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娟也被宋君如的脸闪了一下，好在她定力够，直接伸手拉着宋君如往顾家走。


    边走边介绍情况：“爷爷最近有事外出，家里只有我，还有李婶。顾明朝平常工作不在家，你有事可以找我，我工作单位离这里不算太远，如果大院里有什么想了解的，也可以问李婶，李婶连谁家的狗生了几只崽都知道……”


    宋君如看着自己被拉住的手，抽一下，没抽出来，再抽一下，还没抽出来。


    ……放弃了。


    一路走过，不知道多少窗户后的杯洒了，水倒了，拖把掉了。


    这是顾明朝那不上台面的乡下未婚妻？！


    顾明朝的未婚妻来了，真的，还是个大美人。


    风一样的消息传遍大院。


    “二楼的卧房我住了，三楼还有房间，我带你过去。”


    李婶住在楼下，二楼左侧是顾明娟的房间，右侧是老爷子的书房和卧房，三楼基本是顾明朝的场地。


    顾家不是没有空房，但大多是客房，光线空间没有主卧好。


    顾明朝住在右侧，左侧虽然他做了练身房，但练身房旁的卧房一直空着，收拾一下，刚好可以做宋君如房间。


    宋君如对顾家的格局不了解，顾明娟带她过去，她就跟着过去，手又抽不出来。


    宋君如算是在顾家住下了。


    顾明朝知道她住的位置后，只挑了挑眉，没什么异议。


    楼上，李婶和宋君如在说被子日用品之类。


    楼下，顾明娟摘掉帽子，随手挂在一旁的衣架上，往沙发上一靠，拿起桌上的苹果咬了一口，翘着二郎腿看顾明朝：“你小子不对劲啊。”


