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心事重重，江祈心不在焉地走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朝着某个方向。尽管听不到alpha具体说话内容，单从omega的只言片语中也不难推测。


    头绪没能理清，他瞥到街巷一抹鬼鬼祟祟的人影，像在尾随前面专注低头走路的女士。


    联邦前些日暴乱多发，巡逻加强，上月起才渐渐平息。联想到这江祈心中一凛，快步跟了上去。


    女士对身后追随浑然不觉，拐过弯就要进入僻静无人的深巷，暗影悄无声息靠近。


    “啊——”


    发出尖叫的不是女士，她听到身后的动静，惊诧回头，“江祈？”


    “安医生好。”江祈礼貌问好，“有绳子吗？”


    恍然回神，安若从包里翻出条丝巾，为难：“这个能用吗？好像不太牢固。”


    “够用。”


    江祈桎梏住地上呻吟不已的人，绑住他背过去的双手，想了想下手打了个挣脱不开的死结。


    揪住那人衣领往下翻，后颈光滑完整，没有腺体，更没有存在过的痕迹。


    是个beta。


    怪了。


    江祈将beta翻个身，粗暴地掀开他的眼皮观察，beta挣扎个不停，他忍住打晕人的冲动，示意安若过来，“安医生，你看一眼他胳膊。”


    安若也看到beta眼球上的红血丝，她蹲下身撸起beta的衣袖，小臂处，分布着几个密密麻麻的针眼。


    她抬头，肯定江祈的推测，“他被注射过某种针剂。”


    不间断遇到的几处遇袭事件串联，江祈刚要开口，巡逻处的人出现呵斥，枪支指着他脑袋，“谁在哪，干什么呢？”


    啧，早知道刚才不匿名举报了。江祈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武器。


    他，不明真相的安若，还有躺在地上失去意识的beta被打包带去警察局做笔录。


    警察局内上一任纠纷还没有处理完毕，没进门就听到一阵吵闹。


    “诶呀，这种事忍忍就过去了，alpha不受信息素影响，能标记好几个omega，而omega只能认准一个丈夫，做腺体清除手术伤害的终归是自己身体啊……”


    “别劝了，我要离婚。”男omega满脸屈辱，脸上还有道细小的疤痕，像是被挠的。


    做笔录的警察及时叫停，“您先冷静，这边属于家庭纠纷，我们会传唤您的alpha进行教育，有进展再通知您。”


    劝走omega一家，警察同志处理起他们这条匿名举报的街头斗殴事件，听完原委沉思几秒。


    “你们是说，”她抬眼端详面前两个omega,一个身形清瘦，风度内敛，另一个文静秀气，更不用说。


    “你们差点被跟踪袭击。”


    她指了指绑成粽子的beta，“是他干的？”


    beta失忆一般，立马诉冤：“冤枉，我醒来就在警车上，绝对没做这种事。”


    处理暴乱案多了，警察心里有数，安排beta去做体检，“每个都说自己没印象，说没做过，十有八九就是真做过。”


    江祈心念一动，“是不是也和一种药剂有关？”


    人家不肯再透露更多，问起只有一种说辞，“放心，我们会解决好。笔录做完，你们一会就能走。”


    坐在审讯室外长椅上，安若向他道谢，“今天的事，谢谢你。”


    “应该的。”江祈侧目问道，“周瑾哥……你们都互相认识，对不对？”


    安若没否认，“都是些陈年旧事啦。要不是偶然碰见，他们早该忘掉我了吧。”


    医务室那天她就发现端倪，周瑾并没有和江祈解释过他们的关系，转念一想也对，大家都在朝前生活，她凭什么拉他们陪自己留在原地。


    她对上江祈的眼睛，注意到他眼眸泛着浅淡的星尘银，是未知种族的特征。


    他道，“不是的。”


    *


    连雾接到警察局通知，匆匆赶来，长椅上的人快把头耷拉到地上。


    “来领人。”


    江祈躲开视线。有那层婚约关系在，警局系统自然优先知会omega的丈夫，而非旁人。


    安若起身告别他们，“我应该是没人接，先走了。”


    “他来了。”连雾提醒。


    安若还没有猜出他是指谁，周瑾大步流星踏进门内，目光流转到安若和连雾身上，肉眼可见变的暴躁。


    他径直冲来，“连雾！你是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再骚扰……”


    “小瑾，”安若挡在周瑾面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有话跟你讲。”


    周瑾难以置信：“几年过去你就一点长进都没有？现在还在帮着她说话。”


    从周瑾第一句话一出，原计划放人的警察停住动作，怀疑地看向他们几人。


    “你先冷静，”安若紧紧拉住周瑾肩膀，“当年我撒了谎，不是……”


