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第 145 章

作品:《刻春闺

    褚红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床上铺了几层上好的白狐毯子,就连屋里也被人铺上了地龙烧了起来。


    伸手摸向自己的胸口处,总是会隐约觉得有些不舒服,想来是那一刀落下的后遗症。


    “褚掌柜,你醒了?”


    一时间听到这个称呼,褚红有瞬间的恍然。


    她看向一旁陌生面孔的侍女,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会说汉话?”


    穿着鲜卑族服饰的侍女对着她恭恭敬敬行了一个标准的礼,“奴婢女姑,是太子妃身边的侍女。”


    “纸鸢,是你放进来的?”


    她点点头,“大王将所有鲜卑人都调了出去,只留了奴婢一个人照顾你。”


    “何立呢?他怎么样?有回到陈墨身边吗?”褚红更想知道何立的安危。


    女姑有过瞬间的呆滞,很快便反应过来遮掩下去,“何统领并没有回去,他现在就在殿外守着。”


    褚红穿上鞋,披好外袍朝外面走去,一阶阶宫阶下面站着一个熟悉的背影。


    “何立!”


    男人缓缓转过身,对着缓阶而下的女人缓缓行了一礼,“褚掌柜。”


    褚红四下看着他,还好还好,四肢都是齐全的。


    “陈墨怎么样了?伤得很重吗?”


    何立犹豫片刻,而后点了点头。


    “皇格图说你怀有了身孕,等这个孩子生下来之后会认他做父,世子……”


    不用说后面褚红也知道,陈墨不可能忍得了这种屈辱,怕是已经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了。


    “我不会让这个孩子认别人当父亲,总有一天我们会相见,他会知道他真正的父亲是谁。”


    何立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褚红,“褚掌柜也不要太忧虑世子的伤势,有赵大夫和齐先生在不会有什么大事。”


    吾见信安,莫要惊慌,不日夫定携兵归来。


    信很简短只有短短几行,陈墨知道褚红不爱看那些之乎者也,所以写的都尽量白话一些。


    “还能有力气在信中调侃,想来伤的也不是很重。”


    嘴上是那么说,可眼里的担忧做不了假。


    “世子身体结实,只是一点小伤,很快就会痊愈,外面风大,褚掌柜还是早些进屋里去吧。”


    见她穿的单薄,何立忍不住出声劝导。


    褚红吸了吸鼻子,点点头朝着台阶上的高耸巍峨的宫殿走去。


    台阶上的女姑与何立默视一瞬。


    “谢谢。”


    何立没有说什么,面无表情的转过身继续充当着门卫的职责。


    晚上皇格图来的时候,何立隔着老远就看到了那队人马,男人大步朝这里走着,身后跟了两排侍女,他特意将入冬的衣物全都带了过来,两个人对上视线,何立先侧了侧身让出了一条路。


    “大王还是来的不要太过频繁了,这几日我已经抓到两个往药里下毒的人。”


    安朝和鲜卑言和,定下十年后再战的约定,他们独居在皇宫一隅已经有许多鲜卑人不满,就算何立心中不愿意承认,面子上的功夫总要过得去不能被人挑理。


    皇格图停了脚步,看着四周空旷的台阶,这么大一个宫殿只有何立一个人守着,一人的精力有限,不可能次次都有惊无险。


    可是鲜卑那些人他一个也信不过。


    “我知道了。”


    这群老东西,逼着他娶了那么多后妃还不行,还想要把手伸到褚红这里来,简直可恨。


    在从女姑那里得知褚红还在休息后,他朝后挥手示意身后的人都放轻脚步。


    侍女们纷纷将手中的衣物放下,转身出了宫殿在门外等候。


    看着褚红的睡颜,他的戒心慢慢放下,视线缓缓落在了褚红的肚子上,想起了巫医和他说过的话。


    “她的身体外强中干,虽然表面上看着只是消瘦了一些,内里却是如同枯草,若是强行生下此胎,恐怕人会渐渐消亡。”


    那个时候的皇格图也是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褚红,好像她的生死就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巫医见他脸上慢慢渐起阴鸷,又继续道,“若是非要生下也不是不行,用上好的药材补物供养,兴许能慢慢养回来大部分精元。”


    若是没有这个孩子,褚红怎么会甘心留在自己的身边?前朝上那些大臣又有什么理由能让自己留下她的命?


