股气憋在嗓子里,终于没忍住咳了半天,气红了脸:“我白栀乃道君之徒,一身凌然正气,他怕是无福消受。倒是你畏首畏尾连张脸都不敢露,与窝藏的魔族何异?你俩才是天生一对。”


    白栀慢慢靠在座榻上,平复喉间腥甜的痒意。


    近乎凝滞的气氛里,光影忽然又照进来些,白栀敏锐地察觉到有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张摄人心魂的脸。


    白栀从未刻意观察过谢濯,想到时却能准确地描绘出他的模样——双眉染墨,眼睫翩翩,一双丹凤眼冷冽地将心绪掩藏。


    谢濯也确实生的好看,至少白夫人极其喜欢他这张脸。只是无论是白夫人还是剑尊,亦或是修真界仰慕谢濯的众人,恐怕都没领略过他淬了毒的内里。


    不知多久,那道目光终于移开了。好半晌,她听见谢濯迟来的声音。


    “我愿带你飞升,不必费尽心思攻略我。”


    带她飞升?!


    白栀坐不住了,连带着脸上的表情都有些难看:“你疯了?”


    谢濯天生剑骨,往后是大好的仙途。夺舍者毁了她一个十年不够,居然还拉了其他人下水。


    她与谢濯过不去,不代表自己会影响他的机缘。


    他真是疯了。


    白栀冷冷道:“解契。”


    天地契约受天道规则管控,需要双方以自愿为前提成立,自然不是那么容易解的。


    若其中一方毁约,需承受不可估量的后果,轻则走火入魔,重则身死道消。但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只不过需要付出对应的代价。


    白栀冷眼看向窗口。


    现今这具身体,自然承受不了毁约的代价,但谢濯一定有方法脱离这道契约的桎梏。解契这个决定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纵使付出代价,也好过被这具身体束缚修为来得好一些。


    带一个没有灵根的修士飞升,堪称天方夜谭。


    “解契?”谢濯的表情在昏暗中模糊不清,他淡淡重复着白栀的话,“白师姐何故出尔反尔,还是说你觉得这样的行为能讨我欢心,像讨他们欢心一样——要我替你点明吗。”


    舌尖碾过几个字眼。


    “魔君。”


    “还是……道君?”


    他的语气平淡,可白栀莫名感受到了其中的嘲弄之意,她仔细去看窗边那道人影,心中无名火起:“这样的行为?我现在是什么行为?”


    好心当成驴肝肺。


    “讽刺你、挖苦你,你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白栀拉长声音:“攻略?”


    她斟酌字词,古怪地看着他:“你把挨骂,当攻略?什么癖好?”


    白栀敲下定论,发自内心地笑了:“你果然疯的厉害,旁人欺你侮你,却要当做讨欢心的方式。”夺舍者就是靠这样的手段哄骗谢濯立下天地契约的吗?


    谢濯脑袋前那两双眼珠子莫不是个摆设,还是脖子上顶着了个不会思考的死物。


    欺瞒坑骗竟也分不出来,还要带着她飞升?


    谢濯的目光倏然变冷,敌意宛若实质凝结在他周身。


    有那么一瞬间,白栀都以为他要拔剑相向了。


    白栀慢悠悠地开口:“你不承认么?他们都说长青门的白大师姐对自己的师尊有不轨的心思,爱而不得转投魔君的怀抱,幸而攀上了谢仙君的衣角保留了一条小命。却没想到光风霁月的谢仙君早已暗中同这人人憎恶的妖女结了天地契约……”


    “仙君爱好确实特别,不如再考虑我的建议,将这白袍换成绿的?”


    窗外传来了咔嚓两声。


    白栀没看他脸色,感受到汹涌的凉风扑在脸上,估摸着窗棂遭了殃。只可惜,揽月阁的禁制还在,就算窗棂被毁,她也没办法钻出去。


    她睨着地上的玉佩碎片,足尖轻踢,较劲似地,发出一声脆响。


    出乎意料地,谢濯没有回应她的话。


    白栀的耐心逐渐消失,脸色陡然冷了下来。


    陈芷说谢濯对她厌恶至极,结果玉佩前脚刚碎,他后脚就出现在揽月阁,甚至在这里听了好一会儿挤兑之语。


    真要是厌恶至极,他根本不会为一个物什而来。


    她弯腰,将一地碎片拾起。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她已经不指望谢濯帮她澄清身份。玉佩徒然摔碎固然可惜,但她也得到了想得到的消息。


    白栀勾起嘴角:“我说对了?难不成谢仙君对人人厌弃的‘妖女’情根深种,今日这一番话是故意气我的。”


    掌中的碎片随着她的晃动哗啦作响,白栀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夺舍者先前的一通铺垫,无疑断了她与谢濯全盘托出的路。但好在这条路没有堵得太死——她发现了谢濯对夺舍者的特别之处。


    谢濯既然有能力保下她,同样也能将她带离揽月阁。


    谢濯半垂着眼,他抚在窗棂上的手指都在颤抖,剑气刮得残次不齐的木料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嘎吱嘎吱的晃动声。


    他掩去眼中情绪,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过了好半天,谢濯将手从窗棂上移开,摇摇欲坠的木料砸落在地的那一刹,才道:“没有。”


    一地齑粉随风飘散。


    “还在嘴硬。”白栀毫无察觉,继续道,“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我们先前不是有过婚约?这样,你同我结为道侣如何?既满足你挨骂的癖好,还能洗刷我的冤屈,以免他们觉得我会痴迷魔君到死去活来,为他通风报信。”


    谢濯轻飘飘看了她一眼,像是觉得她在说梦话。白栀选择性无视掉,谆谆诱导。


    夺舍者能哄骗他立契,她白栀就演不得?