    ……


    宋君如怀疑顾明朝怀疑她是间谍，不过她也没掩饰过什么，他这样的职业，有这样的怀疑也正常。


    然而，就算怀疑，他也不会有证据，除非他能看到她的面板。


    宋君如脑子里闪过的枝桠只是一瞬，就被她猝然掰断，像是不想再费任何一点力气，哪怕是脑细胞。


    宋君如到顾家第一件事，就是去卫生间将杯里冲泡的奶粉倒掉，洗干净，给自己倒一杯纯白开。


    洗好澡换上睡衣，躺在换好的床铺上，柔软，松弛，晒过，宋君如缓缓卷缩身体，闭上眼睛。


    顾宅里声音不知何时消失，彻底安静下来。


    李婶虽然是万能小八卦，但也只限于别人家，她的职业操守还是很严苛的，对于来打探顾家消息的人，问就装傻。


    不管宋君如是什么身份，和顾家是又是什么关系，是不是乡下来的，这都不是她该关心的事，她的职责是以顾家的风向为指标，做好本职工作。


    做保姆她很认真。


    这年头工作不好找，李婶一直觉的整个大院里都找不到她职业道德这么强的，很骄傲。


    本来想从李婶这打探消息的人无疾而归。


    对于外面的事，宋君如一概不知。


    一觉睡醒，外面的天有点黑，玻璃将院里的光射进来，不甚清晰，但还算可视物。


    宋君如睁开眼睛，短暂茫然过后清醒。


    翻过身，仰躺，看着天花板。


    自从回来，宋君如很久没睡沉过，一直以来都是闭眼梦，睁眼空。


    现先或许是因为做出选择，一切尘埃落定……


    躺在床上，四肢摊开，宋君灵魂像是飘到上空，看到烂泥般躺着的自己。


    安静一会。


    她眨眨眼，想起什么，伸手打开面板。


    到顾家算是女配一个重要核心，可能会掉落物品。


    打开，宋君如就看到空间格里的东西——一个肉饼。


    粉丝白菜加胡萝卜的烙肉饼。


    一如既往的不靠谱、


    宋君如面无表情拿起肉饼咬出一个豁口，又放回去。


    味道很像死老头烙的肉饼，但……还是不一样的，死老头手艺不好，烙的肉饼大多微糊，那种糊糊的肉饼，她从小吃到大，只闻着味道就能清晰。


    这个肉饼真的只是面板给的，即使是模仿。


    嚼着嘴里的肉饼，眼睛快速眨几下，眼里的雾澜散去。


    听见楼下隐隐有动静传来，顾老爷子回来了。


    虽然当初解除婚约看似是顾家先失约，但究其根本是宋家害怕和当时陷入泥潭的顾家扯上关系。


    两家本就门不当户不对，没什么好苛求的。


    宋君如咽下肉饼，从床上起来。


    她也懒得开灯。


    随手拿起一件衣服，挂在床头的白色铁栏上。


    将身上的睡衣脱掉，拿过床头的衣服。


    门被推开：“君如，我给你带了——”


    砰的一下，门开了又关上。


    屋内，宋君如低头看自己一眼，衣服刚套在脖子上，上身穿着小背心，下裤也没脱。


    ——没什么不能见人地方。


    宋君如将套在脖子上的衣服继续穿下去。


    门外顾明娟抱着书，侧头看着抱着小书柜，柜里塞满书的顾明朝，咽了下口水：“你没看见吧？”


    “……看见什么？”顾明朝顿了下道。


    这应该是没看到。


    顾明娟直呼还好还好，宋君如刚来也不认识什么人，听说高中成绩优异，现在又不能考大学，顾家的人工作都忙，顾明娟给她搜罗了不少书过来。


    哪想到……


    顾明娟对顾明朝道：“书柜放门口，你可以撤了。”


    “嗯。”顾明朝轻敛眉眼将小书柜放下，手插进裤兜里，随口道：“弄好下来吃饭。”


    一派正经的像真什么都没看到。


    他看到了。


    光从玻璃中反射，余亮星碎，黑色的发丝在细白肩上波动，腰肢纤细……


    顾明朝看眼自己的手臂。


    漫步下楼。


    顾明娟见顾明朝下去，估摸着时间，才咳声敲门：“君如，我进来了？”


    “进来吧。”宋君如走到门口墙边打开灯。


    灯光大亮，顾明娟看着宋君如有点不好意思：“刚才……”


    宋君如知道她想说什么，无所谓道：“没事。”


    顾明娟咳了一下：“那个什么，局里还有事，我吃完饭就要走，不能多陪你，这些书都没什么敏感的，你无聊的时候可以看。”


    宋君如看到顾明娟手里的书，也看见门口两层五格小书柜里装满的书，这些顾明娟的好意，她伸手接过：“谢谢明娟姐。”


    “客气什么。”


    两人将书摆放在靠墙的书桌上，顾明娟打量了眼书桌，觉得还少个笔筒和花瓶。


    美人配鲜花才对。


    她没时间，顾明朝还在休假，等会跟他说一声。


    转身，又扫视了一下屋里，平常活的也很糙的顾明娟一时也想不到还有什么需要添加，她直接道：“要是有什么缺的，你找顾明朝，要是不好意思说，等我回来跟我说，或者跟李婶说也行。”


    家里也没有其他女性，顾明娟平常也不把自己当女的，但这时候她觉得她还是可以担当一把的。


    宋君如笑了一下：“好，我知道了。”


    “走，下去吃饭。”顾明娟搭上宋君如的肩，带着人下去。


    木质的楼梯，扶手是原木色的，并排两人下去还富有空余。


    听到人从楼梯下来的动静，顾明朝放下手里报纸，抬眼。


    这次宋君如没再穿着那身褶皱的碎花衬衫，而是一条鸦青色黄花连衣裙，像是下过雨后的江南，晕染开的颜色，薄雾般的淡，不惹眼但又让人觉得出挑，裙面上绽开的黄花和布料浓淡相宜，裙摆随着走动微微波荡，能看到小腿的白腻，腰摆处微收，显出纤细的腰形，只一件衣服，就能看出宋君如是个爱美的人。


    不出挑，不惹眼，却细节尽显，可见当初宋君如做这件裙子没少花心思。


    和之前她一件衣服连穿几天的邋遢丝毫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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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意到顾明朝视线。


