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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暴发户养崽吃瓜日常[九零]》 第21章 第21章新进展(二更)
林子文看到韩莹他们,下意识地挣开他姐,林子君箍紧他的手臂,“这节骨眼想下贼船,门儿都没有。”
“哎呦,子君来了,快来快来,坐这儿。”媒人起身热情招呼林子君姐弟俩,林子君连拖带拽地拉她弟过去。
“子君?我记得小师弟名字里也有一个子字,莹莹,小师弟叫什么来着?”微胖女孩杜鹃问。
“林子文。”韩莹吃得差不多,拿出一块方巾,漫不经心地擦完嘴,补充道,“他也报名参加了这次的征文大赛。”
“他俩是兄妹,不是情侣,那就说还有机会。”不光说话的男同学眼冒精光,其他几个也一脸蠢蠢欲动。
杜鹃嫌弃他们,“林子文村子拆迁了,家里那么有钱,他姐能看上你们,做什么不好做白日梦。”
男同学嘻嘻哈哈,“看不上我们,看上我们顾老师也行啊,有这么漂亮的师母,我能吹一辈子。”
“顾老师的玩笑,你们也敢开,期末考不想及格了。”杜鹃哼哼完,去拉韩莹,“莹莹,我们离他们远点,免得受牵连。”
韩莹不语,只是一味地偷看顾云舟。
顾云舟低头喝汤,时不看林子君他们那桌一眼。
服务员上完菜,林子君边吃边听媒人介绍男方父母,都是锦市大学附中的老师,书香门第,男方母亲问她学历。
“高中毕业。”林子君回答。
男方母亲和她丈夫对视一眼,明显不满意,男方父亲看对方模样好,以后孩子肯定不会太差,打圆场道:“男主外,女主内,在家相夫教子,高中毕业,问题不大。”
男方母亲顿时不乐意了,和丈夫争论学历的重要性,从孩子智商随谁到孩子上学后辅导功课,他们上班已经够累了,没那么多心思再顾孙子。
林子君忍不住插一嘴:“你们儿子生啥大病了吗?”
男方双亲同时愣住,看向她。
林子君笑盈盈继续道:“孩子是你们儿媳妇一个人的?为什么他不能搭把手?难道病那么严重,等不到孩子出生……”
“你,你乱说什么!”男方母亲激动。
林子君自顾自说,“噢,这么严重啊,相亲也来不了,结婚是为了冲喜吧,媒人婶子,来之前你可没提这茬啊。”
媒人连忙解释:“没病,是那孩子一时犯糊涂,两年前进去了,现在在监狱,年底出来。”
男方父亲安抚林子君:“放宽心,已经改造好了,出来肯定好好和你过日子。”
林子文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相信地追问:“你们说什么?还在坐牢?”
不等媒人和男方父亲说话,林子君倏地站起来,将桌上的饭菜掀翻在地,汤汤水水溅了对方三人一身。
男方母亲责怪媒人,“介绍的什么人?素质这么低,哪儿哪儿配不上我儿子。”
林子君环胸轻笑,“养猪场的老母猪最配得上你们儿子,又能生又不用你们费心辅导功课,你们儿子进去两年多,出来还不得憋坏,到时候直接拉去养猪场,啧~四个月让你们抱一窝大胖孙子,儿孙绕膝尽享天伦之乐。”
男方双亲气得捶胸顿足,媒人哄不过来,服务员跑来凑热闹要求赔偿,林子君重新挽上林子文,潇洒地转身离去。
林子文往暗恋的师姐那桌看,林子君停下来,回头对媒人他们说:“忘介绍了,这是我养的小白脸。”
“不是,我不是小白脸,我是他……”林子文想解释,被林子君强行拽走,“傻啊你,这叫激将法。”
林子文:“?激谁?”
他现在只担心师姐误会。
前脚走出小饭馆,后脚有人喊住他。
是师姐!
林子文反应过来,冲他姐竖起大拇指,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看她弟乐呵样,就差摇尾巴了,林子君翻了个白眼,“去吧,我也要回家了。”
和林子文分开后,林子君站路边打车,一辆豪车停在她面前,车窗摇下,顾云舟问她要不要坐他的车回芙蓉雅苑。
“那就麻烦了。”不花钱的顺风车,不坐白不坐,林子君拉开车门,自然地坐到副驾驶。
路上经过商场,林子君想到一出是一出,半道下车逛街去了,闺女还在家,她就逛了半个小时,买了两张摇椅和这一包小摆件,给店家留个地址,摇椅晚些送货上门,她提着小摆件出来,没想到顾云舟还没走,停在路边等她。
林子君再次上车,为表感谢,送给顾云舟两个充满童趣的小摆件,一只毛绒熊猫娃娃,一只憨态可掬的陶瓷橘猫。
顾云舟把陶瓷橘猫带回家,放在床头,暗色调的卧室顿时添了几分生气,他伸手摸摸橘猫的脑袋。
摇椅送上门,正值傍晚,白纱窗帘完全拉开,赤红的晚霞铺了一地,林子君躺摇椅上,小时年躺在她旁边的婴儿床里,对着吊在半空的熊猫娃娃,兴奋地手舞足蹈。
林子君拿起考试资料,翻开第一页,看了眼在厨房忙活的老妈,又看了看躺婴儿床里的闺女。
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
心里装得满满地打了个哈欠,她决定先睡一觉再看书。
吃完饭,林子君正要看书,她妈把小时年塞给她,叮嘱道:“出去散会儿步,记得让小年年多看点绿色植物,对眼睛好。”
林子君嘟囔,“她这么小,能知道啥是绿色植物。”
“别废话,赶紧出门,”钱春花重新绾了头发,并撸起袖子,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林子君好奇问:“妈你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钱春花一提就火冒三丈,“找那老婆娘算账,居然给你介绍犯人,想死都别活。”
“我也去帮忙。”林子君抄起小时年跟上去。
“帮啥忙,还不是想看热闹,哪儿凉快待哪儿去。”钱春花警告她敢跟来腿打断,林子君只好作罢,以她妈的战斗力,吃亏不可能,但打断她的腿,说得到做得到。
林子君乖乖地推着婴儿车下楼,逛了一圈,路上碰到不少人,她不认识,但他们认识她,每个人都在跟她打听死婴案件的进展,林子君很有态度地敷衍过去,最后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抱起婴儿车里的小时年,“闺女,快醒醒,别睡了,姥姥让你多看绿色植物,快看,这些都是哦,看不到么?妈给你凑近点啊。”
顾云舟只要没课,这个点都会在小区跑步,今天也不例外,远远看到林子君以一种非常奇怪的姿势抱着她闺女。
跑近了看清楚,她一手托住小时年,一手撑起她的小下巴,像端机关枪一样,围着一丛绿油油的万年青打转。
“林小姐晚上好。”顾云舟主动打招呼。
林子君看了眼顾云舟的穿着,不再是平时的白衬衣西装裤,而是一套休闲的运动服,四六分的头发随意散落在额前,显得平易近人多了。
“顾老师晚上好,跑步呢?”林子君笑着回应。
顾云舟点了点头,停下来,一边伸展着自己的长手臂和大长腿一边道:“林小姐也来做运动?”
林子君被他逗笑,把小时年收回来,“没做运动,做任务,我妈安排我给孩子多看绿色植物。”
顾云舟沉默了两秒,问:“林小姐,有人夸过你很有意思吗?”
“喜欢瞎折腾算吗?”林子君笑哈哈,“顾老师,我能问你个私人问
题吗?”
顾云舟停下伸展,“请指教。”
“就今天坐你旁边的那个女同学,她人怎么样?”林子君打听道。
顾云舟眼神控制不住地往林子君脸上看,非常官方地回答:“韩莹同学成绩优异,深得同学和老师喜欢。”
“顾老师也喜欢她?”林子君相信顾云舟的眼光,他如果看好的人,人品不会差。
“没深交,我也不清楚。”说完,觉得自己像解释,顾云舟补充道,“我一周只给带他们班上一节课。”
“行吧,”林子君将小时年放回婴儿车,“顾老师跑步去吧,我先回家了。”
推着车,一拐角,林子君让躲起来偷看的钱春花吓一大跳,“妈你干嘛呢?”
钱春花笑得合不拢嘴,“我还想问你干嘛呢?和顾老师聊那么久,不是说不考虑了吗?”
“问你幺儿的心上人。”林子君往家的方向走,钱春花一听这话,急追上去,“什么情况?快说说。”
林子君把今天在小饭馆碰到韩莹的事说了说,小老太叹气,“你弟那个猪脑子,一招手就凑上去,和狗有啥两样。”
“感情这种事,千万别拦,越拦越逆反。”林子君劝她妈。
“你呀,别人的事看多清楚,到自己就理不清,”钱春花问,“你和顾老师到底什么关系?”
“邻居关系。”虽然这几天和顾云舟交集频繁了些,但林子君从没想过对方会看上她。
而她现在有钱有房还有闺女,没必要死皮赖脸去追个男人。
到家后,林子君传呼响了,她用二哥大回过去,有人要租她香城小区的房子,约好休息日见面看房,挂完电话,林子君回过味儿,那人声音有点耳熟,又一时想不起是谁。
林子君一甩脑袋进屋睡觉去了,周日出门的时候,她终于碰到了整天忙着查案早出晚归的老爹,“爸,抓到凶手了吗?”
林宏满风尘仆仆,让她等他,然后进了隔壁那套房子,没过会儿回来,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胡子也刮了,迫不及待地抱起小时年,哎呦呦地喊我的小乖乖,想死姥爷了。
“爸,抓到凶手了吗?”林子君又问。
林宏满没直接回答她,卖官司道:“案子终于有新进展了。”
“谁呀?到底谁呀?”刘世生吗?
林宏满被林子君缠得没法,最后说了个名字,林子君惊得嘴巴都合不上。
第22章 第22章真凶(三更)
林子君带闺女一块去的香城小区,出租车上,满脑子都是她爸说的案子新进展,果然不出她所料,熟人作案。
她想过凶手是生意竞争对手,或者刘世生母子。
刘世生不用说了,他的杀机最明显,对他来说,不是亲骨肉的刘望龙就是人生耻辱,眼中钉肉中刺。
曹志芬动手的话,最可能因为嫉妒,王琴年轻漂亮,勾搭自己丈夫,给丈夫生了儿子。
甚至刘建军,林子君都怀疑过,他怕事情败露名声扫地……
唯独没想过王琴,同为人母,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一块肉,她怎么下得了手?
林子君看着怀里啃小胖手的闺女,神情柔软得一塌糊涂,盯得太久,小时年以为她妈馋她的小爪子,大方地从嘴巴里拿出来,仰着小脑袋,奋力地递给她。
小帽子往后滑落,露出一圈黑黝黝的小卷毛,有几撮贴着额头,像长满了问号。
宝宝不语,只是一味地宠她妈。
林子君帮她戴好小帽子,嫌弃地将小胖手塞回去,“都是口水,妈妈才不吃。”
出租车师傅瞥了眼后视镜,小奶娃这么懂事,当妈的就别找事了,千万不要惹哭了。
到了香城小区,租客已经等在门卫室,林子君看到张兰,只是稍稍愣了下,反观张兰更为震惊,刚和看门大爷闲聊得知,她要租房的房东可有钱了,一口气买了一栋楼。
一栋楼,搞批发呢,张兰做梦都不敢想。
林子君先打招呼,互相寒暄了两句,直接上楼看已经进了家具的房子。
“不是头回打交道了,张老师要租一室一厅,我推荐六楼,楼层适中。”到了六楼,林子君抱着娃出去,张兰沉默地紧随其后。
“一层楼总共六户,三个套一,两个套二,剩下一个套三,”林子君介绍得仔细,“有的朝向采光更好,张老师是熟人,又是第一个租客,三间套一,随便选,要是不满意,我可以带您去其他楼层。”
“六楼就不错,顺顺顺。”张兰笑得温婉。
“张老师可以帮我抱下孩子吗?”林子君把小时年给张兰,从母婴包里拎出个塑料袋,叮叮当当作响,全是房钥匙,她放地上,找出六楼的钥匙,边开门边道:“张老师月子坐得不错,气色比在医院看着好多了。”
用垃圾袋装房钥匙,真是别具一格,张兰记得林子君住在郊区,没想到家里这么有钱。
“哦,我家拆了,”林子君只留下六楼的钥匙,其他的装回塑料袋,和母婴包一块放过道上,她接过闺女,毫不避讳地跟张兰聊起:“分了一大笔拆迁款,我现在名副其实的小富婆。”
“恭喜,”张兰羡慕,但不眼红,对方把她当朋友,她也将心比心,“我也不错,月子里把婚离了。”
林子君替她高兴,“就说以死老太婆的德行,你要想坐好月子,不比登天还难,原来回娘家了,所以说世上只有妈妈好呢。”
张兰自己在屋子里转了圈,房子不大,布置得也简单,但每个房间都放了一个小摆件,氛围一下变得生气温馨了。
她很喜欢。
“都是那死男人不作为,死老太婆才敢折磨我,”张兰和林子君吐槽前婆家那些糟心事,“月子里让我洗衣服做饭,我没搭理她,就怂恿她儿子和我分房睡,嘴上说得可好听了,夜里肯定起来帮我带娃,结果呢,雷打不动,比聋子还聋,娃哭再凶,也听不见,气得我一脚踹她到地上,然后死老太婆又哭又闹还装病,让我妈过来伺候月子,想得美,到时候我妈连他们一家子都得照顾,我不同意,死男人就拿离婚威胁我,好啊,谁不离谁孙子,我早受够了,他奶奶的,脑子都有病……”
张兰爆了一连串粗口,虽然不太符合她温婉的气质,不过真的很爽。
林子君听得爽,张兰也骂爽了。
冷静下来,张兰道歉:“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林子君鼓励她,“这样就对了,张老师,一朵花不需要花店,是花店需要花。”
女人不需要婚姻,是婚姻需要女人。
我们女人离开了男人,照样活,还能活得更精彩。
张兰心领神会,站在窗前的日光里,想到以后可以和自己的娃自己的妈住一起,她身心裹满了暖意。
属于自己的日子才有盼头。
再不用整天活得提心吊胆,怕婆婆要她生二胎丢了工作。
“就租这套了。”张兰立马决定,等她钱存够了,再换大点的房子。
婚后三年的所有工资都上交给了婆婆,以致离个婚算得是净身出户,除了衣服,死老太婆连个碗都不让她带走。
张兰本来不稀奇,但死老太婆一提防,她气不过冲进厨房,噼里啪啦,把家里的锅碗瓢盆全部摔得稀巴烂。
就当庆祝她脱离苦海放鞭炮了。
玄关进来左手边就是厨房,和客厅房间一样都铺了瓷砖,墙体也刷得雪白干净。
张兰打算去买一套漂亮的白瓷碗。
“小区没通天然气,做饭的话,要自己买煤气罐,或者用电炒锅。”林子君想起来,“张老师要用煤气的话,可以去找门卫大爷,他有亲戚在卖,听说可以帮忙扛上楼。”
张兰点点头,“以后叫我名字吧。”
“好,兰姐,”林子君说,“今天是十月十八号,离十一月还有十来天,先把合同签了,钥匙拿到手,你们慢慢搬东西进来,房租从十一月开始算,押一付一,套一一个月一百六。”
张兰先前看过其他小区,对租房行情有所了解,林子君这个要价已经很良心了,毕竟是新房子,周边设施也不错,最重要的是离她上班的一中很近,走路也才十多分钟,方便她中午回来奶娃。
“还有十多天才到十一月,月租从十一月开始算,你不吃大亏了?”张兰虽然手头紧,但不想占人便宜,“我明天搬过来,十月的房租按天算的话,一个月一百六,十二天六十四,再加上十一月的房租和押金,也就是三百八十四。”
她一个月工资四百,交完还剩十六块,身上还有八十,紧巴紧巴地用,熬到下个月中旬发工资差不多。
好穷啊,不过张兰一点不焦虑。
“呃……”林子君想出折中的法子,“要不这样好了,这栋楼我都要出租,一个人忙不过来,我把钥匙给你一份,平时有租客的话,你帮我带他们看下房,另外以后租房有啥问题,比如家具水电坏了,只要不是人为故意,你先找师傅来修,维修费后续补给你,租客掐架,你别管,直接报警……”
“也给我打个电话,我来看热闹。”一栋楼都是租客,鸡毛蒜皮一堆,肯定热闹,林子君光是想想都觉得刺激。
没见过这么爱看热闹的人,张兰被她逗笑,“意思是我帮你管理租房,十月份免费给我住?”
“兰姐您可是老师,又不是免费劳动力,管理员一堆事就值六十四块,我不赚死了,这样,工资抵房租,谁也不占谁便宜。”林子君一脸真诚。
张兰心里很感激,林子君这么做完全是顾及她那点可笑的自尊心。
“谢了,子君。”张兰不再拒绝,表示一定帮她看好租房,和一有热闹就第一时间通风报信。
“房租方面,套一一百六,套二二百八,套三三百五,一律按这个价,讨价还价,咱就不租了,另外每个月的第一个周末我来收房租,如有延迟,让他们先在你这做个登记,呃,大概就这些了。”林子君笑嘻嘻地伸手,“兰姐,以后就拜托你了。”
张兰笑着握住她的手,“好。”
所有钥匙给完张兰,张兰听说今天还有最后一批家具进场,便要留下来做检查,林子君直夸她太敬业了,张兰说人心都是肉长的,她不能白受林子君的好。
就这人品,把房子交给她,林子君一百个放心,也就随她忙去了,两人分开,林子君先在601喂了奶才离开,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她爸上班的派出所。
她爸今天休假,一进门,碰到徐叔,林子君也不寒暄了,直接问:“徐叔,王琴交代了吗?”
徐叔把林子君拉到办公室,回头往审讯室瞅了眼,小声地跟她说:“有沈队坐镇,她能不交代吗。”
“真是她啊。”林子君还是想不通,当妈的不管出于任何原因也不能对自己孩子下手啊,“我爸说王琴住的那个出租房,连口锅都没有,她拿什么做的案?”
“她家没有,刘家天天开火,最不缺的就是锅,”徐叔给林子君端来椅子,用自己的外套垫在她后腰,这样抱娃坐会更舒服,然后坐到自己工位上,“那天沈队去刘家问话,一眼看出曹志芬不对劲,偷摸地往厨房瞟,沈队就让人把几口锅全带回来鉴定,鉴定科加班加点忙活了一天,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一口铁锅边沿发现了血迹,属于受害人刘望龙。”
徐叔停下来,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子君喝点啥?叔给你泡。”
林子听得正起劲,连连摆手,“不渴,不喝,徐叔,您继续说,然后呢?”
“沈队亲自审的曹志芬,三俩句就问出来了,说是案发当天给王琴送了一锅鸡汤,高压锅忘端回家了,哭着嚷着,早知道王琴会拿那口锅煮她孙子,打死她也不会给黑心肝婆娘送鸡汤,饿死她,当为民除害。”
“事发这么多天才说。”林子君事觉蹊跷。
徐叔叹了口气,“曹志芬交代了,受王琴教唆,指认你为杀人凶手成功,就可以分到巨额拆迁款,反正孙子也死了,钱不要白不要。”
刘家人心险恶,林子君见怪不怪了,“王琴怎么说?认罪了吗?”
“有沈队在,早晚认罪。”徐叔提及沈一闻就掩不住崇拜之情,看了下手表时间,“我过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沈队。”
林子君跟着起身,“那行,徐叔您们先忙,我也该回去了。”
出了办公室,没走多远,林子君听到王琴在审讯室大骂,她脚下一转,折返回去。
赵叔贴心给她留了一条门缝,林子君从善如流地蹲在门口,侧着身子,竖起耳朵。
“你们警察管天管地,还管人拉屎放屁,那是我儿子,如果不是我,他来不了这个世上,我想要他的命,谁也管不着。”在王琴眼里,孩子是父母的私人财产,就像养的一只狗一只猫,想弄死就弄死,不用负责,不算犯法。
所以肆无忌惮?或另有隐情?
