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 饮鸩
作品:《权臣难折(穿书)》 擦干净她的眼泪,燕熹说不清心中的感受,以前,他知道尤辜雪很在意他的生死,这个天底下,也只有她在乎他是死是活,可如今的眼泪,好像与以前不一样。
把尤辜雪扶起来,燕熹细心的弯腰,拍掉她膝盖的尘土,目光又注意到她的脚镯,顿住了片刻功夫后,他问道:“这个脚镯,是不是不响了?”
尤辜雪闻言低头看去,这才发现,好像是的,这个脚镯的声音不似常见的铃铛声,虽然清脆,可是声音并不算很大,如今被他一提醒,才发现这个脚镯好像有段时间没响过了。
她抽噎了两下:“真的哎,是坏了吗?”
燕熹把她拉到石凳上坐下,随即蹲下身来,伸手解开了脚镯:“不是坏了,是死了。”
这话说的诡异,尤辜雪一时间没有听懂,这是拟人手法吗?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说话这么风趣?
把脚镯摘下后,燕熹将它放在桌子上,又从尤辜雪的头上拿下一根钗,挑开脚镯的内扣,里面似乎有一个小暗格,他把东西倒了出来,是一点黑色的灰尘,尤辜雪看的有些恶心。
“我发誓,我每天都有洗澡,这不是我的原因。”
燕熹看了她一眼,眼角眉梢挂着些许的笑意,他解释道:“这是银铃蛊,寿命只有一年,我把它放在你的脚镯里,它会散发特殊的气味,引领着犀虫去觅食,如此一来,只要你离我不是太远,我都可以找到你。”
所以,这就相当于是给她装了个GPS,难怪呢,难怪抓柳云飞和送尤家女眷回去的那两次,他都会到的那么及时,原来是这样。
“犀虫就是那个会发光的小虫子?”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每次燕熹出现前,她都会看见那个像是萤火虫的东西在飞,而且很多时候,都是大冬天的,当时还纳闷呢,季节不对,怎么会有萤火虫呢?
原来竟是这样,难怪他说这是护身符。
燕熹沉默的将镯子重新扣上,拿在手里打量,她被林玉山盯上的那一次,让多年不曾体会过恐惧的他开始恐慌,且还好林玉山当时是想要找他换东西,也还好抓到了一个寒鸦卫能拷问出来,否则,靠他自己瞎摸着找,等找到后,黄花菜都凉了。
他也知道把人捆在自己身边看护,根本不现实,这才用了这么个法子。
“银铃蛊虽然难寻,但是半步多的蛊门里存了很多,要吗?我们再戴上?”
尤辜雪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一把夺回了那个镯子,气愤道:“你真是够了,这种东西我忍你一次就已经算是极限了,你还想再来?你要是喜欢,就把那东西戴在自己的脖子上,每天听去吧!”
