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大卫的吉他
作品:《圣冠》 正是下课人流多的时候,C食堂只剩几个空位。
阮栀晚餐吃的是鸡丝清汤面,蒋熙一向是阮栀吃什么他就跟着吃什么。
隔壁有一对情侣,他们黏黏糊糊靠在一起,看着感情极好。中间男生排队给女生买了奶茶,明明买了两杯,小情侣却选择同喝一杯奶茶,他们共用一根吸管,从间接接吻逐渐发展成拥吻。
蒋熙听着隔壁桌的缠绵水声,僵硬的寻找话题:“栀栀,你喝不喝奶茶?”
似乎觉得话有歧义,他着急补充:“我们一人一杯,自己喝自己的,不跟他们学。”
最后这一句,几乎是含在嗓子眼里。
阮栀单手托腮,笑看对面的人:“我要原味,三分糖,我和你一起。”
“我一个人去就行。”蒋熙积极主动,好像跑得快就看不见他脸红。
隔壁情侣的亲昵举止对阮栀没有丝毫影响。
他浏览新闻热搜,看到热搜榜第一是#桂冠影后周雅姿颁奖现场#
他继续下滑,粗略浏览一遍,指尖在界面滑动。
“砰——”是碗碟摔碎的声音。
阮栀抬头看向声源地。
周围的学生大多被吸引注意,他们低声交流,向着相同方向汇聚。
阮栀迟疑地跟上去,人群站得稀疏,他停在外围。
无数视线的中心,一地狼藉。
——碗碟破碎,饭菜汤水撒了一地。
阮栀最先注意到的是那双特别的蓝黑眼珠,他的思绪牵扯回昨晚的碎石小路。
女生沉默地立在原地,她左手红肿,应该是汤水洒在手背。
对面的男生一副优等生的模样,他劫下附近学生的餐盘,上前一步,将剩菜摔在女生面前,残肴飞溅,光鲜的白金制服裙染上污点。
“呆在圣冠,就要认清自己的位置。”他不像霸凌者,而像单纯地陈述事实。
说话的人声音不大,却足够被阮栀听清。
C食堂一楼,欺凌者、受害者、无动于衷的旁观者,他们组成一副荒诞却寻常的画面。
只是画面中心的受害者没有同她的前辈们一样跪地求饶、痛哭流涕,她自始自终不发一言。
那双蓝黑的眼珠平静地扫视一圈冷眼旁观的围观者,指甲掐入手心,她端起手边餐桌上的汤碗,泼向对面。
对面男生兜头被泼了一身,冷静傲慢的面孔被打破。
气氛前所未有的冷冽。
娃娃脸女生撞开人群,她的牙齿在轻微发颤,她不是真的镇定无畏,但即使恐惧,她也不会向这群渣滓求饶。
阮栀的目光跟随女生背影,睫羽掩盖下,他眸光晦涩驳杂。
“栀栀,怎么围在这?”蒋熙拎着两杯原味奶茶,他顺着阮栀的目光望去,没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人或物。
“蒋熙,我困了。”阮栀眉眼倦怠地看向他。
蒋熙拿上礼盒,他牵着阮栀走:“一会车上可以靠着我的肩,我绝对不动。”
校内公交驶过飘零落叶的水泥路面。
阮栀坐在靠窗的位置,他靠在蒋熙的臂膀,鸦羽似的眼睫服帖地下垂,冷白的皮肤被车窗外的日光罩住一小块,有种近乎脆弱的水晶感。
阮栀闭眼安睡的乖顺模样,总让蒋熙联想到童话故事里沉睡百年的玫瑰公主,而他披荆斩棘,渴望成为吻醒公主的骑士。
童话故事里公主最后归属王子,而现实里阮栀属于蒋熙。
西四栋二层。
一路穿过走廊,两侧宿舍门半关,里头的打闹声喧嚣,氤氲着鲜活气。
阮栀走在前,他蹙眉,眼眶水雾弥漫。
蒋熙跟在后,他的全部心神精力都集中在阮栀身上,不知不觉就跟着走进来。
刷卡开门,阮栀示意蒋熙先进去,他拿过礼盒走到斜对门。
指骨扣响门板,他耐心等待,直到一门之隔有琐碎动静,他心头的阴云散去一块。
将礼盒放置在醒目位置,阮栀返回自己宿舍。
209的房门关闭,211的房间门拉开一道缝隙。
门板抵着礼盒,窒息的黑暗里探出半张潮湿苍白的脸颊,栗色卷发湿淋淋贴着头皮,安遗整个人死气沉沉。
指尖血红的手掌迟疑地拾起包装精美的礼盒,门板晃悠关闭。
211宿舍内,散落的物品依旧躺在冰凉地面。
浴室水声汩汩,干净的水流冲刷着血丝一同涌入地漏。
安遗瘫坐在地板,他背靠断弦吉他,礼盒被丢在脚边。
腕骨伶仃,深浅不一新鲜的血痕烙印在瘦削的手腕,血珠顺着肌肉纹理流动,指尖掌心殷红一片。
染血的水果刀就摆在桌面,可他没有绝望赴死的勇气,也没有生的欲望。
他像窝在阴暗角落里的流浪猫,裹着一身污垢,遍体鳞伤地哀叫,他的哀声锁在骨缝里、血肉中,他从外到里都脏透了,就连舔舐伤口都嫌讽刺恶心。
他自我厌恶、不甘恐惧,他好像注定烂在泥里。
刀片只割伤皮肉,伤口不深,安遗坐在地板,任凭血液缓慢流动,冰冷一寸寸往上爬。
他头晕目眩,僵硬着指骨拆开礼盒。
安遗觉得自己大概要死了,人之将死才会出现幻觉……他现在就为幻觉所惑,否则他怎么会看见珍藏在柜子里的手办出现在礼盒里。
他抱出手办,拿出底下压着的卡片。
从打开卡片的那一刻,安遗就知道这原来不是幻觉。
他拥有了两个“大卫的吉他”,其中一个是他曾心心念念的珍藏版。
而珍藏版的珍惜之处就在于,卫肆涟先生亲笔写下的一句话:
[逐梦的道路注定坎坷,但命运并不顽固。小家伙,坚强起来!