林子君着急。
第23章 第23章惊喜(一更)
沈一闻敲桌子让王琴冷静,表情严肃:“孩子是自然人,不是财产,无论是父母,还是其他人,但凡做出侵害他们合法权益的行为,都属于违法,我们作为警察有权将其逮捕归案,交由相关执法机构予以判决。”
“你,你少唬我,”王琴慌了一瞬,很快恢复过来,拿身边人说事,“在我们老家,那么多生了闺女丢粪坑淹死的,也没见你们当警察的去抓人,欺负我读书少不懂法是吧,还想骗我!”
“其他人我不管,你这个案子在我手里,我必追查到底。”沈一闻摆明态度。
“好啊,那我承认了,我杀的我儿子,有本事你枪毙我啊,”王琴耍泼地大吼大叫,“枪毙不死我,你枉为男人!”
沈一闻站起身,几步走上去。
王琴仰头看着她,一脸挑衅,她料定对方不敢动真格。
谁想,下一秒,沈一闻就从腰间取下配枪,面无表情地抵上她的太阳穴。
冰冷坚硬的触感,把王琴拉回现实,不是做梦,差点吓尿了,咽着口水,“警官,有话好好说,我肯定配合。”
沈一闻淡淡地瞥她一眼,抬脚往回走,腰板挺得笔直,跟一把标枪似的,林子君看他真是正得发邪。
这时,小时年突然睡醒,奶声奶气地哼唧一声,林子君来不及撤,沈一闻转头看过来,四目相对,她头皮一下就麻了,仿佛被一条吐着芯子的毒蛇盯上了。
林子君抱歉地扯了扯嘴角,赶紧拉上审讯室的门,没听到脚步声过来,她暗舒了一口气,抱着闺女正要离开。
身后响起一个低沉的男声,“林子君同志。”
林子君僵硬着脖子转头,笑得极其不自然:“如果我说自己什么也没听到,您信吗?”
沈一闻手里端着警帽,边戴头上边走向林子君,林子君心跳加速,一看沈队就眼里不容沙子,他才不会管她老爹是谁,偷听他们审讯嫌疑犯,肯定把她抓起来。
林子君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也不知道拘留期间可不可以喂奶,她搂紧怀里的闺女。
“请问林子君同志能否陪我去商场选购一些小孩子所需的日用品?”沈一闻警帽下的眼睛看向林时年,由衷地夸奖道,“你把闺女养得真好。”
林子君:“?”
“沈队结婚生子了?”到底是谁?这么有本事,能拨动刑侦大神的凡心,林子君好好奇,不敢问罢了。
“是个男孩子,比你闺女大几个月,马上
半岁了,过两天和他奶奶一块过来,吩咐我先把东西置办齐全,林哥很热情,和我提了好几次你有门路。“到了派出所前院的停车场,沈一闻帮林子君拉开车门,在她坐进去的时候,用手挡在她头顶,避免她撞到,很细心。
林子君余光瞥到,暗自感叹,结过婚的就是不一样,不像顾云舟。
倒不是说顾云舟做得不好,只是觉得他脸皮那么薄,说不定连对象都没处过,不太懂和异性相处。
林子君晃晃脑袋,她怎么突然想起顾云舟了?
一路无言到了芙蓉雅苑附近的商场,里面有两家母婴店,林子君都办了会员,她将沈一闻领进她常买的那家店,交给比她专业的导购员,而她赶紧把小时年放到婴儿床上,揉着酸疼的两条胳膊。
小肉团子十来斤,抱一会儿没感觉,时间一久,真是累。
“林姐,先喝点水。”母婴店另一名导购员帮林子君倒了一杯温白开来,让她坐着休息,她帮小时年换个新的纸尿裤。
母婴店有试用装,会员每周可以领取一片,免费的羊毛不薅白不薅,林子君也薅,但她不拿回家,就放在店里,一个人带娃逛街的时候,找不到换纸尿裤的地方,就把小时年带过来。
店员每次非常热情地帮忙,林子君充值也绝不手软,反正娃还小,要买很多东西,会员级别越高,优惠力度越大。
给小时年换完纸尿裤,小店员边逗娃边打量沈一闻,年纪轻,心思都写脸上,林子君主动开口:“别猜了,他给他儿子买,和我没关系。”
小店员不好意思地抿嘴,“林姐,我从没见过这么帅的警察。”
“那就多看看,不犯法。”林子君开玩笑。
小店员脸都羞红了。
说着话,林子君的传呼机响了,以为是张兰,从母婴包拿出二哥大回过去,那头传来刘世生的声音。
林子君骂了句有毛病,就把电话挂了,还是听到他问她:送你的惊喜,喜欢吗?
什么惊喜?林子君撇了撇嘴,果然有毛病。
结账时,用的林子君会员卡上的钱,可以打88折,出来后,在停车场,林子君正要开门上车,沈一闻在对面喊住她:“林子君同志。”
“嗯?”林子君下意识抬头,看到沈一闻走过来,她忙说:“不用麻烦了,我可以自己开车门……”
话没说完,沈一闻递给她一沓钞票,有零有整,正好是她在母婴店垫付的钱,“多谢林子君同志帮忙,等杀婴凶案结束,我请您和林哥吃饭。”
“客气了。”林子君也不扭捏,接过钞票,塞进自己的牛仔裤兜里,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沈一闻有点古怪,像在拖延时间。
不会还在怀疑她吧?
案件发展至此,真凶已经浮出水面,他还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刑侦大神岂不是浪得虚名,肯定别有用意。
林子君还没想明白,身后传来一声气势汹汹的质问,是刘世生,躲在墙角偷听他们说话。
因为距离远,听不清说话内容,看到两人越来越腻歪,点着了刘世生心中妒火。
瞧那一脸怒气,像林子君背叛他一样。
“林子君,你狐狸精转世啊,昨天一个老师今天一个警察,带着娃到处招蜂引蝶,就这么得不到满足。”刘世生说话难听。
沈一闻眉头皱紧,解围的话已经到嘴边,一道纤细的身影从余光一闪而过,林子君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对着刘世生的裤、、裆就是一脚。
林子君看着刘世生弓着身子,双手捂住重要部位,豆大的汗珠子从额角滑落,这人怎么光吃痛不长教训呢?一踹一个准,怪让人有成就感的。
林子君冲沈一闻挑眉,带着傲娇。
沈一闻双腿不自觉地并拢。
“心里有什么,看到就什么,下半身的狗东西,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能说话说,不能闭嘴。”林子君气势如虹。
沈一闻没想到总是笑嘻嘻的小姑娘发起火来这么有气场。
刘世生缓过来,颤抖地指着林子君,“你……”
林子君不耐烦地拍掉他的手,“闭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别脏了我耳朵!”
刘世生要气死了,又说不过林子君,只能转向沈一闻,“警察同志,你看到了,这个疯女人她打我,快把她抓起来。”
“好。”沈一闻拿出手铐,抬脚向他们走去。
刘世生狐假虎威,有了底气,呵地一笑威胁:“林子君,现在知道怕了?还不快给我道歉,不然我告你故意伤人。”
林子君无所畏惧,拖长尾音骂他:“死蠢——”
刘世生气得直跳脚,“疯女人,不见棺材不掉泪,警察同志快把她抓起来……”
“咔嚓!”
冰冷的手铐锁上,刘世生傻眼了,“不是,警察同志,我让你抓她,你抓我干嘛?”
沈一闻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刘世生,王慧告发你教唆威逼她杀人,请跟我走一趟配合调查。”
刘世生不敢相信,“不可能,绝不可能,王慧她怎么敢告发我,不怕我……”
林子君反应过来,柳叶眉一挑,“哟,这就是你在电话里说的送我的惊喜啊?串通曹志芬揭发王慧,以为人证物证俱在,王慧必认罪,没想到王慧会告发你,死也拉个垫背的。”
“就说你蠢,你还不认,王慧又不是猪脑子,肯定猜得到是你撺掇曹志芬,她不把你供出来才有鬼。”林子君失笑地摇头,“真是好大一出狗咬狗的戏码,真精彩啊。”
“我没有,警察同志,我没让王慧杀人,你要相信我。”刘世生去拉沈一闻力证清白。
沈一闻眉眼不动:“作为警察,我只相信证据,有话回所里交代。”
就一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刘世生转而求林子君,“子君,你不是和警察同志相熟吗?快帮我求求情啊,跟他说,我什么都没干,真的。”
“事发当天,喝醉酒去王琴的出租房,一进屋看到她和你老爹生的小望龙,顿时杀心四起,想把王琴掐死,王琴抵抗无用,求你放过她,你就威胁她,他们母子只能活一个,王琴怕死,亲手煮了自己的儿子。”林子君问刘世生:“这就是你说的什么都没干?”
一双眼睛盛满笑意,却又锋利如冰锥,把人看透,刘世生摇摇欲坠,“你,你看到了?”
林子君的复原让刘世生怀疑她就在现场,不可能,虽然他醉了,但记得很清楚,当时只有他和王琴,还有那个小野种。
锅里的水烧开了,王琴把小野种丢进去,咕噜咕噜,小野种很快没了动静。
刘世生觉得太便宜他了。
既然事情败露,刘世生破罐子破摔,继续求林子君,“看在年年的份上,你一定要帮帮我。”
“你杀人,我帮你什么?”
刘世生当着沈一闻的面,给林子君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是王琴杀的人,她才是凶手,我连帮凶都算不上,顶多是酒后乱语,我那天喝得有多醉,芙蓉雅苑的住户都可以给我作证,判不了刑,子君,你有钱,到时候把我赎出来,我们一家三口就能再无阻碍地永远在一起了。”
第24章 第24章无药可救(二更)
林子君觉得他无药可救了,嫌恶至极,“刘畜生,要不听听自己说的什么话?我真替王琴感到不值,她罪孽再深重,但为你付出那么多,见不得人的情妇,为你生娃,甚至杀人,反观你怎么回应她?把她当妨碍自己过日子的绊脚石,除之而后快,骂你猪狗不如,猪狗都不乐意,沈队,快把人押走,我要吐了。”
“林子君,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啊,你不能这么对我!”刘世生垂死挣扎,沈一闻一头给他摁进警车,关上车门,和林子君道歉,“林子君同志,公务在身,我就不送你回家了。”
林子君笑盈盈地扬了扬下巴,“不打紧,我家就在附近,几步路。”
沈一闻坐进驾驶座,摇下车窗,问:“林子君同志有没有兴趣来派出所上班?”
“没那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林子君婉拒,回去路上,林子君一直在想,沈一闻是什么时候发现刘世生跟踪他们的?不会半岁大的儿子也是他引诱嫌疑犯的借口吧 ?不至于,刘世生又没在潜逃。
“沈队确实有个儿子,之前跟着他姥姥姥爷生活,不知道什么原因,姥姥姥爷突然就让沈队把孩子领走,一开始抢得头破血流的抚养权也不要了。”林宏满坐在客厅的地垫上带小时年玩耍。
林子君躺在摇椅上看驾照的考试资料,“孩子她妈呢?”
提及这茬,林宏满直摇头,“哎,可怜啊,让罪犯家属报复开车撞死了,当时都快生了,好不容易才保下小孩。”
原来沈一闻得罪的不是别人,是亡妻的娘家。
可是,秉公执法的沈一闻又有什么错呢?他也是受害者,好好的一个家说散就散了,他找谁说理去。
所以,林子君一直觉得警察这个职业太值得尊敬了。
“从那后,沈队性情大变,他以前特别平易近人。”林宏满感叹造化弄人,“对了,刘建军今天去所里闹了,你不知道多爆炸。”
林子君翻身坐起来,“什么爆炸了?”
“没想到吧,刘望龙真是他和王琴的种,刘世生撺掇王琴杀了他儿子,他气得大骂两人狗男女,要杀了他们。”林宏满想到那场景就忍不住笑,“狗咬狗,有意思。”
“打起来了?”林子君听得兴致勃勃。
“趁我和你徐叔不留神,刘建军揍了刘世生一拳,刘世生还他一巴掌,一个比一个下手重,扭打到一块,把我和你赵叔吓坏了,谁也不敢上去拉,最后沈队来了,不然绝对不死也得残。”林宏满有点失望。
林子君憋着笑,她爸和徐叔都是老片警了,什么鸡飞狗跳的掐架没拉过,怎么可能不敢上去!
分明就是想看狗咬狗的好戏,林子君看破不说破。
“刘世生气急败坏,指控刘建破坏他家庭,做局让你发现他出轨,就为了让野种名正言顺地上刘家户口本,刘建军礼尚往来揭发刘世生当初杀害他亲生父亲,曹志芬一直以为前夫是意外死亡,没想到是亲儿子下的手,当场吓晕过去……”
这么热闹,没在现场,林子君太懊恼了。
不过人在做天在看,刘家人没一个好下场,太痛快了。
哪怕曹志芬,她明知道刘世生酒量不行,她不但不拦酒居然还劝酒,最后亲自把人送去出租房。
一箭三雕,简直细思极恐。
林子君抱小时年回房间喂完奶出来,林宏满看到小外孙脚踝上绑了个氢气气球,“你给小年年搞个气球干啥?”
林子君笑而不语,现场展示给她爹看,把小时年放到软垫上,小时年小短腿一蹬,气球摇摇摆摆,她欢喜得不行,更来劲地蹬蹬,小胖手也挥舞起来,甚至发出奶声奶气的啊啊啊。
“还是小年轻脑子活泛。”林宏满夸完闺女,又开始担心小外孙太小,这么玩会不会影响发育。
“可以锻炼她的追视。”最重要的是解放大人的双手,孩子玩着玩着,玩累了就自己睡了。
听林子君这么说,林宏满就放心了,挨着小时年躺垫子上,抬起双腿,和她一块蹬啊蹬,一老一小玩得不亦乐乎。
画面太温馨了,林子君打算明天去买一台照相机,给闺女多拍点照片,等她长大可以看。
接下来的半个月,林子君大部分精力花在考驾照上,出租房全权交给张兰管理,张兰很负责,已经租出去了一大半,再过两天就是收租日,林子君提前准备好了麻袋。
新生儿一天一个样,两个多月的小时年学会了不少本领,比如上周末突然将小爪子举在半空,翻来覆去地看。
可喜可贺,发现自己有手啦。
林子君哭笑不得,啃了那么久的手,居然跟对方不熟。
天气越来越冷,林子君想在腊月前拿到驾驶证,跟教练约好每天下午去练车,还有两个星期路考,一旦通过,她就能去买车自己开了,再不用顶着寒风在路边打车。
第二天林子君练完车回家,一进门听到她妈在喊加油,跑过去一看,小时年正躺在床上使大劲。
两只小手握拳放在胸前,小短腿弯曲地抬起,小肉脸也挤到了一块,嘴里发出哼唧声。
“又便秘了?”林子君倚在门口,她闺女不是第一次便秘了,最恐怖的一次吃益生菌也不管用,憋得她连着哭了两个小时,声音都哑了,可把一家子心疼坏了。
实在没办法,钱春花只能用棉签帮她掏出来,林子君仔细观察后,总结陈词,“比石头还硬,难怪拉不出来。”
没当妈之前,小孩子拉屎,林子君跑得比兔子快,当妈以后,吐着吐着就习惯了,甚至学会了嗅味大法,吸吸鼻子,就知道小时年尿了还是拉了,哪怕半道换了屎尿裤,也能面不改色地继续干饭。
所以说,人的潜力是无穷的。
“没便秘,我在练习小乖乖翻身。”钱春花兴奋地说,“刚你没看到,小乖乖睡醒午觉,一骨碌就翻过来了,别的孩子三个月以后才会翻身,小乖乖才两个多月,神童啊。”
说着,小老太双手合十作揖,“祖宗保佑,我家终于出了个像样的子孙了。”
林子君挠挠脸,不像样吗?“给爸打电话了?”
“打过了,和他商量好了,明天就回去给老祖宗多烧点钱。”
林子君劝小老太低调,翻个身而已,又不是考上清华北大,她坐到床边,“闺女,跟妈说说,以后是想上清华还是北大呢?”
“北你个头,跟你爸一样,没个正经,先练习翻身,清华北大以后再说。”钱春花推开林子君,嫌弃她影响小时年发挥,林子君撇了撇嘴,并不看好自己闺女,先不说才两个多月,就说她一身软乎乎肥肉,洗个澡都怕她折断,还翻身?
或者亲妈的嫌弃过于明显,林时年不蒸馒头争口气,一咬牙,翻了过去。
林子君哎呀一声,跳起来,吓钱春花一大跳,没好气拍她一下,“要死啊,一惊一乍的,我就说小乖乖是神童吧,你还不信。”
“闺女,坚持住,妈妈给你拍张照留作纪念。”林子君去拿照相机,对着趴在床上的小时年,疯狂地摁下快门键,“就是这样,哇,我们年年也太厉害太可爱了吧。”
在她妈一声声的夸赞中,小时年逐渐迷失了自己,仰着小脸,配合地一直傻笑。
拍完,林子君和钱春花挤在一起翻看,“真的,没见过这么灵活的小胖妞。”
“才两个多月,再大些就抽条了。”
“小孩子胖乎乎多可爱,我最喜欢我家胖闺女。”
“你小那会儿一样,胖得胳膊分好几截,跟莲藕一模一样。”钱春花想起闺女小时候,斜楞了眼林子君,话一转地问:“以后你会打你闺女吗?”
“她这么小这么可爱,我疼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打她?”林子君信誓旦旦。
钱春花恍如隔世,“那个时候我也这么回答你爸的。”
可是她小时候没少挨她妈揍,林子君哼道:“我不一样,我说话算数。”
钱春花笑而不语,咱走着瞧。
母女俩聊得起劲,冷落了趴在床上的小时年,小时年没办法就自己发出声音引起主意。
两人一回头,看到小肉团子可委屈了,翻过来容易,翻过去难,努力了半天,小脸都涨红了,大眼睛包着金豆子……来还好好,回不去了。
林子君发誓不想笑,但忍不住,“哈哈哈哈哈……”
钱春花把小时年抱起来,柔声哄:“不难过了,我们小乖乖已经很棒了,先把翻身练好,再练翻回去好不好?”
小时年乖乖地趴在姥姥的肩膀上,抽抽搭搭。
“咔哒——”
林子君听到开门声,立马冲出去喊:“爸,快来看,年年会翻身了,才两个多月,别的小孩要三个月,神童啊。”
钱春花很无语,谁说要低调?
“你妈打电话给我说了。”林宏满脱了外套,洗干净手,抽了一张纸巾,边擦手边进主卧。
“年年,快给姥爷表演一个。”林子君将小时年放到床上,林宏满一脸期待又兴奋地给小外孙加油,钱春花要去做完饭,离开前叮嘱父女俩记得把人翻回去,进了厨房,听到闺女和丈夫的爆笑声,
钱春花无奈地摇头,也跟着笑了。
白天玩得多高兴,晚上林子君就多想捶死自己。
小时年学会了翻身,睡梦中都在练习,睡着睡着,一骨碌翻过去,一宿没停过,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还是她不会翻回去。
每次都是林子君帮忙,折腾到凌晨四五点,林子君实在熬不住了,翻箱倒柜找出神器,往小时年身上一套,她抻了抻懒腰,终于可以睡安稳了。
钱春花做好早饭,推门进去喊林子君,林子君困得睁不开眼睛,带着鼻音,瓮声瓮气地和她控诉:“母亲大人,你外孙翻了一宿,我要困死了。”
钱春花心软,“我把小乖乖抱出去,你再补会儿觉。”
“感谢母亲大人。”林子君拉过被子捂住头,下一秒就听到她妈尖叫道:“小乖乖呢?你嫌烦把人丢了?”
“……”林子君露出个脑袋,瞅了眼小床,“那不是嘛。”
窗帘没拉开,光线不够,钱春花一眼没看到小外孙,摸索着将孩子抱起来,触感怎么怪怪的?