    那时的他一心只想拿到褚红的把柄,将人困在身边,直到这一次他才知道,这个女人根本什么把柄也没有,看似最眷恋亲情血脉的人,实则最是能当断立断,亲情血脉只能是她的盔甲,永远不会成为她的软肋。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男人才抬步离去。


    在他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床上的人翻了个身,男人的脚步停了下来,褚红醒了。


    “把那些衣服都拿回去吧。”


    皇格图握紧了手,闷闷出声,“冬天就快要来了,你身上那几层单薄的衣裙过不了冬。”


    褚红撑起身体走下了床,视线看过托盘上鲜卑的服饰,有几个托盘上甚至还准备了黑红两个色系小孩子穿的衣服。


    “我的孩子不会穿鲜卑的衣服,我也不会。”


    眼神落到不远处男人的背影上,“他的父亲是安朝人,绝对不会是一个鲜卑人,就算你再自欺欺人也没有用,他也不是你的孩子,是我和陈墨的孩子。”


    内心深处被牢牢扎着的一根刺开始泛疼。


    “…那我的孩子呢?他又犯了什么错?”


    皇格图缓缓转身,一步一步朝着眼前的女人走近。


    “他的父亲当了半辈子别人的替代品,就连名字都是别人的,到头来也没有护住自己的儿子。”


    “怎么你的孩子就不能当别人的替代品?”


    褚红微微皱眉,就因为一个名字,所以连哑娘将他养大的情分都要反目成仇了吗?


    “我没有让你给我生一个孩子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你还想怎么样?”


    话音刚落,皇格图的脸上就多了一道巴掌印。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得了疯病去就去找人看,不要来我面前胡说八道。”


    男人的脸僵在一侧,他用舌头顶了顶腮帮,打的一点也不疼,力气真小。


    “阿姐,你最好永远也没有事要求我。”


    还不等褚红再补一巴掌上去,人已经走远了。


    真是越长大越口无遮拦,到底在鲜卑人那里学了一些什么过来,连最基本的礼义廉耻都没了。


    皇格图没有在衣服的问题上和褚红过多争执,没有过几天便让人送了安朝过冬的服饰过去,随之而去的还有一队精兵,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外界的消息和这里像是断开了一样,每日吃食也找了专门的人在宫殿里做。


    “褚掌柜,我听说摄政王病已全好,前几日出征南诏的时候大获全胜,不日便能将他们攻下,皇长孙在旧都继位,旬夫子出任丞相,正在改革历法。”


    女姑将自己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告诉褚红,“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回去了。”


    随着褚红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她的行动也颇为不便,只能靠女姑的形容得知外面的情况。


    “是啊,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总有一天汉人会重新站在这片土地上。”


    二人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响动,一个男人直挺挺的用身体撞开门,惯力将他带倒到了地上,女姑下意识挡在了褚红眼前。


    “请姑娘救救我家女儿!”


    他身后赶来了一队卫兵在褚红的示意下慢慢退了出去。


    男人也不知道这所宫殿里住的到底是谁,听别人说是大王唯一的一个汉人妃嫔。


    褚红没有打断他,示意人接着说下去。


    “近日来黄河水患频发,他们说我女儿的生辰好,硬要将她抓去祭祀什么长生天,我就只有一个女儿,她只有四岁!”


    “收不上来粮食不是她的错,洪水频发也不是她的错,我愿意代替我女儿,求姑娘在大王面前说说情吧。”


    男人跪倒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他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冒险装作来送菜的人混进来,希望她能念在同是汉人的份上,在大王面前说几句好话。


    愤怒渐渐涌上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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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的面庞,黄河水患不去治水,反而在这里残害幼童,这群蛮人把这里当什么了!


