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岳丈大人

作品:《权臣难折(穿书)

    柳云飞的话中应当是不假的,他背后的主子应该就是崔仲儒,可是让燕熹始终觉得不对的,就是崔仲儒的年纪和前朝遗孤是不搭的,所以,这里面还藏着什么,他必须要利落的剥开。


    燕熹一拿到口供,就进了御书房向风有川说了这整件事的经过。


    现在时间宝贵,他一点都耗不起。


    而皇帝看见了那些口供后,脸色愈发的阴沉,握着纸张的手用力道青筋暴起。


    蜒蛮族的和亲队伍遭遇刺杀一事,缘由他其实也想了很多,但心里总以为不过是皇位之争,而且,在他想要借机铲除尤家的时候,崔仲儒正好递了把刀,所以,他一开始也以为这整件事是崔仲儒干的。


    只是尤家他已经动手了,所以不可能停下,但是这野心勃勃的崔仲儒,就是他下一个要整顿的人。


    可皇帝怎么都没有想过柳云飞会与前朝余孽有关。


    “你确定柳云飞是萧景逸?”


    他隐瞒了崔仲儒的事情,皇帝暂时还没有真的打算放过尤家,有些事他也不能和盘托出,总要握着些什么在手里,才能和皇帝周旋。


    燕熹颔首:“年岁上是对得上的。”


    “与右相无关?”


    “柳云飞并未透露有右相的参与。”


    也就是说,撺掇自己对付尤家,是崔仲儒借公主受刺一事顺水推舟的,他与前朝无关。


    风有川咬紧牙关,萧景逸是前朝皇帝萧文祯的嫡子,前朝出事的时候,那小皇子不过十岁,而柳云飞四十多的年纪,现在看来是对的上的。


    近几年来,江湖上的各种势力崛起,且速度还不慢,尤其是赫赫有名的半步多,金刃坞虽然不及它,可也有点名气,连这样一个以造兵器为生的江湖组织,都能和前朝余孽扯上关联,那半步多呢?


    半步多与他朝中的谁有关联?


    他颓然的坐下,手中的朱砂笔墨低落在纸张上,宛如一滴展开的血液,顺着纸的脉络蔓延,风有川深吸一口气,本以为尤家一个书香世家,拉下马还算简单,可谁想到,尤辜雪那丫头不知道到底拜了哪路神佛,让他根本无任何理由给她降罪。


    风有川后悔了,他后悔一开始为了扳倒周家而用了尤辜雪,当时只是想找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而已,不论男女。


    现在周家是覆灭了,可是这朝堂上一个又一个虎视眈眈的世家,每一个都是皇权的威胁。


    “朕限你在七天内,领着寒鸦卫灭了金刃坞,一个不留。”皇帝又嘱咐了一句,“事情做的隐蔽些。”


    寒鸦卫是皇帝的秘密手段,当今世上知道的人不算多,自然是要保密使用。


    燕熹拱手应了一声,正要退下去时,皇帝又喊住了他:“那尤家幺女中毒不醒,尤旬老早就来向朕告了你一状,朕命令你,把人送回去,男未婚女未嫁的,你把人扣住像什么样子?不成体统!”


    看来皇帝知道了昨夜尤辜雪设计反被陷害的事了,也清楚是他救的人,只是这消息走的真快,中毒的事连皇帝都清楚了,显然是风灵均说出来的,估计用不了多久,整个庚禹城的人都会知道。


    他的脚步一顿,方才还算恭敬的人,一听到尤辜雪的名字,他浑身的戾气直接翻倍,看向皇帝的眼神也冷的瘆人:“尤旬自己无能,救不了他的女儿,还不许我救?”


    那丫头中毒,也怪不得他会紧张,但皇帝也不悦自己被拒绝,命令道:“朕会派太医前去医治,你把人送回去。”


    燕熹转身,冰冷的面色下,是藏不住的怒火:“绝不可能。”


    “胡闹!”皇帝没想过燕熹连他的话也不听,但想到马上还需要用他,就不好逼得太紧,语气也松了些,“你不怕尤旬把事情闹大?你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也不在乎那尤家幺女的名声吗?”