出了房间,钱春花定睛一看,顿时气得头冒青烟,折回去臭骂林子君:“死丫头,你脑袋进水了还是让驴踢了?”
“咋了?咋了?”林宏满闻声赶来。
钱春花气不打一处来,“看看,你闺女干的好事,把小乖乖套丝袜里面,小乖乖委屈的哦。”
被套在丝袜里面,虽然手脚不能动弹,但小时年一点不委屈,反而觉得好好玩,小肉身子蠕动。
林宏满也气坏了,二话不说,粗鲁地撕烂丝袜,把他的小乖孙拯救出来,抱在怀里可心疼了:“哎呦呦,小乖乖摊上这么个不靠谱的妈,也是倒八辈子血霉了。”
“她翻了一宿,我真熬不住了。”林子君委屈地指着自己的黑眼圈,“要不给她套丝袜,你闺女已经猝死了。”
林宏满看她一眼,默默拉上了房门,钱春花瞪他一眼,“就你惯的。”
小老太嘴上这么说,又不自觉压低声音,怕影响闺女补觉。
“不是上班去了,怎么又回来了?”钱春花去厨房关煲粥的火。
林宏满站在主卧门口,“接到报案,就在咱小区,我先回来等老徐。”
话音未落,房门刷地从里面拉开,林子君顶着熊猫眼,异常兴奋地问:“谁家报案了?啥案子?”
第25章 第25章谁的孩子(三更)
“发廊小妹找上门了,子才他妈报的案,说让对方打了两巴掌。”林宏满将小外孙放到软垫上,一挨地,小时年条件反射地翻了个身,林宏满表扬后,耐心地教她翻回去,告诉她做人的道理:“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只有自己最可靠。”
闺女太不靠谱了,小外孙得学会自食其力才行。
林子君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唏嘘道:“现在小三都这么猖狂吗?找上门不说,还敢打原配。”
“肯定你二伯撑腰了。”林宏满上面有两个姐姐,三十年前陆续嫁去外省,前面几年还有回来,慢慢地就很少联系了,反倒是林子君和她大姑家的闺女一直有书信往来。
林宏满和林宏富是堂兄弟,两人关系一般,互看不顺眼,林宏满说他是土皇帝,没本事脾气大,林宏富骂他耙耳朵,丢他们男人的脸。
正聊着,老徐来了,钱春花去开的门,“老徐吃饭没?我煮了稀饭蒸了肉包子,快进来吃点。”
“吃过了,报案人催得紧,老林,赶紧走吧。”老徐招呼林宏满的同时,不忘上去逗逗软乎乎的小时年。
林宏满将小时年交到钱春花手里,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才离开,一看就舍不得,林子君快速扒完碗里的粥,以此为由,捞起闺女追上去,“爸,徐叔,等等我。”
合上的电梯门再打开,林宏满一点不意外,只管叮嘱她,“拳脚无眼,说好了,看热闹就看热闹,别抱着娃往前凑。”
林宏满拍着胸脯保证,从小看热闹,不是白看的,实战经验,信手拈来。
顾云舟停车时看到林子君,一如既往的明媚有活力,蹦跶着跟在他爹屁股后面,怀里的小时年也格外兴奋,咿咿吖吖,小手小脚挥舞。
不用问,又去看热闹了。
“爸,你说小三都登堂入室了,二伯会不会和二婶子离婚啊?二婶子也是运气不好,一把岁数还遭这罪,啧,所以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林子君一路嘀嘀咕咕,心思都在八卦上,顾云舟跟在后面,她也未曾察觉。
徐叔把警车停在了2栋楼下,小会儿功夫已经围了一圈人,没人知道出了什么事,反正有热闹不看白不看。
林宏满和徐叔一现身,大妈大爷一蜂拥上来打听:“警察同志谁家报的警?到底啥事啊?不会又死人了吧?”
“上回那小孩子的凶杀案害我做了好几天噩梦,要不是开发商花大价钱给小区安监控,我都想把房子退了。”
“哎呀,没死人,都别凑热闹了,赶紧回家看电视去。”林宏满边招呼吃瓜群众边护着林子君母女进单元门。
大妈大爷们嘴上答应,实际上没一个离开,一连串全往电梯里里挤,电视哪有热闹好看。
别问,一问肯定是都住这栋楼,林宏满懒得管了。
电梯里全是人,林子君将小时年竖抱起来,小心地护在怀里,小时年乖乖地趴在她肩头上,冲着站在她妈身后的顾云舟一个劲儿地笑。
她一笑,眉眼弯弯,嘴角上翘,酒窝明显,一张脸像朵花绽放,和她妈一模一样。
顾云舟没想到出差半个月回来,小时年还认得他,朝她点头微笑,把小时年逗激动了,扭了扭胖乎乎的小身子。
林子君不知情,以为闺女不耐烦了,忙哄道:“乖了,马上就出去了。”
其实有他爹护着她们,林子君并不觉得挤,这么想着,他爹的声音从门口响起:“子君没事儿吧?”
“?”林子君眨眨眼睛,“没,没事儿。”
再看护在她身侧的两只手臂,确实要比老爷子修长健硕,而且对方穿的是黑西装,她居然和军绿色的警服看混了。
真是一孕傻三,加上严重睡眠不足,林子君被自己蠢到了。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运气不错,碰到热心肠的好人,嘿嘿嘿。
“叮——”
电梯门打开,林宏满和徐叔一出去,其他人赶忙跟上,像决堤的洪水,最后就剩林子君母女和“大好人”。
“谢了,大哥。”林子君一回头,就和顾云舟的视线对上,她愣了一下。
顾云舟朝她点点头,率先打招呼:“林小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顾老师。”林子君听到她爹在过道上喊她,她先应了一声,跟顾云舟说,“顾老师,我还有急事,回聊。”
说完,抱起娃跑得飞快。
顾云舟眼观鼻鼻观心,什么热闹这么好看,他高低得看看。
林宏满敲门,林二婶来开门,看到穿警服的同志,就哭嚷着控诉道:“青天老爷呀,你们终于来了,快快快,把那小狐狸精给我抓走。”
徐叔维护现场秩序,不让围观群众进屋,顺势拉林子君一把,将她安置在最佳看席位。
林子君伸着脖子一一扫过,先是林二婶,头发没乱,脸上只有巴掌印,战争已经爆发过了,但不是原配和小三,而是林二伯动的手。
林二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闷头抽着烟,情绪肉眼可见的烦躁。
小三年纪不大,和林子才差不多,坐在林二伯身边,抽抽搭搭,可是委屈了。
林宏满越过林二婶走过去,抽掉林宏富手里的香烟,摁进烟灰缸,“好好的一个家,弄得乌烟瘴气。”
林宏富看了眼林宏满,一脸不服,“说我干啥?说死老太婆去,家丑不外扬,干啥不好,给我报警?就怕别人不知道。”
“你还知道家丑?林宏富,你个没良心的,我嫁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总有苦劳吧?你居然背着我在外面找女人,你对得起我吗?”林
二婶破口大骂。
林宏富不以为然,“当你面找,你就乐意了?”
“你……”林二婶气得头晕眼花,扶着旁边的五斗柜,“你个老不正经的,多大年纪了,一只脚踏棺材里的人了,找个狐狸精,和儿子一样大,你还要不要脸了?”
林宏富老实,“那边也没年纪大的啊。”
“你给我提这茬是吧?”林二婶拉住林宏满诉苦,“他叔,真的呀,你敢都不敢想,这老逼登在哪儿找的狐狸精,就原先我们村菜市场后面的发廊街,那里头的小姑娘都干啥的,你比我清楚,多脏,也不怕染病。”
“我可不清楚,我没去过,她二婶别冤枉好人。”林宏满往门口瞟,这话要是让闺女传给她妈,他非得被扒一层皮不可。
“哎呀,我命咋这么苦啊!”林二婶往地上一坐,双手拍着大腿,鬼哭狼嚎,“男人都姓林,一个村长大的堂兄弟,别人男人规规矩矩,这老逼登咋就这不老实,我死了算了!”
光打雷不下雨,这几十年都这样,林宏满烦透了,吼她:“光说不练假把式,你倒起来去死啊。”
“你倒想得美,我死了,给你狐狸精腾位置是吧?凭啥?凭啥?凭啥?”累了大半辈子,终于等到村子拆迁,过上好日子,林二婶可舍不得,“林宏富,求你了,撒泡尿照照吧,自己什么条件,要不是拆迁,小狐狸精能跟你?口口声声说小狐狸精不图你的钱,难道图你满脸皱纹图你不洗澡图你站不起来的命、根、子?”
“哐——”
林宏富抄起手边的烟灰缸砸地上,男人,不管年纪多大,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说他不行。
现场瞬间安静了。
林二婶更是吓一哆嗦,她被丈夫打压了这么多年,闹得再凶,心里还是忌惮他得很,缩着脖子狂咽口水。
这个时候,小三闪亮登场,抚着林宏富的胸口,柔柔弱弱地宽慰道:“林大哥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我会心疼的。”
林子君眼睛一下睁大了,是个有手段的主儿,在她面前,林二婶像个疯婆子,最重要的是,这么恶心的话都说得出来。
“还是小翠知道心疼人。”林宏富当所有人的面,握住小翠的纤纤玉手,小翠害羞地抽走,“姐姐看着呢,别让她伤心了。”
林子君:你都登堂入室了,还担心原配伤心?
小翠伸手拦在林宏富前面,护着他道:“姐姐,都是我的错,你有什么不满,找我一个人发泄好了,不要再为难林大哥了。”
“小翠……”林宏富要感动死了,握住她孱弱的肩膀。
小翠缓缓地回过头,“林大哥……”
呕——
林子君好想吐,但两眼仍冒着精光。
围观群众和她一样,表情难受,精神十足,这不比电视剧好看。
唯一受害者林二婶被彻底激怒,发狂地扑过去,“好啊,冲你来,去死!给我死!”
小翠害怕地往林宏富怀里躲,林宏富搂住小情人的同时,一脚踹林二婶的肚子上,“死老太婆,给我滚远点。”
林二婶跌坐在地,顾不得疼痛,眼里只有杀人的怒火,她最后放狠话:“林宏富,你可想清楚了,谁是你合法妻子,我打听过了,家里所有财产有我一半,为了个狐狸精和我闹掰值得吗?”
反转来了!
林子君在心里叫好,林二婶居然留了一手。
先前她妈跟她说,同为女人,她妈不忍心看着林二婶被蒙在鼓里,就和她提过一嘴林宏富找发廊小妹的事儿。
林二婶当时打死不信,反倒阴阳她妈见不得他家好,把她妈气坏了,觉得她不可理喻。
没想到林二婶卧薪尝胆,说不定把林二伯出轨的证据都搜全乎了。
林宏富事感不妙,明显有动摇,而这些都被小翠看在眼底,却也不大哭大闹。
“姐姐,对不起,”小翠泪眼汪汪,咬了咬唇,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定,“我答应你,等我把孩子生下来,我就离开林大哥。”
所有人:“!!!”
孩子?谁的孩子?!
第26章 第26章大开眼界(二合一)
众人摩拳擦掌:来来来,下注了,是老当益壮还是喜当爹?
林宏富一听小翠说怀了孩子,丝毫不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种,摇头晃脑地嘚瑟,阴阳林二婶,“自己田里没水,干到裂缝,不长稻子,还怪牛不给力,太搞笑了!”
伤害不大,羞辱性极强!
“马勒戈壁!你个小狐狸精,你个死老东西!我跟你们拼了!”林二婶炸了,冲进厨房拿了把菜刀出来。
林宏满和老徐异口同声,“哎呦,我去!”
赶紧跑过去,一人拉一边,林宏满苦口婆心劝:“她二婶,冷静,千万别冲动,这要伤着人,事情闹大,人财两空啊。”
林二婶理智全无,一脑袋的火药,“什么我也不要了,只要他俩给我死!”
林宏富仗着有警察拦着,根本不把林二婶放眼里,腻歪地搂着小三,狐假虎威:“宏满给她放开,看她敢怎么样?有本事砍死我啊!就算你砍死我,我也只爱小翠,小翠才是我的真爱,为了她我可以连命都不要……”
“林大哥,不要!”小翠捂住林宏富的嘴,眼含薄泪地摇头,“不要咒自己,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孩子还怎么活啊。”
“小翠……”林宏富捉住小翠的手,深情地亲了亲。
林宏满:“……”
有时候他也很想报警。
“够了你们!还嫌事儿不大……”林宏满话没说完,擦得锃锃发亮的菜刀从头顶飞了过去。
接着是林二婶震耳欲聋的咆哮:“都给我死!”
以及林宏富和小翠的尖叫。
“好了好了,别看热闹了,赶紧离开现场,等会儿让菜刀叉头上,疼的可是自个儿。”徐叔轰赶吃瓜群众时,给林子君使了个眼色:子君你也快回去,后续发展,你爸给说。
林子君心领神会,配合地嘀咕道,“太可怕了,那是菜刀,要人命的,赶紧走。”
再爱看热闹,也要有命才能看,众人边讨论边陆续离开,林子君跟着人群往电梯口走,听到顾云舟在后面喊她。
她放慢脚步等他,笑嘻嘻地挑着眉:“果然人人爱热闹,顾老师也不例外。”
顾云舟没否认,“来都来了。”
下楼后,往家走,小时年一直盯着顾云舟,林子君逗她:“想顾老师抱抱吗?”
小时年立马伸出小手。
顾云舟拿手帕擦手,接过小时年的时候,不小心碰到林子君的手背,他下意识看她一眼,林子君并未察觉,继续逗着闺女,“也不知道随谁了,这么喜欢帅哥。”
小时年喜欢竖抱,顾云舟让她坐在自己的小臂上,另一只手扶住她的后背,整个身子趴在他怀里,尽量让她舒服一些。
“林小姐呢?”顾云舟看似随意搭话,实则观察着她的微表情。
林子君没多想回答:“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当然也喜欢帅哥了。”
“林小姐觉得我帅吗?”顾云舟又问。
走在前面的林子君,突然转过身,两只手背在后腰,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脸。
顾云舟的心跳慢了半拍,出差期间,纠结他半个月的问题,在这一刻有了答案。
为什么人多地方就忍不住上去看一眼?因为林子君喜欢凑热闹。
为什么路过礼品店要进去挑几样小摆件?因为林子君送了他两个。
为什么看到小孩子就会和小时年作对比?因为她是林子君的闺女。
甚至早餐喝牛奶也会想起林子君……
“顾老师,你超帅的。”林子君从不吝啬表扬,她闺女拉个屎,她都能夸半天。
“谢谢,”顾云舟直视她的眼睛,“林小姐也很漂亮。”
林子君摸摸自己的脸,“是吧?我也这么觉
得。”
转回身,继续往前走,她眨眨眼睛,是她错觉吗?刚刚顾云舟看她的眼神充满了侵略性,像苍蝇盯上了有缝的蛋。
到了单元楼,顾云舟让林子君等他一下,他回车里提了两袋东西给她,“云省特产。”
“野生菌子,看着好吃,谢谢顾老师。”从小就听说隔壁云省的菌子好吃,林子君长这么大却还没出过南省,现在有钱了,是该规划一下出游行程了。
“小摆件也好可爱,还有牛奶……”林子君看到礼品袋里装的两大瓶鲜牛奶,脑子宕机了两秒,高情商话接上文:“吃啥补啥,顾老师有心了,喝完这两大瓶,我肯定早日康复。”
顾云舟终究不是对手,脸皮没林子君厚,红了。
那天回去他捶了一宿的床,以为林子君性子大大咧咧,不会把这事放心上。
林子君单手插兜,边抖腿边笑地看着顾云舟,生娃后,她强得可怕。
“子君,真是你啊,”林子萍从单元楼前面的绿化带绕出来,“我还以为看错了。”
哪个女流氓调戏良家妇男,原来真是你。
“萍姐,你回来了!”林子君看到林子萍很高兴,一个多月不见,林子萍又漂亮了,气场也更足了,看来收获不小。
林子萍一走近,香水味扑面而来,不像劣质香水浓郁,让人闻多了头晕,而是更像某一种花香果香,淡淡的,沁人心脾。
“子君也不介绍一下?”不说别的,就这张脸,顾云舟比刘世生顺眼多了,林子萍看两人蛮登对的。
“萍姐,这是我楼上邻居,顾云舟,”林子君介绍道,“顾老师,这是我同村的堂姐,林子萍。”
“顾老师你好。”林子萍微笑地打招呼。
顾云舟点点头,“萍姐你好。”
“萍姐,你怎么来了?这么快传到你那儿去了?”林子君以为林子萍来芙蓉雅苑是听说了发廊小妹找上门的事情。
明显,不是,林子萍一头雾水的同时,眼睛发亮:“什么事?快说说。”
“你还不知道啊?我跟你说,二伯找的那个发廊小妹……”站累了,两人蹲地上八卦,动辄就男人:“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顾云舟多少有些尴尬,将小时年还给林子君后,上楼回家了。
“小翠?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林子萍想了想,没想起来,“不管了,话说回来,我该谢谢这个叫小翠的姑娘,帮我出了口恶气,老不死的也不照照镜子,小翠年轻漂亮,不图他钱能图他啥,还觉得自己遇到了真爱,脑子给屎泡了,不说他了,一说就来气。”
“子君,”林子萍用肩膀碰一下林子君,带着暧昧地问,“那顾老师怎么回事?你新对象?”
“没有,就邻居,”林子君语气一顿,掩嘴娇笑道,“不过我觉得他对我有意思。”
林子萍在她白嫩的脸上摸一把,“我家妹子长得漂亮,还有趣,换我也动心。”
林子君臭屁地扬眉,她到底结过婚生过娃,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就冲顾云舟刚看她的眼神,还有大老远给她带回来的特产,要是只有野生菌子和小摆件,她也不会发散思维想这么多,但他居然带了两罐鲜牛奶回来。
她笃定,不说顾云舟多喜欢她,但至少有好感。
“你呢?怎么想?”林子萍好奇。
“吃瓜吃我身上了?”林子君老实回答,“没想过这事,先顺其自然。”
“多接触接触,千万别像上回,头一热就和刘世生好了,对了,刘世生最近还来烦你没有?”林子萍一回锦市就来找林子君,还不知道刘家发生的事儿。
“刘世生让我爸他们抓起来,说要最少坐二三十年的牢。”
“啥?他犯啥事了?”不就出去一个月吗,感觉错过了一个亿。
“上我家去,我慢慢说给你听,反正还要谈美容院的事情。”
“就说你脑子灵泛。”
“再灵泛,年轻那会儿还不是进水了,让刘世生那个王八蛋骗得团团转。”
“谁还没遇到过一两个人渣。”
林子君看完林子萍的企划方案,当即决定投资二十万,占美容院百分之五十股份,不参与经营,只管每个月分红,这种懒人创业模式最适合她。
林子萍太感动了,双手握住林子君,“谢谢你子君,我发誓一定会把美容院经营好。”
林子君获赔的拆迁款,在他们村数一数二,二十万对她来说不算多,但在林子萍心里,是一种信任,除了丈夫和孩子,其他人都不看好她,唯独林子君支持,是她披荆斩棘前行的动力。
“我能不能从小富婆摇身一变大富婆就指望萍姐你了。”林子君不想给林子萍压力,打趣地冲她眨了眨眼睛。
说干就干,林子君下午就去银行取了二十万给林子萍,两人签完合同,分开前,林子萍送了她一瓶香水,并让她美容院开业了去把头发烫了。
送林子萍离开后,林子君挠挠脸,她有这么邋遢,一个两个都让她收拾,算了算了,打扮就打扮,就让这个世界多她一个光鲜照人的大美人怎么了。
林宏满到家的时候,林子君正在浴室和小时年一块泡澡,小时年还太小,不能坐,她让她靠在自己胸前,只露出一个圆脑袋。
小时年喜欢玩水,小胖手不停地拍打,水花溅到自己脸上,懵了两秒后,仰着头到处找谁偷袭她,逗得林子君哈哈大笑。
“老钱,小乖乖呢?”林宏满一进门就问。
钱春花正在拖地,看都没看他一眼,“和她妈洗澡呢,起开,边上去,挡到我了。”
林子君一直在等她爸回来,听到她爸的声音,激动地坐起来,“爸,后来呢?二婶子砍二伯没有……啊!我的妈呀!”
