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华年从连翘那离开，整个人飘飘然失魂落魄的，一方面是由于失去的记忆让她不知所措，总觉得那段空白如鲠在喉，另一方面是在自己神志迷失期间对姜樾所为让她愧疚，到底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尽管在东望曾经怀疑过她，但见过她身上的胎记确认了就是自己女儿。


    姜樾一路扶着姚华年回到家中，路程有些远，但姚华年坚持要走回去，阻止姜樾叫马车，她要借着这段时间理一理这混乱的思绪，顺便仔细考虑如何摆脱现如今的状况，她实在不想与姚家扯上关系。


    今日去见连夫人，很不巧那个院子恰好就是她幼时居住过的，模糊的记忆一点一点清晰，勾起了幼年时的回忆，为了让她过的稍微好一点，姚绥宁是万般祈求，但不论她如何请求最终都被姚绥远的父亲赶走，是姚崇正见她们可怜，才随意打发了点铺子和宅子，位置也极为偏僻将人送走了。


    “娘亲，没事的。”姜樾牵着姚华年的手微微用力，“若是不愿意见他，届时我帮你赶出去，说他胡乱攀扯。”


    姚华年露出一抹比哭还有别扭的苦涩的笑，看的姜樾心头揪在一起。


    姜樾不再说话，只能等姚华年自己慢慢消化。


    一路无言，走了将尽两个时辰，月升日落，直到夕阳拉下帷幕。


    好在经过时间的冲刷，姚华年也调整过来，快要到家的时候，姚华年做了个重要的决定，她要将从姚家拿的东西全都卖掉，东望的那两个宅子和那几家铺子，都是姚绥宁从姚家带出来的，她要彻底与姚家割席，必然是留不得的。


    姚华年将这个决定告诉姜樾，姜樾自然支持，左右如今在梁溪也有房子，虽不算大，但也够住，东望也不会回去看，留着那些让人烦忧，不如当断就断，省的届时姚绥远咬着那些东西不放非要纠缠。


    说做便做，姜樾当夜与姚华年烫了下脚，缓解走了两个时辰酸软的脚，就开始就收拾行装准备明日陪同姚华年回东望一趟，如今租着铺子宅子的人，只要愿意出钱，她们甚至愿意价格低些出了。


    次日一早，天刚刚亮，空气中还挂着湿润黏腻的雾气，浓稠的雾与呼吸的热气融合在一起，胸口起伏间凉意从鼻腔进入滑到肺里，姜樾仔细地替姚华年拢了拢斗篷，帽沿的皮毛挡住鼻子，遮住了几分冰凉。


    张明贤一大早起来准备上衙，刚带好官帽穿好官服正准备出门就听闻门口传来敲门声，为了不麻烦旁人，便独自去了。


    “咦，阿樾？你怎么来了？”张明贤看着姜樾被斗篷包裹，显得格外小巧，毛茸茸的斗篷里露出半张脸来。


    姜樾放下斗篷上的帽子，毛绒的帽檐顺着脸颊两侧滑下去显得更加娇小玲珑：“我要回一趟东望，近日不在，明贤务念。”


    说罢姜樾搂上张明贤的腰，但衣物的料子在这个气候下格外冰手，姜樾将头低下，埋在他的胸口，嗅着熟悉的辛辣气息。


    一到冬日，总觉得他就像个行走的小辣椒，随时都是有些呛人的辛辣味道。


    姜樾在他怀里埋了一会儿，听着他心跳的声音，张明贤也顺势将姜樾圈到怀里，过了一会儿张明贤看着怀里的人，也舍不得撒手，但看了眼逐渐消散的雾气，时间已经不早了，最终还是下定决心：“阿樾，我要上衙了，近日还忙着呢。”


    姜樾从张明贤怀里抬起头来，看着他冻得有些泛红的鼻尖，脚下一垫，温热的唇覆盖在张明贤的粉色的唇瓣上。


    嗯，暖暖的、软软的。


    姜樾唇瓣微动，将张明贤的两片唇瓣含着细细摩挲。


    张明贤气血翻涌，被姜樾的动作激起了少年血性，逐渐反客为主，一点点学着姜樾的模样，一点点厮磨姜樾的唇瓣。


    风水轮流转，今年小船翻。


    姜樾本想逗弄张明贤，没想到他学的如此快，一点点磨的她毫无半分继续逗弄的心思，逐渐面容涌上绯红、逐渐双膝发软、逐渐眼神迷离。


    张明贤头一次学会亲吻、头一次感受到被肾上腺素支配的感觉，微阖着眸子自然没有察觉到姜樾的异样，直到怀中的人一点点下滑，双膝顶着他的腿，才赫然睁开双眼。


    只见姜樾整个人快要跌倒在地上，张明贤不得不双手用力扶上她的胳膊将人拽起。


    姜樾抬头看向张明贤。


    一张白里透红的面容在雪白的皮毛之间，两片唇瓣红的仿佛熟透的樱桃还泛着晶莹透亮的光，迷蒙的双眼没有焦距，瞳孔里印着张明贤的脸。


    没有见过这样的姜樾，张明贤心头浮现一种道不出的名状——此刻分明在室外，思绪却飘到某种闺房之乐上。


    “张大人……时候不早了，你该上衙了。”姜樾眼神躲闪，不敢直视张明贤，只说完这句话，便立刻转身撒腿就走，然后留下一句话和一个背影。


    “我娘亲还在等我呢！”


