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第62章

作品:《少女怀春

    祁商奉命一大早便架着马夫往沈府去,浩浩荡荡几十个官兵压在门前。


    一婢女看到官兵上门,连忙跑着回去禀告。


    沈府外挂了几条白布,下人几乎一身素色,冷肃无比。


    “夫人,夫人,大事不好了!”


    沈杜若正忙着丧礼收尾,拿掉了叶施香那根刺儿,总算心安了些,忽被尖声冲破了寂静,心颤了颤。


    眉头紧锁抚平胸口起伏,在佛祖前双手合十,虔诚念着“阿弥陀佛”。


    “夫人,大事不好了!”婢女一路惊慌叫喊,府内气氛倏地沉抑起来。


    沈杜若眼色一勾,“大呼小叫什么,别扰了神明宁静,什么事?”


    边听婢女,边点一炷香向佛祖致歉。


    “官兵无缘无故怎会到上府来?可看清何人?”她觉此事怪异,心里浮起不安。


    婢女摇摇头,被吓得口齿不清,“会不会是来抓人……”叶施香的死和她有关,就怕这次要抓的是自己。


    “我,我不是故意的,夫人帮帮我。”


    沈杜若被烦躁的嗓音弄得禅坐进行不下去,抬眉一凝,“你说你做什么了?”


    婢女此事也不敢欺瞒,把那日殴打小叶子的事全盘托出。


    “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你慌了什么。”


    阿弥陀佛……


    “去请老爷。”


    “是。”婢女应答。


    沈杜若在老嬷嬷的搀扶下走去府门,面容苍白,身子飘飘然,像是刚经历了大悲,才从哀伤中脱离。


    祁商一看那老毒妇瞬得来气,再一看,就连沈杜若身上也是素色,他想到了府里定然出了什么事情。


    坏了!莫不是叶施香死了!那日故意放她走便是为了今朝出来指认沈杜若。


    “官爷大驾光临沈府,所为何事?”沈杜若气游若丝,虚弱得像一株枯草,官府上门问责,她倒立得正。


    她认出来那是城南王手下的人,调动官兵前来,看来是发现了什么。


    还好阮厢身边的小贱蹄子和叶施香都死了,这下死无对证,她根本不担心。


    祁商轻蔑笑,从沈杜若眼里没看到一丝悔过,像是早就等着他上门对峙来的。


    “有人举报,说你滥用私刑,谋杀害命,沈杜若,你可认罪。”


    这话一出,府里的其他人纷纷咋舌,碎言道,沈府夫人怎么会干这样的事,是不是抓错人了。


    在他们看来,沈夫人端庄得体,脸上从不悦神色,待人和善友好,怎么也不会干出伤天害理的事。


    沈杜若听到旁人为自己辩解,心底里暗自高傲。


    “民女冤枉啊,大人无凭无据就给杜若架了这么个天大的罪名,我是万万不能认……”


    城南王不过一个芝麻小官,而阿耶是都兵长史,她根本不放在眼里,只要没有证据,便容不得他人胡言乱语。


    “皇城脚下讲求实证,恕民女只认秉公执法,为人清正的廉官,而城南王……虽然民女那日与城南王有过口舌,但民女实在冤枉啊。”


    众人惊呼,“原来是城南王旨意。”


    谁不知道城南王是个怎么样的人,烟花巷柳之地的纨绔,偌大的王朝里,做为李氏族亲,就只混到了个咸鱼官职,跟着他,算什么正经之人。


    沈杜若短短一句话彻底改变了改变了局面,开始为夫人打抱不平。


    有人丝丝窃语,“那城南王和美色美人分不开,强抢民女有之,甚至还盯上了有妇之夫。”


    “啧啧,莫不是看上了夫人美貌……”


    “闭嘴吧,等会儿听到了九个人头都不够你掉的!”


    祁商不得不佩服,沈杜若为了自保,居然敢把女德之事放到大众面前,直接把爷说成了浪荡子。


    “瞎说什么混账话,城南王也是你等能置喙的!”


    “带上人来!”


    马夫从官兵身后缓缓上前,身上的镣铐随着走动哐当作响。


    “她是不是你要找的人。”祁商指着沈杜若问。


    “老,老夫看不准……”他心里发怵,知道雇主是什么狠角儿,能把人扔去九犬岭,手段狠厉难以想象,因而这时候他不得不害怕起来。


    祁商没想到他临时变卦,拽起他衣领子拖着上前,凶神恶煞道,“看不清就走近看,睁大眼睛,那日是不是她指使你杀人。”


    “是,是……”


    马夫跛脚一巅一巅朝沈杜若走去,沈杜若挺直的身姿越发难安,没想到她派人寻了多日的马夫,被城南王找到了!


    凭一张嘴舌谁敢相信!


