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身不由己

作品:《花面郎君

    暮色渐沉,飞落一整天的小雪给整个刺史府都披上了银装,无论是屋檐、窗柩,还是庭院,目光所及之处都被覆盖上厚厚的一层白雪。


    温玉不由地搂紧了身上单薄的衣物,双眼看向窗外依然飘洒不停的落雪,不知它们何时才能落完。


    厢房内的烛影也一直在闪烁,缓缓流淌过的蜡泪也凝固成一堵厚厚的高墙。


    温玉身体斜靠在床头,呼吸缓慢,此刻她等的都快要陷入睡意。


    好在,下一秒,狂风入梦来,将她一下给刺激醒了。


    温玉睁开娇俏的眉眼,看到前方站定的端方君子后,恍惚无神的眼眸瞬间聚起了亮光。


    她从床榻上起来,轻提浅色薄纱的裙摆,慢步走至张清时身前。


    再一手轻勾他的脖颈,一手单解他的衣领,媚眼如丝对他道:


    “郎君,今晚让奴伺候你更衣歇息吧?”


    “不用,温玉。”张清时将在他胸前作乱的手腕轻轻握住,“你今日可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温玉身形一滞,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但她依然硬着头皮道:“没有啊,郎君。”


    “可我听说,今日车夫有一段时间未有找到过你。”


    “那是…”温玉咬着嘴唇,偏过头指了指桌案上的那堆衣物,“那是我专门去给郎君添置了些冬衣。郎君为我做了这么多,我理当为郎君做点什么。”


    张清时顺着怀里人羞涩的视线望过去,桌案上的确摆了几件服饰。


    随即他解开身上的斗篷反手披在了温玉身上,好给她打了个结实的结:


    “怎么只给我添置,不给自己多添一点?你今天穿的衣裳太过单薄,明天再叫徐管家也给你多置办几套衣裳吧。”


    “不是,郎君,温玉穿成这样,是想——服侍你的。”


    说着,温玉把刚系好的斗篷解开,斗篷顺着身躯慢慢滑至地面,堆砌地落在一双洁白如雪的脚踝处。


    张清时也这才发现她没有穿鞋袜,裙纱也是通透的,那双腿都被冷得透了红。


    他看着很是心疼,并未仔细去听温玉话中的意思,而是一把将她拦腰抱起,放在床榻上,扯过棉被盖住了她大半个身体:


    “怎么连鞋袜都不穿?不冷吗?”


    “温玉…只是想服侍郎君。”


    温玉低下头怯怯道,刚才张郎君较为责备的语气与严肃的表情,让她不由地联想起她与他第一次见面时。


    那夜,也是她的蓄意勾引,他严词拒绝。


    他说,她再这样,就会将她赶出府去。


    被赶出府,她没了活路也就罢了,连同着母亲也一起……


    越想越陷入一种纠结困扰的思绪当中,她低垂着头,眼眶蓄满了泪珠,一颗一颗的好似要往外冒。


    而张清时此刻还不知她这突然涌上心头的情绪,只见到她用细小的声音说完一句话后便就低了下头。


    这一举动让张清时十分担忧温玉是不是真的在外面遭遇了什么。


    遂他弯下腰,要去察看她神情时。


    却见一颗颗晶莹的泪珠从她脸颊上滚落了下来。


    “温玉?”


    张清时见她这般,十分慌张,立刻用手指一遍一遍轻擦她脸颊滑过的泪痕,并急切地询问:“温玉?怎么了吗?是不是今日遇到了什么麻烦?”


    “没…没有。”


    温玉不知向张郎君如何说出口自己心中的委屈。


    “你告诉我,是不是今日有人欺负或者胁迫你了?如果有的话,我替你做主!”


    她这般不肯言说,张清时十分确切今日她肯定又是遭人胁迫。


    但她不愿做,只能找他哭泣。


    不过如今他已选择成为她的依靠,自然是不能容忍和姑息这样的事情发生。


    “没有人欺负我,郎君。”


    温玉摇了摇头,要不是她那哭红的眼眶与鼻尖还停留在视线里,张清时还真信了她的话。


    “温玉,你自己说过你讨厌我什么事情都以别人为先,不以自己为先。”


    “那你呢?那你现在伤心和难过都不愿告诉我,这不也让我也跟着痛苦吗?”


    她比他还会藏,每次受了委屈都默默自己承当,也从来都不与旁人说。


    所以这让张清时也更加恐慌温玉今日是经历了怎样的事情。


    “真没有。”


    温玉吸了吸鼻子,想止住泪水,可又想到原本期待的一切都落了空,情绪像潮水一般又将她的克制所给吞没。


    “温玉,我们算是一家人,你不用担心麻烦我。”


    “相反,你若不麻烦我,我会认为我在你心中是个没有用的存在,给予不了你任何依靠与帮助。”


    张清时同样也很失落,明明那么多人都能保护他,为何他却一点守护自己爱的人的能力都没有?


    “不…才不是的,郎君。”


    唯有听到张清时自责的时候,温玉才会仰起头,对上他的视线,劝告他不要内疚:


    “郎君,对温玉已经够好够好的了。”


    “只是…只是……”


    温玉话到嘴边,还是犹疑地未将话说出。


    而张清时依旧自责:“只是什么?只是难道这是你安慰的虚词,而我确实是个没有任何用处的痴物?”


    “郎君你才不是痴物,是温玉…”温对上他那关切犹甚的眼神时,终将还是将心底最深的忧虑吐露了出去,“是温玉担心郎君会抛弃我……”


    “啊?何出此言?”


