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经纪人这边正准备处理了，那些帖子就不见了。”


    叶宁柏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照实说。


    他脑海里隐隐约约想到一种可能。


    这让他感到有些不安，还有些许无力。


    他惹出的麻烦，还得靠威胁才能让他的经纪人去处理。


    而那个人轻而易举的，似乎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把麻烦迎刃而解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不由有些低落。


    被他埋藏在心底深处，刻意忽略的问题又一次浮出水面。


    他这个拙劣的替身，真的能取代那个人在文铮心里的分量吗？


    或者，真的有转正的一天吗？


    他脑海中一时闪过许多想法，心情比刚曝出恋情热搜还要慌乱，像一团乱糟糟的毛线，没有头绪。


    又忽然想到今天要给她送的饭还没做，苦涩地低声道：


    “对不起，今天没来得及给你做饭，明天我让助理给你送。”


    短短的一通对话，文铮已经听他说了两声对不起。


    狗仔爆料，他说对不起。


    不能给她送饭来，他也说对不起。


    她隔着电话，都能想象到，他低着头，垂着眼，有点儿可怜，又有点儿小心翼翼的样子。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他虽然有时也会有点儿黏人，但没有现在这样，似乎是有一种......不安感？


    文铮不太喜欢他这种仿佛受她虐待，伏低做小的样子，不由的想，是她对他过于严苛吗？


    也不算吧，除了她坚持不和男明星谈恋爱。


    可公司大股东和高管的一举一动都可能会影响公司的股价，曾经就有企业因为创始人婚姻状况出现问题，公司不能成功上市，最终消失在历史中。


    所以她不希望自己的情感状态被公众讨论，这或许会给公司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可今天这个新闻爆出来，对文氏的股价似乎并没有影响。她在想是否自己过于谨慎了。


    “不用说对不起，你没送饭之前，我每天中午午也没有饿着肚子。我会自己解决。”文铮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声音平静道。


    挂断电话后，叶宁柏怅然若失。


    是啊，他不在的话，文铮也会生活得很好。


    他在，甚至还会给她带来麻烦。


    要不是自己一直缠着她，黏上去。她会选择自己吗？


    可这些问题，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叶宁柏没来送的那顿午饭，文铮是和时扬一块吃的。


    平日里不显山不漏水的小道消息，时扬都能知道，更何况这种在微博上明晃晃挂着的热搜。


    一个微信发过来，就知道她的饭搭子要回归了，时扬立刻邀约文总共进午餐。


    文铮觉得中午有的聊了。


    果然，在时扬倾情推荐的餐厅落座，上完菜后，时扬就开聊了。


    “今天热搜上可真精彩啊。也是托你的福，我那ins账号都被扒到微博了。”她说的是那个磕cp的贴子。


    “嗯？”文铮有些疑惑，“你怎么也牵扯进来了？”


    “就这个贴子呀，”时扬拿出手机，想给文铮看链接里的那个贴子，才想起来已经删光了。


    “哟，你们这处理速度够快的呀！”时扬只能又收回了手机。


    “不是我们处理的。”文铮觉得还是有必要澄清下。


    “嗯？”这下换时扬疑惑了，“那谁删的这些贴子？”


    “我也不知道，”文铮如实说，又说出了自己的分析，“但是这个爆料明显是冲着叶宁柏来的，热搜上挂的都是他的名字，可能是他们公司的高层，或者和他有关的人处理的吧。”


    时扬也觉得她的分析有道理。又看了看文铮平静的，看不出担忧的脸，知道她一向对文氏看得很重，心思也藏的深，安慰她：


    “不过要我说呀，这事儿也没有什么要担心的。”


    “签代言人之前，我们也是对他进行了详细严格的背调的。”


    “叶宁柏的粉丝大多是二十到三十岁的姐姐粉，女友粉比较少，尤其是年龄小，很不理智的粉丝也是比较少的。”


    “叶宁柏又从来没有立过单身人设，而且他对有前女友这事从来没有否认过，所以粉丝对他有对象这事儿接受度还是良好的。”


    “你是没看到我这一上午可看了不少好玩的东西，跟着网友磕cp呀，我都想说，赶快复合算了。”


    文铮吃了口饭，未置可否，含糊道：“再说吧。”


    这句再说吧，可以是同意，也可以是拒绝。


    时扬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万一文铮立刻同意，两人甜蜜复合了，广告部那边要拍的广告还真不一定能顺利拍出来呢。


    她也就不说了，但还是劝了好友几句，“我知道你的顾虑，就是怕遇人不淑，给文氏招来麻烦吗？”


    “但是哪个名人没有几段风流史呢？你啊，就是谈少了。”


    “我也是最近琢磨着，才发现你还挺传统的。”


    “不能把自己全部献给工作，你说你都多长时间没有完全放松去享受了，该享受就享受，男人影响不了什么的。”