    她极力忍住气,眼神逐渐溢满怒气,对视瞬间似在警告马夫勿要乱言语。


    马夫受到警告,慌得眼神飘忽闪躲。


    “够了,我家夫人是什么人,哪轮得到你们指手画脚!”老嬷嬷把沈杜若挡在身后,呵止马夫前行,“哪来的乞丐疯疯癫癫,我家夫人根本没见过你,快滚。”


    这声音……


    马夫想起来了,就是老嬷嬷和这位年轻夫人,那会儿塞了不少好物,还说事成之后有赏。


    如今翻脸不认人,赶尽杀绝,他也顾不得了。


    “就是,就是她,她命我把人送去九犬岭扔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娘子一同,夫人交代在路上想办法把她们两个都,都杀了……”


    众人哗然,谈九犬岭色变,都知道那是何等凶恶的地方。


    “在官府面前说假话,可是要杀头的!”众人龃龉,究竟是不是夫人下了令……


    但看平日夫人友善爱人,实在难以想象,再者府里若是蒙冤,谁都不好过。


    于是众人开始维护起来。


    沈杜若心底暗笑,即便马夫真的认了出来,那又如何,谁敢相信一个疯子的话。


    “吵吵吵,吵什么!”祁商想到会是这个局面。


    “你再看清楚点,那日是不是她和你交代谋害的?”他问马夫,“要是敢乱指证,欺瞒官府,可是要杀头的。”


    马夫斩钉截铁说买家就是沈杜若无疑。


    “既然夫人不肯认,你还能想起来什么?”


    马夫细细回想,那日艳阳天,万里无雾,但是黑夜,也没想到有现而这祸端。


    沈杜若看到他无从是好的样子,“世间骗子总是胡乱编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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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杜若到底做了什么,让旁人这般害我,就连官府,也……”


    说完开始抹泪,委屈地哭了起来。


    祁商知道沈杜若不会轻易承认,但也没想到这样难啃,两头雾水,心里期盼爷快点来。


    爷还没盼来,倒是盼来崔裴。


    他一副深沉肃穆的神情背手走来,官兵上门拿人,这算是什么好事,丧礼这才结束,总不得安稳。


    瞥了眼沈杜若,露出嫌恶表情,他总觉着沈杜若在耍自己,而这事儿准和她有关。


    “这是怎么回事?”他没问祁商反倒问沈杜若,眸子闪着怀疑精光。


    沈杜若捕获到一抹质疑,强行镇定,“官府来人,一口咬定叶施香的死与杜若有关。”


    她顿了半刻,回想起那些与叶施香的交好,生前不仅同意她为妾,处处待她情同姐妹,就连死后也用了二夫人派头殡葬。


    试问这样的关系,又怎舍得害她。


    委屈至此,泪花扑簌掉下来。


    崔裴心软,不好主事,一看到沈杜若有苦说不清的可怜模样,适才那些怀疑又尽散了去。


    “你就是崔郎君?”祁商问。


    崔裴恭敬作揖,“在下崔裴,不知阁下带着官兵进府,所为何事,让我夫人受此委屈?”


    “有人指证沈杜若谋杀一个名叫叶施香的女子,是否委屈,还说不准。”


    崔裴看看沈杜若,轻拍她的手背,看似安抚,眼里却是糅杂了一丝复杂神情,叶施香为何出走,为何又回到府里,沈杜若都给出了解释,可是自己从未真的看到,这一切都是出自他人之言。


    但府里荣誉不容诋毁,今日即便是沈杜若有过错,他也不能就此蒙羞。


    崔裴承认叶施香是府中下人,“我家夫人性情平和,不好与人争辩,她与叶施香情同姐妹,直至小叶子死的时候,我家夫人也不计较她圈财逃跑,死后完成她二夫人夙愿。”


    “与你说来实则二人,会不会认错了人?”他凝了眼马夫,只见他目光肯定,几乎是认定了非沈杜若所为。


    “不,不可能,我还记得那娘子长何面目,只要找她出来,就,就能证明我是对的。”


    “不巧了,小叶子日前被犬咬伤,不幸仙逝。”崔裴流露出悲哀神情。


    “这……”


    这下手可谓迅速。


    “死无对证,确实不能让夫人认下罪孽。”祁商咬牙,没想到她这般狡猾,心狠手辣。若爷还不来,他可得灰溜溜被赶人了。


    “你可还想起什么了?”问马夫。


    马夫一拍脑壳,“对了,我还记得在什么地方,那儿黑黢黢,一股霉味,脚下皆是错综木材,那受伤的小娘子就是关在那一处。”


    说得正是崔府后门柴房。


    “胡说,那地方经年累月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哪来的人。”老嬷嬷说。


    崔裴怒哼,老嬷嬷立马就禁声。


    “家中后院确有柴房,数日前有一小偷,往内砸了个洞,被我们发现赶跑了,看身形。”沈杜若扫了马夫全身,丝毫不怯场,“倒与他有些相似。是非真假,自是过去一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