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

作品:《这一分钟告白

    最终还是上了顾怀臻的车。


    地下停车场的灯光很暗。


    忍冬反而这样觉得很有安全感,自己看起来那么蠢又那么狼狈的样子,终于能躲进黑暗的遮掩下。


    上了车,顾怀臻把驾驶座的位置调整了一下,往后退了一些,以便能轻松一些放腿。


    驾驶座面前的液晶仪表盘全部亮了起来,汽车引擎发出沉闷的低吼。


    车灯雪亮,往前照射,像一把剑刺穿了地下停车场的缄默。


    徐忍冬的指尖藏在腿侧,不自觉地扣弄着掌心下的座椅。


    抠着抠着,又迅速松了指尖。


    她能感觉到车的座椅由昂贵的纯小牛皮包裹着的,纹理细腻,带着微微温热的柔软触感。


    车座椅的皮质色泽低调且矜贵,泛着柔软的光泽。


    坐在这样的座椅上,徐忍冬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谢谢怀臻总。”


    很礼貌的语气。保持着客气的生疏,对上司的尊敬。


    顾怀臻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不客气,Dolores小姐。”


    徐忍冬:“……”


    “安全带。”顾怀臻淡声提醒。


    徐忍冬把安全带拉过来,扣上了。


    迈巴赫开出地下停车场,忍冬问:“你的车,修好了吗?”


    顾怀臻:“送回去补漆了。”


    “麻烦吗。”忍冬感觉自己在说废话。


    “一般。”


    说着,顾怀臻转过头,好笑地看了忍冬一眼,“我说麻烦又能怎么样,你约我吃饭补偿我吗。”


    顾怀臻说话的时候笑意很淡。


    是那种带着轻微漫不经心的笑容,盯着忍冬的双眼。


    忍冬错眼,躲开了顾怀臻的视线。没有说话。


    不知道怎么的,忍冬又想起了昨天晚上那个奇异迷离的梦。


    空气里安静了一会。


    没有得到回答,顾怀臻语气依旧平静,修长的指节敲了敲方向盘,目视着前面正在倒数的红绿灯:“开玩笑的。抱歉。”


    忍冬把脑袋上的围巾摘了下来,手指捋了捋围巾尾巴的须须,说:“我才要说抱歉。”


    顾怀臻不理她。


    徐忍冬继续讲:“撞到了你的车,真是抱歉。还有当年的事情也很抱歉,其实仔细想想,我们当年本来就没必要在一起,耽误了你这么长时间,真是的……对不起。”


    徐忍冬提起了当年。


    不过并没有忆往昔燃旧情的意思,反而把话直接划拉到了凄惨的结局,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再提起,竟然是些道歉的话,要两清的意思。


    顾怀臻的食指敲了敲方向盘,表情不变。


    似乎很在意面前那盏高高悬挂起来的红绿灯。


    交错的颜色倒映在迈巴赫的视野窗上,错杂成一片,是不堪又破碎的印记。


    徐忍冬把手里的围巾叠好,低着头,长头发垂下来,继续说:“我没想到我们会再见面,不过也好,我已经不伤心了,你也不要再生我气,那时候我们都还小。”


    “年纪小,很多事情都懵懵懂懂的,崇拜,恋爱,依赖分不清楚,混杂在一起,傻傻的,现在看来,可能咱们只是年少无知时期的意乱情迷,当不得真。”


    忍冬边说,又把薄薄的围巾绕在了脑袋上。


    “这么多年了,什么都过去了,顾怀臻,我……”


    红灯倒计时,最后一秒钟,车瞬间飞出去,把忍冬的话截住。


    忍冬整个人往前甩了一下。


    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转过头去,看着顾怀臻英俊而沉默的侧脸。


    顾怀臻依旧一语不发。


    车厢里,一个人安静地开着车。


    另外一个人有些不知所措,眼仁又黑又圆,带着盈盈的水光。


    空气越发凝固。


    常常萦绕的雪松香沉淀下来,变成一团野蛮的胶质物,兀自横在两个人的中间,像怪兽一样吞噬车厢里的空气。


    忍冬感觉到有些尴尬,无措,难以呼吸。


    她想,又说错了什么吗。


    车厢外,迈巴赫漆黑且明亮,在夜色中疾驰。


    街灯的倒影模模糊糊地飞速掠过,倒映在迈巴赫的车身边缘,如同一部迅速切换的旧电影。


    顾怀臻开着迈巴赫,一路以极限的速度驾驶过跨海大桥。


    下了桥以后迈巴赫才冷静下来,保持在八十迈,是又快又稳的速度。


    顾怀臻单手把着方向盘,似乎有些意兴阑珊,半晌后,转头看了一眼忍冬。


    只是一眼。


    眼神冷淡,又带着慵倦,高傲,微弱的嘲弄。


    顾怀臻的声音在迈巴赫的车厢里响起,低沉,漫不经心的态度,宛如夜色的低语。


    “Dolores,你在幼稚什么呢?”