把镯子塞回腰间,省的他又有什么别的想法。
这玩意在初戴时,真是让她攒够了羞耻心,偏偏还只能嘻嘻哈哈的跟人解释,这是她自己的癖好,人家看她一个小姑娘,喜欢叮当作响的东西也正常,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皇宫内,这样的东西有失体统,她笑哈哈的点头应了几声。
见她拒绝了,燕熹倒也没有坚持,尤辜雪觉得,他今日的脾气比以往好多了。
就这一小会的功夫,水榭外的小雨又下了下来,细雨如丝,坠落在下方的小溪流处,绽开了一个又一个圆圈,水面映衬着围墙内种的翠竹,漂亮的如同一幅画,尤辜雪不自觉的就望出了神。
“燕明夷。”
“嗯?”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喜欢喝茶,于恩行的话题陷入沉默后,他也不在意,又开始鼓捣他的茶具了,听闻她的唤声,燕熹随性的嗯了一声,声线随和,似乎少了先前很多的自大感。
喊了他一声,又没有下文,燕熹疑惑的侧目看去,目光相对,她甜甜一笑,继而上半身伏在桌子上,小半张脸压在臂弯处,眸光盈盈的看他:“没什么,就是喊一下你。”
自她说心悦他后,燕熹觉得尤辜雪似乎整个人都变得柔软了不少,以前面对他时,那浑身的刺能把他气个半死,现在这种乖乖的样子,看的他整颗心都软成了一片。
乌黑柔顺的发丝顺着她的肩膀往下自然垂落,蓝色的罗裙极衬肤色,明亮的眼眸就静静的看着他手上的动作,水榭外微风徐徐,雨水滴落小溪中,叮叮咚咚的声音,煞是好听。
待茶水沸腾,茶香四溢的时候,燕熹给她倒了一杯,尤辜雪品了一口,皱眉嘀咕:“还是要加奶加糖。”
他的茶叶放的多,茶水煮出来后,总有一股很香又很苦很涩的味道,每回喝的尤辜雪都是直皱眉,可是反观他自己,喝的津津有味,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尤辜雪拿过壶起身:“你等着,我去加点糖和奶。”
不等燕熹出声,她抬起手挡在额前防雨,一路小跑着,身影逐渐的远了,燕熹看着手里仅剩的原味茶,还是觉得难以置信,这东西加奶加糖会好喝吗?
不懂,也没有尝试过。
品着剩下的茶水,从回廊处又走近一道身影,那人跟着余旧而来,在行路的途中就一直不断的调侃余旧,把人惹得差点炸毛才作罢。
“东家。”
初韶这次回来的倒也是迅速,王廷离内地不算近,这才开春没几天,她就回来了,瞧她的模样,似乎比去的时候瘦了几圈,看来赶回来的也辛苦。
“事情办完了?”
初韶点头:“是,我走的时候,一切准备妥当,走后三天左右,铁勒刚就和他的父亲一样,卧榻不起,用不了小半个月的时间,就该归西了。”
答应斡奇尔的事情,他自然是要做到的,待铁勒刚一死,斡奇尔护送风灵荷去王庭和亲,自然也是有功之臣,草原上的那些野蛮人的王位争夺战,他不感兴趣,但是斡奇尔自己该会喜欢的。
如此一来,风灵荷该去了后与谁和亲,恐怕又是一番争夺。
“另外我还发现一点,非常有意思。”初韶仔细的回想着自己的所见所闻,笑的愈发的八卦,“东家知道,我这回在王庭见到了哪个老熟人吗?”
老熟人?
他们在王庭还会有老熟人?
半步多的势力网虽然在大雎算广的,可是手臂还延伸不到王庭去,连老单于病重的消息,也是后来才查出来的。
“谁?”
初韶双手双手环抱胸前,指尖勾起自己肩上的发丝:“周伯屿。”
这个人的出现,倒是让他意想不到,先前周家被诛灭,皇帝不想让侮辱他女儿的周伯屿好过,才让他去了军营里,以那样的方式折辱他,这人怎么好端端的跑到了王庭去?
初韶将自己的发现悉数告:“另外,周伯屿先前逃离大雎军营,路上被铁勒刚所救,带回来后又与崇武阏氏有染,崇武阏氏答应他,会让他成为王庭的将士。”
仔细一想也好玩,铁勒刚给自己找了个继父。
这么说来的话,周伯屿是打算借助那些蛮人之手,为自己的家族复仇啊,这想法可以,只是为此出卖□□的行为,真的让燕熹刮目相看,他嘲讽的笑了一声:“早知如此,当时就该杀了他,省的他遭受这么多的罪,像个腐烂的行尸一般活着。”
初韶倒是不以为意,她摇头晃脑的夸赞道:“我倒是觉得,周伯屿为做大事,不拘一格,这个狠劲还是不错的。”
她的话一说完,水榭里陷入了一片沉寂,燕熹喝完剩下的茶水,斜眯了她一眼,语气凉飕飕地:“怎么?想换主子了?”
初韶赶紧认怂摆手:“没有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东家,您别误会,一介小倌,哪能跟您比?”
