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病症

作品:《她要造反

    “这话殿下也说过了。”闻谨阖了阖眸,对时韫如此生硬的转话头似乎有些意外。


    但他很快也反应过来,续上话头说正事:“镇北侯所言不一定虚假,他一个常年在北疆待的老将,不知道长安城里那些人的花花心思,他走私也确有此事,但……他太蠢了。


    时韫心头微微一滞,抬眸见闻谨不似平常的的温和,眸中氤了一层奚落般的讽刺:“走私能如何?这些年干这愚蠢勾当的且不止他一个,他倒也不想想,吏部的人们若不干同样的事,如何能发现他走私?”


    这话说的太直白,时韫发现闻谨这两日开始对他说话,仿佛没从前那般小心了,他自己刚入东宫那会儿,见了他总也没客气过,这会儿他对他说话也似那般了。


    时韫自然知道闻谨说的是何意。她道:“卢盛发现镇北侯走私了,但以他的能力若要威胁一方侯王为他所用,这是不可能的。”


    两个人也说了几天话了,这种一针见血的话,到此自然是张口就来。


    闻谨略扫她一眼:“你怎么看?”


    时韫见他眸光亮了亮,笑道:“太师什么话都让我说,可这等话可不敢瞎说,万一隔墙有耳或者太师拿住了,这种话回长安城后说给陛下听,那妾这条小命可就保不住了。”


    “……”


    女君子心里头明白,若套话可是太不容易。


    但他扯唇一笑,盯着时韫眼睛不语,分明就是要她说。


    时韫见状,垂了垂眸:“卢盛在吏部地位坚如磐石,前几日长安城传出的风言风语人尽皆知,他的女儿卢词原是要许配给兵部尚书的儿子的,周邬正是兵部库部司进来升的比较快的,就说没有得了兵部尚书的好处,说出去也只怕没人信。并且,卢盛他的孙子是谁,他这些年处心积虑的又与孙儿想干什么,只怕太师在太子身边多年,比我清楚……”


    说到此,时韫抬起眸子,与闻谨直视,突然笑了:“还有,我也没吃饭呢,您让我说这么多,您却一言不发,不太好。”


    说到命门就闭嘴,她不想多说,说出个大逆不道的被人拿住。


    闻谨一噎,而后将时韫放在榻边小几上的土钵碗又捧了,之后自己说不该说的:“吏部尚书卢盛乃卢贵妃的生父,黎王的亲外祖,但他们这些年在纵横跋扈,也未对太子如何,如今我们纵有这样的揣测,却无实质性的证据。”


    时韫见他盯碗盯得认真,缓缓才道:“但如今镇北侯犯错,但北疆这边战事吃紧,陛下若派了新将领过来,满朝文武便是兵部尚书第一个出来……而他儿子又与卢盛有亲事谣传,那联系到一起便是我们想的十成十……但若这件事,朝中出个议论,最终却还要镇北侯在这儿待罪立功……”


    闻谨突然冷冷一笑,抬眸间温和不见,多了几分不明的戏谑:“那情况便比我们想的更糟了,咱们这帮人,就都在这儿等死吧。”


    闻谨倒复刻了她方才的举动,就这么回敬了一次。


    时韫见之略略一停,自明白他的话:“那就是他们撒谎,镇北侯也在胡扯,他被拿捏住的压根就不是走私这等小事,便是后头有杀头的大罪被黎王拿住了,才换的他这么不顾身家性命来害太子。”


    若真镇北侯有大罪被拿住了反而不好办了——主要是他没让李平伤着,那他被胁迫的任务就没完成,那后头他再被人威胁再做出些什么来,他们就不好再揣摩。


    退一步讲,就算他后边做什么动作没得逞,但一方侯王起了异心,又是在两军起烽烟的这节骨眼上,出了事,后头必接着轩然大波。


    况且,周邬今晨行刺显然是出了镇北侯预料,那他背后的人又许了他什么巨大好处?还是说兵部也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时韫心下揪了揪。


    此事愈发错综复杂。


    他们都所有的算计都在帐帷后头,上不了阵,可真因他们这些勾心斗角,最后导致一着不慎外敌杀来百姓流血,那他们就罪无可恕了。


    这也是她最不能接受的。


    “且看看来使如何说吧。”时韫蹙眉,极力不去想当年灭门的惨状,不让闻谨看出自己面色有异。


    帐内的药香氤氲,她起身略偏头,又冲闻谨躬身:“太师因妾而受伤,且歇着吧。妾虽无用,但总也能帮太师辅佐太子料理一些事情。”