    看来她很快就能离开揽月阁了。


    “我知晓你不愿我同魔君他们接触,你放心,你我结了道侣之后,自然会断了与他们的联系。”


    结道侣时总不能在这揽月阁结吧?到时候,只要她出去,这群人就别想把她再重新关里面。


    但谢濯不可能立刻答应她的,哪怕他对“白栀”有感情。不过看他的反应,只要再等等,迟早会答应自己的。


    果不其然,谢濯语速极快地喊住了她:“白栀。”


    她眯着眼睛看他,那张如玉般精雕细琢的脸彻底露了出来,谢濯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却没有与她对视。


    白栀张口:“你考虑——”


    谢濯打断她:“你先闭嘴,现在就结。”


    拒绝了才是他的性子,大不了下次来时她再问一次。


    等等。


    他说什么?


    白栀荒谬地抬起头,忍不住看谢濯的反应。


    ……果真是情根深种,迫不及待到这个份上了吗?


    两人无言相对许久。


    谢濯沉默,手下意识地按在剑柄上,轻轻拨动。


    不远处戒律堂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谢濯挥手落了两道阵法,一道隔音,一道隐去身形,以免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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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不必要的麻烦。


    除却长青的那几个长老,不会有人察觉出他的气息。


    白栀看到他的动作,心中的想法愈加肯定了。


    她深感荒谬,张口就想说些什么,结果话还没说出来,反倒是先喷出了血。


    精准无比地朝着窗外的谢濯溅射而去。


    谢濯的衣物总是一尘不染,她下意识地朝着他衣裳的下摆看去,一朵红墨染成的花就这样张扬地附在上面,周围零星喷洒着血点,无疑填了几分艳色。


    她干的。


    白栀一脸茫然,还没从谢濯的话中回过神来。


    现、在、就、结?


    白栀:“……?”


    为什么?


    窗边传来了一声模糊的低语。


    白栀正对着下摆那朵带着艳色的花出神,闻言蹙了蹙眉:“你说什么?”


    回应她的,是呼呼的风声。


    她也没纠结,最终左手指尖抹过唇角溢出的血迹,看谢濯白袍上的点点血花。


    谢濯的目光落在白栀的手上,听她自语道:“不过现在结也好,我身子羸弱,三步一喘,正是需要冲喜的时候。”


    修真界的天才剑修在她口中成了“冲喜”的工具。


    谢濯沉默不语。


    白栀又道:“不过我贵为长青的大师姐,成婚的道侣仪式自然不能从简,谢仙君不打算着手准备吗?”


    总不能是两人口头约定,草草地结为道侣,而后他依旧做他的未来剑尊,自己被关在这里连灵根的影都摸不到。


    谢濯道:“是谢某考虑不周。最迟后日,一定给白师姐一个永生难忘的道侣仪式。”


    他来得快,去得也快,临走前还解了隔音的阵法。


    嘈杂的声音一瞬间灌入耳中。


    白栀并没有在意,随手将柜架上的夜明珠翻出来,三颗拳头大小的珠子被她分别扔到了桌上、床榻上,剩余一颗被捧在手里,照亮了一室晦暗。


    如今她的灵力,不足以支撑她从芥子囊中存取物品,属于她的、不属于她的东西凌乱地摆在屋子里,陌生到她才像是那个外来者。


    白栀坐了下来,一件一件地翻阅着。


    堆在床边的法袍料子极好,其中附魔的材料更是修真界少有的灵宝。


    这绝对不是道君会赠与她的东西。


    道君教导弟子秉持授人以渔的理念,他会教授白栀修炼、对战的技巧,而非赠她伤药。白栀表面是道君钦点的大弟子,却也是道君半放养长大的。


    手指拂过其中一条火红色的长袍,白栀满意地将它拽了出来。


    “这个颜色最显眼……就是你了。”


    先不说谢濯如何在两天之内准备好道侣仪式——她自己这边是不愿将就着草草了事的。就算与他结为道侣是权宜之计,她也要将它的价值发挥到极致。


    只希望那日的修士能来得多一点,多到能让她与谢濯成婚的消息传到夺舍者耳中,好让对方露出点马脚来。


    白栀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整理出来,堆到了一个角落,这才安下心来。


    各种奇珍异宝堆叠在一起,成了小山状,她沉下心探入灵府。


    空空洞洞。


    原本翠绿挺拔的苦竹消失不见,她费尽心血养得修长的茎干成为幻影,灵府内只剩下一个不深不浅的坑。她注视这空洞的坑许久,直到面前浮现出与自己相同的一张脸,横眉冷眼。


    她言:“苦竹吸你精血二十二年,最后为他人作嫁衣裳,这感觉怎么样?”


    “你一生命途多舛,时运不齐,先天苦竹离了你是好事,何不作为凡人安安稳稳度过余生?”


    “命是如此,不如顺从,白栀,人生不过短短一瞬,既然生来就是受苦受难,你可以选择主动结束。”


    白栀冷冷看着对面的自己,忽地,伸手打散。


    她望着那坑冷笑:“被挖没了还有脸在这压力我,你真是先天灵根里最没用的一个。”


    结束个屁结束。


    谢濯结束她都不会结束。


    长青门式微她都不会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