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刻鬼工球非常耗费心神，越往里层越难雕刻，需要全神贯注，略微走神刻错一刀只能作废重来。


    翟行迁推门进来的时候，褚红刚好将刻刀放下，拿过一旁的手绢挡在了上面。


    男人一左一右站了两个小二，“掌柜的，这人硬要闯进来，我们实在拦不住他。”


    翟行迁一个健步冲了上来，“你知道她在哪对不对？”


    褚红向他身后看了一眼，“去准备一些茶水过来。”


    等到房门关上之后，褚红的视线才落到翟行迁身上。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告诉我兰茹到底在哪！”


    褚红眉眼微抬，“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我，我，”我想接她回来，这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当初是你们先赶她走的，既然已经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就不要两相纠缠，对你对她都好。”


    要是被赵衡知道他还这么惦念兰茹，指不定翟行迁这条小命还能留多久。


    翟行迁慢慢低下了头，“我想向她道歉。”


    “她现在过得很好，不需要你的道歉了，你就当从来没有遇到过兰茹，然后换一个地方过完自己的后半生，这样就是最好的结局。”


    翟行迁不甘心，“她就在这里，就在京都对不对？”


    “还是说她已经嫁给了那个野男人？”


    “你就算知道了又能做什么？去胡闹上演一出闹剧让所有人看她的笑话？”


    翟行迁摇摇头，“我不会那么做的，我不会害她的。”而后又抬起头，“她是不是和那个赵衡在一起？”


    “如果我找到那个男人是不是就能见到她？”而后又自言自语了一句，“一定是这样。”


    褚红劝的这两句就是念在他将那些证据给自己的份上，如果他非要硬着头皮闯一闯，那也只能祝他命大了。


    不等小二将茶水送上来，翟行迁已经朝门外跑了出去，在旬兰茹离开后的那些日子里，他才发现旬兰茹在自己的心里有多重要。


    然而当初闹得那么不欢而散，即便是他现在再后悔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可就算是这样，就算旬兰茹永远不会原谅他，翟行迁还是想见她最后一面。


    “赈灾的银子都下去多久了？怎么还会有大笔的灾民往京都涌过来？”


    户部的人战战兢兢跪了一地，他们只管往下拨银子，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和他们真没有关系。


    皇帝冷冷一甩袖子，他的视线落在了一旁的左义康身上。


    一旁的赵衡向前走了一步，“扬州的官员几乎已经除根，莫非还有人在打赈灾银子的主意？”


    在这个关头动这笔银子无疑是太岁头上动土，逼着陛下斩他。


    左义康一猜就知道是哪几个蠢货干的好事，他硬着头皮跪在地上，“臣愿为陛下彻查此事。”


    “那朕就等着太师的好消息，看看到底是哪些蛀虫在这种关头也敢如此放肆。”


    下朝的时候左义康喊住了前面的赵衡，“太子殿下慢走，我有些话要讲。”


    赵衡停在了白玉阶下，向后扭头看了一眼，让他听一听他还是能说些什么出来。


    左义康提着衣摆两三步走了下来，“我近日得了些美貌歌姬，殿下要不要去我府上观一观歌舞？”


    无非就是引自己去的借口罢了，若是赵衡以前说去便是也去了，能看到旬兰茹为自己捻酸吃醋的样子固然不错，可她现在已经有了身孕，赵衡不敢太过于刺激，所以两人就算闹掰成这个样子，他也不舍得下一点猛药。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当面讲吧。”


    见身边的人陆陆续续的离去，整个殿前只剩下了自己和赵衡，左义康这才开口：“当初不是商量好您将私盐的证据给我，我将那笔银子留给您，然后联手一起对付梁王吗？您又为何出尔反尔转头去找上翟家要钱？”


    赵衡眼睛一眯，原来是为了钱的事情，八成是因为自己将翟家搬了个干净，他现在一点东西也捞不到又不想用自己的钱填窟窿，才敢在这里堵他要钱。


    “太师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从来不知道还有什么翟家。”


    左义康脸上发青，这不就是在赖吗？


    私盐的证据还在赵衡的手上，他现在不认这件事自己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把这些亏吞个一干二净。


    “不就是家里的几个蠢儿子干了些蠢事吗？太师向来为人清明，就算幕后黑手和你有关系想来父皇也不会太多责怪的。”


    左义康背后发凉，原来这些事赵衡都知道，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被鬼迷了心窍觉得能和他做成交易的？


