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扶里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白浩川长舒了一口气，轻轻一笑，像是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我就说，你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


    “其实，在省队的时候，我也被夸作天才。只不过，来到国家队之后我才发现，我的天赋好像就是最不值得一提的那个。我三岁半上冰，用了十年进了国家队。你知道吗，我刚来的那一天在门口碰见了林羡，很小的一个小女孩儿，看起来很乖。我当时以为她是哪位教练家的孩子，结果后来才知道，她是队里年少成名的小天才”


    陆扶里没有打断白浩川，换了一个姿势倚靠在沙发上，安静地听着。


    “和你们在一起训练，让我觉得我也未来可期，我的名字也可以加上‘世界冠军’的前缀。但你也知道，我的膝盖经历了一次手术之后跳跃的动作越发的力不从心了，也是那段时间，我在悦凯俱乐部的教练换了。新教练脾气不好，喜欢拿我们这些出不了成绩的运动员撒气。”


    说到这儿，白浩川止住了。他看着陆扶里的眼睛“其实我一直都很羡慕你，天赋异禀，年少时就惊艳了所有人。如果，五年前的那场圣罗杯你没有退赛，估计金牌也不一定会是属于我的。”


    “可是你也是世界冠军了不是吗？厚积薄发、大器晚成，只不过是另一条成名的道路罢了。”


    白浩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话语里是掩不住的悲切“大器晚成的道路实在是辛苦，我是幸运的，到了最后名字竟有幸能被记住。但有好多人，极具天赋、勤勤恳恳，但直到退役也没能等到他们的领奖台。”


    陆扶里的神情有些意外，有些惊讶于如今的白浩川竟还会说出这种在他们少年时期已经反复思考的问题。


    “我们当了这么多年运动员不是早就知道了吗？领奖台上永远只站得下三个人，新站上去一个就必须被挤下来一个。”


    白浩川因着喝酒而有些微醺的眼神兀地又清亮起来，像是安静的湖面突然间被投入了一颗石子。他自嘲一笑“对啊，一直都是这样的，是我想起往事钻牛角尖了。这次真的谢谢你。”


    他又紧接着道“对了，这周我去英国，找林羡。”


    陆扶里有些惊诧地问道“怎么这么突然？请过假了？”


    白浩川点了点头“请过假了，最近没比赛，队里也没我什么事。而且…因为这事儿，现在队里有点乱，我打了假条出去散散心，顺便也能避避风头。”


    “那你帮我带个好。”


    白浩川又来兴趣了“你们两个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我发现我越来越的看不懂了。”


    可能是习惯使然，想到林羡时，陆扶里的嘴角总会带着笑，说话竟也能显得有些许的温柔“现在的情况啊…就是她喊我陆哥。”


    *


    白浩川到英国的时候，林羡接送、陪玩一条龙服务，拿出了留学生能给的最高礼遇。


    林羡知道白浩川平时忙，也想在最短的时间里带他游览更多的景点。


    “明天大本钟、泰晤士河和伦敦眼？”


    “行。”


    “后天圣保罗大教堂和大英博物馆？”


    “也行。”


    “然后开车带你去牛津？”


    “好。”


    “我朋友和我们一起行吗？她有个拍摄作业，也是要去这些地方的。”林羡没告诉白浩川，她来了英国这么久，开车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最开始不熟悉英国的道路，不敢开。然后就越来越不敢，到现在几乎都要忘记自己还有开车这项技能了。


    还好这次恰巧赶上艾薇儿的摄影作业，真是救了她的大命，要不然她就要提着一口气，战战兢兢地开上几个小时的车。


    “我都可以，都听你的。”


    “OK”


    于是第二天三个人一同出发了。


    “Hi,总是听林羡提到你，今天见到真人了！”艾薇儿从后视镜里看见了上车白浩川，白白瘦瘦的，单眼皮，长得好乖啊！


    艾薇儿悄悄地给副驾驶座的林羡使了个眼色，看林羡愣愣的没有动作，她又“咳咳”了几声，朝白浩川瞟了眼，又看向了林羡。


    林羡心领神会，转头对白浩川道“浩川哥，你和林羡加个联系方式吧，也方便联系。”


    得逞后的艾薇儿整个人都愉悦了不少，她就是喜欢加帅哥的联系方式，虽然加了之后也很大的可能性变成联系人里的躺尸，但拥有帅哥的联系方式就会让人变得心安。


    “我们出发啦！首先是大本钟。”


    大本钟的整体采用的是维多利亚哥特式的设计风格，像一位从历史深处走来的巨人，从爱德华一世时就静静地伫立在泰晤士河畔。塔身上雕刻着盾牌，英格兰的红白玫瑰、苏格兰的蓟花、北爱尔兰的三叶草和威尔士的韭葱，在一砖一石间绽放着。