惊呼声从浴室传来,林宏满不方便去,让老伴赶紧,钱春花将拖把扔给他,急匆匆地冲进去。
然后就看到林子君“急中生智”,一把抓住小时年的脚踝,将人从浴缸里捞起来,小时年茂密的小卷毛湿透了,凌乱地粘在脸上额头上,水珠糊了眼睛,她不舒服地用小胖手扒拉。
“嘿嘿嘿……母亲大人,落水狗狗,像不像?”林子君汗流浃背,讨好的嘴脸,“母亲大人,别生气,甩干就好了。”
说着,真的抖了抖手里的小肉团子。
钱春花杀人的心都有了。
水珠溅到地上都是,钱春花头都大了,小时年玩得倒挺嗨,另一只小短腿蹬蹬,催促她妈再来一次。
“林子君,快给放下来,等会儿脑充血了!”钱春花冲上去抢走小时年,抓起浴巾,将小肉团子裹住,搂在怀里又哄又亲,“小乖乖,不怕,姥姥在。”
浴室一惊一乍,林宏满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着急在客厅打转:“老钱,出什么吗事了?小年年没怎么吧?”
林子君双手合十拜钱春花,“母亲大人,求求了。”这要让她爸知道,能骂她三天三夜。
钱春花狠狠地剐她一眼,将小时年抱出去给丈夫,边撸袖子边骂:“死丫头,看我今天怎么收拾她!一天天不靠谱,把闺女泡水里……”
“泡水里!?把我小乖孙泡水里!?她疯了!林子君,给我滚出来!”林宏满跳起来,冲着浴室喊叫。
钱春花扒拉开,一副“让开,别影响我发挥”的表情,随即抄起墙边的拖把,气势汹汹地重返战场。
“狠狠打,没见过这么不靠谱的妈……”嘴上叫得凶,下一秒听到闺女的惨叫,林宏满又心疼起来,“老钱,给点教训就行了,把人打坏了,小乖乖没奶喝。”
老爷子想象中的画面:钱春花正在用拖把狠狠抽打林子君。
实际上,拖把丢在门口,钱春花只是掐了一把林子君的胳膊肉,以示警告。
母女俩合伙演了一出,林子君抱住钱春花,“就知道母亲大人最疼我了。”
她宁愿胳
膊被掐断,也不想被她爸念叨三天三夜,甚至以后隔三差五翻旧账说她。
出来后,林子君委屈巴巴,林宏满还要哄,给她剥了个香橙,“好了,不想知道你二伯和你二婶后面怎么样了?”
林子君精神抖擞,盘腿坐在沙发上,吃下她爸喂到嘴边的香橙,催促:“怎么样了?爸,你快说啊。”
“你猜猜小翠什么来头?”林宏满卖足了官司。
“不是发廊小妹吗?”林子君反问。
林宏满笑得意味深长,“还是子才的前对象。”
“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林子君算是大开眼界了,“前对象成了小后妈?不过林子才有个发廊小妹对象,以前没听说过啊。”
“你二伯嫌丢人,一直瞒着,子才那会儿还小,好像在上初中吧,十六岁,放学从发廊街过,被小翠拉进去的,第一次,春心萌动,就和小翠搞起了对象。”
“不是,二伯嫌丢人,怎么又自己和小翠好上了?太双标了吧。”
“当初你二伯让子才和小翠断了,子才死活不答应,劝不动儿子,他只好私下去发廊找小翠,稀里糊涂就那个了。”
林子君一直以为林二伯是有钱才变坏,没想到是——不是老人变坏,而是坏人变老了。
“拆迁前,你二伯手头没少钱,一年去不了几次发廊,有钱了,隔三差五往那跑,才把小翠肚子搞大了。”
经过刘家那点糟心事,林子君不禁怀疑:“林子才知道吗?”
林二伯手握拆迁款大头,林子才找小翠合伙骗钱,母凭子贵,等小翠取代他妈,儿子进户,他就成了最大的赢家。
林宏满否认了林子君的猜想,“和小翠分开后,林子才再也没去过发廊……”说到这,林宏满往卧室看了眼,压着声音继续说,“他那个媳妇,你又不是不知道,和你妈一个样,母老虎,敢乱来早打断腿了。”
林子君回想小翠今天在场表现,没有林子才撺掇,就她自个儿的主意,那真是个狠角色了。
对她来说,钱最重要。
在小时年学会自己翻回去前,林子君坚持每天晚上睡觉都给她套丝袜里,别说她狠心,她只是想活命罢了。
林子君补了一天的觉,周日终于恢复元气,一早起来捣鼓自己,洗澡洗头,还画了个淡妆。
她五官生得明艳大气,更适合夸张的妆容,可惜她技术有限,不然非得把自己化成小妖精。
换好衣服,从卧室出来,跑到客厅找妈妈,旋转一圈,“好看吗?母亲大人。”
新买的黑白格呢子大衣,港货,很有质感,随着她转动,下摆微微扬起,像裙子。
钱春花情绪值拉满,抱起小时年,“小乖乖,快看啊,这是谁的妈妈呀?这么漂亮,小仙女下凡了。”
“当然是我们年年的妈妈了。”林子君凑上去要亲闺女。
钱春花嫌弃地推开她,“口红,别亲小乖乖,有毒。”
林子君不觉扫兴,转头在她妈的脸上啵了一口,“想我亲你,下回直说。”
钱春花擦脸,又笑得合不拢嘴,“要你亲,死丫头。”
“叫我大美女。”林子君看了眼手表,时间不早了,抱过小时年,放到婴儿车上,和她妈一块出门打车去香城小区。
今天是个好日子,包租婆收租的日子,林子君从小的梦想实现了。
张兰等在单元楼下,远远看到林子君,一件呢子大衣,穿得意气风发,如果不是拎了个麻袋,太像古时出征的女将军了,自带气场,威风凛凛。
碰面后,双方寒暄了几句,林子君给张兰的闺女带了几套衣服,都是家里买太多,小时年长得又快,没来得及穿就小了的新衣服。
张兰很感谢,领她们上楼,“签合同就和他们说了,今天交房租,昨晚也挨家挨户通知了。”
一想到等会儿要收租,林子君就憋不住笑,“辛苦兰姐了。”
一楼和二楼的房子还没租出去,从三楼开始收租,推婴儿车走楼梯不方便,一行人等到电梯,进去后,张兰递给林子君一份明细,上面清楚地标注了每一家租户应交租金,以及哪几家租户有事延迟交租。
林子君大致扫了眼,“还是兰姐办事仔细。”
从电梯出来,就有租客开门和她打招呼:“张老师一直跟我们说,房东是个热心肠好相处的小年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林老板一看就人美心善。”
林子君谦虚地摆手,笑哈哈道:“叫啥老板,不喜欢,叫大美女。”
租客跟着笑,配合地喊了声大美女,将提前准备好的现金拿出来,“这是押金和十一月的房租。”
林子君拉开麻袋,让他丢进去,租客好心提醒,“财不外漏,等会儿收完租,您就这么扛去银行?”
“没关系,等会儿我爸接我去,”林子君骄傲地补充道,“我爸是警察。”
收完三楼,往上还有八层,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张兰提议:“要不婶子去我租的房子坐会儿,等子君收完租再去接您和年年。”
钱春花看了眼收租收得忘乎所以的闺女,一整个掉钱眼里了,“那就麻烦张老师了。”
把钱春花送进屋后,张兰回去找林子君,怕她一个人不安全,一出电梯,就听到过道上的说笑声,拐过去一看,林子君已经和这层楼的租客打成了一片,纷纷邀请她去家里吃饭。
林子君挎着沉甸甸麻袋,笑颜如花婉拒:“忙着呢,改天吃。”
折腾了一上午,十一月份的收租工作总算告一段落,林子君和张兰回她的出租屋,进门看到摆放在客厅茶几上的花瓶里,插了一束含苞待放的腊梅,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林子君深吸一口气,将麻袋往地上一丢,摇摇晃晃地往里走,把自己陷在沙发里,累瘫了。
沙发是林子君统一购置的旧沙发,张兰套上了小碎花沙发套,顿时焕然一新,充满了文艺气息。
其他地儿也有精心布置,整体风格让人很舒服。
俩孩子在卧室睡觉,钱春花留里面守着,张母在厨房忙活,听到她们回来,张母给林子君沏了一杯花茶端出来,“先歇歇,中午留家里吃饭。”
林子君双手接过茶杯,道了声谢谢,说:“婶子别煮了,中午我们去外面吃。”
“太破费了,就在家里吃吧,”林子君帮她们这么多,张母打心底感激她,“我煲了鸡汤。”
“那这样,先喝两碗鸡汤,再去外面吃。”林子君觉得自己太机智,两全其美。
“喝完鸡汤还吃得下吗?”张母担心。
“她比猪都能吃,有啥吃不下。”钱春花从卧室出来,看了眼丢在门口的麻袋,嘀嘀咕咕地念叨林子君不像话,在别人家做客一点规矩都没有,钱春花将麻袋提到墙角。
“兰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林子君往张兰肩膀上一趴,“好累啊。”
张兰拉过她一只胳膊,帮她捏捏,叮嘱道:“晚上回去洗个热水澡,不然明天有你受的。”
想起生娃的时候,在产床上挣扎得太厉害,第二天疼得像被车碾过一样,林子君就心有余悸,听话地点点头。
钱春花走过去摁她的脑袋,“有你脸皮这么厚,还让人伺候上了?”
张兰帮说:“不碍事的,在医院,子君还帮我翻过身。”
这丫头走哪儿都有人惯着,钱春花摇头,“让你别管收租事儿,你非要揽自己头上,现在知道累了?”
“累并快乐着。”林子君下巴搁张兰的肩头上,侧头和她说,“兰姐,多亏你帮忙,房租才收得这么顺利,妹妹我有钱了,请你和婶子吃大餐啊。”
“好,谢谢我们大美女房东。”受林子君影响,张兰变化很大,这一点张母最深有体会,也倍感欣慰。
吃饭前,林子君先和她爸还有她大哥去了趟银行,分完脏后把钱存了,再开车去商场和大部队汇
合。
林子瑞新买的夏利,二箱带空调,到手刚好十万,林子君觉得性价比不错,打算驾照考下来也买一辆。
林子瑞劝她:“别了,这车便宜是便宜,但车门密封不行,速度一提上去,杂音太大了,买车给我打电话,我和你一块去,给你做个参谋。”
林子君想了想,买车不是买菜,多看几款做个对比也好,“话说前头,预算最多再加五万。”
“别说太早了,到时候你就知道,这车是越看越往好的选,一开始我跟你想法一样,就想买个几万的代步车,如果不是你嫂子拦着,买个车就能把家底掏干净了。”
林子君才不信这个邪,谁也别想打乱她的消费计划,代步车而已,买那么贵干嘛?抱回家供起来吗?
这顿饭吃得热闹,一共十二个人,除了老二一家都来了,林子君问她大哥有没有打电话,林宏满气不打一处来,“爱来不来,谁管他们。”
小区发生命案,林子君受牵连都进派出所了,老幺和老大一家第二天就赶回来了,就老二那一家连个电话都没有。
林宏满对此很不满。
“爸别生气了,快尝尝这家新开的西餐店怎么样?牛排嫩吗?沙拉鲜吗?红酒够味吗?”林子君岔开话题。
“不错,好吃,”林宏满给闺女面子,用筷子夹起牛排又咬了一口,“就是没熟透。”
“哈哈哈哈……这叫七分熟,下回我请您吃三分熟,更嫩。”林子君摇晃着红酒杯,眼神迷离满足,收完租吃大餐,这样的日子过得可太有意思了。
林宏满笑得合不拢嘴,心里苦不堪言,就这生肉杂草和怪酒,谁爱吃谁吃,反正他不吃,还不如老伴煮的面条和他的二锅头。
硬着头皮吃完牛排,林宏满招手叫来服务员,“同志可以上米饭了。”
服务员反应神速,“先生还想点一份意面吗?”
林宏满没吃过意面,不知道是啥玩意,不过带着面字,肯定是主食,“一人来一份。”
老一辈吃不惯牛排,意面倒是挺合胃口,林子君和林子文把钱春花和张母的牛排分了,兄妹俩吃得津津有味,嘴角隐隐可见血水,跟野人一样。
钱春花不忍直视,和张母吃完面后,坐在座位上哄娃睡午觉,张兰的闺女叫张合意,不求她大富大贵,只盼诸事顺心如意。
小合意随她妈,文静乖巧,不像小时年多动,小时年很喜欢自己今天结交的小姐妹,总是趁其不备把对方的小手放嘴里啃。
不光自己啃,她还教小合意啃,于是乎,经过一上午的相处,原本不会啃手的小合意已经熟练掌握。
“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家属院房子的事终于有眉目了,已经和房东约好明天看房。”林子文说是孙老师那边的关系,还问他姐明天有时间吗?
“上午练车,下午可以吗?”一听是孙老师的关系,林子君突然想起,她还欠顾云舟一顿饭。
“应该可以吧,我回去给孙老师打个电话。”
“事成请你们吃饭,记得把韩莹同学一块带来。”林子君用胳膊碰他一下,笑得意味深长,“快说说,你俩到哪一步了?有没有那个这个?”
林子文的脸又红又幸福,“就刚开始。”
小手还没牵。
“这么快?都在一起了!”不说不乐意,诈出来了,林子君又震惊,暗恋了两年,毫无进展,家里一拆迁,对方答应了。
她能不多想吗?
“谁和谁在一起了?”林宏满坐隔壁桌,急得伸长脖子。
“你幺儿和他同学,”林子君补充一句,“女同学。”
“好样的,林……”林宏满激动,指着林子文欲言又止半天,回头问钱春花:“你幺儿叫啥名字来着?”
林子文:“……”
第二天林子君练完车,吃过午饭,带小时年一块去的锦市大学,从出租车下来,推着婴儿车,一抬头,就在家属院门口看见了个熟人。
第27章 第27章受宠若惊(加更)
顾云舟早上九点的课,结束后,去一趟图书馆,借了几本研学资料,担心迟到,在学校二食堂吃了一碗阳春面就过来了。
林子君一下车,他就看到了。
她也看到他,腾出一只手,高高举起,挥了挥打招呼,一如既往的热情,阳光下,笑颜如花。
在认识林子君前,他的生活过得像一潭死水,不在意身边任何事任何人,仿佛天生的冷血,没有感情的机器,家里一直担心他会孤独终老。
直到林子君出现,她就像一颗鱼雷,轰地炸出深水漩涡。
不然,顾云舟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感情可以如此热忱。
已经连续三天晚上梦到林子君,也连续三天一早起来换床上用品。
顾云舟很不自在地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两声,仍不受控地被林子君擦了口红的樱桃红,唇所吸引。
喉结涩涩地滚动了一下。
顾云舟在锦市大学任教,又在家属院这边有房子,林子君看到他一点不意外,以为是碰巧。
走上去,视线从他身上扫了一圈,穿的也是呢子大衣,版型好质感好,衬得本就身高腿长的他更加高大挺拔。
脚上一双擦得锃锃发亮的黑皮鞋,要不是抱着几本资料书,就这气场,给林子君的感觉,还是怎么也不像教书先生。
林子君率先开口,“顾老师今天有课?”
顾云舟点点头,“已经结束了。”
看婴儿车里的小时年睡着,林子君俯身帮她掖了掖小被子,“晚上住这边吗?”
顾云舟侧过身,挡在风口,“顺利的话,以后都不住了。”
林子君抬起头,盯他两秒,眼尾微微上挑的丹凤眼眨了眨,“你就是孙老师介绍的那个房东?”
顾云舟笑而不语。
“怎么突然想卖这边的房子了?”不会是想向她示好吧?林子君大胆猜测。
“先去看看房子吧。”顾云舟接手婴儿车,推着走在前面领路,林子君帮忙抱着资料书,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
她妈背着她让她爸打听了顾云舟的家世背景,而她爸对她向来无话不说,一有结果最先告诉她,“顾家具体干嘛,没问到,不过肯定不简单,就我们住的这个芙蓉雅苑,开发商就是顾老师的舅舅。”
启达房产是华国房地产前三强之一,果然不出她所料,顾云舟是真豪门,他要示好,为什么不直接把房子送她呢?
林子君也就这么想想,当真送她,她不一定敢要。
毕竟又不是买不起,而拿人手短,收了房子不答应对方,这种黑、屁、眼的事,她干不出来。
这片家属院历史悠久,在民国那会儿就有了,一排排三层楼的小洋房,原本归属西南军区大院,后来部队搬迁,就划给锦市大学作为宿舍,住的多是教授级别的老职工,要不是走后门有关系,别说林子君,就是顾云舟作为锦市大学的老师,也很难弄到手,毕竟资历太浅。
走到东南角的一栋小洋房前,顾云舟停下来,“在三楼。”
没有电梯,林子君正要还回资料书去抱小时年,就看到顾云舟握住婴儿车的扶手,四平八稳地端了起来,大步流星地上了台阶。
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力量感爆棚,婴儿车里哪怕躺的不是娃,而是装的一碗豆浆,都不带洒的。
小时年依旧睡得香甜,像一只小猪猪。
到了门口,顾云舟拿出钥匙打开防盗门后,侧身让林子君先进去参观,他推着婴儿车在后面介绍:“三室一厅,楼顶有露台。”
房子重新装修过,家具家电应有尽有,风格低调又不失档次,就客厅的那套沙发,林子君之前了解过,欧洲进口高档货,两万起步,加上茶几电视柜和餐边柜,买一辆低价位的小汽车不在话下。
客厅进去是两个卧
室,主卧和客房都不大,胜在朝向不错,阳光铺满床,有风吹动窗帘,金光闪闪。
林子君看那床也是进口货,卫生间和厨房也看了看,干净透亮,比较满意。
最让林子君喜欢的是书房,有一整面墙的书,仿佛走进了知识的海洋,她买这个房子本来就是为了给小时年上学用的,到时候就算不住这边,隔三差五上来闻一闻书香味也是好的。
“这么好的房子,顾老师也舍得卖?”林子君将资料书平整地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往沙发上一坐,果然一分钱一分货,真舒服啊。
“芙蓉雅苑过来不算远,开车就二十分钟,我的课又不多,这套房基本住不上,空着也是空着,不如让给有缘人。”顾云舟给林子君温了一杯牛奶,热气腾腾,奶香四溢。
林子君接过去,敷衍了地抿了一口,顾云舟对她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她是在哺乳期,但不代表她也喜欢喝奶。
天天喂奶,奶味都闻腻了,对奶制品完全没胃口。
“顾老师打算多少钱出?”林子君直奔主题。
“三十六。”顾云舟并不了解锦市房价,是决定把房子卖给林子君后,给家里人打了个电话,他们买成三十六万,他就这个价让出,也不敢少一分钱,怕林子君会有负担。
和顾云舟不一样,林子君月子里没事干,就专门研究锦市的房价,从几百一平和几千一平都有,大多集中在一千到两千,像芙蓉雅苑那个价位,锦市也就两三个,到底是富人区。
三十六万,按面积摊下来,一平三千多。
在学区房里面也算贵的了,但是一直很抢手,毕竟背靠锦市大学,幼儿园附小附中教资优越,家属院自身的历史文化底蕴也在。
不少有钱人想买这边,只是苦于没门路,林子君让林子文打听过了,一楼二楼三十五万左右,三楼带露天花园要贵几万。
不常住,一楼二楼就够用了,多花那几万冤枉钱干嘛?林子君随口一还价:“三十五可以吗?”