    “本宫确实没有拿到那笔银子，但是我听说边城那边临近年关的时候可是陆陆续续到了许多白银。”


    他意有所指，左义康也知道那笔银子不会是朝廷发下去的军饷。


    “说的简单一些，这笔银子你我都知道不干净，承上证据的陈墨也知道，只要抓住陈墨还怕有人不会替你还这笔银子的窟窿吗？”


    这样无疑是硬刚上梁王，左义康面色沉重。


    那简直就是个莽夫，若是他真的把陈墨抓进了牢里，就算陈群不打进京都，那也得杀他们全家满门泄愤不可，更别提和他好好谈银子的事。


    如果不能一举扳倒陈群，那就是拿自己一家老小的命在搏。


    见他脸上带了些犹豫，赵衡轻挑一笑，就算他们曾经有过合作又怎么样？挑拨离间可是他的强项，“自己的儿子和旁人的比起来，孰重孰轻太师心里是知道的。”


    等到赵衡走了之后，左义康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不做二不休，要是陈群敢私自回京都，那谋反的折子自己就要提前递上去。


    他回去之后先是把那几个逆子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勒令他们最近不要出去胡混，刚拿起桌子上的鬼工球还未把玩一会儿，就听到了一声什么东西裂开的声音。


    低头见自己手上多了一块象牙碎屑，连忙将鬼工球放回了托盘内，只见外面薄薄的两层壁已经尽数开裂。


    “管家！”


    左义康变得怒不可遏，这几天净是遇到一些倒霉事，倒霉的儿子，倒霉的难缠事，如今连他最珍视的宝贝都如此倒霉坏掉了。


    挺着大肚子的管家一步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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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跑遍了整个京都也没有人能修复好它，他端着匣子走出了一家木匠铺，连声叹气，若是就这么回去指不定太师要发多大的脾气。


    刚一抬头便看到一个带着幂篱的白衣女子，看身段很像是那天来府里清洗的人。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褚红站在对面的小摊边，正细细挑选着什么。


    “姑娘！姑娘可还认得我？”


    上钩了。


    “原来是管家大人。”褚红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店铺，“怎么在烈日底下如此奔波？”


    管家长叹一声，“说来话长，可否与我去那边茶摊坐一坐？”


    桌子上放着已经裂的不成样子的鬼工球，褚红装模作样粘起来一块细细看着。


    “不知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修复一二？”


    褚红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再珍贵的物件总会有老化脆裂的时候，如实和太师解释就好了，何必这么白白自讨苦吃？”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这东西的精巧我家太师甚是喜欢，因为变成了这样还发了不小的火气。”


    想起几位公子身上的伤，若是这件事处理不好想必自己身上的责罚只会更重，管家并不想去冒这个风口。


    “他会因为这个怪罪你吗？”


    对面管家的脸色一阵青紫。


    褚红看出了他的顾虑，伸手将盒子盖上，“明日的时候，我派人将东西送过去。”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多谢褚娘子，此事若成我一定会在太师面前为你多多要赏赐。”


    看着这人走远了之后，褚红将茶钱放在了桌子上。


    齐鲁见人回来连忙招呼道：“褚掌柜，各分地的掌柜都在往京都赶，不出三日应该便能全到了。”


    “劳烦齐掌柜了。”


    见褚红上了楼，齐鲁总觉得褚红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的客气总带着一股生分。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褚红看了一眼书架，并没有在上面发现自己熟悉的盒子，有人动过她的东西了。


    “还不出来吗？我知道是你。”


    鞋子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在褚红身后响起，男人从一旁的柱子后面迈步出来，手里赫然拿着褚红要找的东西。


    “既然知道我会找过来，当初又为什么费尽心思逃跑？”


    她和陈墨到底还是要再见面的，“我不愿意和你去边城，那种又破又穷的地方我受不了。”


    知道褚红在故意气自己，陈墨径直走到桌边坐下，打算和她耗到底。


    “把手里的东西还给我。”褚红朝他伸手。


    陈墨将那东西放在桌子上，“不要再往前走了，现在抽离出去还不算太晚。”


    褚红心中冷笑，这也动摇到他的利益了吗？


    “你自己现在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在这里劝我早日回头？”


    陈墨知道褚红这次回来一定会和赵衡联手的，但他依旧对褚红抱了些希望。


    “现在和我走还来得及，若是等到扬州的难民涌进来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说来说去还不是希望自己去为他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