    “尤旬没那个胆子。”


    燕熹一口笃定,神情颇为不屑,尤旬如果真的敢大肆宣扬这件事,就等同于亲自把他女儿送进了他怀里,尤辜雪的名声与他烂在一起,那才是真正的分不开了,尤旬才不会甘心呢。


    好说歹说他都不听,皇帝也觉得头疼,燕熹领了事还要做,他也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和他撕破脸,便叹了一口气,不再争执这件事,而是缓和了一下情绪:“她中的什么毒?”


    皇帝历经前朝,有些事他应该会知道的更多,燕熹就不隐瞒,直接道:“九幽引。”


    这毒的名字他太熟悉了,皇帝低眉沉思了一下,像是施恩一样,开口道:“那是前朝的毒,毒性烈,解药也是有的,你既然要救她,不如再好好的问问柳云飞。”


    他的话,宛如给了燕熹希望,皇帝不知道柳云飞不是萧景逸,也不清楚他的背后是崔仲儒,换句话说,这解药,崔仲儒很可能会有。


    “谢陛下提点。”


    待他出了门口,钱福海进来添茶时,皇帝低头批阅奏折,写着写着就顿住笔,越想越气,都被气笑了一声,把笔扔在桌上:“混账东西!”


    他的儿子们都不敢这样忤逆他,就他燕熹能耐大,偏生自己还用得上他,非得纵容着,真是见鬼了。


    在规定的时间内,尤辜雪以身犯险确实也抓住了柳云飞,任务完成的还算不错,皇帝为了安抚蜒蛮族的使臣,便在狩猎场上设了宴会,亲自招待,众人到场后,大家吃喝奉承,一派祥和。


    燕熹在自己的席位上扫了眼崔仲儒,那人的脸色无常,依旧与旁人谈笑风生。


    他似乎对于柳云飞的忠诚有十成的把握。


    察觉到燕熹的目光,崔仲儒举杯敬他,燕熹勾唇一笑,眸色漆黑深沉,也回了他,这老头不论现在是不是真心的笑,待会估计是笑不出来了。


    铁勒刚对着皇帝一番恭维,说是误会了大雎,所以一定要展示一番给皇帝泄愤,在众人的好奇下,铁勒刚骑上马,挥手后,有仆从推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走出场中央。


    那男子的面容枯槁,两只眼睛只剩两个窟窿,嘴巴在呼哧呼哧的喘气,两腿之间还有早已干涸成褐色的血液,大家不禁骇然。


    这人受过什么刑,也是一目了然的。


    纵使他现在的模样人鬼难分,可是柳家人却能一眼认出这是自己家的人,知道他入了狱中会饱受一番折磨,却不曾想到,是这样的酷刑。


    与此同时,燕熹眼尖的发现,崔仲儒的神色自若,倒是他身后的哑奴,低下了头,喉结上下一动。


    这哑奴神秘的很,在崔仲儒的身边什么没见过,如今只是个受了伤的柳云飞,这就看不下去了?


    “陛下!”铁勒刚握住缰绳,攥紧马鞭,大声道,“此人是祸害大雎与我王庭和睦关系的罪魁祸手,今日,便由我以王庭惩戒叛徒之法来处置了他,以此彰显我王庭的诚意。”


    话毕,侍卫们上前,将柳云飞独剩的一只手捆在马尾上,铁勒刚一声令下,策马奔腾,柳云飞整个身体被扯的拽了出去。


    他最开始还能跑两下,后面铁勒刚加速,他直接被拖在了地上,甚至于连痛呼声都喊不出来。


    有些没见过这种场面的大臣不免皱眉别开脸,把人放在马后拖着走,确实也是残忍。


    人们本以为这样就算结束,可没有想到,下一刻,侍卫们居然放出了几匹饿狼,拼了命的跟在铁勒刚的身后去撕咬柳云飞的身躯,突如其来的血腥场面,惊的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这一趟下来,柳云飞岂能活?


    燕熹收回目光时,恰好看见了哑奴攥住的手垂在身侧,揪住了衣衫,他自始至终都不曾看过一眼柳云飞,真是有意思。


    铁勒刚跑了不过几圈,柳云飞的身体就已经被饿狼分食的差不多了,铁勒刚则像一个英勇归来将士,对着风有川讲述着自己的丰功伟绩,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是他抓的。


    柳云飞死后,亲眼目睹的大臣们,多数是吃不下的,等待这场宴会结束,他们的脸色才微微的好转,走向自家马车时,燕熹故意放慢了脚步,等待着崔仲儒。


    待与他并肩而行,他似笑非笑道:“这铁勒刚殿下的手段倒真是残忍,右相大人一直以来都是慈悲心肠,应当没有受惊吧?”