“成交。”顾云舟一锤定音。
要不是大致了解对方实力,林子君还以为他多缺钱用。
一直到下楼,林子君还没缓过神来,锦市大学的家属院,三室套房带顶楼花园,她只花了三十五万。
林子君觉得自己赚了,又亏了。
顾云舟太爽快了,一定是她砍得不够狠,下次要发挥好了,林子君懊恼。
“家具一并送你。”顾云舟看出林子君心里的小九九。
林子君激动地握住他,怕他后悔似的,“顾老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当初和刘世生离婚闹翻天才抢回十万,顾云舟全屋高品质家具说送就送,眼睛都不眨一下。
和有钱人做朋友,真好。
“嗯,说话算话。”顾云舟见人笑得合不拢嘴,看来怕要价太低,她会有心理负担,是他多虑了。
“顾老师这么大方,不会另有所图吧?”林子君捏住俏丽的下巴围着顾云舟转一圈。
顾云舟镇定自若,“林小姐不需要的话,我找人拉去二手市场处理掉。”
他怕太明显,把人吓跑。
却不知,已经够明显了。
“需要,怎么不需要,需要得很,”林子君笑嘻嘻,“顾老师别这么严肃嘛,我就开个小玩笑,这样好了,为报答顾老师出手这么阔绰,我决定了,我们年年给您当干闺女如何?”
“好。”顾云舟本就喜欢小时年,认她作干闺女,还能和林子君有更多交集,这笔买卖算他赚大发了。
“顾老师,您看今天办理过户怎么样?”天上掉馅饼这种事,当然要吃到嘴里才放心,林子君猴急。
“早上走得急,忘带房产证了,我明天后天课程比较满,你看周五过户可以吗?”出门前,顾云舟接到孙江澈电话,让他记得带房产证,顾云舟回卧室找出来又放了回去。
多碰一面是一面。
“没问题,到时候还约今天这个点。”林子君相信顾云舟人品,肯定不会一边答应她,一边又把房子卖给其他人。
快到大门口,小时年醒了,林子君刚抱起来,就看到迎面走来的孙江澈和林子文,除了他俩,还有两个女生,韩莹和一个叫杜鹃的微胖姑娘
“孙老师,子文。”林子君喊了一声。
林子文从他姐手里接过小时年,孙江澈问他表哥房子的事情。
韩莹和杜鹃被落在一边,闲着没事干,杜鹃跟自己好朋友八卦:“我打听过了,那不是林子文的妹妹,而是他双胞胎姐姐,去年离的婚,他们村拆迁,分了一大笔钱,看到没?身上穿的那件呢子大衣可贵了,好几千吧。”
“咦?顾老师穿的也是呢子大衣,别说,光看外表,俊男靓女,真是养眼登对,”杜鹃欣赏完,摇着头继续说,“不过顾老师肯定看不上他姐,离异还带着娃。”
顾云舟为人低调,很少开车进校园,但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托孙江澈大嘴巴的福,顾云舟把车停在校门口旁边的巷子里,他都能带他的学生去围观,并大肆宣扬豪车的主人就是顾云舟,他的亲亲表哥,不光家属院有房子,在锦市的富人区也有住所。
一传十十传百,让本就受欢迎的顾云舟更受女老师和女同学的喜欢,奈何顾云舟就一唐僧转世。
韩莹从顾云舟任职那天就开始关注他,除了工作需要,从未见过他和任何异**谈超过三句话,包括她。
林子文的姐姐明显不一样。
两人并肩推着婴儿车走在路上,看起来太像一家三口了。
韩莹不确定顾云舟喜不喜欢对方,但至少不排斥。
林子君注意到韩莹看她的眼神不正常,古怪中带着一丝敌意,嘿!有意思,小姑娘胃口比她想象中大。
林子君拉着林子文朝韩莹她们走去:“碰上面了,也不介绍你对象跟我认识?”
林子文着急地摁住她,“姐,小声点儿,我们还没公开。”
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她更要会会了,林子君甩开林子文,没用的东西,边儿凉快去。
林子君小跑上去,热情地挽住韩莹,“你就是韩莹吧?我弟在家老提你,我耳朵都听起茧了,一直想见你来着,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见着本人了,我弟算是踩狗屎运,能处到你这么漂亮的对象,啊对了,马上到饭点了,我差顾老师一顿饭,也答应子文和孙老师,事成后请他们吃大餐,你们要不介意就一起吧?人多热闹,附近商场新开了一家海鲜自助,我们去尝尝怎么样?忘问了,弟妹对海鲜过敏吗?”
韩莹长这么大,杜鹃是她认识的人里面话最密的,平时她就够烦了,没想到林子君过之不及,在她耳边噼里啪啦一顿说,像春节放鞭炮,脑袋炸得嗡嗡作响,说了什么,没听太清,只知道要请他们吃饭。
那家海鲜自助,杜鹃之前跟她提过,环境好菜品丰富,唯一缺点就是太贵了,吃一顿够她们两个月的生活费。
答应林子文后,她一直在等他请客。
“顾老师,孙老师,快来,我介绍我弟的对象跟你们认识。”林子君招呼顾云舟和孙江澈。
韩莹慌了,见顾云舟朝她走来,想要挣开林子君,林子君死死拽住,笑嘻嘻地安抚她,“别害羞嘛,姐姐给你撑腰。”
明明是头回见面,却像多熟感情多好,难道这就是他们说的双生心灵感应,受林子文的影响,他姐也喜欢她得紧。
韩莹并不稀罕,甚至感到厌恶。
因小失大,她太亏了。
林子文没拦住他姐,抱歉地不敢看韩莹,孙江澈拍他肩膀,打趣他保密工作做得好,他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家属院去自助餐厅不算远,慢悠悠溜达过去,也就二十来分钟,林子君一直粘着她 ,害她没机会和顾云舟解释,韩莹烦透了,在心里骂她狗皮膏药。
进了餐厅,找位置坐下后,林子君这才松开她,说要给孩子喂奶,让林子文替她招待客人。
“姐姐先忙,不用管我们,我们自己来就行。”杜鹃回应林子君,眼睛却不看她,盯着取餐区的美食,口水都快流下来。
纯纯的小吃货,林子君看她比故作姿态的韩莹顺眼多了,她弟小时候也没发过烧啊?
“韩莹,那边有好多基围虾,走走走,我们去拿。”杜鹃去拉韩莹,被孙江澈制住,让她多给机会让小情侣单独相处。
韩莹看向对面的顾云舟,刚要解释:“不是……”
顾云舟从座位上站起来,“我也去拿点吃的。”
最后剩林子文和韩莹两个人,他抱歉地解释:“师姐对不起,是我没和我姐说清楚,都怪我,我姐没有别的意思,她只是太高兴了。”
“看出来了,她很满意我。”韩莹从小到大就受年纪相仿的同辈喜欢,不管男女,她已经习惯了。
林子文瞄韩莹一眼,怪不好意思道:“嗯,只要我喜欢,我姐都会支持。”
喂完奶回来,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种色香味俱全的吃食,看得本来就有点饿的林子君更饿了,她一屁股挨着韩莹坐下后,“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我们开动吧。”
杜鹃是气氛组,边吃边感叹,一脸幸福,满足得嘴角流油,像三天没吃过饭,和她比起来,林子君都显得斯文了。
更别说韩莹,小口小口地往嘴里递,时不时用纸巾擦嘴角,优雅高贵,胜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
公用餐盘还剩最后一只基围虾,林子君和杜鹃同时伸筷子,林子君半道收回去:“杜鹃同学吃。”
“姐姐吃。”杜鹃夹起基围虾,伸长手臂,想放到林子君前面的餐盘里,这时,整整一盘剥了壳的白里透红的虾肉倾斜倒入。
杜鹃一扭头,居然是顾老师!刚刚吃太投入了,没注意顾老师剥了那么多虾,她就说端了好几盘,怎么这么快就没了?
嗯,还是她不够努力!
杜鹃将最后一只基围虾塞嘴里,斗志昂昂地起身。
孙江澈要去倒饮料喝,问顾云舟要不要喝东西?顾云舟不假思索:“一杯热牛奶。”
林子君:“……”
顾老师,热牛奶究竟哪里得罪你了?
怒夹了两大盘基围虾后,杜鹃回过神,端着餐盘去找孙江澈,打听道:“孙老师,顾老师什么情况?林子文帮韩莹剥虾,人家是小情侣,我想得通,怎么顾老师也献起殷情了?不会看上暴发户姐姐了吧?”
杜鹃说林子君是暴发户,没有任何看不起的意思。
毕竟姐姐人那么美,还请他们吃这么贵的自助餐,已经彻底虏获了小吃货的芳心。
“男未婚女未嫁,为什么不能看对眼?”孙江澈忍不住骄傲,他表哥脾气古怪,一大家子为他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如果他和林子君能成,他就是最大的功臣,他爷已经答应他了,一旦确定关系,给他买一辆别我摸。
他也看出来,他哥对别人有意思,不然就他那死德行,家属院那套房子,绝无可能主动让出来。
听孙老师话里的意思,也就说韩莹没机会了,不过她既然已经选择和林子文在一起了,应该就是放下了吧。
毕竟林子文也非常不错,长得帅气,成绩优异,他们学院好多师妹喜欢他,加上家里拆迁,有钱着呢,虽然还是比不上顾老师,但做人不要太贪心得好。
孙江澈和杜鹃有说有笑地回来,递给顾云舟一杯牛奶,“哥,你的热牛奶。”
顾云舟转手给林子君,旁若无人,“林小姐,你的热牛奶。”
林子君嘴角抽了抽,接过去后道了声谢,转头和韩莹搭话:“弟妹,年年好像很喜欢你,要不要抱抱她?她很乖的。”
小时年很配合地冲韩莹甜甜一笑。
韩莹看她和林子君长得像,心里排斥,当顾云舟和林子文的面又不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抱了过去。
她往林子文身边靠。
林子文热忱地教她怎么抱孩子,小时年才会更舒服。
本来是想他接手的韩莹:“……”
你人怪好嘞。
“哎呦,好幸福的一家三口哦。”孙江澈开玩笑,林子文一张脸涨得通红,一个劲儿地瞥韩莹,怕她不高兴,见对方一切如常,林子文顿时心里乐开了花。
“不说笑了,说真的,你俩以后结婚了想要儿子还是闺女?”孙江澈就想要儿子,倒不是不喜欢闺女,只是单纯地觉得女孩子太让人操心了,儿子不一样,皮实,随便造。
“我都可以,”林子文边逗外甥女,边观察韩莹,他发现师姐低头看小时年的时候,平时清冷的眉眼变得好温柔,可见她多喜欢,“师姐想要闺女?”
“顺其自然。”韩莹有些烦躁,事情发展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
因为不爱说笑,一直以来,她都不受小孩子喜欢,别说抱,光是盯着看,就能把对方吓哭。
本来以为只是走个过场,很快就可以把孩子还回去,没想到,这小丫头靠在她怀里,不哭又不闹,这是赖上她了?
和她妈还有她舅舅一样,小狗皮膏药,韩莹在心里抱怨,她怎么就这么招他们一家喜欢!
顾云舟又在帮林子君剥虾了,韩莹嫉妒到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优雅高冷的冰美人人设快坚持不住,主动找林子君说:“子君姐,年年尿了。”
正在埋头干饭的林子君直接上手小时年的纸尿裤,确实尿了,还热乎着。
“给我吧,我抱去母婴店换。”林子君用纸巾快速擦完手要抱小时年。
韩莹往林子文怀里躲,“没关系,子君姐你吃,我带年年去换。”
两人确定关系这么久,连手都没牵过,就直接“投怀送抱”?林子文太受宠若惊了,咧着嘴傻笑个不停。
她弟那不值钱样,林子君简直没眼看了。
身后半天没动静,韩莹用胳膊肘碰林子文的胸口,林子文心脏跳到了嗓子眼,师姐今天好热情哦。
“……”等不到林子文,韩莹只能自己出手,“子君不放心,让子文和我一块去,子文,可以吗?”
林子文回神,连连点头。
“那行吧,母婴包里面有纸尿裤,你们进去就说借用一下小床,不会换就请店员帮忙。”
韩莹抱起小时年,林子文去拿纸尿裤,孙江澈冲两人吹了声口哨,韩莹很无语地回头,视线对上,孙江澈不敢相信,中文系的冷美人居然朝他翻白眼了?
揉揉眼睛,韩莹已经出了餐厅,林子文追在屁股后面,好声好气地哄道:“师姐,别介意,孙老师开玩笑习惯了,我替他给你道歉。”
孙江澈嫌弃,跟林子君告状:“姐,你看啊,就林子文那没出息样,还是我们工程学院的系草,太掉价了。”
没和韩莹撕破脸前,林子君不好说什么,只道:“他喜欢就行。”
出了餐厅,确定林子君他们看不到了,韩莹终于忍不住爆发:“林子文,你还想我抱多久?我是你家免费保姆啊。”
“不是不是,师姐,你误会了,我姐没那个意思,我更没有。”林子文突然有点摸不透韩莹,她不会很喜欢小时年吗?
“再喜欢,我也是第一次抱娃,你外甥女多重,你不知道?”韩莹故作委屈地看着他。
林子文手忙脚乱道歉:“对不起,师姐,是我考虑不周,年年确实胖了些,抱久了,手臂酸得很。”
舅舅都知道的事儿,当妈的能不知道?
韩莹越发觉得林子君在捉弄她!
别的妈妈疼惜孩子,宁愿自己苦点累点,也不放心把孩子交给旁人,林子君倒好,居然让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帮忙带娃。
而她呢,放飞自我,胡吃海喝,还和顾老师在那里眉来眼去。
她惹她了?太过分了!
韩莹越想越生气,再看向小时年,眼底只有恨意。
帮小时年换纸尿裤,韩莹故意扯烂她的贴身秋衣,前脚支走林子文回餐厅拿衣服,后脚问店员借来针线盒。
林子文回来拿衣服,林子君以为是小时年纸尿裤漏了,“你们能搞定吗?”
“纸尿裤换好了,穿好衣服就回来。”林子文让他姐放心,多吃点,他和韩莹两个人才带一会儿小时年就累得够呛,他姐每天都在带娃那得多累,好不容易轻松点。
韩莹这时抱着大哭不止的小时年跑进来,满脸急色地喊:“子君姐,你快看看,年年这是怎么了?”
第28章 第28章打起来了(三合一)
小时年哭得小脸通红,豆大的泪珠子大颗大颗地滚落,听得出来声音明显有些哑了。
林子君顾不得手上的食物,往餐盘里一扔,边在大衣上擦边起身过去,怜惜地抱过小时年,柔声哄道:“年年不哭,妈妈在这呢,是不是舅舅走了,以为我们不要年年了?怎么会呢,我们最喜欢最喜欢年年了。”
林子君心里抽抽地疼,已经开始后悔了,不该让闺女离开自己。
“你看,是妈妈。”林子君拉着小时年的小手放自己的脸上,又低头亲她的额头,有些哽咽地不断重复地哄着她,“妈妈在,妈妈在,年年不哭了……”
小时年听到妈妈的声音,情绪终于慢慢地平复下来,看到妈妈眼睛红红的,小声地抽搭着,伸出另一只小手捧住她妈的脸,并额头蹭蹭林子君。
闺女还在安慰她,林子君恨不得抽自己两大嘴巴子。
林子文也心疼坏了,他离开的时候,小时年还乐呵呵的,怎么突然哭这么伤心?他不解地看向韩莹。
韩莹解释:“肯定是子君姐说的那样。因为你们都不在,她怕了。”
一出声,好不容易被哄好的小时年又开始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往她妈怀里躲,在害怕着什么。
林子君察觉不对,质问韩莹:“到底怎么回事?”
“子君姐,我真的不知道,子文一走,年年就哭了,我也吓坏了,赶紧把人抱回来!”韩莹一脸无辜。
“最好是这样!”林子君狠剐她一眼,抱着小时年往外走,韩莹急追上去,“子君姐你要去哪儿?”
林子君头也不回,“去母婴店问清楚。”
韩莹慌了,拉住林子君,“子君姐,你不相信我。”
林子君回头,看着她,一字一顿地开口:“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韩莹,你在怕什么?”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没怕啊,”韩莹强装镇定,“年年多半是饿了,要不子君姐还是先喂奶吧?”
林子君没搭理她,抽手离开,快步往母婴店走,其他人跟在后面,韩莹偷偷放慢脚步,顾云舟看她有跑路的迹象,给孙江澈使了个眼色,孙江澈心领神会,拽她跟上大部队,“证明清白的时候到了,韩莹同学,老师相信你。”
林子君进了母婴店,找到店员,说明来意后,店员模棱两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林子君只能放话:“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要是不愿配合说清楚,我就只好报警处理了。”
动静越闹越大,自助餐厅的食客跟来了一波,逛商场的路人也围过来看热闹。
一听要报警,小店员这才站出来,“不关我们的事,他们只借了小床,自己换的纸尿裤。”
林子君将林子文和韩莹喊到前面来,问小店员:“是他们两个吗?”
小店员连连点头,“换完纸尿裤,小妹妹的衣服扯烂了,他们就借了针线盒,其他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了。”
针线盒!林子君也不想把人性想得那么恶,不然也不会把小时年交给林子文和韩莹。
事实证明,是她太天真了。
她弟就是个恋爱脑,在他眼里,韩莹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娘,是天上的月天上的星,所有美好的词用在她身上也不为过,绝不可能和歹毒沾上边,又怎么可能提防她呢?
都是她的错,她根本不配做年年的妈妈。
林子君自责得要死,啪——扇了自己一耳光。
“姐!”
“子君!”
林子文和顾云舟拉住林子君。
林子君恢复一丝理智,她是有错,但最该万死的难道不是施害者吗?
林子君斜愣向韩莹,那眼神不带一点温度,给韩莹吓一哆嗦,从见面开始,林子君一直笑盈盈的,她就理所当然地以为和林子文一样好欺负。
没想到踢到钢板了。
韩莹想要溜,一转身,孙江澈挡住她的去路,韩莹故作可怜地抬头,“孙老师,和我没关系,你说了会相信我的……”
话没说完,林子君当所有人的面,解开小时年的连体裤,小肉团子天生白皮,衬得发红的大腿根触目惊心。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我发誓……”韩莹连连摆手否认,然而没人相信她,大伙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激愤和厌恶,密密麻麻像绣花针扎她身上,比过街老鼠还不堪。
“子君姐,你要相信我。”韩莹抓住林子君。
林子君无动于衷,将小时年抱给顾云舟后,一把薅住韩莹的头发,韩莹吃痛地弯下腰,林子君拽着她进了喂奶室。
在她手里,韩莹就像一只破麻袋。
“林子文,你快去劝劝啊。”杜鹃怕出人命催林子文。
林子文追上去,他姐转头看着他,也不说话,紧紧地咬着唇,眼泪一颗一颗地掉下来。
刘世生一家背叛她,他姐没掉过一滴眼泪。
“子文救我……”韩莹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却看到林子文默默地拉上了喂奶室的门。
林子文滑坐在地,狠狠打了自己两个耳光,没想到会因为自己的贪恋惹出这样的事来。
外甥女因此出个什么事情,他以后还怎么面对他姐和家中二老?
一想到这里,他就浑身难受得像在锅里煮一样,早知如此,他宁愿师姐没有答应他。
林子君用手背狠狠擦掉眼泪,从大衣的兜里拿出刚顺走的针线盒,韩莹害怕地蹭着脚丫子往后退,“子君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林子君觉得好笑,但她笑不出来,一步一步逼近韩莹,“年年那么小,话都不会说,你下手的时候,想过她错在哪儿了吗?我来告诉你,她没有错,错在我居然信了你,错在子文喜欢你,最大的错还是你,美丽的皮囊,蛇蝎的心肠!”
韩莹被林子君抓住头发,感觉头皮要被扯掉了,“疼……疼……林子君,你放开我!”