    “安若。”连雾始终未置一词，周瑾冲上来也无动于衷，直到意识到她要坦白才打断，“没必要讲。”


    Alpha无关紧要的态度无异于火上浇油，周瑾心头的火就差蹭蹭往外冒，“你们打什么哑谜？没必要和我说是什么意思？以为我稀罕听。”


    “是我欠你，你本来就不该替我承受流言蜚语。”


    是要坦白无意犯下的错误，安若却感到前所未有的镇定。


    “当年想强制标记我的人，不是连雾。”


    石子掷如平静的湖面，激起涟漪。周瑾懵了一瞬，“什么？”


    卸下心里面的负重，想说的话再说下去就很容易，“是我识人不清，我没想到会变成后来那样。”


    路过教室的连雾及时制止罪恶发生，那时的安若懦弱胆小，抓住了面前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早恋看走眼人和被alpha强制标记是不一样的，前者会被贴上活该、不自爱的标签，走到哪里都惹人非议，alpha付出的代价却微乎其微。


    窗外的警车声响逐渐清晰，那会连雾和他们一般大，气息稳重，已经有了分化alpha的前兆，她喊住打开窗户的安若，提出一个两全的解决方案。


    安若同意了，但在后来几年里备受煎熬。旁人非议连雾的言语，字字句句都扎在她心口，后悔当初觉得连雾是个alpha就心安理得接受她的帮助。


    “没必要说的。”连雾的话让她意识从回忆里抽离，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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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眼眶泪花闪烁，她听出未尽之意。


    没必要第二次掀开伤疤，展露在重要的人面前。


    “我不再是躲在别人背后需要羽翼呵护的omega了。”安若诚恳道，“早就该和你们说，对不起。”


    “犯错的是那个alpha，别自责了，忘掉吧。”


    忘掉吧。


    他们容貌比起少年时变化不小，周瑾莫名从这句里看出连雾过去几分影子，不识天高地厚，嚣张到不可一世，误解在她看来不值一提。


    “体检报告也出来了。”警察走出审讯室，拧眉，“你们怎么还没走？”


    连雾抬手出示了什么证件，警察答应提供部分资料。


    “beta体内注射过引发腺体二次分化的药剂，间歇失忆，情绪不稳，攻击人的行为，都是用药不当引起的副作用。和频发的暴乱的确脱不开干系。”


    江祈跟着连雾进入档案室，“查出生产商家了吗？”


    “查到了。”


    瓶身没有标号，他们费了很大功夫潜伏，一月前当场抓到前来交换的买家，顺藤摸瓜找到隐匿的制药机构。


    制药机构早就被联邦一锅端，就差查找出售在外的那一批药物。


    暴乱闹得人心惶惶，对外的说法是排查掉危险因素，其实有一批未找到的不安全药剂和普通药剂调换过，星际舰队还在秘密搜寻，处于保密状态。倘若星际民众知晓，会造成极大慌动，波及其他行业正常运转。


    舰队主旨以星际人民利益为先，在不惊动民众的情况下及时销毁问题药剂，保证各星球人民安全。这一进程快要结束，安若他们碰到注射过药剂的人，单纯是个意外。


    连雾和江祈并肩往外走，“水落石出，你可以放心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查？”江祈总觉得进展太过顺利，说不出的不对劲。


    他陷入思索，头发似有似无被轻轻压过。


    见他抬眼，连雾自然地伸手给他看，“你头发上沾到了东西。”


    “噢噢。”江祈以为误会了alpha的用意，慌张掩盖，“我自己来，估计在街上碰到的。”


    他伸手一摸，手心干干净净，“没有啊。”


    “我刚弄掉的。”


    互动落在等候在外的周瑾眼里，咳嗽几声提示自己的存在。


    “我先回去了。”江祈说完就跑，留给他们说话的空间。


    连雾眉梢一挑，她可不认为以周瑾的性格，是留下来夸她的。


    不出她所料，周瑾第一句就是：“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酷？”


    “对不住。”


    “我拿你们当朋友，结果只有我蒙在鼓里……什么？”


    连雾叹口气，“没觉得自己酷，也没想逞英雄。当下想做就那么做了，你换成我，也一样的。”


    年少时懒得为所作所为解释，后来才发觉无意中伤害到旁人，想弥补就再来不及。


    周瑾沉默，少一人知道，对安若是种保护，如果换成是他，也会做和连雾一样的举动。


    但他没由来的不悦，接受连雾破天荒的道歉后不悦消失，更说不准现在对连雾该是什么情绪和态度。


    “原谅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