    楼上的人眼敛向下，直晃晃落进顾明朝眼睛里，两人对视。


    顾老爷子伸手关掉电视，摘掉老花镜，看着从楼上下来的人，笑的慈祥：“君如来了。”


    听到声音，宋君如从顾明朝脸上移开视线，朝顾老爷子看去，看到人，她蓦地愣住。


    “爷爷……”


    正将菜端出来的李婶，听到称呼，眼睛睁大。


    这都叫爷爷啦。


    懂了，懂了。


    不仅李婶雷达亮了，顾明娟和顾明朝也愣了下，顾明朝抬眸意味不明的看了眼宋君如。


    顾老爷子到笑了：“哈哈哈，我和你爷爷长的是不是很像？”


    宋君如反应过来，点头：“像，很像。”


    笑起来和现代那个总会骗她的人有点重叠，但仔细看其实也不是很像，比如眉毛，鼻子……腿……


    顾老爷子起身，一边朝餐桌走一边道：“当年也有许多人这样说……”


    顾老爷子和宋老爷子容貌很有那么几分相像，两人又是战友，不少人都说他们是亲兄弟，本想着亲兄弟做不成，以后也能成个儿女亲家，没想到后来……


    顾老爷子回忆往昔的话停住，转头对宋君如道：“在这里就当自己家。”


    小辈婚约的事，顾老爷子现在没提，即使顾老爷子觉得两人相配，现在也不会多说什么。


    经过那一遭，顾老爷子也想开了，有些事勉强不来，要看双方。


    即使最后，宋家和顾家无缘，他们顾家要护住一个人也不是难事。


    宋君如懂老爷子话里的意思：“我知道的，顾爷爷，我扶您。”


    顾老爷子身体还算健朗，只是腿上因战伤留了点小毛病，最近复发，走路也需要拄拐杖。


    顾老爷子笑呵呵的任她扶。


    顾明娟觑了眼顾明朝，撞他肩小声揶揄：“这是当孙媳妇待呢，要是我扶他，拐杖能打在我身上。”


    顾老爷子不服老，家里除顾明朝，谁也不敢直触老爷子眉头。


    顾明朝似是没听见，走过去，拉开椅子在顾老爷子左侧下首坐下。


    顾明娟拉着宋君如坐在另一边，拉开右侧下首的椅子，将人按上去：“你以后就坐这，我和明朝都不常回来，以后还辛苦你多陪爷爷。”


    顾老爷子撇她：“年轻人就应该和年轻人相处，我一个老头子需要什么人陪。”


    顾明娟嘿嘿笑，不说话，眼看李婶：“李婶今天有糖醋鱼吧，快来快来。”


    “来了来了。”


    炸花似的鱼浇着汁，橙红橙红，颜色透亮，空气中都弥漫着酸甜味，让人食欲大开。


    把菜都端上来，李婶就拎着保温盒出来：“汤锅里还有，在灶上温着，我明早再过来。”


    “知道了，李婶。”


    李婶家就在京北城内，最近她小儿媳做月子，每天忙完顾家的事就会回去。


    顾家的大门关上，餐桌上的糖醋鱼被顾明娟夹住一大块，放到宋君如碗里：“君如你尝尝这个，李婶的拿手菜。”


    满满的米饭，一大块金黄璨璨的鱼肉，手边还有一碗素汤，宋君如嘴唇动动。


    顾明朝喝口汤，勺子与瓷碗轻碰发出声音，像是没看到宋君如碗里被顾明娟堆菜。


    宋君如最终还是拿起筷子，鱼肉随着米饭吃下去，一点点消减。


    这算是继那碗面条和半个荷包蛋后，宋君如吃的最多的饭。


    顾家饭桌上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顾老爷子问起宋家的许多事。


    听到宋君如刚毕业，顾老爷想了想开口：“君如你对接下来是什么想法，有喜欢的职业吗？还是想继续学习？”


    上学……


    工作……


    宋君如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低敛眉眼，饭粒在嘴里像是黏住，嚼不碎，咽不下。


    “谢谢顾爷爷。”


    她恐怕要辜负他的好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