挣扎着伸手去推对方,林子君顺手扼住她的手腕,将手里的针狠狠地扎进韩莹的指缝里。
十指连心,韩莹痛呼出声,“啊!啊啊啊……姐,我不是故意的,你听我解释……我,我不小心的,对,我帮年年缝衣服,不小心碰到她的……”
林子君翻身坐到韩莹身上,将死死地压在地上,接着又是一针一针……
韩莹中午老实了,“啊啊啊……我,是我鬼迷心窍,姐,你就原谅我这次吧,我发誓,真的只扎了两针……”
林子君杀人的心都有了,手起针落,不带任何犹豫,“很好,两针是吧?我十倍百倍还给你!”
惨叫声不断传来,杜鹃吓得不行,本来想求顾云舟,发现对方直接挡在去喂奶室的道上,摆明了,不打算让任何人打断林子君出气,只能转而求孙江澈:“孙老师,再下去会出人命的。”
“扎几针,死不了。”孙江澈也没想到韩莹是这种人,居然对两三个月的小奶娃下手。
太恶毒了!
*
芙蓉雅苑,晚上八点,除了老二林子祥一家,其他人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中间是脱了上衣的林子文,后背挺得笔直地跪在地上。
空气像是凝固了,林时北兄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上次爷爷奶奶这么生气,还是小姑和前姑父闹离婚那会儿。
“妈 ,小叔犯什么错了吗?“林时南年纪最小,初生牛犊不怕虎,问他妈。
没人说话,显得格外突兀,李红连忙捂住儿子的嘴,公婆从小就宠爱小姑子,爱屋及乌对小时年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小叔子的对象居然用针扎她。
就连她这个做舅妈的,看到小外甥女红肿的大腿根,都心疼地偷偷抹眼泪,更何况公婆。
林宏满抄起茶几上的鸡毛掸子,脸黑如锅底地走到林子文身后,狠狠地抽了两下,落下清晰可见的红印,“老子看你被猪油蒙心了,眼睛也瞎了,和那黑心肝的小姑娘处对象,脑子让狗啃了,也不想想,喜欢那么久,都不搭理你,家里一拆迁,她就贴过来了,意图还不明显吗?”
林宏满气得原地打转,鼻孔直冒烟,“看看你,到底是我儿子,还是林宏富儿子?怎么跟那老小子一个德行?摆明了图你钱,还以为遇到了真爱是吧?她哪怕对你有半分情意,都不会对年年下这么黑的手,我看她不仅不喜欢你,还厌恶你得很!”
“巴掌大的孩子,话都不会说,拿针扎她……”林宏满心疼到一度哽咽,也越想越气,又抽了林子文两下。
林子文不躲不闪,是他活该,是他对不起年年,一想到年年哭那么伤心,他姐看着他直掉眼泪,他心里就愧疚得要死。
年年可是她姐的命根子啊,信任他,把孩子交到他手里,他却全身心只有男女情。
“爸,妈,我也有错……”林子君一开口,就被钱春花摁住,拍她的手背,安慰,“你没错,都是你弟和那个黑心丫头的错。”
林宏满也是气红了眼,连带闺女一起骂:“你就惯着她吧,她怎么没有错了?居然把孩子交给一个陌生人,就不怕……”
“怕什么怕?你给我闭嘴!林宏满!”钱春花激愤地吼丈夫,“你是年年的姥爷,你是疼爱她,但是,子君是她妈,当初刘家那么对她,村里人风言风语,她付出了多少才坚持把年年生下来了,你说,她能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吗?那是她用命换回来的!年年是你外孙,子君还是你闺女,谁都能说她,就你不行,你得护着她,一辈子,这些你自己说的话,都忘了?”
都是妈妈,钱春花最能感同身受,以前村里发生过不少这种事情,儿媳妇把孩子托给婆婆照顾,孩子出了意外,只要婆婆一哭二闹,绝对所有的指责都会转到妈妈身上。
可是,世上明明没有人比妈妈更爱自己的孩子。
林宏满被吼得一愣一愣的,看着林子君埋着脑袋,发红的眼角,心里顿时懊恼不已,立马改口,“你妈说得对,都是他们的错,林子文,我告诉你,回去就把关系断了,以后再有牵扯,别认我这个爸。”
“不止断关系,还要把这件事揭发到校领导那里去,让学校处分她。”钱春花也发话。
这事一旦在校传开,高高在上的中文系花就此跌下神坛,一夜之间万人唾弃,韩莹自尊心那么强,万一想不开……
怕儿子心软,钱春花上去一巴掌,试图唤醒他的猪脑子,“别给我可怜她!她要是不扎年年,谁没事儿找她麻烦,又不是两三岁的孩子,就该为自己所作所为负责。”
“你不揭发,我去揭发。”林宏满说。
钱春花不准,“就让他去,他也不是两三岁的孩子了,也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僵持之际,有人敲门,钱春花去开门,是顾云舟。
顾云舟礼貌地打过招呼,越过钱春花往里看去,见坐在沙发上的林子君,情绪仍是低落,他心里揪得更紧了。
“婶子,我找子文。”
“?”钱春花回头喊:“林子文,顾老师找。”
林子文套上衣服,和顾云舟出了门,两人没有下楼,就在过道上,顾云舟率先开口:“半个月前我在云省出差,有个周末韩莹来找过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拿到的我宾馆房间的钥匙……”
林子文无力地笑了,原来这才是一直对他爱搭不理的师姐突然答应和他处对象的原因,搭不上真正的有钱人,拆迁户也能将就。
而他为了这么个爱慕虚荣毒蝎心肠的女人,让外甥女和他姐受这么大委屈。
顾云舟出差回来,是想找个合适的机会把这事告诉林子君,没想到晚了一步。
要是放到以前,以他的性子,绝不会趟这摊浑水。
但现在不一样,他只恨自己不够及时,导致发生今天的事情发生。
从商场回来,他满脑子都是林子君从喂奶室出来的画面,明明都要碎了,却还是倔强得不肯掉一地眼泪。
那一刻,他多么想冲上去拥她入怀。
两个多月不记事,身体修复也快,第二天小时年大腿就不红了,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留下林子君独自愧疚,过户往后延迟了一周,她要在家多陪陪闺女,晚上睡觉都要抱在怀里,也不给她套丝袜里了……
以致睡眠严重不足,周五出门,一双熊猫眼特别明显。
和顾云舟去房管局办理过户,小时年留在家里,她这才得以放松下来,上车就睡,顾云舟将空调调到合适的温度,一路尽量开得平稳,让她可以更好地休息。
到了房管局,除了买房的钱,还有手续费和契税,林子君一共转出去三十七万,换回锦市大学家属房的产权证,终于有件顺心事了。
林子君喜滋滋地拍了拍挎包。
为表谢意,顾云舟想请林子君吃饭,林子君惦记着闺女,也跟人不拐弯抹角,直接道:“不吃了,年年在家,还得赶回去喂奶。”
顾云舟没做勉强,商量好改天再约,开车一块回家,一进小区大门,林子君看到人群往2栋跑,她连忙摇下车窗问:“大哥,什么情况?”
中年男人西装革履端着一碗饭,嘴里嚼嚼嚼:“打起来了。”
林子君眼睛一亮,“谁家打起来?”
“还能谁?就那老当益壮的小情妇……”中年男人咽食物,停顿了几秒,林子君着急地追问:“小三和原配打起来了?”
从林二婶那天报警大闹后,林宏富在芙蓉雅苑彻底出名了,所有业主都在背地里喊他老当益壮。
“不是原配,和老当益壮的儿子,哎呀,不跟你说了,再晚没热闹看了。”中年男人热情喊林子君,“别傻坐着了,赶紧下车啊!”
“顾老师。”林子君表情认真转过头。
顾云舟两只手搭在方向盘上,看着她,“嗯?”
“原来有钱人也爱看热闹啊。”林子君突然感叹。
和他们西桃村差不多,端着碗也要追出去,不同的是,有钱人的晚饭确实丰盛不少,她看到那大哥碗里有一只超大的蟹腿。
“人之常情……”顾云舟话没说完,林子君已经开门下车,冲他挥手:“顾老师,回见。”
生怕去晚了占不到好位置,林子君跑起来。
顾云舟无奈地摇头,眼底有笑意,和宠溺,不是说要赶回去喂奶吗?
这样也挺好,低落的小太阳终于恢复了活力。
对于林子君来说,何以解忧,唯有热闹。
丈母娘五十大寿,林子才请假陪媳妇带孩子回去了一趟,出钱出力忙活了一周,以为回来可以好好休息两天,结果。
天塌了!
他老爹在外面找了个发廊妹小情妇,不是别人,居然是他的前对象。
还怀上了孩子。
他前对象要给他生弟弟了!亲上加亲!
林子才简直不敢相信。
今天他和他媳妇专门请假在家,什么都不干,就劝他那死不正经的老爹,眼看老头子有所动摇,尤小翠突然找上门来,哭哭啼啼一顿,老头子心疼坏了,坚持要和他妈离婚。
哦豁,一天白干。
没办法,林子才只能把尤小翠赶出来,在他眼里,尤小翠再也不是年少悸动,而是搅屎的棍,抢他钱财的贼,没说两句就在单元楼下和人打起来。
林子君削尖脑袋钻到最前面,然后就看到小翠坐在林子才的身上又薅又抓,就眼前情形来看,小翠暂且占上风。
小翠是有错,不该插足别人
的婚姻,但最可恶的还是男人,管不住自己下,半\身,林子君更有心情看热闹了。
“林子才,你在干什么?!”林宏富人未到声先至,怒吼自己儿子。
尤小翠反应神速,洋洋洒洒地滑坐在地,痛苦地捂住肚子的同时,伸出另一只手凄凄惨惨地喊:“林大哥,不是子才的错,和他没有关系,是我自己,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
林子君:“!!!”
还能这么操作?长见识了!
“逆子!你要造反了啊!”林宏富上去就是一脚,直接给林子才踹懵了。
要知道,老头子努力了十年才把他生出来,可谓老来得子,林子才从小就受宠,家里的好东西都紧着他,除了十六岁那年那件事,只要是他想要,老头子都会给。
远的不说了,就拿前不久老头子为了给他买芙蓉雅苑的房子,不惜和伺候了他们大半辈子的林子萍撕破脸。
在老头子心里,没有人比他更重要,林子才一直这么认为,没想到打脸说来就来。
林子才恶狠狠地瞪着尤小翠的肚子,老头子刚那一脚踢醒了他,不是他多重要,而是儿子重要。
野种一旦是个儿子,尤小翠再吹个枕边风,林子萍就是他的下场。
林宏富心疼地把尤小翠扶起来,尤小翠顺势往人怀里一靠,一只手继续捂着肚子,一只手搭在林宏富的胳膊上,泪眼朦胧地看了眼林子才,在老头子看到的角度,慢慢地笑起来,带着笑意和挑衅。
这一幕正好让林子君精准捕捉到,不讲道德的话,她太欣赏尤小翠了,吃的苦中苦方位人上人。
做不了夫妻,她就给他当后妈,反正一定要上他们林家的户口本。
暴怒的他,翻脸的他,悠闲的她,太精彩了,林子君忙不迭拿出二哥大给林子萍打电话,林子萍那头很嘈杂,好像在施工现场,兴奋地让她拖住,她马上开车过来。
林子君挂完电话:“?”
怎么拖住?加入他们吗?
“爸,你别让尤小翠骗了,她在那种地方上班,谁知道肚子的种是不是你的?”拆迁款和芙蓉雅苑的房子都在老头子手里,林子才不敢撕破脸,苦口婆心劝道。
尤小翠挤出两滴眼泪,很委屈,“林大哥,他骂我脏,明明我跟了你之后,就没再接过其他客人,这个,你是知道的啊,林大哥,子才是不是还在怨我七年前选择了你?都是我的错,如果没有我,你们父子俩不会闹僵。”
她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围观群众听清楚,大吃一盅。
每个人脸上震惊不已:等一下,让我好好捋一捋!
“七年前,林子才应该才十几岁吧,上初中或者高中?还是个学生就去发廊找小妹,他们学校都不管吗?”
“重点是这个吗?难道不是父子俩睡了一个女人吗?老爷子藏得也太深了吧,跟人好了七年才爆出来。”
“七年怀个娃,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小姑娘七年前就选了老爷子,我怎么感觉是真爱呢。”
“别说了,我都要哭了,苦命鸳鸯啊,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
林子君越听越不对劲,真饿了啊,什么都能磕。
难道不是钱难挣屎难吃吗?
“混账,小翠是个好姑娘,谁都不能骂她脏,尤其是你,小翠都跟我说了,那次是你强迫她,要不是我哄着她,她早就报警抓你了,强女、干犯!”林宏富大骂。
林子才讥笑道,“要不听听自己说的什么?我强迫她,七年前,我就一学生,她是发廊妹,还有哄着哄着就把人哄床上去了?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林宏富气急败坏,上去推林子才,“骂谁不是好东西?我是你爹,生你养你,你个白眼狼!”
“我爹咋了?就能无法无天干缺德事了?想当初是谁拿断绝父子关系威胁我,不然小翠早就是我媳妇了,还轮得到你。”林子才想到这心里就堵得慌。
那时他是真心想和尤小翠处对象,只怪自己年纪太小无力反抗,看着老头子从他眼皮子底下搂走心上人。
尤小翠泪眼婆娑地向他求救,他视而不见,拔腿跑了。
他能逃,尤小翠逃不了,从那刻起,她的心就死了。
“小王八蛋,小翠怀了你爹的儿子,那是你弟弟,她是你妈!你想你妈给你当媳妇,你疯了!”
“我是疯了!让你逼疯了!”
“林子才,给我说清楚,你和那个贱女人什么关系?”林子才的媳妇突然冒出来,还有林二婶也气得头顶冒烟,“林宏富,你个老不正经的死东西,我还没死,谁是子才的妈!?你给我说清楚了!”
一言不合,一家子打了起来,有围观群众上去拉架,现场顿时鸡飞狗跳,林子君被挤到外圈,着急地找了个花坛站上去,害怕错过什么,忙问比她先登高望远的小姑娘:“林子才还手没有?”
“还了,没打到他媳妇,他爹挨了一嘴巴子。”
“哈哈哈……儿子打老子,可惜了,没看到,”林子君懊恼,下一秒回过味儿,这声音好熟啊,扭头一看,居然是尤小翠。
她怎么在这里?看热闹!?
林子君盯太久,尤小翠摸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林子君眨了下眼睛,“有点好看。”
尤小翠笑了笑,“多谢夸奖。”
“子君,终于找到你了,怎么样了?打起来没?”林子萍风风火火赶过来,林子君左手边有棵树挡住,她绕到尤小翠右手边站上去。
她听过尤小翠的名字,没见过本人,自然认不得,只当对方也是来看热闹的。
“发廊小妹战斗力行不行?有没有打得死老太婆满地找牙?”林子萍又问。
林子君伸着脖子冲她挤眉弄眼,不是,姐,发廊小妹在你边上呢。
“眨什么眼睛?你倒说话啊,又没外人。”林子萍着急。
林子君刚要开口,尤小翠抢在她前面,“事情是这样的……”
林子萍听得眉飞色舞,最后问:“发廊小妹有两把刷子,让他们一家狗咬狗去,对了,发廊小妹人呢?”
尤小翠淡定地指了指自己。
林子萍懵怔地眨了眨眼睛,探身冲林子君挑眉问:怎么不早说?
林子君无辜:我说了啊。
林子萍尴尬地呵呵笑了笑,朝尤小翠竖起了大拇指,“等下有空吗?姐请你吃夜宵。”
林子君目送两人勾肩搭背离开,果然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警察来了!”突然有人喊,林子君循声望去,看到她爸和徐叔,刚要打招呼,手被一把抓住,接着她就被拽下花坛。
“林子君,就知道你在这看热闹!赶紧给我回去!”钱春花拿着鸡毛掸子作势要抽她,林子君立马双手举过头顶投降,“别打别打,我回去还不行嘛。”
钱春花一路念她,“天天就知道看热闹,还知不知道自己当妈了?一出门就是一下午,你不想自己娃啊,年年想你啊!你个没良心的!我家小乖乖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不靠谱的妈……”
“妈!”
“别叫我!我不是你妈!”
“快看你的小乖乖,她真的不想我啊。”
到傍晚,钱春花没等到闺女回来,还以为她开窍了,和顾云舟吃晚饭去了,心情大好,简单吃了点就带小外孙下楼遛弯,一进电梯碰到了顾云舟。
钱春花:“???”
一问才知道,没出息的又去凑热闹了。
钱春花把小时年托给对方,自己冲回家拿鸡毛掸子。
夜风吹过,鸡毛掸子凌乱,正如钱春花的心情,刚
跟林子君说完她闺女想她,就撞到小肉团子被顾云舟抱在怀里,各种欢天喜地。
想什么妈?连自己姓啥名谁都忘了。
林子君纳闷地捏着下巴:“到底随谁了?这么喜欢帅哥。”
钱春花没好气瞪她眼,“小乖乖都知道看帅哥,就你天天看热闹看不够,连个小奶娃都不如,不臊皮啊你。”
“世上帅哥千千万,下一个更好下一个更乖,热闹错过就没了。”
“林子君,我抽你啊!”
林子君笑哈哈在前面跑,钱春花举着鸡毛掸子骂骂咧咧在后面追,像极了到饭点还不着家被家长追着打的小朋友。
一个人怎么能一直这么热闹?顾云舟看着林子君想。
*
十二月十八号,林子君终于拿到驾照,第二天周末,她爸调休加上林子文和林子瑞,还有她妈和小时年,一共五个人陪她去买车,林子瑞最懂行情,按林子君的预算给她介绍:“这台奥拓SC7080,全部下来差不多九万,还带空调,”
林子君盯着车标,一脸纳闷,“奥拓不是四个圈吗?”
“那是奥迪,”林子瑞精神大振,领着林子君往里走,“喏,四个圈,奥迪,五缸,进去试试?”
林子君一拉开车门,“嚯,还是真皮座椅,果然舒服,方向盘握着也有手感,大哥,这车多少钱啊?”
林子瑞比出四根手。
“四十万!”林子君咽口水,比顾云舟卖她的那套学区房还贵,舍不得,林子君立马下车,提醒林子瑞,“大哥,说好的预算十万……”
“十五万,不能再多了。”这个时候,林子君还是非常坚定,觉得代步车没必要买太贵了,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试驾的车子越多,她就愈发不确信。
真是,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那些几大十万甚至上百万的豪车,不光外观好看,性能更是超前,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贵。
贵啥贵?她可是暴发户,啥买不起,林子君坐在全新顶配带电眼的宝马车里,马上就要被购物欲彻底控制时,她妈催她去喂奶。
回来后,林子君脑子清醒过来,果断选了一辆兰色四速捷达,办下来花了十五万,没超预算一分钱。
给完钱,工作人员带林子君去上牌照,林子文作陪,工作人员很热情,排队填资料都不用林子君出马,她只管最后签字,姐弟俩就坐在椅子上闲聊,说到韩莹,林子文有过落寞,却也不避而不谈,“休学了,杜鹃同学说她回老家了。”
不是你的错,不用感到自责,是她咎由自取,林子君知道越这样安慰林子文,他就越放不下。
何况她更想骂人,就韩莹那人品,林子文还在挂念她过得好不好,不是脑子有包是什么?
算了算了,今天心情好饶他一命,林子君手臂一伸,勾住她弟的肩膀,“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治疗失恋最好的良药不是时间,而是新欢,妈已经跟你安排好了,川菜馆家的小闺女,就你姐我以前常去吃的那家,虽然我也没见过那小闺女,但总听老板娘提起,是个话不多特文静的小姑娘,和你很搭,你俩要成了,日子肯定过得快。”
林子文没听明白。
“俩闷葫芦都不爱说,起床就大眼瞪小眼,眼睛一睁一闭,一天就过去了,还不快?”
