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朝今天休假。


    黄婉岚知道。


    所以昨天她才会特意等在顾家，并不是为了剥那该死的核桃。


    但是顾明朝没来。


    七拐八弯的巷道里，有一条小巷比邻大道，巷口虽有堆积物遮挡，但细心人往里看，不难看出里面的兵荒马乱。


    黄婉岚露出衣服一角，声音颤抖的看向堵住她的人：“你们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们这是犯法的。”


    “犯法？”刀疤男眼神阴暗，“老子怕这个？你这样的婊子老子见多了，也就傻缺会被你骗，玩我兄弟是吧……”


    刀疤男一条从头前横亘到头后的疤，让他看起来十分凶相。说完抽掉嘴里烟，直接按在黄婉岚手臂上。


    烟火炙烤皮肉猝不及防。


    黄婉岚眼神颤动一下，手开始微微发抖。


    董佳美有点郁闷。


    本来和黄婉岚约好这一天出去玩，她带黄婉岚继续认识新的人，结果黄婉岚听到她哥和顾明朝今天休假，爽约了。


    董佳美懊恼。


    她还以为黄婉岚愿意认识新人，是放下顾明朝了。


    没想到……


    早知道她就不多嘴了。


    抱着东西从邮局往家走，董佳美打开奶奶给她寄的枣干，边走边往嘴里扔。


    嘎嘣嘎嘣嚼：“早说了今天有枣，哼，我自己都吃完……”


    董奶奶经常寄东西过来，两个市的距离，不算远，人跑过来费功夫，寄东西却很方便。


    ……


    宋君如拿着地图，指导顾明朝怎么走，董军豪早在宋君如掏出地图时，人就麻了。


    怪不得宋君如信誓旦旦，这是早有准备啊。


    就是……


    “君如……我们走的又是哪一条路？”


    董军豪望着路，头都快探出窗外了，还没看明白这是哪条路，顺着之前的错路走顶多绕一点，直到中途宋君如不知从哪摸出一张地图，就有了现在这情况。


    宋君如手握地图，眼神黑沉，说出的话却听不出情绪：“往左拐，很快就到了。”


    顾明朝信不信这话不知道，董军豪已经被摧残的机灵了，瞬间接上：“快到哪了？”


    宋君如嘴里的到了，并不是指目的地，而是途经地。


    途径多次‘很快’，他也是有经验的人了。


    面对董军豪的戳穿，宋君如面不改色：“很快就到邮局了。”


    董军豪迟疑：“是我知道的那个邮局吗？”


    “是你知道的那个邮局。”


    董军豪这下放心了，惬意的靠回椅背：“可算是要到家了。”


    这一路拐的，董军豪感觉自己就像斥候，解锁了一片新路。


    不过，按照宋君如所算，这样走确实近点，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路总是遇到路障，不是谁家的狗就是谁家的车，不是窜出的小孩，就是拉车的牛，甚至还有驴！


    走的人心累。


    宋君如握着地图，看着前面的路上，眼神晦暗。


    按照她算好的时间，顾明朝可以在黄婉岚遇险时，恰好来场‘英雄就美’。


    现在……晚了。


    黄婉岚捂着灼痛的胳膊，牙齿把嘴唇咬烂，血从唇瓣冒出，配着她被抓乱的头发，蹭灰的衣服，擦伤的膝盖，分外狼狈，像是从小树林逃出来。


    然而刀疤男显然没有那个意思，比起碰女人他显然更恨女人，那种从心里透出来的憎恶，宛若要把人大卸八块。


    想起刚才的刀疤男，黄婉岚身体不自觉的颤栗，要不是董佳美冲过来，她觉得那男人要杀了她。


    想起董佳美，黄婉岚颤抖着唇：“……对，佳美，佳美还在哪……”


    她要赶紧去大院喊人。


    然而，她迈出一步，脚步踉跄下，突然停住，回头摇摇欲坠的看向董佳美在的方向……


    那个男人……


    她……来的及吗？


    如果董佳美出事……


    黄婉岚想到其中会牵扯上的自己，脚步又迟疑了，面上出现些微扭曲。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黄婉岚双手抓着头发蹲下来，让自己冷静，冷静。