    他突入其来的关心,叫崔仲儒听着实在是恶心,铁勒刚的手段残忍,他燕熹的手段又能好到哪里去?


    尤辜雪为抓柳云飞受伤中毒的消息早就传遍了,皇帝体恤下属,给她送了流水似的药材,宫里的太医去了无数趟,也是束手无策。


    她自己没醒,无法提审柳云飞,而这审问柳云飞的任务是燕熹做的,他身上的伤不用说也知道是谁干的。


    “怎会?”崔仲儒干干的附和一下,“他可是威胁大雎安危的祸害,罪有应得。”


    狩猎场地势开阔,此时正是动植物冬眠的时节,所以,今日为了能让匈奴的使臣团玩的开心,侍卫们一早就放了不少的豢养的猎物在那些必经之路上,不远处的铁勒刚似乎打猎打得也开心,正和斡奇尔炫耀自己的猎物。


    他今日猎了一只鹰。


    寒风吹过,冻的人瑟瑟发抖,燕熹笑了笑:“是罪有因得,这个柳云飞确实难审,怎么都不开口,无奈之下,我只有剜了他的双眼,扔出去喂了狗,有意思的是,他那双眼,连狗都不吃。”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哑奴好端端的突然间腿软了,由于事发突然,他的膝盖磕到了石子,疼的他身体一歪,好死不死的跪在了燕熹的面前,崔仲儒的脸色总算是僵了一下。


    哑奴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慌忙的起身,点头哈腰的,他的年纪看起来就很大,比崔仲儒的那种鹤发童颜的诡异要实在的多。


    燕熹冷笑一声,居然弯腰替哑奴掸了掸膝盖上的杂草,哑奴吓的直往后退,连忙摆手,显然是一副受不起的样子,他直起腰后,狭长的黑眸注视着哑奴。


    “别拘谨,我送出去的恩,都是要还回来的。”


    说着,他的目光下移,落在他的膝盖骨上,哑奴顿觉一种莫名其妙的疼痛,燕熹又看向崔仲儒,礼貌的笑了一声:“这老仆身体不好,大人也多体恤一番,我先行一步了。”


    瞧着他利落的转身,待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后,崔仲儒的脸色才终于垮了下来,袖中的手缓慢的捏在了一起,指关节都发出了一阵细微的咯吱咯吱声。


    车马在回燕府的途中,燕熹在经过庚禹城的街市上时,那些茶楼和小摊上,总能听见大家对于尤辜雪以身犯险抓柳云飞的事津津乐道,也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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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夸赞,一个姑娘家有这样的胆识和魄力,为了还大雎清白,避免战事,险些搭进去自己的这一条命,现在中毒不醒,很多人讨论到这都在惋惜不已。


    惋惜之外的谈笑,更多的是他把尤辜雪扣在自己府里的事,燕熹没细听,反正都是他不在乎的事。


    余旧买从茶摊回来,借着买一块茶饼的机会,把这些事听了个遍,回来驾马车时和燕熹说道了一番,他还嘀咕:“东家,这件事是不是传播的太快了?”


    燕熹嗯了一声,快到像是有人有意为之。


    这个人是谁也很显而易见,风灵均是第一个去他府上的人,尤辜雪中毒的事也没想瞒住他,燕熹也明白他的用意,尤辜雪的名声越好,尤家的地位就越稳当,皇帝再想动手,就得掂量掂量了。


    风灵均是好心,可有时候,名声大不是什么好事。


    到了府邸,燕熹迅速的换了件常服,修长的身形走过回廊,径直的来到东边的厢房,进去后,阿珑正好施针结束,起身想要出声行礼,被他抬手打断了。


    敛衣坐在床沿边,燕熹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距离她昏迷不醒的时间已经过去三天了,眼瞅着她那张本就不大的脸愈发的尖瘦,他从未觉得身心是这样的备受煎熬。