画面感来了,林子文憋着笑,“这样也挺好。”
“好了,别装深沉了,等下拿到车,姐让你踩两脚。”林子君大方。
下午喜提新车,林子君在林子瑞的陪同下,在车行兜了两圈回来,信心百倍,摇下车窗:“爸,妈,快上车,回家了。”
“今天就不坐了,小乖乖晕车,我带她打车回去。”钱春花紧张地胡说八道。
“我陪你妈,让你弟坐你车回去,”林宏满推林子文,并叮嘱,“上车了,多盯着点你姐。”
林子文:“?”
“那行吧,子文上车,姐带你和大哥兜风去……不是,大哥你下车做什么?”林子君叫住鬼鬼祟祟溜下车的林子瑞。
“突然想起,你嫂子让我早点回去,就不坐你的车了。”林子瑞让林子文快上车。
“那行吧,”林子君意气风发,扬下巴,“子文坐副驾。”
林子文有不好的预感,他大哥已经把车门打开,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抬腿进去……
“不是,姐!姐!姐姐!”林子文嗓门逐渐攀升,“别走啊,我还没上车!”
准确说来,是没完全上车,只进去一条腿,林子君就开车了,林子文吓得不行,扒拉着车门,一路蹦跶着追。
第29章 第29章小魔鬼(二合一)
林子君踩下刹车,瞥他一眼,嫌弃之意溢于言表:“上个车这么慢,不知道长这么长的腿干嘛?吃屋顶上的树叶啊!”
站在原地的其他人:好险~幸好不是我。
对于林子文的遭遇,没人同情,毕竟小年轻就该多经点风雨,磨练心智,才能成才。
林子瑞先开车送二老和小时年回芙蓉雅苑,从停车场出来,林子君姐弟俩还在路边,林子瑞一踩油门赶紧溜,
“呼~”林子君端坐在驾驶座上,深吐一口气,两只手紧握住方向盘。
林子文看她一眼,温柔地宽慰:“姐,别紧张。”
万万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姐居然怕开车上路!
林子君目视前方,“我有驾驶证,我不紧张。”
“对,这样想就对了,我们正常行驶,不用紧张。”林子文加以鼓励,声情并茂,“姐姐,加油!我看好你噢!”
林子君一个字没听进去,自顾地嘀嘀咕咕道:“按教练说的来,先打火,呼~一打就着了,我就说我是天才嘛,然后轻抬离合慢给油,离合器在哪边来着?死脚快找啊!”
林子文赶紧系上安全带,告诉自己不能慌,全家的希望都在他身上,“不着急啊,姐,我们慢慢来。”
林子君再深吸两口气,终于找到了离合器,再踩油门,车子缓缓启动,她嘚瑟地扭头问:“弟,你姐我厉害吧?”
“姐!别看我,看前面!”林子文小心脏七上八下,跟坐过山车一样,等车平缓驶上大道,他回答他姐的问题,“要是发车快一点就更厉害了。”
林子君冷哼一声,“还不是怪你,半天没上车,害我重新发车,刚刚大哥坐我旁边,我跟火箭一样,咻地就出去了。”
不敢想象,小轿车开成火箭,林子文呵呵,难怪大哥要赶着回去。
“别干坐着,转过去,”林子君身子往前倾,几乎要趴在方向盘上,眯着眼睛紧盯前方,分工明确:“我负责冲锋,你负责断尾。”
林子文边照做边提醒他姐,“新车也有后视镜。”
“第一次上路,能把车开走就不错了,你还要我眼观八方?林子文,我看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不你来开?同年同月同日出生,连驾照都没有,还好意思教我做事?”林子君小嘴叭叭。
“姐,你忘了,我刚失恋。”说好的哄我呢?
林子君不屑一顾,“我还刚离婚,失恋算个啥,这点挫折都受不住,孬种,那种人早认清算祖坟冒烟,清明多给祖宗磕两个响头。”
没毛病,林子文:“……”
“寒假去把驾照考了,我介绍你认识的教练,特别专业有耐心,”林子君一提这茬可骄傲了,“我换了八个教练,就数他最有耐心。”
林子文赔笑,他打心底佩服他姐,遇事从不内耗,把她惹毛了,直接发疯。
教练也是辛苦了。
路上每每遇到红绿灯,林子君就要重新发车,时间一久,后面的车子就按喇叭催她,越催越慢,越慢越催,林子君探头出去骂了一路:“催催催,赶着投胎啊……”
林子文根本拉不住,想起小时候在派出所帮他爸溜警犬,那狗看到小孩子在路边拉屎,差点把他拽飞出去。
九九八十一难,好不容易快到小区,接到他妈的电话,让他们在楼下小卖部带一瓶酱油回去。
林子文挂了电话,听到他姐说:“等会儿给你送到小卖部门口,我就不停车了。”
林子文一头问号:“???啥意思?不停车,我怎么下车买酱油?”
林子君给他安排得明明白白,“我慢慢开,你就咻地跳下去,记住,车门别关了,麻溜儿买好,跑两步上来。”
林子君感叹:“发车太难了 。”
林子文:“!!!”
*
对林子君开车这事,林宏满和钱春花实在不放心,委婉地劝她,要不还是别开了,多危险。
林子君在新车屁股上贴满实习标志,安慰爹妈,“铁包肉,不危险。”
老俩口对视一眼,不是说你危险,是别的车危险,是路人危险。
“这样好了,先把车停在驾校,每天过去练一两个小时,和新车磨合好了再上路。”林宏满好声好气哄道。
林子君向来吃软不吃硬,立马同意,“也行,我起步还有点生疏,是要再练习一下。”
何止起步?一扭钥匙,雨刷器动了;大晚上开车,不开灯;手刹不放,骂破车没力……
别回想,一想就头痛,林宏满揉额角。
同时庆幸他有班上,老伴不会开车,嚯嚯教练总比嚯嚯他们好。
他们年纪大了,心脏不好。
林宏满和老伴都商量好了,私下多给教练提两筐水果。
苦练一个月,林子君车技大有长进,周末开车去锦市大学接林子文。
一月底,天冷,昨儿个又下了一宿的雨,学生们再年轻再抗冻,也纷纷穿上了保暖的厚棉袄,裹着围巾戴着毛线帽,三五成群,圆得跟球似的,从校门里面往外涌出。
一辆兰色捷达驶在路边停下,瞬间吸引不少小年轻的目光。
兰色捷达不常见,看着比大奔别摸我还帅气。
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和他们年纪相仿的年轻女孩子,穿白色羽绒服,看起来就很暖和,质地却又那么轻薄,不像他们臃肿。
长发高高束起,露出一张标准的鹅蛋脸,五官生得明艳大气,只擦了口红,足以惊为天人。
不管男同学还是女同学,都两眼放光,她看起来好高级哦。
有钱人家的大小姐!
“姐姐,你这个车是捷达吗?兰色好好看啊。”
“姐姐,你的羽绒服是哪个牌子?暖和吗?”
“姐姐,你的口红在哪里买的?好漂亮啊!”
……
林子君在一声声姐姐中逐渐迷失自己,笑得见牙不见眼。
“哥哥,我亲爱的哥哥,求求你了,借我开一下嘛,我保证小心小心再小心,把车子当媳妇一样紧着,绝对不给你刮到蹭到。”孙江澈来回考了两年,终于拿到驾照,按耐不住想借他表哥的大奔实操,已经缠顾云舟一上午了,顾云舟情绪稳定,一概不予理会。
就孙江澈的车技,他不担心车,担心路人。
“子文,快帮我说说话啊,只要你开口,我哥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孙江澈推林子文。
林子文不明所以,他面子有那么大吗?
“你个木鱼脑袋,要是我姐在就好了,她一定帮我。”孙江澈早看透了,他哥在家所有人哄着,在林子君面前只有哄人的份儿,真所谓一物降一物。
“你说我姐啊,等会儿就能见着了,她说好来接我。”林子文扛着一大编制麻袋,装的棉被和衣服。
“咋不早说呢?哎呀,你这孩子,赶紧把东西给我,我帮你拿,”孙江澈抢走大麻袋,死沉死沉,忍不住念叨,“你说你家都拆迁了,也给自己买个行李箱。”
林子文苦笑,“没涨生活费,买不起。”
更何况,他们家一直以来贯彻的教育理念都是:穷养儿子富养女。
人群中,顾云舟一眼看到林子君,站在车前和同学们有说有笑,眉眼肆意飞扬。
如寒冬里的一抹暖阳。
顾云舟当机立断,掏出车钥匙扔给孙江澈,“晚上开回芙蓉雅苑。”
孙江澈接住钥匙,兴奋地吹了声口哨,“谢谢我哥,谢谢我姐。”
林子文:“???”
跟我姐啥关系?
林子君看到林子文他们出来,挥手招呼喊:“子文,这边。”
林子文和顾云舟走了过来,孙江澈反方向离开前,呲着个大牙冲她傻乐呵,林子君在心里感叹,孙老师好热情啊。
见老师来了,同学们陆续散去,林子君打开后备箱,让林子文放东西,顾云舟主动开口:“孙老师把我的车开走了,林小姐方便的话,可以捎我回芙蓉雅苑吗?”
林子君没多想,“当然可以。”
毕竟之前她可没少坐顾云舟的顺风车,就当还人情了。
林子文放好麻袋,从车尾绕出来就看到顾云舟进了副驾驶,他愣了两秒,打开了后门坐进去。
在心里默哀:顾老师辛苦了。
没想到他姐车技大长,别的不说,就说发车,比刚拿到车那天丝滑多了,可谓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林子文夸夸。
“哼,闭关修炼一个月不是吃白饭的,没看到屁股后面的实习标志都撕了,你姐我现在再不是新手了,是老油条。”林子君洋洋得意。
一个苦哈哈练车,一个期末学校事多,两人这个月很少碰到,再见,顾云舟恍如隔世,视线不受控地往林子君身上落。
等红绿灯时,林子君转头看顾云舟,冲他咧嘴一笑:“顾老师,听说你们系主任人面兽心?”
她笑的时候,眉眼弯弯,亮晶晶,仿佛在说:多么恶心的故事,快说来听听。
林子文也看顾云舟一眼,心想以顾老师清冷的性子,肯定不知道,正要打圆场,对方先他一步,“你说的于主任吧。”
林子文:“?”
屁股往前挪,扒住座椅靠背,靠近些听。
绿灯走,林子君专心看路,耳朵竖起来,“对对对,孩子们说的就是他。”
顾云舟被她逗笑,她喊那些同学孩子们?她年纪跟他们一般大吧,真是有趣的灵魂。
“于主任酒品不好,喝多了就爱动手,不过也是听说,不知道是不是真事。”以前顾云舟确实对八卦不感兴趣,但自从和林子君走得近后,他变了,凡事都想多听两句,指不定哪天就能派上用场,果不其然。
顾云舟是先见之明的。
“然后呢?”林子君追问,“具体动哪个手?是打人还是耍流氓?”
“不太清楚,只听说于主任的爱人是一位作家,年轻那会儿出了不少诗歌集,后来去省图书馆工作了,快退休了,上个月和于主任吵架,从家属院搬出去了,现在住在芙蓉雅苑,她闺女给她买的房子。”顾云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哟,一个小区,哪栋哪楼?子文,过春节,姐陪你拜访师母去?”她爸说了,芙蓉雅苑的开发商就是顾云舟的舅舅,所以顾云舟知道这么多,林子君一点不奇怪,再说了,顾云舟本来一直都很爱八卦。
这点,和她一样。
“于主任是中文系主任,不教我们工程系。”林子文拒绝他姐“图谋不轨”的相邀。
林子君撇嘴,嘟囔道:“管他教不教你,都是老师,都是师母,就值得我们尊重,长辈搬来做邻居,作为晚辈就该多关心一下,你说是吧?顾老师。”
顾云舟赞同并邀请:“我也是老师,欢迎林小姐过年带子文来我家拜年。”
“没问题,楼上楼下说这些,见外了,”林子君继续上个话题,“对了,顾老师,还没说于主任的爱人住哪栋呢?”
“六栋十七楼。”顾云舟细细观察她的表情。
林子君眼珠子一转,带着正气凛然,拍方向盘,“不就我家楼下吗?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于主任敢来芙蓉雅苑,我就敢第一个凑热闹去,到时候肯定喊上顾老师,于主任要是打老婆,我们一块出手,就当为民除害。”
“姐,别闹了,于主任是顾老师的……”上级领导,你让他收拾于主任,工作中还不被穿小鞋啊,林子文话说
一半,听到顾云舟一口答应:“好。”
迫不及待,甚至担心一旦慢半拍,林子君就不带他玩了。
林子文不可置信地转过头看向顾云舟,顾老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看热闹了?
顾云舟面不改色:“挺好,日子不会无聊。”
*
“妈,我接子文回来了,饭做好了吗?我要饿死了。”林子君开门进玄关,边换鞋边冲里面喊。
“吃吃吃,就知道吃,除了吃,还知道什么,”钱春花念她,“这才几点,饭还没做。吃个鬼啊!”
吃火药了?林子君察觉不对,伸脖子往客厅扫了眼,沙发上坐了个陌生的小老太,眼圈通红,一看就刚哭过。
小老太穿着打扮没什么特别,和她妈差不多,但气质大不同,头发丝都带着书卷气,像在知识的海洋里泡过。
想起她妈常念叨:男人啊,有点钱就变坏,刘世生和林二伯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林子君暗叹,老爹,你糊涂啊。
随即气汹汹地快步走到了钱春花的前面,知女莫过于母,钱春花赶紧把人摁住介绍对方:“这是住楼下的邓老师,邓老师,这是我闺女,林子君,那我儿子,林子文。”
好险!差点把对方当他爸的相好了,林子君反应神速,立马从警备战斗状态转为亲善晚辈模式,笑嘻嘻地喊对方:“邓老师好。”
初次见面就让晚辈看到自己不堪的一面,邓老师有些尴尬,“你好,小林。”
林子君自来熟地坐过去,挽住对方的胳膊,见腕上的手镯歪了,她帮忙扶正,“邓老师气质可真好,平时一定很爱看书吧?”
上了年纪,谁不喜欢这种嘴甜人乖的晚辈,邓老师也一样,表情放松下来,“还可以。”
“邓老师在省图书馆上班,看的书比你吃的饭还多。”钱春花让林子君没事儿也多看点书。
对上了,是于主任的爱人,林子君顺势接话:“那邓老师家里一定有很多书,我想看书了,可以去问您借吗?”
“当然可以。”邓老师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钱春花起身去送人,林子君听到邓老师一直说今天打扰了给您添麻烦了,客气到有点卑微的感觉。
不该啊,又是作家还有工作,比多少家庭主妇强了,换她尾巴能翘上天。
“妈,怎么回事?”钱春花一回来,林子君就拉着问,“邓老师刚怎么哭了?是不是于主任欺负她了?”
虽然顾云舟也没说于主任爱动手具体指的什么,但林子君自己更偏向于打老婆,尤其是见过邓老师本人后。
钱春花看她一眼:“那死老头,你认识?”
“事情是这样的……”林子君说到一半,在卧室睡觉的小时年醒了,林子文自觉地进屋带娃,留她妈和她姐继续互换情报。
钱春花听后,愤慨不已,和林子君一同认为:“死老头还打人啊,老邓也是,都这样了,还顾及死老头脸面,换我早去锦市大学闹了。”
两人孽缘还要从三十多年前说起,别看于主任现在风光,是锦市大学的系主任,年轻那会儿就是个街溜子,要不是踩狗屎运救了落水的邓老师,他家祖坟再搬八百回也不可能有今天。
五六十年代思想传统,男女一旦有亲密接触只能结婚,于主任攀上邓家高枝后,一夜麻雀变凤凰,邓家供他重新念书,毕业后安排工作,随着职称越升越高,于主任反倒看不起邓老师了,让她辞掉图书馆的破工作,回家安分守己做好他的于太太,一天天在外抛头露面简直丢他的脸。
“听听,那是人干的事?我说着就来气,还大学系主任,呸,村里的傻狗都比他强,老邓搬过来三天,那狗主任天天打电话,让她回去,说学校放寒假,食堂马上要关门,他没地方吃饭。”钱春花给气笑了,“狗都知道找吃的,他不会,你说搞笑不搞笑,老邓不回去,他就一直打电话,白天打半夜也打,闹得老邓吃不下睡不着,都神经衰弱了,刚晕小区里了,我下楼遛娃扶她上来的。”
“死老头让邓老师伺候习惯了,她付出再多都是理所当然。”顾云舟说邓老师现在住的房子是她闺女买的,按理说她闺女各方面肯定也不差,怎么就没劝她妈离开她爸?
“她闺女五年前就出国了,想接老邓过去,老邓不舍得离开。”钱春花叹气。
“都这样了,还舍不得离开死老头吗?”林子君心想难道有什么把柄在对方手里,不然能忍这么多年?怎么说邓老师也是高知识分子,是最早接触新时代独立女性思想的那批女同志之一。
“和死老头没关系,”钱春花摇头,“你们小年轻不懂,这人一旦上了年纪就爱念旧,故乡故土,最离不开了,你看那些钉子户哪有年轻人,好了,不说这些糟心事儿了,晚上想吃点什么?嗨,问你干嘛?”
钱春花起身去主卧,站在门口,笑眯眯地喊:“幺儿,晚上想吃啥?妈妈给你煮啊。”
林子文梗着脖子,“都可以,妈,你别笑了,有事直说。”
钱春花挥手,“能有啥事,就明儿个我帮你约好了。”
“约好谁了?”
“你姐没跟你说啊?川菜馆家那闺女,田甜,一听这名字就是个好姑娘,给我好好表现。”
“妈,我年纪还小,不想这么早处对象。”
“你说啥?你姐跟你一天出生,孩子都能打酱油,你还小?”钱春花一说就来气,“还不想处对象,那韩莹咋回事?少跟我来这套,反正已经约好了,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由不得你。”
不想相亲,林子文以帮忙照顾小时年为借口,死活赖他姐家里,林子君成全他,让他在主卧打地铺,好晚上帮她带娃。
临睡前,林子文帮小时年换完纸尿裤,突然想起一事儿,跑出去问在客厅看电视的林子君:“年年晚上还喝奶吗?要不要定闹钟?”
林子君舒服地窝在沙发里,盯着电视里播放的电影,她找关系借到的《大话西游之大圣娶妻》影片,虽然已经看了六遍,再看还是津津有味,“凌晨两点,闹钟都订好了。”
“其他没什么注意的吗?”林子文第一次带娃睡觉,虽然他姐也在一个屋,但还是紧张。
林子君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噢,想起来了,一定要注意晚上千万别睡,就守着年年,看她是睁眼睡还是闭眼睡。”
“这么厉害!还能睁着眼睛睡。”感叹完,林子文反应过来他姐逗他,故意挡她前面。
林子君用脚踢他,“挡我紫霞仙子了?去去去,你睡你的觉,她睡她的觉,管那么多干嘛,我家年年好带得很。”
林子文犯嘀咕但愿吧,别看他外甥女才几个月大,但从小就是个人精,最会看碟下菜,也最会讨好她妈。
跟着林子君是天使宝宝,她妈一旦没在身边,闹起来就是小魔鬼。
林子文把小时年抱进屋,小心翼翼地放到婴儿床上,郑重其事地盖上小被子,思索一阵后,表情毅然绝然地退到床尾,像下定了某种决心,双手合十,对着躺婴儿床上的小时年,卑躬屈膝地拜了三拜,“小祖宗,求求了,晚上乖乖的啊。”
站在门口目睹全程的林子君实在忍不住笑得前俯后仰。
林子文有过尴尬,“紫霞仙子看完了?”
