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小孩子调皮，你没事吧。”


    男孩妈妈远远瞧见自家孩子撞了人，脚步飞快过来拉住他并给被撞的戚渺道了歉。


    言毕，还又低头对着自家小孩温声教导道：“妈妈是不是有跟你讲过，在外面不能乱跑，撞到人的话，第一时间要说对不起，你有讲吗。”


    小男孩原本发觉自己犯了错，在身材高大的哥哥扶住姐姐后，有点惊慌失措地站在那，听了妈妈的话才算回过神来。


    他挣开被妈妈牵着的手，一边鞠躬一边奶声奶气地和戚渺说道：“对不起姐姐，刚刚不小心撞到你了。”


    碰上家教良好的母子俩，戚渺一点也不生气，甚至还觉得有点羡慕这对母子的相处模式，她客气地弯下唇，说没事。


    结束这个小插曲，戚渺扭头再去看右后位置站着的祁遇，他已然恢复刻板印象中大明星在外该有的冷淡模样。


    和方才主动扶她时判若两人。


    搞得戚渺都怀疑那句“怎么谢”是她幻听了。


    想想也是，人家现在是大明星，差她一个谢嘛。


    轿厢里陆陆续续又进了一些人，戚渺被迫挪动位置，她往左一步，靠边站好，没再留意祁遇。


    电梯走走停停，很快只剩戚渺两人，最后一次停下后，她出来轿厢，身后跟着走出个人，不用想，必定是祁遇，毕竟她们此行目的相同。


    往前走了没几步，大约是听到电梯厅这边的动静，一位穿着职业装的工作人员，满脸笑地朝她们迎过来：“来啦，是齐先生和戚小姐吧。”


    戚渺听言有一瞬困惑，心想如此周到的迎宾服务她还是第一次碰上，往常参加婚礼，交礼金时都得自己报名字，一场婚宴宾客那么多，哪会有人认识所有人？


    今天竟然一出电梯就有人接，真是厉害，但因为听称呼完全对得上，杂乱思绪几秒过去，戚渺没多想，点头应一下，说是。


    那工作人员见状笑容更大，伸手一边引导俩人往里走，一边继续说道：“两位是想办森系风格对吧，我们这个厅层高九米，特别适合，很出片的，酒店也有合作的策划团队，价格绝对比您在外面订要优惠很多，再就是……”


    若说前面戚渺只是有过短暂疑惑，到这里她基本已经肯定这位工作人员是认错人了，她打断她的话：“不好意思，我们是来参加婚礼的。”


    不是办婚礼的。


    那工作人员在话音落下后先是愣了几秒，接着重复：“参加婚礼？”


    戚渺嗯一声：“这不是云缦九层珠玉厅吗？”


    “抱歉，”工作人员听后失笑：“是我搞错了，以为你们是来看场地的。”


    她是代替同事过来临时接待，前期对接的人不是她，对客户缺乏了解，记下同事告知的电话名字就过来了，没严格核对这才闹了个笑话。


    “这是八层，两位电梯下早了。”


    戚渺不由啊一声，转头看向紧跟在她身后的祁遇，眼神满是不解，她下错电梯他不提醒就算了，怎么还跟着下来。


    被他盯着的男人只是安静站在那，戴着口罩的缘故，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收回视线，戚渺尴尬扯下唇，同酒店工作人员颔首致意后，转身重回电梯厅。


    工作人员一路目送俩人离开，心里想，其实也不怪她会认错，男生从进入视线开始，眼神就没从女生身上离开过，虽然是前后走过来，没有牵手对视之类的亲密动作，但给人的感觉就是很登对。


    等等，忽然有点后悔没趁机推销一下酒店的婚宴厅是怎么回事，这该死的职业素养。


    另一边，祁遇依旧不紧不慢地跟在戚渺身后。


    重新按下电梯上行健后，想到刚刚被工作人员误以为是来看场地的新婚小夫妻，戚渺头有点大，可这事细究起来也怪不得她。


    身旁人的存在感很强，再沉默下去明显说不过去，想了想，戚渺主动开了口：“你是来参加顾景时婚礼的吧。”


    全程沉默的男人侧脸朝她看过来一眼，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


    戚渺：“你上来没按电梯吗？”