    张清时都怀疑刚才那一瞬是自己听错了,他何时说过要抛弃温玉了。


    他也并不是这般朝三暮四的人啊?


    而温玉见话都已经说出口,剩下的也一股脑全说了:“郎君,在刚进门的时候,温玉说想服侍你,可你一直装作没听见,还…还凶我~”


    温玉说这最后一句话时还抽了抽鼻子,真当是受极了委屈。


    “这…”


    张清时努力回想两人进屋前发生的事情,的确是她说了句要服侍什么的话语。而他那时只注意到她那单薄的衣裳和裸露的双腿,于是就责备起她怎么不好好穿衣。


    实在是没有想到这层面上。


    “这…的确是我的错。”张清时挠了挠头,“是我辜负了你的好意。”


    “温玉还…还以为郎君不喜温玉这样做,是…是在拒绝温玉。”


    听张清时认错,温玉这才有底气瞪起两双红通通的眼睛看向他。


    “咳咳咳。”张清时干咳了两声,“抱歉了。但是,温玉,我也不是拒绝你的意思,只是——那种事还是放在成婚后做比较好。”


    “对,成婚前若逾距过甚,只会是怕辱了你的清誉。”


    “我想让你堂堂正正地嫁给我!”


    张清时这番话让温玉有所触动,可这并比不上温玉目前想要的。


    她抬眸认真地问:“郎君,那我们何时成婚?”


    “我想明媒正娶你,自然是要先找到你的父母与你的兄长的。”张清时郑重应诺道,他现在知道温玉的母亲被胁,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而他这句话却激得温玉心底一颤。


    父母?


    兄长?


    这两个人她才不能让张郎君找到。


    不然这样的话,她努力编织的谎言都会被戳破,而到时候她期待的幸福未来也都会成了泡影。


    但能说动张清时放弃寻她母亲。


    只能是她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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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个新的谎言:


    “郎君,其实…你有所不知……”


    温玉视线看向低处:“我的父亲早在我六岁前就撒手人寰。母亲也因此幽幽寡欢,身体每况愈下。


    后来家中有一次遇到盗贼来行窃,兄长为保护我与母亲,则被那群强盗给强掳了去,至今下落不明。


    而母亲在我及笄后把我送给人牙子之后,又自个去寻强盗,寻找我兄长的下落了,所以我也没有我母亲的信。”


    温玉努力地把之前讲的故事都连串在一起,希望心思灵敏的张清时不要看出什么破绽。


    但他却皱起了眉,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其实张清时并没有去深究温玉这番话的合理性,而是觉得温玉是在向他隐喻着什么。


    难道是说她六岁时,陈府因什么事情而罚死了她的父亲,从此之后,她的母亲与兄长承担起照料这个家庭的主心骨。


    但好景不长,她的兄长又着奸人迫害,先行而去。


    而她母亲接二连三遭受打击,又因长年累月的劳作而生了场病。


    也正是因为此,陈府的人才能以她母亲的命来要挟她。


    张清时顿时恍然大悟,为何在东州时暗卫们都纷纷说未找到其兄长?为何陈府独独就少了她母亲一个仆人,原来是她所有的家人都已离世,只剩下一个病弱的母亲。


    想到这,张清时又心疼起温玉来,她和他一样,年少就要经历这么惨痛的离别,以及险恶的人心计算。


    遂他牵起温玉的手,重重握住:“温玉,我一定会找到你的母亲的!”


    “啊?”


    温玉的想法不是这样的,她挣开张清时的手,佯装无理道:“母亲与兄长下落一直未明,郎君要找他们可要找到何时去?难道郎君打算一辈子都不娶我了吗”


    “不是的,我只想给你一个完整的……”


    “郎君!”


    温玉打断他的话道:“你娶我当真有这么多顾虑吗?”


    “先是要平京城之乱,后是要清孽党,再又是找温玉的家人,那再后面呢?”


    “是不是要一拖再拖?”


    温玉知道他的顾虑从来不是因为不想和她结婚,而是把国家大义和她都排在最前面。


    但她迫切地想同他结成良缘,迫切地想要有这层身份去做依仗。


    而张清时在听到她这些话后,这才意识到自己其实从未了解过温玉内心的想法。


    原来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以为,他决定,他想当然,可从未听过她的一句话。


    他口口声声说要为她付出,要娶她,可半点实际行动也没有,也难怪她会觉得自己要抛弃她。


    没想到自己忽略了这点,张清时顿感歉疚,他再次小心翼翼地牵过她的手:“抱歉,是我没有思虑周全。我这就叫徐管家筹备,最快三日,三日后我就迎娶你进府,做我名正言顺的娘子。”


    温玉惊住,她没想到张郎君这么快就要娶她:“三日?”


    “对,三日,你说得对,这事情哪能一拖再拖,我其实也迫不及待地想娶你。”张清时肯定道,“明日我就先带你去州衙恢复良籍吧?”


    州衙?


    那不正是温玉想去探查母亲下落的地方吗?


    见希望之火又悄悄复燃了起来,温玉欣然点头道:“郎君,温玉一切都听你的!”


    见眼前人终于开怀地笑了,张清时也有所释怀,捏了捏她脸颊的软肉:


    “下次遇到事情一定要和我说,不要再偷偷哭鼻子了!”


    “还有冬天里别穿这么少的衣服了。”


    “啊?”温玉视线落在她飘逸轻盈的纱裙上,又挑了挑眉道,“这可是温玉精心挑选的,难道郎君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