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回到家，连雾在玄关处放下车钥匙，转身微微惊讶。


    餐桌前的菜热气腾腾，围着围裙的omega应声探出头，手里端着一盅汤，咕嘟嘟冒着泡。


    “你回来了。”


    踩着台阶走了几步，连雾朝餐桌方向摊开掌心，“是我错过了值得庆祝的特殊日子吗？”


    “没。”江祈不安地握紧手指，“我今天回来的早，闲着没事做的，好像做多了……能邀请你一起吃饭吗？”


    处理食材前他特意看过，箱子里的营养剂所剩无几，机器人还没有签收购买到的新生产那批。


    手头工作就差收尾，连雾手搭在楼梯扶手上，敲了几下，江祈的心无端收紧，昂首看着她，眼睛眨也不眨。


    连雾松口，“好吧。”


    脊背放松下来，江祈肉眼可见的喜悦，“好，就差最后一道。你先坐。”


    第一要义，想攻略女人的心，就先攻略女人的胃。


    大小不一的餐盘摆满圆桌，不像不小心做多，倒像是在刻意等候某一人的到来。连雾落座，夹起块虾仁。


    实在忽略不了身旁期待的眼神，她咀嚼咽下去，点头，“味道不错。”


    盛好汤放在连雾左手边，江祈又见她伸手，抽出纸巾，递给连雾。


    葱白的指尖顿了下，接过印有花纹的纸巾，她道谢：“怎么不动筷？”


    “有点好奇你的评价。”江祈意识到什么，捏起筷子，低头看碗。连雾这才抿了口养生汤，上面飘着参片枸杞，唇齿回甘。


    那道连雾夸赞过的虾仁，接连出现于后几日的餐桌上，在快产生腻歪感时，替换成了另一道蒸南瓜，至于她一筷子没动过的饭菜，不会呈上餐桌第二次。


    等饭桌上端出来的都是自己喜好的菜，连雾反思了下，反侦查能力退减不止一星半点，饮食偏好暴露的彻底。


    夹给江祈一筷鱼肉，她无奈道：“既然不喜欢木耳，下次就别做了。我一个人吃不下这么多。”


    江祈配合递过碗，没料到连雾也有注意他的口味，“哦哦……好。”


    “偶尔饮用营养剂也很方便。”连雾委婉张口，看清江祈表情及时换了种说辞，“你想做也可以，不用太郑重，吃个便饭就好。”


    第二注意事项，以不打扰为前提，摸清alpha的喜好，润物细无声地改变alpha不认真吃饭的习惯。


    古董钟表坏了，机器人报修不及时，他们险些迟到，急匆匆出门，连雾硬是找不到一张重要便签。


    整理出的纸张多而杂乱，一不留神就会乱了顺序，连雾冷静面向江祈，语速飞快，“你乘坐飞行器先去上课，我需要找到一张便签，上面记载了老教授的联络地址和方式。”


    教授保留旧星历的古老习惯，非要用传统方法联络上不可，就差一点，她有处古籍文字翻译上的疑问，必须询问老教授，查询到正解。


    “米黄色那张，还是白色纸黑笔写的那张？”


    停下翻找的动作，连雾回头看向他，“米黄色，标注了特殊符号。”


    书房腾出一格，用来放omega的课本杂物，江祈从中抽出红色文件夹，上面记载的文字事无巨细。


    “是不是出于习惯塞进了哪本笔记里？最近在看的优先找找。”


    回想昨夜翻阅文件到半夜，连雾回到书桌前。她总会在前一天列出次日要做的事项，约好了面见教授的时间，她一道写进便签内，放在……


    看向桌角那本标注日期的日历本，翻过一页，米黄色的便签果然贴在该更新的新历月。


    向来是她帮omega的忙，没想到也有反过来被帮助的一天。解决掉插曲，连雾启动车辆，“你观察的真细致。”


    “不过我并没有看过黄色便签里面的内容。”江祈适时开口。


    书房向来允许两人公用，显眼的便贴连雾会张贴在橱窗边角，米黄色相对隐私些，她塞的比较隐秘，夹在书页里。江祈不会去翻看连雾的东西，只默默记住她放书的习惯。


    连雾侧目，“看过也没有关系。”


    听出话语中的默许，江祈围巾往上拉，盖住了下半张脸，低头看自己的专业书籍。


    第三条留意，帮助她处理些杂事，不能过度窥伺个人隐私（△成为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助手，多留出些空间）