    隔着几道宫墙,那边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一场祭祀,束带上的彩旗飘扬,巫师嘴里振振有词,铃铛的声音响动不停,正中央站着一对童男童女放声大哭,有的人赤裸上身已经开始围着祭坛跳舞。


    “大王,这些安朝人没有一个好东西,竟然敢在卖给我们的猪肉里下毒!应该把这些人的所有家眷通通杀掉才行!”


    皇格图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动,一味的杀戮根本不能让他们停止自己的所作所为,到时候还会有其他更严重的影响。


    “让他们在卖出的猪肉上都写上自己的名字,如果还有人下毒,追着名字去杀就是。”


    他的视线落到了眼前时不时喷出一条火龙的巫师身上。


    那人依旧不满,“黄河水患,我们请了长生天来祭祀,拯救他们的同胞,这些人却明里暗里给我们找麻烦,为何不将所有的安朝人通通杀光?”


    不知道是哪句话引得了男人的不满,他浑身的气压下降,目光有些冰冷。


    那人见他沉下脸来,连忙止住了话头。


    一场祭祀还未结束就被人半中间闯了进来,褚红撑着腰,手里拿着一把剑,顶着烈日朝祭坛走去。


    有人认出了她,纷纷停下了动作,生怕自己不小心撞到被大王责罚。


    众人纷纷看向高位上的皇格图,男人面色依旧阴鹜,看不出什么喜怒,但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先出声去指责那个女人,毕竟上一个人的惨状还在他们的脑海里。


    褚红登上祭坛一剑将捆着两个小孩的绳子砍断,女姑和何立一人抱了一个下来,在褚红的示意下朝着门外走去。


    “大王!这个女人干扰祭祀,对长生天如此不敬,就算她怀了你的血脉,也不能让她这么胡来!”


    “请大王赐死这个汉人!”


    有个老头实在忍不住对着皇格图吵闹着。


    “你们祭祀的长生天也认汉人的血脉吗?!”


    那人没有吭声,他们当然谁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孙子孙女去做祭品。


    皇格图的视线一个接一个的从他们身上扫视下去,众人纷纷避开不敢对视。


    “不准往他们的桌子上放食物!”


    褚红将前来上菜的侍女叫停,眼神里的滔天怒火压也压不住,“百姓身处水深火热食不果腹之中,你们却为了一个虚假的祭礼在这里大摆宴席,是没有挨过饿所以才如此放肆吗?!”


    一群人因为褚红憋了一肚子的火,想破口大骂又看到了皇格图的脸色,只能纷纷忍了下来。


    “既然你们征他们的税,享受他们的劳动带来的成果,就应该去为他们处理天灾水患,而不是一群人聚在这里吃吃喝喝!”


    “如果你们认为这样是一个国家,光凭一场场祭祀人就可以生存,那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思打进中原?就应该乖乖待在草原才是!”


    众人默不吭声,个个脸上都带着憋屈二字。


    褚红的视线看向皇格图,“既然你没有能够治理国家的人才,那就不应该做这个王,就不应该任由你们的族人来奴役安朝人!”


    视线纷纷落到了他们的大王身上,这个女人未免也太过于胆大。


    皇格图身上的气压依旧低沉,眼神和褚红对视,良久后才说了一句,“谁有治水之法?”


    竟然不是处置这女人的话,他们大王为什么要这么问?要是问牛羊为什么不吃草,这里大把的人都可以答上来,治水?


    “一日没有想出治水的方法,那就在这里饿一日。”


    褚红不依不饶,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方法,这些人迟早还会再祭祀,谁知道那个时候他们会用什么样的方式。


    正午的时候正是太阳最热的时候,褚红站在祭坛上闭着眼睛等他们给出答案。


    一群人动也不敢动,只能不断的吞咽着口水。


    皇格图的视线一直紧紧盯在褚红身上,女人的身形微微晃动,脸色煞白,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就是凭借着一口气死死站在那里。


    她就是在逼自己,她就会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