    大本钟内部不能拍照，艾薇儿就没有进去。“我找个咖啡馆等你们吧，正好找几个好的角度拍摄。”


    告别了林羡，艾薇儿找了一个附近的咖啡馆坐下，带有室外的小花园，摆了几张白色的桌椅。大本钟里的参观讲解要一个多小时，点杯咖啡、再吃块小蛋糕，时间足够了。


    今天是难得的晴天，太阳还没升到最高处，懒洋洋的朝着泰晤士河洒下金光。艾薇儿拿起相机对准泰晤士河边的一对老夫妇，他们靠在长椅上，背对着镜头。迅速拍下一张照片，艾薇儿用手遮着阳光去看图片，光影构图都正好，就是镜头里闯入里几位路人。


    有路人入境是没办法的事，只不过有个人穿得实在是太过突兀，在照片中格格不入。那人穿着蓝色冲锋衣，在满街卡其、深灰、黑的颜色里显得尤为特别。


    从照片上抬眼起眼时，恰有一抹蓝色从艾薇儿的眼角闪了过去。


    她转过身，朝咖啡馆门口看了看。人已经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进了咖啡馆，还是在转角的地方走了。


    就当她愣神时，这个身穿蓝色冲锋衣的男人又重新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这次，她看得更清晰了，是一张亚洲面孔，但棱角分明，鼻梁高挺，山根与额头形成的角度显得眼窝更加地深邃，他的眼睛狭长，眼神深邃而又迷离。


    艾薇儿的脑海中一瞬间就冒出一句话“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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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人上镜”不仅上镜，而且拍出来的照片一定很有故事感。


    说干就干，艾薇儿从来就是个敢想敢干的人。她拿起自己的相机走到那人面前”Hi，youlookverydashing.MayItakeaphotoofyou?”（你长得好帅气，我能给你拍张照吗？）


    那人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搞不懂此刻的状况。他漫不经心的抬起眼皮，眼神中露出来几分痞气。


    艾薇儿笑着等着他，却见他的腿像是要从侧面迈走。她的心里惋惜了一下，好吧，这个大帅哥拍不了，多好的上镜气质啊，真是可惜了。


    突然，那人已经迈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艾薇儿感受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Chinese?”


    艾薇儿抬起了头惊喜道“对！你也是！”


    “拍吧。”


    艾薇儿一下没反应过来，呆滞了两秒后才回过神来。果然还是华夏同胞好啊，这次的人物作业稳了！


    “你…可以站到那边吗？”见这人一副不理解的模样，她又补充道“那边的景和你的衣服更配。”


    那人把手插进了衣兜里，眼皮又向下垂了垂，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但还是朝着艾薇儿只着的那处地方去了。


    艾薇儿扬了扬嘴角的笑容紧追了上去，但心里也在冒嘀咕，这人看着也太冷酷了吧，真怕下一秒他就会不耐烦地离开。不行，这次照片我必拍出精品。上天保佑，让他再给同为华夏儿女的我多几分钟的忍耐时间。


    “咔嚓、咔嚓”再调整了几番角度之后，艾薇儿终于拍出了令自己满意的照片。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个照片…我可以交作业吗？保证出现在任何公共平台上。”


    艾薇儿看着眼前这人的嘴角拉成了一条直线，像在思考。


    千万同意啊，上帝佛祖菩萨保佑。不同意的话该怎么办啊。付钱？不行不行，这个人看上去也不像缺钱的样子。只能……再求求他了。


    要是还是不同意怎么办？没办法了…至少拍到了一张让自己满意的照片，也算是赚了。


    真的是上帝佛祖菩萨保佑，那人再思考了一番后同意了。


    艾薇儿火速又进入了咖啡店内，把它们家的推荐的几份甜点都点了一遍，做成了打包的样子。一共用了两个外带袋子，她拎到手里，把它们放在了那人面前的桌上。


    “十分感谢您，这里的甜点很不错，我请您品尝一下。”


    那人犹豫片刻点了点头，算是接下了艾薇儿的谢礼。


    “您需要我把照片传给您吗？真的拍的很不错。”


    “不用了，谢谢。”


    艾薇儿为自己拍摄的作品没能得到主人公的欣赏而感到些许的遗憾。但是，现在什么也抵挡不了她拍下这张完美照片的喜悦。


    真的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觉得自己拍下了这样的照片是真了不起。


    不过，这个人怎么越看越眼熟，好像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一样。肯定不会是在现实中见过，那…难道曾经在网上见到过他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