    张明贤看着姜樾的后脑勺，仿佛她跑起来衣摆的弧度都是可爱的，伸手抚摸上唇瓣仿佛还残留的的余温，唇角勾起一抹笑。


    张明贤今日上衙，整个礼部衙门但凡见过他的人都觉得他今日有些不一样，整个人仿佛被一种名曰幸福的氛围包裹着，遇到谁都是挂着一抹甜的发腻的笑，笑意从嘴角蔓延到眼角眉梢。


    但是很快，幸福的氛围没有维持到晌午，因为今日中午他没有饭吃了。


    平日里自己忙，姜樾会给他准备好饭送来，照姜樾的话说的是“食堂的大锅饭油腻，对于他这种久坐的人吃了容易发胖”，于是姜樾几乎每日都给他送饭，有菜有肉、清淡可口。


    但姜樾回东望了，今天他没饭吃了。


    不习惯。


    姜樾不在的第一天中午，想她。


    于是，礼部衙门的人皆称稀奇，这礼部的侍郎会变脸，简直比那不测的风云还能变。


    上午晴空万里，见谁都笑眯眯的，下午便是阴雨绵绵，诉不尽的愁云惨淡。


    不过好在，他再心情不好，也不会冲着同僚官吏发火，只将一腔郁闷投身于工作中。


    许是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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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樾不在，这近一个月，张明贤的工作效率非常高，不止高，而且方案做法十分晚上，当张明贤将下一步该做的事情与上半年的工作计划交给陈同渡时，陈同渡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满意、很满意、来自领导的满意。


    但陈同渡向来不苟言笑，只是略微夸赞了一番表示赞同，一字未改的将方案交了上去。


    由于这个方案中有需要六部配合的事项，赵泽安再次将尚书省的长官们召集起来，共同商议这个方案执行下去的可行性，然后全票通过就这样板上定钉了。


    张明贤将方案做完，只待各部各司其职共同配合，自己将事情交代下去了，便没有那么忙了。


    但刚好忙完这个阶段，姜樾也回来了。


    于是纠缠了礼部大半个月的严肃侍郎，又回到了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但经此一遭，张明贤在礼部获得了两个称呼，一个叫“变脸大人”，一个是“公务狂人”。


    此后姜樾知晓了这事儿，成日里缠着张明贤，叫他表演个变脸试试。


    姚华年将东望所有关于姚家的一切都处理了，整个人都舒畅了许多，换的银子到是其次，若是姚绥远再次找来时，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说自己与姚家毫无关系，名下也没有姚家的任何财产。


    时隔大半个月不在，宋秦与姜成颂张罗了一大桌子饭菜。


    餐桌上。


    姚华年询问看一番姚绥远如何，得知又来过两次被姜成颂打了出去，便没有再来了，姚华年松了一口气。


    没有来就好，她不想也不愿意见他，居然敢将注意打到她儿女身上，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姚绥远的。


    也许是姚华年处理了这件心头大事，心情好，今日这顿饭吃的其乐融融，姚华年却突然提出了一件大家都没有想到的事情，那就是宋秦的婚事。


    姚华年刚一提出，姜成颂却出言阻拦，直言男女之事，自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姚华年：“阿秦父母已经不在了。”


    姜成颂瞬间哑口无言。


    姚华年却笑着看着姜成颂和宋秦，流露出一种万事皆知的神情。


    “阿秦以为如何？”


    宋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了两秒，随即说到：“我不愿意成亲，就想在这陪着夫人，宋秦从东望追着夫人来到梁溪，早已适应了一家四口的日子。”


    “可是，若是你与成颂呢？”姚华年再次看向宋秦，又瞥了眼姜成颂，没有错过二人神情细微的变化。


    “娘！”


    “夫人！”


    宋秦与姜成颂异口同声，又同时面面相觑，这样的默契在夫妻中都不常见。


    姜樾看到此情此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原来娘亲也看出来了啊。”


    姜樾插了话，打断了三人的节奏，姚华年白了姜樾一眼：“为娘知道你素来聪明能干，但为娘这几十年也不是白过来的，这点事儿能看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