    祁遇比他早上来，所以她进来后直接就找位置站着了，电梯里的人陆陆续续下去，她出来前再次停下时只余她俩，戚渺想当然的就以为这是祁遇按下的目的楼层。


    “按了，”男人垂眸朝她看过来一眼，语气很是无辜：“但看你下来，还以为我记错了。”


    “……”


    戚渺无话可说，她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我没仔细看。”


    “嗯，”他唇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语气如常道：“没怪你。”


    戚渺在背对他的地方眨下眼睛，之后仰头看向显示电梯所在楼层的小屏幕，同时忍不住在心里腹诽：她压根也没觉得自己有错。


    耽误了几分钟，等两人真正到达婚礼举办场地的时候，宴会厅已经坐的很满了，班长眼尖看到她们，站起来遥遥朝她们挥了挥手。


    那一桌坐着的基本都是她们高中班里的，熟不熟且另说，至少都认识。


    确定好位置，戚渺沿着过道往里走，一路上不时收获四方注视，开始心里觉得有点奇怪，还没反应过来，路过两桌宾客听到她们的聊天声，戚渺才知道怎么回事。


    “啊啊啊我疯了这是小鱼吧！”


    “今天的份子钱给得值！也是见到明星了。”


    “天！做梦都没梦过这辈子能这么近距离的看到小鱼！”


    原来在场的宾客早就听说今天的婚宴会有一位知名公众人物到场，主家人特别交待过：烦请别多打扰。


    她因为有老同学这层关系在，总忘了祁遇如今有多知名。


    搞清楚状况，戚渺步子迈大了些，想要和祁遇拉开距离，以免被人拍到合照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但碍于路程有限，还未如愿，人就已经到桌边了，那张桌子只剩两个相邻的位置空着，祁遇紧随其后站定在她身旁。


    老同学笑着和她们打招呼之余，也问戚渺：“你俩一起过来的？”


    这话多少带着点八卦意味，戚渺拉开椅子快速坐下，“不是，在电梯里碰到的。”


    那同学应：“挺巧。”


    戚渺扯下唇，没再说话。


    距离婚礼正式开场还有十多分钟，桌上先来的几位都聊的差不多了，晚到的俩人一个是他们高中班主任的女儿，一个如今是明星，大家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就全放在了她俩身上。


    坐在戚渺旁边的两个女生，不久前才听说新郎新娘缘起的故事，这会儿忍不住问戚渺：“赵老师什么时候还开始当红娘了。”


    戚渺：“只是在我家见过一次，太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没吃到更深入的瓜，俩人话题一转又问：“你和邵景打算什么时候办？”


    戚渺目光沉静，语气里听不出丝毫情绪：“我和他分开了。”


    俩人对视一眼，都很惊讶，她和邵景的恋情在她们班无人不知，从高中毕业到现在，六七年的光景，她们都以为会走到最后。


    不好继续冷场下去，其中一人随口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虽然问完她就后悔了，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正思考着怎么补救。


    忽而瞧见从落座开始一直没往她们这看的祁遇抬手屈指敲了下戚渺身前的桌面。


    他几不可查地挑着眉，漆黑瞳孔望向她：“不是要谢我，怎么谢？”


    戚渺愣住。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电梯里的那句原来不是幻听，再就是，惊诧他的无心解围是如此的及时，她一点也不想去回忆和邵景有关的事情，又不好驳老同学的面子，人家正常聊天，也没坏心。


    两个女生自知提问不当，恰好话题被岔开，笑呵呵说了句“你们聊”，转过头把空间留给她们。


    戚渺心中感恩，认真思索要怎么谢，她不想欠人情，只是半分钟过去，她确认了一个事实，她想不出有新意的感谢方式，于是带着点试探说道：“方便的话，我请你吃饭？”


    祁遇几乎没做思考地轻昂下巴，随口应道：“可以。”


    戚渺眨眨眼。


    心里有点不淡定了。


    他怎么答应的如此轻易！


    大明星出门不能太随心所欲的吧，她都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


    坐在祁遇隔壁的黎苏年全程收听俩人对话，过程里，也回忆祁遇落座时他俩的寒暄。


    他和祁遇一前一后进的地下车库，亲眼看着他找位置停好了车，结果刚刚问他二十分钟前看到了他的车怎么这会儿才上来。


    那家伙竟然能一脸淡然地跟他说他看错了，笑话，他车那么炫，全榆市估计就这一辆，能认错才怪嘞，但他拿人手短，前阵子刚为了新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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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妻子找他要过两张演唱会的门票，这会儿就不好意思拆穿他。


