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5 章

作品:《悔终

    院中忽起紧风,卷起积雪,空中将落与地面搅起交杂融汇,模糊了视线。


    她抬手掩了掩,余光见他大步流星,毫不受阻,一径朝着明堂。


    沈净虞没有退回,安静等着、看着崔陟一步步逼近。


    身后响起鸣心揖礼问安的声音,人影已至,山般轩昂,风雪挡在他身后。


    “怎么站在这里。”


    正说间,揽过肩,崔陟将人拥进屋内,单臂反手推上门。


    眼睛淡淡扫过退居一旁的鸣心,语气平平:“出去。”


    一开一阖,不过眨眼间。沈净虞垂落视线,盯着那摊他带进来的雪渍发怔。堂间铺陈的羊毛毯前些日撤走,竟是明智,如今地板自皂靴滑落小片水迹,那么短时间,雪下得足够厚了么,没有沾上泥土。


    他将人抱到腿上,她僵着身躯,视线偏转,突然开口:“下雪了。”


    崔陟凝两息,摩挲起软滑细腻的颊肉,最近尤为喜欢的习惯,指下软软糯糯,随时可以捏住下颌,捞过来攫取香泽。


    如此时,啄亲润红的唇瓣。


    他嗯一声,问她:“喜欢雪吗?”


    沈净虞思绪飘转,发觉他很喜欢询问她。标准式的询问,看起来像两个人的平和对话,实际那份施加的压制感从始至终都未削减。


    她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论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自然运行的规律,季节性的雪,几乎时隔一年才能再次遇见。如果天秤做不到完全平衡,那她会选择倾向于喜欢。


    可回应完,内心就翻涌出恶心,沈净虞于清醒中逼着自己接受,默默消解。


    一点、半点、丝毫,打从心底她都是尖刺林立的状态,当迫于形势不能外露,那刺就向内扎进了她的身体。


    “会乖吗?”


    目光流转,簇了微不可见的亮色,很快被她遮掩压下,她承受着深浅不一的刺伤,低声应:“嗯。”


    墨黑的眼瞳噙笑,崔陟加深了吻,细细品尝香甜。


    她的手自然垂在身侧,被迫接受着亲吻,双唇分离,眼睛从水润亮红的唇移到清泓般的眼眸。


    唇角勾出弧度,他平铺直叙,放出震响的天雷:“今晚宿在这里。”


    沈净虞眼睫颤动,手指攥紧,又听他道:“阿虞,已经给了你足够多的时间。”


    腰间细带被男人把玩在手中,一寸寸抽出,她抓住他的手臂,拦住他的动作。


    崔陟挑眉看向她,败下阵的沈净虞哑声:“晚上,你说的晚上。”


    今日天气阴沉,暮色降得很早。


    重新上了晚膳,简单吃罢外面暮色四合,已是漆然。


    屋里气氛古怪,鸣心不敢多待,直觉会让主君不喜,收拾了东西立马就走。


    刚抬起脚,听到两人对话,沈净虞道:“温些酒。”


    鸣心看向崔陟,后者挥挥手:“去温两壶。”


    沈净虞并不常饮酒,但今晚她很想醉。


    少时,两壶温好的美酒端上了桌,一并到来的还有几碟干果点心。


    崔陟为她斟酒,酒水在眼前晃荡,沈净虞想到什么,问起久远的问题:“你何时见过我醉酒?”


    他没有回应,先为自己倒好了酒,也可能一时不能反应她问的何事,浅酌后,他才看向她,眸中柔情,语气温和:“不记得了?你偷喝你父亲的酒,在屋里吃醉了,躺在贵妃椅上酣睡。”


    沈净虞听得皱眉,仔细搜刮脑海中的记忆。


    “你吃醉了很乖,不吵不闹,睡得很安静,也很沉。”


    崔陟似乎在怀念这段回忆,他的语调很是温柔,夹带宠溺和无奈。


    “我不记得我当时在你面前喝过酒——”


    说到此处,她住口了,事情变得显然易见。


    他坦然承认:“是,我不小心看到的。”


    不小心。沈净虞捏了捏酒盏。


    他为自己又斟满了酒,轻轻碰了碰她的杯子:“你要的酒,不喝如何能如你所愿的醉倒?”


    她的心思昭然若揭,沈净虞闷下一杯酒,肚里热辣,不等适应,她再斟一杯喝尽。


    第三杯时,崔陟夺走她的酒杯,对她下达命令:“小酌可,醉酒不行。”


    一刻钟后,沈净虞略有醺然,小脸红扑扑宛若敷粉,嘴唇秾艳,双目漉漉,几分茫然。


    喝得不多,酒量实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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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这么多年没有长进。


    推进床榻,存留的酒意在看到榻顶时醒了大半。


    他沉甸甸地压过来,引来纤手的抵触。


    手掌抵在他胸膛,可以感受到鲜活的心跳。


    她的脸变白几许,不美好的记忆纷至沓来。


    自把他刺伤,她被关在这里,还要强制性地为他上药。一次又一次,目睹她扎伤的伤口渐渐愈合。


    她应该扎得更深,而不是为他上药!


    她应该让他死亡,而不是让他痊愈!


    简单的事情变得异常煎熬,无数次她都在想,为什么没有扎到底,怎么就只翻出这点肉,怎么还不到一个月就要痊愈了,她用被当做宠物禁锢换来的伤口,竟然只能折磨他这么短的时候。


    撒药的手很抖,她没有拒绝和做任何小动作的机会,她不想被锁链捆住手脚,不想永远待在这间密闭的屋子里。


    这酒算是白喝了。


    他拉开她的手上折压在枕侧。喝了酒,全身从里到外地发热,崔陟闻着酒香和她身上散发的软甜香味,好像也有些醉。


    俯身在她颈间嗅吻,一个接一个细密落下,然后沿着向上,咬了咬下颌,再往上,亲啄软唇。


    莫名其妙又追问答案地问她:“会叫出别人的名字吗?”


    别人。


    什么时候叫出。


    沈净虞咬紧唇瓣,复杂的情绪再度淹没她。她让自己露出水面,保持清醒,反问他:“你觉得呢?”


    崔陟静静凝视,无声地笑了,低首将她的话语吞咽进腹,惩罚她,告诫她。


    胆敢叫出别的男人的名字,她会承受不住后果。


    舌根发麻,呼吸不畅,终于获得喘息,她的下唇已经发肿。


    单手抬着她的下巴,支出拇指压磨红肿的唇瓣,他望进她眸中。


    “你们怎么拜堂成婚的?新婚夜做了什么?”


    沈净虞觉得可笑,嘴唇在他手中分合:“你想听吗?”


    他脸色有一瞬极为短暂的顿滞,随后眯起眼,指下用力,一副真的好奇的模样。


    “阿虞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你要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