    这一条书里特地说明过，叫做以退为进。江祈没理解，全靠感觉自由发挥，手指抓着围巾的边，他眼神没往书上面飘，心想似乎歪打正着。


    实验意外取消，临时安排一堂测验。小道传闻储存室密匙被人动过，院领导正紧急检修那批宝贝仪器。


    随堂测验结束，江祈垂眸，看着整洁的桌面发呆，周遭互相讨论答案的喧闹似乎和他格格不入，无声打开了一道隔离开旁人的屏障。


    “咚咚。”


    循声看去，目光被磁石吸引般，江祈不留神撞进窗外含笑的眼眸。四目相对，某种默契在空气中蔓延开，江祈腾地一下站起身，大步走向教室门外。


    确保走到无人注意的角落，他看了看周围，“你怎么突然来啦？”


    “你很怕被人看见。”


    江祈忙道：“不是，是怕给你招惹来没必要的麻烦。”


    连雾稍弯下腰，眼神直白盯着他看，江祈身体往后倾，这才注意到一直拉着连雾的手臂，忘记松手。


    “不麻烦。”


    越过长到遮住脖颈的银白发丝，连雾将手搭在上面，轻轻用力，拉近了他们的距离，刹那间呼吸交错。


    指尖轻柔，绕开了他腺体所在，似有微热的气息笼罩，江祈蓦地心跳加速，不堪忍受地侧过脸。


    连雾贴近他耳畔，“我要离开首都星一段时间，你乖乖听话，好不好？”


    一听到她要走，江祈抬头，“……你在做的事，有新进展了是吗？”


    “嗯。”连雾摩挲他后颈那块肌肤，手感不错，上次误撞到的场景历历在目。


    “和母亲打过招呼了，协会最近在举办omega节日庆典，正好送你过去玩一段时间，说不准周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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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去。”


    她看不清江祈的脸，感知到失落的情绪，安抚：“我很快会回来，用不了几天。”


    分离在即，江祈很想就着这个姿势抱一下她，又觉得实在过于唐突，他努力克制住，“好。”


    连雾伸出左手，正大光明摸江祈的头发，压过发梢的动作不算轻柔。


    “光脑。”


    将母亲的联络方式添加进去，连雾退出来前瞄到omega的置顶联系人，一个大写字母C。


    她没点进去，玩味的笑了下，“为什么用这个给我备注？”


    压制住不舍，江祈没像往常一样脱口而出，脸颊微鼓起，“等你回来，再告诉你。”


    “行。”


    抽身前，江祈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等、等一下。”


    “嗯？”


    顺着江祈的目光看去，头顶右上方摆着微型摄像头，方向正对他们，如果维修得当，应该是将互动全拍下了。


    “能删掉吗？”江祈心脏收紧，手指不自觉的握紧。没记错的话，教授都有删除监控的特权。


    连雾反握住江祈冰凉的手指，叹气，“没人会特意调取无人区的监控，七天一到就会重新覆盖。”


    真有人看到又怎样，他们是领过证的合法夫妻，不明白江祈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弄得她也有点不太自在，生出种背德的错觉。


    掌心触感湿漉漉的，连雾低头看了眼表，“下不为例。”


    最多不过摸了下头，就焦灼成这样，万一哪天罪名坐实，不知道omega会是什么表情。


    再迟钝也知道连雾该走了，一路顺风路上小心类的送别词堵在胸口，江祈闷闷道：“我等你回来。”


    最后一条补充说明，她提出的要求要尽力满足，无条件绝对式顺从。即使再不舍，也要学会放手。


    飞船启程，搜集到的信息全部发送给匿名邮件，把舵人没有按照既定轨道行驶，航向偏离，飞往宇宙深处。


    邮件回复不受信号拦截限制。


    【收到。但回航时间是否设置太紧。】


    连雾没再回复新的消息，那头隐约知晓意思，没有传来新动静。


    她思考了好几日，既然决定好将江祈放在自己身边，自己又忙于处理事务无法脱身，同处在屋檐下，会不会无意中忽略了omega的感受。


    周末她不在家的时候，江祈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安静望着门的方向，太像只失落的小狗——她今早才从机器人传来的监控画面中得知的。


    连雾恍然发觉自己的思想误区，她以为接江祈过来能进一步保护他的安全，避开外头那些扰人的眼睛，实际上脱离校园环境，反而限制住他的出行自由。


    他的世界不能只有她，他也不是颗只围绕她旋转的小星体，否则只会丢失掉部分自我，那不是真正的保护。


    发觉本意偏离，连雾立马想出对策，应该多让江祈和同年龄人接触，观念相合的omega也归纳为可行人员，周瑾心思比她敏锐，母亲那边倒是个好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