    那边戚渺捕捉到黎苏年时不时飘过来的眼神，确认是在看祁遇后，她轻咳一声，好心提醒道：“黎苏年好像有话和你说。”


    祁遇头也没回，一边出手警告，一边面不改色说道：“他没有。”


    瞧见黎苏年重新坐正身，没再往这边给过眼神，戚渺点下头，算是回复他的话。


    聊天的功夫，婚礼开场在即，头顶灯光一点点暗了下去，主持人在轻柔的背景音乐声下，提醒大家婚礼即将正式开始。


    以表尊重，戚渺小声说了句：“具体时间我回去联系你。”


    之后侧过身，正对着宴会厅入口坐好。


    她的感情生活是不太顺利，但这并不妨碍她满怀美好祝愿，见证一对新人的礼成。


    -


    从婚宴上离开，到家接近两点钟。


    输密码进去的时候，戚渺就听见屋里传来一阵高昂嗓音，是谭影在跟人打电话。


    “大哥，我知道你情况特殊，但咱们是签了合同的，你也要有点契约精神吧。”


    “马上就到拍摄的日子了，你现在跟我说有事来不了让我再去找人，我去哪找？”


    推开门，声音愈发清晰：“我理解你情况特殊，但我们的合同也白纸黑字写着，不管哪方违约都是要付违约金的。”


    谭影争吵中途，看见戚渺进来，她抬手指指客厅的沙发，示意她坐。


    戚渺听话坐下，眼神示意她忙自己的，不用管她。


    又过了五分钟，电话打完，谭影丢下手机抓着头发就开始了今日份的发疯。


    “啊啊我真服了，合着就他的事算事呗，我过几天有个景区推广，定好的穿越机拍摄，合同一个月前签的，临了摄影师跟我说家里有事来不了了，现在我去哪找人补上。”


    提及穿越机，戚渺脑海里第一时间联想到Pluto，她是穿越机爱好者，自己对穿越机的认识，百分之八十来自朋友圈她的分享，Pluto爱旅行，朋友圈发的最多的就是风景分享。


    其中有一些很酷炫的视频，她询问过后才知道是用穿越机拍摄的。


    戚渺：“你还记得我那个网友吗，她玩穿越机很多年，有需要的话我帮你问问她有没有接单的朋友可以推荐一下。”


    谭影就是临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才生气，高水平穿越机商拍摄影师很有限，眼下问题有望妥善解决，她喜出望外：“你快问问。”


    戚渺嗯一声，询问谭影更具体的工作时间和地点，之后拿出来手机编辑信息发送给Pluto。


    【七秒】：哈喽，咨询个问题，你有认识的朋友接穿越机商拍吗？朋友急需，三天后，榆市榆云山景区，价格好说。


    -


    榆市某别墅区。


    祁遇是在收房中途收到七秒微信的。


    他喊住随行的林城，“你先跟着师傅去看，我去处理一下消息。”


    林城习惯了帮他处理各种琐事。


    没多问，应一声叫他去忙。


    新房装修完工不久，屋里味道还没散干净，他步调悠闲往外走，到院子一角回消息。


    【Pluto】：榆市那边有个朋友开了家穿越机俱乐部，平时会接商单，我把联系方式推给你？


    【七秒】：可以的，非常感谢！


    发过去这条，戚渺想到去年过年还收到了Pluto从国外寄来的新年礼物，她一直想回礼，奈何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不如就趁这次吧。


    【七秒】：方便给个地址吗？


    祁遇看到这条就明白对面人的意思了。


    他先是把俱乐部负责人的微信推了过去。


    之后发送。


    【Pluto】：小事一桩，不用这么客气。


    【七秒】：你最近在哪里？


    Pluto的工作出差很多，国内国外到处飞，有段时间没看到她发朋友圈了，不知道她最近又在忙什么。


    很寻常的一句关心，却是叫祁遇心头一跳，避免对面人起疑，当然是不能说实话的。


    下一秒，他低头，看到脚下车库入口的下坡路，抬眸，他点开语音输入。


    很快，系统智能分辨出他的语音消息并转换成文字内容发送过去。


    【Pluto 】：新加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