    但慌乱的心神，超脱计划的现实让她根本无法在第一时间镇定下来。


    自我像是被分割成了两半，咆哮狰狞。


    黄婉岚预估失误了。


    按照黄婉岚第一预想：她找到顾明朝，拜托顾明朝帮忙解决缠着她的男人，此后，她就可以以此为借光明正大的接触顾明朝。


    黄婉岚有把握，顾明朝知道这事一定会管，无论是他自己管，还是找别人。


    只要他插手，就是她的机会。


    道德和舆论都会站在她这边。


    但她没想到顾明朝听都没听。


    黄婉岚实施了第二预想：让董佳美帮忙喊人，她知道董佳今天下午会去邮局拿东西，特意挑好了时间地点。


    但唯一错误的是……


    她没有想到那个窝囊男人身后会有这么一个老大。


    想到刀疤男的阴狠，黄婉岚肾上腺素开始飙升，刚稳下的大脑又开始紊乱。


    她掐住手，让自己冷静。


    不能不去大院喊人。


    她的痕迹抹不掉。


    她得去大院，她得去喊顾明朝，她还要喊董军豪。


    但不能说的太清晰。


    她看到董佳美的……结果，才知道怎么说。


    至于什么……结果，黄婉岚想起董佳美抖了一下手。


    很快她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往大院跑。


    宋君如心里有一把火在烧，大火汹涌，喷薄动荡。


    车子路过一个杂物堆放的巷口时，宋君如没看到什么裙子衣袖，她连借口都懒得找：“顾明朝停车，我要上厕所。”


    顾明朝还没说话，董军豪就呛咳。


    在这一览到底的大道上，哪来的厕所？？这……到家也不远了啊。


    但顾明朝踩下了油门。


    甚至还平静问了句：“你带纸了吗？”


    宋君如打开车门往下跳，头都没回：“没带，你给我送点，快点。”


    顾明朝：……


    董军豪恨不得自己在车底。


    看着顾明朝前后脚跟着宋君如下去，董军豪真想高喊：‘你们确定是去上厕所？’


    但话到嘴边，瞬间变成一嗓子疑惑：“明朝你真带纸了吗？”


    顾明朝动作半顿，开口道：“你帮我买点。”


    董军豪：……


    他是他们paly的一环？


    看着顾明朝随着宋君如走进小巷的背影，董军豪气的按车喇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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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就多余问那一嘴。


    没带纸你还跟去？上个厕所还不安全是吧？


    董军豪郁闷的将车停到路边，买纸去了。


    董军豪猜对了。


    宋君如找的‘厕所’还真不安全。


    看到空窄的巷子，宋君如面沉如水。


    在她的掺和下，她让顾明朝和董军豪比书中时间更早的从战友住处离开。中途偏航，她走的也是会途径事发更近的路，提早了那么多时间，选好了路，最后还是晚了。


    火烧的肺腑痛。


    宋君如看着空无一人的巷子，深呼了口气。


    有关剧情宋君如只能回忆大概，挖出来的具体时间点，大多来自于书中提到的调查档案。


    剧情里：黄婉岚与男主起纠葛源于‘朋友失踪案’。


    事情的起因是黄婉岚被人纠缠，她本想拜托顾明朝帮忙，然而顾明朝没听。


    第二天，黄婉岚被人纠缠途中，遇到董佳美，她本想让董佳美去帮忙喊人，董佳美却冲过去帮忙。


    最后，黄婉岚在大院门口以身拦住从战友家回来顾明朝的车，带着顾明朝和董军豪赶去救人。


    然而，已经晚了。


    董佳美不见了。


    案子反复调查，从顾明朝几人的时间，到黄婉岚的时间，董佳美的时间……各种人翻了底朝天，人就是不见了。


    从此以后，黄婉岚愧疚懊悔与顾明朝的‘没听’时常起‘情感纠葛’。


    具体什么情况，宋君如不知道，她看的本就不仔细，当时因为好奇这个‘失踪的朋友’到底去哪了，她还跳页看，直到翻到杂书撕过的最后一页也没找到。


    宋君如也没想砍断两人‘纠葛’，她只不过是想将纠葛的起因变一变，将‘失踪的朋友’变成‘没听’也可以施行的‘英雄救美’。


    晚了。


    想起这一路回来的阻碍，看着空荡的巷子，针像是刺进血液里。


    她、就、干。


    顾明朝看着她的背影：“你还上厕所吗？”


    宋君如从喉咙里滚出一个字：“上。”


    顾明朝跟在宋君如身后，看着她越走越偏。


    如果顺着经路的门牌会发现。


    ……165、174……188、196……199。


    宋君如停在199号。


    顾明朝：“这里？”


    “嗯。”


    顾明朝踢门。


    门后本来就提心关注门外的人，早在有人走近时，呼吸就重了一下。


    然而他还没来及动作，门就被猝不及防踢开了。


    顾明朝看着用力不打。


    门后的木拴却断了。


    窝囊男人看着断掉的插栓，眼睛都瞪大了。


    虽然这门年久失修，但也不至于被人一踢就断。


    窝囊男人看着顾明朝，声音有点抖，“你——”


    顾明朝将窝囊男人手里握着的抹布随手塞他嘴里，比了个嘘的手势。


    窝囊男人像是被惊魂后反应过来，唔唔哝哝想要发出声音。


    顾明朝踢弯他的腿：“就借个厕所。”


    窝囊男人跪在地上。


    宋君如：……


    宋君如看向顾明朝。


    顾明朝看她：“你不是要上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