“看电影,没水果怎么行?好弟弟,给姐削两个苹果呗。”看人不情愿,林子君作势就喊:“妈,快把你幺儿带过去……”
林子文立马缴械投降,“削,马上削。”
林子君满意地点头,“这还差不多,记得切成小块,每块都要配上牙签,才符合我暴发户的气质。”
说完,头发一甩,扭着小蛮腰转身走了。
林子文左看看右看看,“我上辈子欠你们母女俩的。”
切完苹果,端给林子君,林子君让他凑近些,林子文不明所以,但乖乖照做,弯腰下去,头顶搭上来一只细手,很温柔地摸了摸他。
像摸狗,林子文:“……”
林子君又道:“乖,子文,给姐把薯片拿过来。”
“就在茶几上,伸手就拿得到,还要我伺候,没见过这么懒的。”林子文嘴上嘀咕,还不是乖乖地拿起薯片,打开后递给他姐。
林子君笑颜如花,“能一样吗?不一样,我弟拿的薯片多香啊,来,尝尝,是不是超香?”
“刷牙了,不吃,”林子文压着嘴角,回屋前叮嘱他姐,
“别看太晚了,早点睡,睡前记得刷牙,女孩子家家,邋里邋遢的。”
“知道了知道了,男孩子家家,婆婆妈妈的。”林子君吃着薯片,两手不得空,就抬起脚挥挥,“快进屋睡去,吵我看电影。”
躺地上,林子文伸着脖子看小时年,小肉团子还没睡,正在玩熊猫娃娃,这是她的阿贝贝,睡觉要抱着,娃娃上都是她的口水。
林子文和外甥女商量:“平时晚上都是妈妈一个人带你,她也很累对不对?我们乖乖地睡觉,让她放松一下好不好?舅舅明天带你去动物园怎么样?那里有真的大熊猫哦。”
正在啃熊猫娃娃的小时年像是听懂了,将娃娃从嘴里拿出来,举高高后,兴奋地尖叫。
林子文吓一大跳,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年年不吵,妈妈在看电视。”
小时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安静了数秒后,又叫起来,她发现舅舅吓到的样子好好玩啊。
“小祖宗,小声点好不好?我们是女孩子,斯斯文文的不好吗?别学你妈。”林子文多么希望外甥女的性格也跟她的长相一样,软软糯糯,秀秀气气,而不是像她妈女汉子。
就现在看来,有点渺茫。
闹腾了接近一个小时才睡着,林子文帮小时年掖好小被子,重新躺下,已经身心俱疲。
他姐还在客厅看电影,刚刚还嫌小时年声音大,默默地调高了音量,真是亲姐亲妈啊。
凌晨一点四十,林子文提前醒了,蹑手蹑脚爬起来,打开床头小灯,查看小时年有没有踢被子,很好,没踢,小家伙睡得很沉很香,小脸蛋肉嘟嘟,特别可爱,林子文痴痴地盯了会儿,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第30章 第30章出事了
太安静了,林子文提心吊胆,颤抖着手伸到小时年的小鼻子前面。
呼~
还有气。
林子文拍拍胸口,吓死他了。
等到凌晨两点,闹钟响了,他姐无动于衷,林子文怕吵醒小时年,手忙脚乱地关掉。
房间安静下来,他站在大床和婴儿床中间,左看看他姐,右看看他外甥女,惊奇地发现母女俩的睡姿居然一模一样。
睡得比猪还沉,林子文心想是不是可以继续睡了?
正要回地铺,小时年倏地张开眼睛,林子文扑到婴儿床边,“年年醒了,舅舅在这呢。”
小时年听到她舅的声音,不是妈妈,一时不习惯,委屈地小嘴一撇,要哭不哭的样子,小可怜哦。
林子文手忙脚乱地抱起小时年,小时年在他胸口拱来拱去,饿得找奶喝,林子文哭笑不得。
“姐,起来喂奶,赶紧,年年饿到不行了。”林子文试图叫醒他姐。
林子君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从床上爬起来,每天晚上喂奶,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都不用睁开眼睛,就摸到了婴儿床,嘴里念念有词:“不哭不哭,妈妈给你喂奶。”
你闺女在我这呢,你摸啥呢?抱着小时年站在床边的林子文:“……”
配合地将小时年递给他姐,林子君抱过去后,往后一倒,看得林子文触目惊心,再看,他姐又睡着了。
小时年轻车熟路地自己找奶喝,林子文红着脸背过身去,蹲在床边,一直等到没动静了才敢回头,小肉团子吃饱喝足后,依偎在她妈怀里,呼呼大睡过去。
他姐就更不用说了,已经在梦里背大话西游的台词,爱你一万年。
真是拿她们母女俩没办法,林子文抱起小时年,一放回婴儿床,小人儿突然睁开眼睛,清澈又明亮,毫无睡意。
林子文欲哭无泪。
抱到客厅换完纸尿裤,又陪玩了一个多小时,才把小家伙哄睡,林子文困得看见了太奶,这就是她姐说的好带?!
林子文自我安慰:也好也好,就有借口不去相亲了。
等他姐接班,林子文麻溜地去隔壁侧卧补觉,睡得正香,他妈开门进来,故意把动静弄得很大,就差破门而入了。
然后给了林子文一巴掌,念叨:“还睡还睡,太阳晒屁股了。”
等他妈一走,林子文钻出被子瞅了眼床头的闹钟,不到七点,外面天还没亮。
听到他妈折回来,林子文用被子蒙住头继续装睡,他妈不管他,就在屋里扫地拖地,乒乒乓乓,一开始林子文睡不着,后来实在太困了,熬不住地很快进入梦乡。
隐隐约约听见他姐在客厅和人聊天:
“所以说呀,姜还是老的狠,心更狠,林二婶一把将尤小翠推下楼梯,尤小翠也是够倒霉的,肚子正好磕到台阶,当场流了好多血,林二伯差点给气中风了,送去医院,孩子没保住,还伤到了身子,以后很难再生育,尤小翠就报警要抓林二婶,林二婶吓坏了,拉着林二伯求了半天,尤小翠才答应私了。”
“还帮忙劝了?孩子没了,他没跟林二婶闹?”
“呵呵,这就是男人,嘴上说得好听,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孩子一没,心肝都不要了,尤小翠不能再生儿子,林子才又成了香饽饽,老了还得指望他,林子才说啥就是啥,一家子合伙对付尤小翠,要不是林二婶故意伤人在先,他们说不定一分钱都不给,最后赔了尤小翠七万块钱。”
和林家父子纠缠了七年,最终赔了七万块钱,一个女孩子最美好的年华,还搭上了自己的生育能力,林子君替尤小翠感到不值。
“其实挺好的,离开林家那对人渣父子,有了这笔钱,尤小翠自己还能过得更好,也算因祸得福了。”
林子君回想先前尤小翠对阵林二婶和林子才的种种,就那战斗力,不应该这么轻易吃亏。
除非她自愿。
给老头子生娃,留在林家和林子才夫妻勾心斗角,还是快刀斩乱麻拿了钱自己过好日子?
换她也选后者。
林子君很佩服尤小翠,对自己可真狠啊。
现在孩子没了,谁还在意是不是林宏富的种,林子君倒是好奇。
“反正我挺同情尤小翠的,身在泥潭,以为林二伯可以救她出去,没想到一片真心错付,林二婶也是一根筋,居然相信浪子回头,不想想一个尤小翠倒下了还有千千万万个尤小翠,只要林二伯手上有钱,就他那德行,除非进棺材,不然,看着吧,还有得闹。”
小姑娘的声音很脆,穿透力强,林子文感觉仿佛在他耳边说话,从来没觉得一个人这么能说,叽叽喳喳,像一只小麻雀。
家里来客人了?记忆里,没有这么闹腾的亲戚,一动脑子,林子文清醒了一半,然后就听到他妈说:“对了,你还没见过我儿子吧?”
“上次是大儿子,还没见过小儿子,那就是子文吗?”
林子文顿时汗流浃背,怎么屋里也有人?而且还坐在他床边唠嗑。
“对,他就是子文,”钱春花抱歉地笑了笑,“昨晚帮他姐带娃累着了,补觉呢。”
“多懂事,还知道帮忙分担,不像我家那个就知道疯。”田母边数落自己闺女边伸脖子看林子文,偏偏对方脑袋蒙在被子里,也不知道长什么样。
“我看田甜就挺好,小小年纪进派出所实习一点不怯场,去报道那天,老林回来就跟我夸了,说他新收的小徒弟是个机灵的,没想到是你家闺女,真是有缘啊。”钱春花看人着急,不由分说地一把掀林子文的被子。
林子文:“!!!”
俩小老太太凑过来,上下打量着他,就像他是菜市场的一块五花肉。
彻底醒了,林子文慌里慌张爬起来,踩到被子,自己绊了一跤,从床上摔了下去,好大一声动静 。
林子君和田甜闻声赶来,林子文抱着被子,红着脸,尴尬地坐在地上。
林子君憋着笑,听到田甜咽口水的声音,扭头一看,小妹妹眼睛都看直了,她伸手在她面前晃晃。
田甜眼睛不眨一下,笑咧咧地自言自语道:“好帅哦。”
嚯,一见钟情了。
事后,林子君问他弟怎么看?
林子文老实回答:“挺好,很有活力,不过和之前说的文文静静也不沾边啊。”
想起自我介绍时,田甜握住他的手不放,他手都红了,劲儿可真大。
“活泼不好吗?当真想找闷葫芦啊。”林子君就很喜欢田甜,小小的一只,跟手办似的,多可爱,笑起来眉眼弯弯,还有小酒窝,最重要的一点,也喜欢看热闹,和她臭味相同。
林子文不说话,林子君算是看出来了,他弟对田甜没感觉,当她邻家妹妹呢。
“再多接触一下又不会少块肉。”林子君劝道。
吃过晚饭,林子君送田甜去所里值班,路上问她:“就这么喜欢我弟啊?”
田甜小鸡啄米地点头,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欢。
“喜欢他什么?”林子君纯属好奇。
田甜眼睛亮晶晶地掰着手指头数道,“喜欢他长得帅,喜欢他有礼貌,喜欢他个子高,腿也长,从床上摔下来还脸红,多可爱,都喜欢,最重要的是他聪明,考上了锦市大学,这么好的基因,为了孩子我也要嫁给他。”
林子君挑眉,“哟,才第一次见面就想嫁了?”
“嘿嘿嘿,喜欢就嫁呗,再说了,我不仅喜欢林子文,也喜欢姐姐和小时年,还有婶子和师傅。”
“就你嘴甜,”林子君想了想,还是决定如实相告,“不过子文对你更多是妹妹的感觉。”
田甜天生乐天派,仍是笑咧咧:“吓死我了,只要不是讨厌就行,古人不是说了吗,女追男隔层纱,有志者事竟成,我高考都战胜了,也一定可以拿下林子文。”
林子君受其感染,给她加油打气。
到了派出所,田甜下车后,站在台阶上,指挥林子君倒车,花了十分钟也没成功。
“姐,你先下来。”田甜跑上去。
林子君眼睛一亮,没想到田甜深藏不漏,居然还会开车,下来后嘀咕道:“既然倒车都会,脑袋瓜肯定也聪明,没必要惦记林子文那点基因……”
话没说完,她看到田甜脱了外套,撸起袖子,两手抵上车,手动倒车。
林子君立马改口:“确实很有必要。”
沈一闻加完班出来,看到林子君和所里新来的实习生在院子里推车,他走上去问:“需要帮忙吗?”
林子君和田甜同时小鸡啄米式点头,沈一闻上车后,方向盘随便一转,车子就倒出来了,那叫一个帅气。
回家路上,林子君突然想起,田甜一喊,她怎么就跑去一块推车了?太傻了!
忍不住地笑起来,看来她要再婚话也得找个聪明点的男人,停好车,进了小区单元楼,电梯门即将关上,林子君快跑两步上去,碰到了跑步回来的顾云舟。
就他们两个人,互打招呼后,没再说话,到十八楼,林子君出电梯前,突然问:“顾老师,大学念的哪个学校?”
顾云舟怔了一下,认真回答:“北大,本硕连读。”
电梯门关上前,他听到林子君说了句,脑子比子文还聪明。
她夸他了,顾云舟嘴角忍不住上扬。
*
今年锦市的冬天格外冷,林子君已经三天没出门了,她妈一直念她,不出门就算了,还在家开空调,电费不要钱啊。
接着就把空凋给她关了,林子君赶紧裹上毛毯,只露出一个脑袋,“空调买了不用更浪费,母亲大人,您是不是忘了?咱家是暴发户,电费能花几个钱。”
“钱是小事儿,天天开着空凋,不觉得闷得慌。”钱春花不仅没收遥控器,还把窗户打开一大半,刺骨的寒风呼呼往里吹,冻得林子君哭爹喊娘,钱春花给她一巴掌,“给谁哭丧呢?你爹你妈还没死。”
林子君抱住钱春花,“母亲大人,锦市太冷了,我们去海省过年吧?”
“去你个头!一天天鬼主意多,冷就起来动动,学学人家顾老师,多自律,每天雷打不动地跑步,我碰到好几回了,每次问你,我都不好意思跟人说你在家窝着快发霉了。”
这么冷的天跑步,风打脸上跟刀刮一样,林子君光是想想都觉得冷,打了个哆嗦,“学不了一点,母亲大人,年年翻过年就半岁了,还一点坐的迹象都没有,想当初两个多月就会翻身,您还夸她神童,您忍心为了省钱不去旅游拖她后腿吗?”
“去不去旅游和年年会不会坐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着呢,锦市这么冷,她穿得跟球似的,动都动不了,怎么练习坐起来?”
钱春花看了眼躺在地垫上啃熊猫娃娃的小外孙,立马拍案决定去海省过年。
以前没钱舍不得出去旅游,现在拆迁了有钱有时间了,再不用瞻前顾后,想旅游说去就去。
人多才热闹,林子君打电话问她大哥要不要一块去,林子瑞春节要值班,只放三天,有点犹豫,李红抢过电话说,他不去她带孩子去。
李红和林子君一样,这把岁数,连隔壁省都没去过,俩孩子也没出过远门,就想着趁寒假带出去一趟,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春节爸也要值班,到时候提前返程,大哥一块吧,路上有个照应。”
夫妻俩商量了两分钟,敲定一家子都去,林子君挂完电话,给好久没联系的二哥也打了一个,虽然她不待见赵雪梅,但她二哥从小就护着她,还有两个侄子平时也乖。
赵雪梅为省钱“养”她弟,和好几家人合租的大杂院,电话是房东的座机,接通后,林子君告诉对方,“您好,麻烦找一下林子祥。”
“你是林子祥的谁啊?”房东老太太问。
“他妹妹。”
老太太一听是林子君,激动地连喊住她,“你就是子祥的妹妹啊,你哥和你嫂子一吵架就提你,听说你家拆迁有钱了,可不得忘了自己亲兄弟啊。”
林子君心想一定是赵雪梅在老太太跟前说她忘本之类的坏话了。
“老二摊上那媳妇太造孽了,做生意赚的钱全给她搭娘家弟弟了,医药费都要到处找人借,两个娃也没人管,吃了上顿没下顿,跟路边的小叫花没两样。”
“???”林子君心里咯噔一下,急问:“婆婆谁住院了?时杰时峰他们妈呢?不管俩孩子吗?”
老太太明显愣了一下,“你哥住院了,你们家不知道吗?唉,别提小赵了,还亲妈呢,心比石头硬,先不说这些了,你们先去医院看看老二吧,可怜哦。”
电话里一时也说不清楚,林子君问了哪家医院后就挂了,找到他妈把事情一说,正在给小时年换纸尿裤的钱春花吓得一张脸都白了,手抖得厉害,林子君连忙扶住她妈。
都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哪有不心疼的道理。
钱春花反手抓住林子君的手腕,问:“怎么住院了?到底啥事?”
林子君摇头,“具体情况不清楚,我马上去趟医院,再给家里打电话,你们等我消息。”
“我也去。”钱春花强撑着起身,不忘交代林子文,“你就别去了,在家带年年睡觉,冰箱里有奶,她饿了就给她喝,别让她自己说,她还不会说话。”
林子文接手小时年,正在给外甥女穿衣服,“知道了,姐,你顾着点妈,了解了情况记得给我打个电话。”
“辛苦了。”林子君点点头,拿上包,扶着她妈急匆匆出门了,下了楼,迎面碰到跑步回来的顾云舟,因为一路低头宽慰她妈,并没看到对方。
顾云舟喊了两声,她和她妈也没听到,顾云舟站在原地目送俩人离开,他每天坚持傍晚时分跑步,就是为了和遛娃的林子君偶遇,谁想天冷后,林子君基本不出门了。
今天终于见着人,行色匆匆,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医院里。
林子祥因为疲劳驾驶出的车祸,还算幸运,命抢救回来了,只是右腿被钢筋捅穿,要想完全恢复,需要再做一次手术,费用很高,后续的康复治疗时间长花费更高。
林子祥打了麻药,现在还没醒,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赵雪梅一筹莫展地坐在床边。
林时峰把弟弟哄睡后,从隔壁床过来找他妈,开口就是让她妈去把钱要回来。
赵雪梅抬起头,一脸我看你脑子有毛病的表情,瞪着他,“大人的事情,你知道个什么?钱都借给你舅舅了,农家乐也开始修了,我去哪给你要回来?”
从记事起,他妈就这样,一门心思都在她舅身上,他小姑说的没错,赵强不是她弟,是她儿子。
他爸辛苦赚的血汗钱,他妈偷偷地全借出去,还不够,逼着他爸起早贪黑另外出摊,不然他爸也不会出车祸,腿更不会断。
是他们把他爸害成这样,他妈仍不肯把钱要回来,林时杰失望透顶,赵强就是个无底洞,他妈要跳自己跳。
“农家乐才刚开始修,剩下的钱还能要回来,”林时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妈,“你不去要,那就走吧,现在就走,去和赵强过,你不要我们,我们也不要你。”
赵雪梅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她儿子,十月怀胎拿命换回来的亲儿子,居然不要她了,让她走!
一定是之前放在婆婆家里,林子君那个贱丫头教唆的,赵雪梅对小姑子恨得牙痒痒,同时更不甘心了。
林子君那黑心肝都能踩狗屎运摊上拆迁这种好事,他们一家为什么不行?
“时杰,你听妈说,你还小,不知道其中厉害,妈给你说,你舅花钱请人喝酒打听过了,落花村肯定是要拆的,最多五年,不不不,三年都不用,到时候我们家比你小姑还有钱,你和弟弟想要什么,妈都买给你好不好?”赵雪梅连哄带骗。
林时峰觉得好笑,太好笑了,“妈,三年五年,我们能等,爸爸他等不了,你想他一辈子腿瘸杵拐杖吗?”
“我,我……”赵雪梅犹豫了,林子祥昏迷中听到媳妇和儿子说话,心寒至极,赵雪梅就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她在乎的人和事很多,就是不包括他和孩子。
赵雪梅一转头,对上林子祥死盯她的眼睛,吓一大跳,“哎哟,醒了也不说话?人吓人吓死人不知道?”
“爸,渴不渴?先喝点水。”林时峰用勺子喂林子祥喝了小半杯温开水,从头到尾,林子祥都盯着赵雪梅,赵雪梅头皮发麻,反倒理直气壮了,“看我干嘛?还不是怪你,死要面子活受罪,你要是早听我的话,回去找你妹借钱,就不会出这档子事了,这就叫自作自受,你妹拆迁赔了那么多钱,借你个几万十几万怎么了?我可都听说了,她在香城小区买了一栋楼,一栋楼啊,明知道我们还租房住,也没说送我们两套住,真叫人心寒啊……”
“妈,爸才刚醒,你少说两句吧。”林时杰打断他妈。
赵雪梅不乐意了,翻了个白眼,“瞧你们这死德行,都那样对你们了,还一天天地就知道维护她,时峰,你不总说林子君对你和弟弟好吗?你爸腿断了,急需用钱,你和弟弟找她借钱去啊!看她借不借你,越有钱有抠门,妈给你说你还不信……”
“说够没了?闭嘴!”林子祥出声制止赵雪梅,喉咙受了伤,哑得像被砂布磨过。
林时峰和赵雪梅异口同声,一个关心一个埋怨:
“爸,医生叮嘱了让你少说话……”
“你吼我干嘛?有本事找你妹借钱去……”
门口,钱春花和林子君再也听下去了。【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