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恨组成他得骨骼,妒忌构成他的血肉

作品:《狗皮膏药

    他趁着下课跑到洗手台洗去裤子上的油渍。


    厕所里面烟雾袅绕,烟味混杂着恶心的腥臭味。


    他们学校只是县城一个很差的高中,里面多的是父母花钱送进来混日子的人。


    缺一分补三万,有关系的就直接塞进来。


    抽烟,喝酒,打架惹事,说是学校,这里其实更像一个巨大的不良青少年看管所。


    但为了保障升学率,三中每年会花高价撬一些中考成绩很好的人,每年三十来个,组成一个尖子班,全校最好的老师都在那几个班。


    他们的教室在转角那栋单独的教学楼,不仅有单独的厕所,宿舍,还有最新的教学设施设备。花坛和几排桂花树隔开了两栋教学楼,像是学校里唯一一片不被打扰的净土。


    这是学校对这些支撑升学率的好学生的优待。


    洗干净裤子上的油渍,被水打湿的裤子皱成一团,他踩着洗拖把的池子理裤子。


    抬腿间,一股暖流漏出,他神色一变。


    离上课还有几分钟,他仓促跑下楼,从花坛绕到那栋单独的教学楼。


    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这里人少,厕所还有单独的隔间,再加上这些尖子生们下课也总是在教室学习,被撞见的几率很小。


    他做贼似的溜进厕所,锁上门。


    小心翼翼从短裤兜里摸出一个新的卫生巾,他侧耳听着门外的动静,塑料包装撕扯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内格外明显。


    直到铃声响起,走廊人声渐熄,他处理好垃圾,才松了口气。


    正要拉开门,厕所门口却传来两人的交谈声。


    他下意识拉上门,因为这人的声音他再耳熟不过了。


    赵仕青校服上是一片黑色的巧克力酱,他沉着脸走到洗手台,抬手把校服短袖脱掉。


    旁边的男生叫胡志淼,常年年级第二,他爸是教育局的领导,加上有点姿色,也算是人尽皆知的校园风云人物。


    胡志淼手里拿着长袖校服外套:“只能先穿我这个长袖校服了,那一大片,你洗干净了也没法穿。”


    “谢了。”


    赵仕青把短袖校服团成一团,扔到水池的盆里,接过那套咸菜一样的长袖校服。


    “你别嫌弃,不是我这个压箱底的校服,你就只能光膀子坐教室里了。”


    说着他又调侃着笑:“你说你非要拒绝人家,人家亲手给你做的小蛋糕还不要,她可是专程问过我你喜欢什么口味的。”


    “问你就说?”赵仕青没好气。


    “谁知道你连李思媛都不喜欢,我以为她这样的‘三好学生’肯定没人拒绝得了。”


    “说实话。”胡志淼抬手靠在赵仕青肩上,声音小了许多:“这样颜值好,身材好,家世好的女生,你出了校门还能上哪儿找。”


    赵仕青黑着脸把他赶走。


    苟获在隔间屏着呼吸,听着两人的对话。


    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像粘稠的黑泥蒙上了他的大脑,嫉妒的人却不是李思媛,而是赵仕青。


    从同样的小巷子里走出来,和他一起长大,赵仕青比他高,比他好看,比他聪明,小时候他只是嫉妒为什么赵仕青有那么好的徐奶奶,而他却没有。现在,他每天活得像一只下水道的老鼠,而赵仕青却是众星捧月的学霸,还有校长的女儿倒追他。


    凭什么!


    说来也可笑,这么多年,喜欢的人不多,恨的人却不少。


    赵仕青是他为数不多喜欢的人,但对他的喜欢恐怕只是只是妒忌的附加物。


    他蹲在隔间里,等着堵在洗手池旁的人离开。


    狭窄的空间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没几分钟腿便有些麻,他伸了伸腿,却碰到隔板上。


    木质隔板被碰撞的响声吸引了赵仕青。


    水声静了下来,脚步声却渐近。


    心一紧,他抬头却看到门没锁。


    刚刚太着急了,他刚想抬手锁上门,一只手却先拉开了门。


    他连忙埋着头,抬手挡着脸,企图掩耳盗铃。


    赵仕青带着审问的语气问:“偷听多久了?”


