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甚安我心

作品:《将军假死再就业【宦官版】

    “那就按阿弥说的办,说到底她也是你们东厂的人,要能把这差事办好喽,也可免了你二人的死罪。”


    武安帝一锤定音,总算是结束了这殿前的闹剧。


    一众人退了下去,只剩张拙和顾西北留在御前,等候武安帝传召太医。


    宫墙层叠,朱红大门是一道接着一道,好不容易跨过三扇门,才刚出宝华殿的范围。


    “沈大人?这就要出宫去?”


    沈弥早就交代孙小满,把殿上两个证人都押回了东厂,这会儿却并没打算去衙署,只想着先回东宫,等顾西北送来御前的消息。


    才走到这里,不料就迎面遇上了张阁老和陈春。


    “二位大人这是要去觐见陛下?”


    沈弥没有回答张阁老的问题,只思索起二人此来深意。


    领命查案不过是一刻钟前的事情,他们一行人才退下,武安帝这就把当朝首辅和刑部尚书叫了过来,其间难脱干系。


    “沈大人与老夫真是有缘,这短短半日就见了两面。”


    张阁老捻须笑言,刑部尚书陈春也在一旁附和。


    几人你来我往,表面言笑晏晏,拉扯了半天愣是一句有用的没有。


    直到各自散去,沈弥脸上堆着的笑才裹上凉意。她确实是武安帝手里一把最利的刀,却不是一条最信赖的狗。


    她胆大心细,无所顾忌,只为圣人青眼,授官加爵。这样的好刀仅有一个致命的弱点——行事不可控。


    叫她死容易,把差事办砸了却是大事。武安帝这是要找来前廷的眼睛,盯着她,避免“意外”发生。


    这些日子,沈弥的存在平衡了内廷局势,但真正办差还是头一遭。若是她能力不足,辜负了圣意,没能堵上言官的嘴,她怕不是就要首当其冲,牺牲在朝廷党派斗争中。


    日光刺目,好一个朗朗艳阳天!


    沈弥骑着马在开阔的宫道上疾驰,照夜白银鬃翻卷如雪浪,蹄声却似踏在九幽黄泉的冰层之上。


    恶鬼缠身何妨?虎狼环伺何惧?


    君行坦荡浩然气,小人自当日惶惶!


    要她保下凌山,再容这恶事做尽的小人横行?


    她偏要劈刀向恶鬼,斩尽诸邪祟,叫那倒悬的青天换新颜!


    *


    等顾西北到东宫之时,已是晌午。


    还未跨进小院的月洞门,就见阿宽迎了上来,说他家大人正在沐浴,烦请辅国公等上片刻。


    顾西北哪管那么多,点点头把阿宽打发走后,他立马挪到了直房门口,哐哐敲起了门。


    “阿弥,你大中午的洗什么澡啊?


    是不是偷摸干什么坏事呢?


    你怎么不说话?


    你不说话我可就进来了?”


    不一会儿房门就被人猛地推开,沈弥满头湿发还往下滴着水,她只着一身亵衣,肩上搭着外袍,一看就是刚刚沐浴完。


    “国公爷,您饶了小人吧!


    今儿个太阳大,我骑马出了一身臭汗,怕您嫌弃,这不是才抓紧冲个澡。”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白帕抹干发尾,来人却没再接话。沈弥正觉得稀奇,抬眼看去,辅国公的脸已经从耳根红到了脖颈。


    “国公爷?您没事儿吧?”


    直到沈弥的手掌在顾西北眼前晃了半晌,他才回神觉察到自己的不妥。按道理,这沈公公平日里就一副雌雄莫辨的好相貌,他早已经习惯,可刚刚那出浴的模样却还是让他惊了又惊。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常用来形容女子之美,没错吧?


    眼前之人身材高挑,肌肤塞雪,眉心一点朱砂红痣此刻还挂着水珠,正若观音座下的莲花临凡,沾染人间晨雾。


    还未等顾西北再深想,他就被人一胳膊架起,拖进了室内。


    淡淡的皂角香气混着竹沥气息是顾西北熟悉的,独属于沈弥的味道。这味道自然清新又似裹着一层薄烟,就像她这个人,狡猾地抵触旁人的亲近。


    而此刻的他,却不是那个旁人。


    “这春日暖阳,怎就让你中了暑?


    您到底是发热还是中暑?


    要不还是给您请个太医来看看?”


    沈弥双手搓上万金油,轻轻揉着顾西北的太阳穴,可这人却是越揉越烫,倒真让她有些着急。


    堂堂辅国公,青天白日的要真在她直房里晕了过去,她就算有十张嘴,那怕也是难辞其咎。


    正在她准备唤人去请太医,顾西北一把扯住了她的袖口。


    “就是中暑,再揉一会儿就好了。”


    沈弥转过头来,紧紧盯着顾西北,只见他眼神躲闪,明显有些心虚。


    也不知他是虚的哪门子心,但见他说话中气十足,不像是生了什么大病,也就放下心来。


    趁着这还得“再揉一会儿”,沈弥抓紧问起了张阁老和陈大人觐见武安帝的经过。


    “两位大人被叫去正是因为凌山一事,说你第一次查案,要是有刑部尚书做背书,更为稳妥。”


    背书?要真是背书,还能叫她避开商谈?