    他摸过娘亲的尸体,也摸过青鸾的尸体,这两个人在他满是荆棘的生命里,留下了不一样的光,可她们像烟花,转瞬即逝,让他根本无法抓住,现在连尤辜雪也是。


    娘亲和青鸾死在了他最无力,最弱小的时候,所以他拼了命的壮大自己,他以为自己足够的强了,所以对尤辜雪下了一个又一个承诺。


    他承诺过她,一定可以长命百岁的,可没有想到,天意永远无法预测。


    “阿珑。”


    燕熹说话的声音有了不同以往的颤抖。


    “东家,你说。”


    “我后几日要出去一趟,时间不会很久,你让尤家长女过来吧。”


    阿珑听到这有些哭笑不得,因为他的霸道不愿意放人,尤家人来闹过不少次,都让他给赶走了。


    尤序秋一出狱就来要回自己的妹妹,让燕熹揍了一顿,打出了门,还是太医署的人说尤辜雪中毒,最好不要移动,尤家人才收敛了一些,但仍旧觉得他无法无天,可他们就算状告到了皇帝面前也于事无补。


    正如燕熹所言,尤旬不敢大闹,生怕让尤辜雪的名声雪上加霜,阿珑还记得,当时的尤旬气得跳脚,直接质来问燕熹:“我女儿未出阁就躺在一个外男的府邸里,这名声该如何?到时候庚禹城的哪家公子愿意娶她?”


    没想到燕熹直接来了一句:“有我要她就好。”


    尤旬怒发冲冠,以为自己听错了,手指着燕熹抖成筛糠:“你!你!你!燕熹!你可是我大雎堂堂的左相!怎可如此的寡廉鲜耻!”


    瞅着时间到了该给尤辜雪喂药的时候,燕熹懒得跟这一大家子废话,直接起身赶人:“余旧,送岳丈大人出去。”


    余旧的头都快羞的塞进了肚子里。


    “……是……”


    他的东家好不要脸啊。


    这一声岳丈大人喊的尤旬差点吐血,他一个文质彬彬的读书人,直接跳脚,满脸涨红,要过去打人,被余旧一把拦住往外拉,尤旬气的头顶生烟,就像尤辜雪说的一样,人气到极致,这头发是真的会一根根的立起来。


    “无耻败类!”尤旬声嘶力竭的大骂,“你厚颜无耻!厚颜无耻啊燕熹!你简直是厚颜无耻!”


    所有的恨怒都藏在这一句厚颜无耻中,他的声音盘桓在这个燕府,愈来愈远,直到听不见。


    阿珑从那场闹剧里回过神来,连忙作揖:“是。”


    深夜的寒风突然变大,吹开了厢房中的窗扉,连同屋内的炭火也被吹的起了火星子,散落在地上,阿珑赶紧过去要关上窗,当他走上前去,见到外面的景象时,瞳孔却忍不住放大。


    “东家……你看……”


    闻言,燕熹抬步过去,方才还略显哀伤的面容,一下子被惊愕替代,冬季的夜空中,升起了一盏又一盏的天灯,多如繁星,将整座庚禹城置于一片灯海之中。


    有一盏天灯飞的距离他们有些近,阿珑眯起眼睛细细的看去,读了出来:“祈尤府幺女尤司执毒消身健,长享清宁——许记裁缝铺。”


    读到这,阿珑也就都懂了,尤辜雪以身犯险去抓行刺和亲公主的刺客,可以说是为百姓避免了一场战争的到来。


    不论是之前的阳月女案,还是后来的周家巫鸣谷一事,为那些枉死的将士讨回应有的恤赏银,还有后来的科举案为宋鹤正名,都是百姓看得见的公正。


    她早就和那些普通的官员不一样了。


    再加上太子风灵均帮她把功名传播的满城皆知,以至于城中的百姓自发为她燃灯祈福。


    燕熹呆呆的的望着那些灯怔忡,这样的世道,这样的人情,是他活到现在都不曾见到过的,他不知道原来还有这样的人世间。


    原来,这个人间真的有温度,只是他从未感受过。


    指尖颤抖着抚上冰凉的窗沿,他的喉结上下动了一下,眼眶微涩,燕熹苦笑一声,哑声道:“骗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