    忍冬直觉接下来的话不会很好听。


    顾怀臻的声音还是那样冷淡,深沉,尾音含着半散的慵懒。


    “你不会以为我还在对几年前的事耿耿于怀吧。”


    像是嘲笑忍冬自作多情的语气。


    忍冬低了头:“我没有。”


    忍冬理着脑袋上的围巾,越理越乱。


    渐渐地好像有点捆住打死结的意思。


    顾怀臻打转方向盘,迈巴赫的灯绕了一个弯。


    顾怀臻说:“重逢是意外。这并不代表什么。我不会因为私人感情对你特别照顾,也不会给你难堪,就像你早上对那位女士说的,只是普通的高中同学,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关系。”


    “你更没必要在这里跟我讲你恋爱,分手的心路历程。Dolores,你觉得我会关心吗。”


    忍冬还在绕着围巾,点头:“不关心。下次不会再讲了。”


    顾怀臻点头,像个真正的上司的语气,评价道:“很好。”


    “还有,”顾怀臻继续说,“我猜,你似乎想辞职或者转岗。”


    忍冬的眼睛微微瞪大,不知道顾怀臻是怎么知道的。


    她甚至还没打转岗报告呢。


    顾怀臻似乎看穿了忍冬内心想的东西,“你还是这么没用,Dolores,一路念书,实习,面试,拿offer,最后见到个不知道分手多少年的男人,立刻就想走了。”


    顾怀臻蹙了蹙眉,语气是带了些指责的意思:


    “你真的甘心离开么,进中鼎投行部,要很努力才做得到吧。”


    “也没什么关系……”忍冬近似无声道。


    “不要立刻回答我。”顾怀臻用很不客气的眼神瞟了一眼徐忍冬。


    “用你的脑子去思考,想好了再做决定,多大个人了,为什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任性冲动呢。”


    徐忍冬又不讲话了。


    虽然她很不明白顾怀臻有什么立场来指责自己,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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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贸贸然地起了转岗的心思,她确实是想逃。


    逃开有关顾怀臻的一切。


    可是又像他说的,自己真的甘心吗。


    进中鼎的时候,一面二面三面的时候多努力,请教投行部的师兄师姐,请教导师,请教网络上的上岸大神,一遍一遍地修改自己的中英文简历,搭配衣服妆容首饰,练习面试有可能会出现的专业问题,甚至还写信问了大洋彼岸的sili。


    就这么放弃,是不是真的很任性。


    这时候,顾怀臻继续讲:“我再重申一次,Dolores。我不会因为私情对你有任何的偏颇,包括特殊针对和特殊照顾。你不用太高看自己,在我这里,你跟其他普通员工没有任何区别——”


    “最多是个不熟悉的高中同学。”顾怀臻微笑。


    不过忍冬怎么觉得他的笑里带有浅层的恶劣意味。


    顾怀臻接着刚才的话:“做得好,我会夸奖。做得烂,我一样会把报告打回去,让你重新做。”


    徐忍冬鼓着嘴唇,脑海里想起顾怀臻高中时期时给她讲题那个冷淡的样子,就很凶。


    过了这么多年,做了领导,凶狠程度只会变本加厉。


    徐忍冬把围巾缠紧了一些:“知道了。我会再想的。”


    车马上开到忍冬家楼下,顾怀臻转头看了一眼忍冬的脑袋,又蹙起眉:“把你的围巾摘下来。”


    忍冬听话地取了下来。


    车开到忍冬家小区停车场。


    临下车前,顾怀臻从后座掏出一个黑色的纸袋子,摇下车窗,一节包裹着风衣袖子的手伸出来,把纸袋子递给忍冬。


    忍冬不明所以,看着顾怀臻。


    顾怀臻没有解释,直接关上了车窗。


    车灯雪亮,映着地下停车场的路,直接绕了出去。


    徐忍冬回到家,球球在门口等着,一开门前爪就站起来,扒在忍冬的小腿上,尾巴竖得高高的,一直在喵喵叫。


    徐忍冬把袋子放在一边,把球球抱到怀里摸摸哄哄,检查自动喂食器,检查罐头储存,检查猫砂盘。


    确认球球的身体健康以后,才坐在沙发上,一起打开了那个黑色的纸袋子。


    里面是一把袖珍的雨伞。


    黑色的,精巧又低调,大小也合适,正好适合放进通勤包里。


    上面还有着淡淡的雪松味道。


    球球坐在忍冬的怀里,轻轻地“喵”了一下,尾巴在那把小雨伞上扫了扫。


    平时忍冬如果带了什么新东西回家,球球必定是要化作质检员嗅嗅闻闻,再扒拉一番。


    今天却表现得十分淡定。


    忍冬笑了起来,摸摸球球的脑袋:“球球,球球,你还能记得这个味道吗?聪明小宝。”


    球球眼神懒洋洋的,听着忍冬讲话。


    徐忍冬:“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人,他去过我们的旧家,帮我照顾过你,记得么?你很喜欢那个人,会用脑袋拱他手掌心,他身上就是这种味道。”


    球球的尾巴扫了扫,“喵”了一声。


    忍冬继续讲:“不过,以后不会他再来我们家了,我们吵架,分开了,变成了陌生人。是陌生人的话,陌生人就不能随便去别人家,知道吗?”


    忍冬说着,又很奇怪地抬起头来,望着球球,语气迷惘自言自语:


    “不对,我搬了新家,顾怀臻怎么知道我的新家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