    顾西北感觉到沈弥手上力度加重,不免有些吃痛,这莽汉!还想给他脑袋戳出个窟窿眼儿?


    抬眼瞧见沈弥眼色阴鸷,顾西北还是没将心里的抱怨说出口,只抓住了那双略带薄茧的手,拂掌轻拍两下。


    “刑部参与此事,也不见得就是坏事,且看你如何应对。


    水越浑,鱼越多。


    沈大人既已下了河,还能怕水里的大鱼吃了你不成?”


    顾西北这话说的不无道理,这案子参与的人多,形势越复杂,转机也就越多,这么想来的确不算坏事。


    指尖薄荷脑的清凉掩下沈弥心中那点燥意,她拢了拢湿发,眼底复又荡起了涟漪。


    既然说她下了河,那辅国公岂有隔岸观火之理?


    “辅国公之言,甚安我心。”


    *


    上京城的春,向来是来得晚走得急。短短几日,宫里的春海棠就一股脑儿地全败了,好在宫人们早早将各色芍药挪到了院中,又是另一番佳景。


    此刻,武安帝缓步走在御花园中,却没心思欣赏眼前这并蒂双苞的金将离。


    “混账!”


    他咬牙吐出两字,连带着眼前的花叶也跟着颤了几颤。


    露珠坠地,手捧白玉镶宝天球瓶的冯云云腿一软,也跟着跪了下去。


    “陛下息怒!这都是些市井传言,当不得真啊!”


    “当不得?如何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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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刑部如今被闹的鸡犬不宁,他陈春干什么吃的!”


    冯云云哪还敢再说,这种结果不还是武安帝自己一手促成的吗?


    他命沈弥严查换尸一案,却把审理之权交给了刑部。东厂番子这几日全撒了出去,收集来的证据呈给刑部,迟迟等不来回音。


    昨日沈弥来找武安帝,言语间暗示刑部插手太过,他们东厂白出了不少力气。可武安帝言之凿凿,硬是要刑部压她沈弥一头。


    谁料不过半日,彭城邢家人就找到了京里,一家老少带着空棺跪在了刑部门口。


    陈春出身世家大族,哪见过这等泼皮手段,忙把这烫手的山芋抛回给沈弥。邢家人见要去东厂哪里肯依,只在刑部大门前痛哭流涕。


    这闹的沈弥是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总不能强行把邢家人抓进厂狱里。


    武安帝看冯云云跪地不语,也知道这时候撒气没用,只能让他出宫传旨,去把沈弥请来。


    正是上京好时节,春风拂面,万里无云,此刻的沈弥却没在东厂衙署里。


    她正带着人跑到刑部门口看好戏。


    朱红大门旁有一块阴凉地,阿宽撑了一把黄檀交椅,扶着神采奕奕的沈弥坐了上去。


    “哎哟,青天大老爷啊!


    求求您为我家婉儿做主啊!


    她年纪轻轻就死在凌山手里,叫这白发人送了黑发人。


    我们为人父母的,可怎么受的住啊!”


    那边邢家人哭嚎得上气不接下气,叫来往行人听了,都不禁垂泪感怀。


    沈弥接过阿宽递来的凉茶,也不禁在心中赞了一句。


    “粉墨登场百态呈,悲欢离合演皆精。”


    从得知邢婉儿之死开始,沈弥就一直期待着这场好戏,邢家也算是没辜负她一番良苦用心。


    彭城邢家,几代都是皇商,传到邢老爹这一代依旧是腰缠万贯,富贵逼人。


    可惜人生哪能多如意?邢家如今人丁单薄,邢老爹不惑之年才得了一儿一女,虽说商人重利,但邢老爹对邢婉儿也算得上宠爱非常。


    当年凌山不过是一七品的把总,他相貌堂堂风度翩翩,靠一出英雄救美便叫邢婉儿对他情根深重。


    邢老爹拗不过爱女,以家产三成为嫁妆将她嫁给了凌山,没想到如今却落得这个下场。


    这本该是大多数人眼中的故事走向,但今日让邢老爹带着一家老小跪在这的,却不是他对邢婉儿的那点慈父心肠。


    沈弥看向邢老爹身旁的美艳女子,她怀中正抱着一个五六岁的稚童。


    小男孩穿着苏绣云纹的绛红绸袄,脖子上挂着一副蝙蝠双鱼纹样的金项圈,生得虎头虎脑,模样十分讨喜。此刻瞧见沈弥看向他,便也咧嘴一笑。


    晌午将近,再和煦的日光也显得有些刺眼。


    沈弥朝那孩子招了招手,他便挣脱怀抱,冲她跑了过来。


    一旁的案几上背着凉茶和瓜果,沈弥伸手把孩子搂在了怀里,拿起一颗刚剥好的荔枝给他吃。


    “你叫什么?今年多大了?”


    “我叫虎儿!我五岁了!”


    沈弥摸着虎儿头顶的红绳小辫儿,笑得眯起了眼。


    谁能想到,这个孩子才是整场好戏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