    闻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发觉一直夹枪带棒的女君子,此刻倒像多出几分宽和。他见她垂目道:“妾先去了,去看看来使如何对太子殿下说的,然后再将接下来的如何做安排了。到时太师若觉得不妥,妾随时再改。


    时韫压了压情绪,转身便去了。


    人走帐空,闻谨望着被带起帐门垂落,抽神出来后,手不自觉握紧了碗边。


    ……


    时韫出来没直接去议事的帐子,更未去太子帐,而是转头去了此帐旁边的那老翁所居地处。


    她进去后,见那老翁正在捣鼓药材。


    他见她进来,竟要下跪行礼。时韫忙摆摆手让他平身,自己就随地找了个小凳坐下:“妾冒昧前来打扰了,但有一事不明白,想问一问医师。”


    老翁坐在旁边的矮凳上,给时韫斟了一杯浓郁茶水。


    时韫恭敬接过来,却搁下只说话:“太师身体如何,可有什么疾病么?”


    老翁眉目有轻微颤动:“女君子何出此言?”


    “今晨周邬在帐中意图不轨,妾不知好歹抢他刀刃,逢太师过来护持。”案几上的茶实在呛人鼻子,不知放的什么药材。


    她实在是闻不得,就将那盏子向远处推了推,才接上话:“但妾分明看得真真的。太师虽说遇刺之后身子虚弱,一直躺到现在,但他没抢到兵刃的时候,脸色依然不好……就是平时说起话来,也经常脸色如纸,常有病弱之态……”


    老翁闻言,眸光有些闪烁。时韫没漏掉他这反应,见之,眉头愈发紧:“妾并不想打探太师隐私。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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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既因妾而伤,那妾便来斗胆问问,还望老医师告知,太师身子,究竟怎么回事?


    顿了顿,她又道:“若后头要什么药品,妾能帮上的,也想帮一些,权当回报些恩。”


    空气中,有闻谨帐中同样的药气。


    时韫扫了扫旁边蹲着的几个火炉,上头药锅咕嘟作响,分明是灌人喝的药汤。但李平无疾,闻谨也是伤着胳膊,若他真要用,也是外敷为主,内服为辅,如何喝得着这么多?


    老翁垂眼,继续沉默。


    时韫神色略有暗:“自然,老医师有自己的考量,若太师与太子有吩咐,不准您说,那就当妾白来,什么都没问吧!”


    她说完就起身,老翁却忽开口:“有思的身子,原不是一天能好的。”


    时韫抬起的身子又落到凳上。她闻言微惊,却听这老翁没避讳,竟继续道:“有思原本是老夫看着长大的,老夫原是其母身边的贴身医士。”


    时韫蹙眉:“太师的母亲……?”


    据她知道的,只怕也是如今所有人知道的,当今太子太师虽富盛名,但其家世背景只有一个“商贾之子”,别的便都不知了。


    “有思之母,原也是好人家的姑娘,但是……”老翁竟将这话说给她听。


    时韫见他措了措辞,混浊的眸里有光亮微动:“但后来,就成了长安勾栏里的歌妓,在人来人往的地方,吃不下睡不安,身子日渐孱弱,逐渐不堪……老夫便是负责为其诊治的大夫。”


    “……可老夫为其诊治二三年,她始终郁郁寡欢,终不见效,后来纵有商贾闻氏之后的闻三公子将其看上,十分喜爱,将其赎回家中做了夫人,但姑娘依然整日忧思。而老夫一直跟着照拂其玉体,直至她有孕生产,也未见其有喜色。”


    他眸子略向上挑,像回想着什么。


    “那姑娘像天生没有情绪,但自己孩子出了世后,却像突然高兴起来,像得了一件至好宝贝。但大悲大喜总不是长久之相,老夫为其调养着身子,见状更忧心,也时常劝着,但姑娘却执意那般,月子里高兴得总不好好调养自己,只思虑照顾孩子……加之她本就有弱症,所以后来,没出月子之前,便撒手人寰了……”时韫安生望着,见老翁喉间动了动,话语断断续续,想到哪说哪儿,“而她留下的这个孩子,虽得闻三公子的喜欢,在府里整日好生养着,却也因在母腹中承了母体大半弱症,一直养不好,便到今天这样子了……”


    不多言,也知这孩子是谁。


    罐中汤药沸腾,有的都快溢出,但老翁说着陈年往事,就入了神,良久也不去管。


    而时韫听下来,也不由讷讷,神思飘忽到天外。


    她从前只觉闻谨心思深重,像没爹娘疼爱养出来。但如今看来,天下没哪个父母是不爱自己骨肉的,闻谨那身子骨,也不知是其父母操了许多心思才保全下来的。


    他能活到如今这般,人前几乎无异样,也是难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