    文铮低头吃饭，想了想今天的热搜，觉得时扬说的也许真有几分道理，也许自己以前真的多虑了？


    她们今天吃的是家私房菜餐馆，文铮吃着，忽然想到叶宁柏这些天做的菜。


    味道不输餐厅，甚至因为是按照她的喜好来做，更合她的胃口。


    也许一些从前的想法，可以适当改变了。


    *


    陆聿川早上只是如往常每一天一样，花上一些时间浏览当日重要的商业资讯信息。


    却在偶然瞥到一个当红男明星的恋情曝光新闻时，眼神骤紧。


    在看完那个耸人听闻的标题之后，他的眉头已经不自觉的皱紧。


    更是在看完正文香艳夸张的内容，和模糊却尽显暧昧的照片之后，内心翻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一时没有心思理清那不可名状的怒意，和师出无名的醋意是怎么回事。


    他又下载回很久没有使用的微博，登录上那个废弃了很久的，没有实名注册的账号，点进#叶宁柏恋情#的热搜里。


    早上的这段时间，他应该用来浏览重要的，有价值的，和他息息相关商业信息，处理工作上的邮件。


    而不是用来浏览这些无聊的，捕风捉影的，虚假夸张，博人眼球的娱乐新闻。


    他在心里不断这么告诉自己。


    可是他的手，不由自主的在手机界面上滑动。


    翻阅每一条没有经过当事人认证的，营销号发的，虚假夸张、博人眼球的视频和图片。


    那一段叶宁柏在沙滩喂文铮喝椰子汁的视频，他条件反射似的点进去看了好多遍，像素模糊，但那副姿态，除了文铮还有谁？


    热搜里除了八卦狗仔发的这段视频，讨论量最多的就是关于男明星和年上富婆的cp考证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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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条贴子的每一个字，每一张图片，他都见过。


    每一条时间线他都考证过。


    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实习做项目到深夜，打开ins，见到叶宁柏发和文铮开心游玩照片的时候。


    终于，这种心情在他误点到一条“嗑到了！祝姐姐姐夫百年好合！”的祝福微博后，彻底爆炸。


    因为长时间盯着手机屏幕，他眼眶微微有些酸涩，陆聿川揉了揉眉头，深吸了口气，打了个电话给朋友。


    对方效率很高，大概半个小时之后，那些贴子就全部消失了。


    然而，那种胸口仿佛被堵塞住的感觉并没有消失。


    助理进来提醒他，几位基金经理已经到了会议室。


    陆聿川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从那种情绪中脱离出来，再睁开眼睛，脸上已经冷静下来了。


    忽然，一个念头不受控地闪过脑海，他对助理道：“我和文氏的总裁上个月在圣罗大学给学生开过一个交流会，买个热搜。”


    “啊？”助理饶是经验丰富，工作能力出众，也不由地被上司这个凭空冒出的要求，搞的有些措手不及。


    下意识地回答：“好的，陆总。”


    又小心问了一句，“买这个热搜，是为了......？”


    每笔钱总得有个报销理由啊。


    陆总和文氏总裁上热搜，总不能是要官宣“我们”吧？


    “我们后期会有和文氏的合作。”陆聿川声音喑哑，毫不费力就想到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明白了，陆总，我这就去办。”助理不由佩服陆总的深谋远虑。


    “等下。”陆聿川又叫住刚要走的助理。


    他交握住的双手无意识地用力，深深呼出一口气。


    不由在心里质问，他究竟在干什么？


    用这种幼稚的手段究竟能证明什么？


    她大概连看都不会看一眼的吧？


    真是可怜！


    最终，他泄力般说了句：“不用买了，没事了。”


    助理彻底懵了，狐疑地离开办公室，还在琢磨到底要不要买热搜。


    *


    第二天给文铮送饭来的，不是李小花，是叶宁柏。


    昨天他情绪低落了一天，思来想去，迫切地想见到文铮，似乎只有见到她，他心里的不安才能消除。


    热搜经过昨天一通的发酵、撤贴、沉淀，粉丝们该知道也都知道了。


    神奇的是，他的粉丝并没有少很多，反倒是昨天一天猛的多了一些新粉。


    据李小花后来分析总结，粉丝对他恋情曝光接受度比较良好，甚至因为女方比他优秀太多，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cp粉。


    这种情况有点超过他的预料，但也意味着来见文铮，应该不会给她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他乔装打扮，依旧是周秘书带他到了二十六楼，见到文铮的一瞬间，他甚至忽然感到有些热泪盈眶。


    文铮见到叶宁柏出现在办公室，稍微有一些意外。


    然后，果然又见到叶宁柏对她笑一笑。


    不是以往的，眼睛亮亮的，带着期待，又有一些小心翼翼的，可怜兮兮的表情。


    这次是略显苦涩的，仿佛要哭了似的，小心翼翼的，可怜兮兮的表情。


    那种黏糊糊的感觉又出现了，这次还潮乎乎的。


    文铮不由想，面对这种情况，她应该是——


    轻柔安抚？


    还是给他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