    他沉默以对。


    “又不说话?”赵仕青冷哼一声,他早就对苟获这副乌龟样习以为常,遇事便不说话,只等着别人护着他。


    他就是要扒开他的龟壳,让他裸露在空气里。


    赵仕青一把攥住他露出的手腕,将面前缩成一团的人往上提。


    手腕被紧紧捏着,剧烈的拉扯让他下意识往回缩,但却被更大力拉回去。


    他“啊”地尖叫一声,接着道:“痛!”眼泪顿时便积蓄在眼角。


    赵仕青低头看了眼,另一只手拂起他额前过长的碎发,露出眼睛。


    “你是只知道哭吗?小时候就这样,现在一点没改。”


    他的手顺着额头往下滑,转而捏住他的脸,道:“少在我面前装可怜,我现在不吃这一套了。”


    “还有,现在已经上课了很久了,你最好赶快回去,下次别让我再看到你。”


    待赵仕青走后,眼眶那点眼泪早就干了。


    走到教室门口,老师正在讲课,英语老师是个年轻女老师,对他们很温柔,他打了报告便放他进去了。


    李季青位置上没人,他松了口气。


    今天是周六,下午上完课便放学,照例收拾完垃圾桶,他没往家走,而是去了一个完全相反的方向。


    初三那年暑假,苟冬溪屡次□□被逮住,关了半个月,他在家里身无分文,又不好意思去徐奶奶家,只能出去找点兼职。


    他家不远的超市边有个开面包店的王阿姨,那时见他可怜便提出让他看店,一天给他七十块钱,没卖完的面包他也可以带回去。


    后来市中心扩展商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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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区,王阿姨就把店面搬到了那边,顺带着,他每次周末放假便过去兼职。


    周六店里生意很好,王阿姨带着口罩和帽子,在帮客人挑面包。


    远远看见他来,王阿姨朝他挥了挥手:“来了来了,我快要忙死了,快去换衣服。”


    校服一脱,换上干净的工作服,他把略长的头发都扎进帽子里,露出白净的额头。


    在店里忙碌的他和学校的模样大不相同,只要离开了家和学校,他便像换了个人。


    买东西的顾客会对他说谢谢,会夸他是一个说话很温柔的男生,不会因为他的嗓音骂他娘娘腔,只有在这里,他才能短暂地体验到自己的价值。


    等店里忙完已经九点多,他收拾好装面包的盘子,又重新换上校服。


    正要回去,王阿姨突然叫住他:“获娃子先别着急走,给你留了个新品小蛋糕,你来尝尝。”


    王阿姨从后厨端了个小盒子,里面是褐色的,看颜色应该是巧克力味。


    “听说现在流行这个提拉米苏,我也打算尝试一下,今天做了点,你先给我试试味儿。”


    他道了声谢,坐下来拿着勺子开吃。


    王阿姨在一旁看着,眼里带着期待。


    “怎么样?”


    “好吃,很好吃。”


    得到了他的肯定,王阿姨肉眼可见的开心。


    转头又看到他皱巴巴的校服裤子,说:“你这个裤子怎么皱成这样,家里有熨斗吗?没有我给你熨一下,反正你周末不上课,也不着急穿。”


    他摇摇头,他家里别说熨斗,连根针都没有。


    王阿姨以为他是怕麻烦自己,便说:“我儿子和你差不多大,个头比你高得多,我给你找条他以前的短裤,你换下,等明天我熨好了你再穿回去吧。”


    王阿姨家就住在店铺上面的二楼。


    没多一会儿便抱了一堆衣服下来,都是洗干净叠好的。


    王阿姨说:“我儿子初中的时候个子窜得飞快,好多衣服裤子穿了一次就穿不了了,还是崭新的,你比他瘦些,不嫌弃的话可以拿回去穿。”


    就这样背着王阿姨给的一堆衣服,他慢悠悠地往回走。


    他的妈妈,应该也和王阿姨差不多吧。


    晚上九点多,中心大街的人来来往往,是一天里最热闹的时候。


    他不喜欢走人太多的地方,穿过两条条小巷子,他沿着环城公路往回走。


    公路沿着河,晚上河风吹起他的头发,吹干了粘腻的汗意。


    几声机动车的轰鸣声打破了寂静。


    刺耳的声音由远及近,震得他耳朵疼,不知道县城公路上开那么快的人是怎么想的,和每天在学校门口那群混混一样。


    太装了。


    呼啸而过的黑色重型机车在他耳畔带过一阵风,骑手戴着同色系黑色头盔,暼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