她这副墙头草的模样,只惹来余旧的白眼,燕府她又不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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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过,非要拉着他一道来寻东家,然后,就不断的往他的脑子里塞些男女趣事,知道他怵什么她就非要说什么。
燕熹抬头,眺望着院子上方,这一小片的四方天地,雨下的久,天边居然还出现了一点点的晚霞,虽不起眼,倒也漂亮。
“你告诉胡贤妃,想办法用饮鸩之毒吊着皇帝的命,期限四个月,时机一到,就杀了他。”
饮鸩是慢性毒药,无色无味,可如果操之过急,会让人察觉到中毒的死因,所以,四个月的时间正好,够毒素遍布全身,饮鸩会慢慢的侵蚀他的身体,届时再喂上最后一口药,纵使毙命也会毫无痛苦,死的特别自然。
风有川没那么好杀,定要死的神不知鬼不觉。
他在他救尤家女眷那一次,就已经起了疑心,后又主动找上自己去杀于恩行,让他背负骂名估计只是第一步,后续的连招会一次比一次密集,他毕竟是皇帝,自己明面上是无法对抗的,所以,他只能提早做规划。
他想让他死,那就只能让风有川早他一步去登极乐了。
余旧和初韶对视一眼,他们身为门主,有些消息是明了的,皇帝这些天一直派人在查燕熹的背景,且越来越频繁,他查得到,就知道了燕熹的身份,不能留他,查不到,也能证明燕熹的深不可测,照旧不能留。
所以,左右都是死,那就看谁先死。
等国丧的时候,风明意和风灵均还有一场斗争,趁着局势鱼龙混杂,他的动向,又有谁会在意呢?
“是。”
初韶拱手回应。
夜幕降临,尤辜雪在燕府的伙房里一时间找不到奶,出去买了后才弄到牛奶,再加上蜂蜜,做个奶茶倒也不是问题,等她去的时候,水榭里,燕熹还坐在那,那里点着一盏灯,衬的他的那面容尤为立体,垂眸看书期间,眼神专注的模样倒真是副好皮囊。
耳边是清脆的一声,尤辜雪把茶壶放在,给他倒了一壶自己自制的奶茶,满眼求夸赞:“尝尝看,好喝吗?”
茶水加奶和蜂蜜,总让燕熹觉得暴殄天物,他这茶叶,一两千金,拿来泡奶也太憋屈了,可是抬眸就是尤辜非常满意的神情,他也不想扫兴,只能端起来喝了一口,忍住不皱。
什么怪味?
又甜又奶的,三岁小孩才喜欢喝。
“怎么样?好喝吗?”
燕熹点头:“不错。”
难得见他尝试新鲜事物,尤辜雪兴奋的问:“还要吗?”
燕熹摇头:“不要了。”
“……”
尤辜雪的笑容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怎么突然间觉得这个家伙,老古董的味道这么足?
她给自己灌了一大口:“你真是不识货。”
燕熹无奈的摇头,笑了笑,拿他上好的茶叶去泡奶,到底谁不识货?
看他实在是不喜欢这个味道,尤辜雪也没有强求,她自顾自的喝完了一整壶奶茶,有些撑的慌,眼下的雨水停了,雨下到现在,似乎把那些积攒的云朵一次性用完了,这就导致夜晚的天空里,万里无云,明月高悬,十分耀眼。
“燕明夷。”
尤辜雪轻柔的嗓音缓缓响起,燕熹看向她,那人柔柔的一笑:“今年的中秋佳节,我们一起过好不好?”
这正旦节才过了没几天,中秋节就被她惦记上了,她看起来好像很喜欢过节的样子,想到自己确实也没有这么正儿八经的过过节,也就应了她一句。
“好。”
“不对。”尤辜雪忽然间出声否定,她改口道,“不止中秋节,往后的每个节日,我们都一起过,好吗?”
燕熹的神情一怔,这些天的阴郁之气,似乎因为她的到来,早就散开了,他轻轻的笑了一下。
“好,都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