——你们顽强的朋友大卫。]
珍藏版每一张卡片都不同,只有拿到的那一刻,你才知道自己收到了什么寄语。
他想他是为什么进入圣冠呢?为了成为大卫先生的学生。
大卫先生。
真名卫肆涟,现任艺术家协会荣誉会长,“吉他童话”的开创者。
所有听过他成名曲《吉他精灵》的人,都会认为他是一位家境优渥、风度翩翩、富有童趣的老先生,可现实里,他穷困潦倒,露宿桥洞,是一个邋遢暴躁的流浪艺人。
他大器晚成,可以说将大部分人经历的苦痛串联起来,即为他的悲惨半生。
他又想起了那句话——这世上有各种各样的悲惨,我们不过都是芸芸众生苦难中的一种。
他就是从这一刻,真正迷上大卫先生。
他渴盼成为强大乐观无所畏惧的人。
心底好像有什么终于破土而出,他不想自怨自艾,他明明才是受害者!
安遗跌跌撞撞地爬起来,他跑到浴室用毛巾扎住手腕,短短路程,他气喘吁吁。
殷红的血淌出得不多,更多的是心理作用。
校医室距离不远,他完全可以自己走过去。
211的房门打开又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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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如此的戏剧化,赠送礼盒的人不是真心拯救,这仅是一念之下微弱的恻隐之心。
收到礼盒的人怯弱不甘,他只需要一个活下去的借口理由。
这不是一场救赎,这只是绝望之人的痛苦挣扎。
209寝室。
天蓝色的墙纸、整洁的书架、充盈的桂花甜香,颜色鲜亮的彩纸折成花束,它们被插在小巧的玻璃长颈瓶。
蒋熙站在书架旁,摆弄自己之前送给阮栀的篮球金杯。
房门开合,阮栀眨去眼睫的泪珠,他换上拖鞋,语气困乏柔软:“我把礼盒送出去了,你是要留下过夜还是……”
“我留下。”这根本不需要思考,蒋熙慢半拍地发觉自己过于急切的态度,双耳顿时涨红。
磨砂玻璃门半遮半掩,淋浴的水声滴答,从门外可以看见大致的身形轮廓。
蒋熙没有一直盯着,他铺好床,就耐心等着阮栀洗漱完。
热气冒涌,阮栀湿着头发,他穿着短衫短裤,弧度圆润的杏眼困倦地半阖,他配合地端坐椅面。
蒋熙任劳任怨地帮阮栀吹干头发。
阮栀睡得很熟,空调尽责地运行,他半张脸陷进被窝,吹干的发丝蓬松轻软。
蒋熙放轻脚步,他拉上窗帘,轻手轻脚地上床。
现在的时间,他根本不困,但他乐意陪睡。
阮栀十点多醒了一次,他挨着蒋熙被搂抱在怀里。
宿舍黝黑,他睁眼什么都看不清。
蒋熙只穿了内裤,他们肌肤相贴,旺盛的火气从紧贴的皮肤钻入,阮栀被熏出一身粘腻汗液。
“蒋熙。”他小声喊着亲热搂抱自己的人。
“怎么了,栀栀。”蒋熙睡眠浅,听到喊声也就醒了。
“蒋熙,你不热吗?”阮栀声音含着浓厚的睡意,他话音温软,慢慢吞吞,“我想洗澡,蒋熙。”
阮栀还没完全睡醒,现在属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但蒋熙清醒着,他利落下床打开夜灯,去衣柜找好睡衣。
花洒热水打在光裸的皮肤,它流淌过肌肉曲线,从单薄的脚面落在亮白的瓷砖,浴室灯光柔和温暖,热气蒸腾,灼迷了视线。
阮栀站在淋浴喷头下,衣物解开,被人单手扔进衣篓。
蒋熙紧闭着唇,他眸底深黑,半扶阮栀背脊,相贴的掌心有火苗在烧,他深吐一口气,将人搂得更紧,柔软的毛巾擦过皮肤,他洗得格外细致。
阮栀下巴搁在对方肩膀,葱白修长的手指被热水淋得水粉,指尖探出一点握在颜色深两度的手臂。
他眼睫湿润润的,望着蒋熙缓慢眨动着:“蒋熙,你硬了。”
“嗯。”男声暗哑,呼吸不稳粗重。
“要□□吗?蒋熙。”他好像不知道自己点燃了什么。
“不困了?”隐晦的笑意藏在话里。
“困。”
湿热的毛巾上移,手掌停在对方后颈,蒋熙托起阮栀粉白水润的颊面,他落下轻吻,嗓音不复清朗,喉头干涩:“□□等你睡醒再说。”
声音是贴着耳畔传递的,阮栀一字一句都听清了,他眼睫慢半拍地扇动,搂住了对面人脖颈:“那洗好没,我要睡了。”
蒋熙心头发软,愉悦从心底攀爬上到眼角眉梢,他关停热水,用干毛巾擦干淌落的水珠,抱着人钻进被窝。
阮栀睡在他怀里,眉眼温顺,面容疏朗。
蒋熙听着怀里轻缓的呼吸,与对方相拥入眠,在一室之内,月色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