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西斯不喜欢这个名字，艾希偏偏就对于用这个名字挑衅她兴致勃勃。


    她可是奥尔科特公爵小姐，把伊西斯视作势在必得的猎物的猎人。反复提起这件事，看着她痛苦的样子，才是她的乐趣所在。


    折磨一个故作坚强的人，难道不是最有意思的事情吗？


    她是公爵小姐，当然看不懂她一闪而逝的不快。作为一个上位者不会注意到这种小细节，而伊西斯也只能忍气吞声的接受这个名字。


    她可没有反抗的资本，就连她想要做什么的愿望，也只能完全依赖于以后的艾希能否一时兴起。


    磨一磨她，让她想清楚自己的境况罢了。艾希很是自得的想。


    “这个名字真的很不错，”艾希衷心赞叹，“我没想到能在北境以外的地方听到这个名字，毕竟你们很是信奉教廷的那位神。”


    “在我们的传说中，这个世界可不仅仅只有一位神。莫拉娜女神是北境神话传说中的神，一位漂亮美丽的女神……她常常用一副白衣少女的面孔出现，为我们带来严冬、寒冷和死亡……”


    艾希的话里仿佛喷吐着来自极寒边疆的寒气，她慢慢讲着这个有点离奇，又有些残忍浪漫的神话，“春天到来的时候，她会死去。有时我们会烧死她，作为献给春天的祭品；有时祭司会说她已自行死去，春天即将到来；有时候我们送不走她，那漫长的冰雪将覆盖我们的领土，她会来收走我们的生命。但她也会为我们送来新的生命，因为她曾是生命女神，一位败亡的生命女神。冬天永远不会彻底毁灭我们。”


    “你瞧，我们北境人总是喜欢这样稀奇古怪的故事。喜欢这个故事吗，尊贵的莫拉娜小姐？”艾希冲着伊西斯俏皮的眨眨眼。


    “听起来更像民俗传说。难怪教廷对你们北境总是有点意见。”伊西斯端起茶杯，小小抿了一口。


    奉这种来历都成谜的，诞生在民俗之中的伪神，向来是教廷最厌恶的对象。


    教廷有那么多经书著作阐释他们神的伟大来历和功绩，可愚民偏偏热衷于这些伪神。他们腐朽污秽的灵魂中诞生的伪神简直是污染了神的净土，妄图用这些脏东西抹杀神之伟大。


    天下再也没有如此可怕的不敬了。


    “确实，这是我们的习俗。教廷看不惯也没用，我们只是喜欢在每年冬天快结束的时候烧稻草人罢了。烧稻草人有什么可让他们愤怒的？”艾希快乐地从餐盘里叉走一块小蛋糕，然后用小刀把蛋糕推进盘子里，留下顶端的莓果塞进嘴里。


    “教廷就是一群老古板。我不喜欢他们。”


    绵羊走上前，端走被艾希丢弃了蛋糕胚的餐盘，换上一只新碟子来。


    艾希不喜欢这个侍女。这种讨厌和伊西斯无关，她只是很单纯的，从第一眼看见她就开始讨厌她。


    这般懦弱、毫无生命力的姿态，就和被饲养的畜生一样。她见过千千万万个这样的人，如今也觉得伊西斯起的这个名字实在是恰如其分。


    但她身上那股香味，混杂着一点来自斯特雷奇身上那股诡异花香。那香味让她感到不舒服，她不喜欢那样的味道。


    也不喜欢这样的绵羊。不喜欢这个窝囊的家伙，不论她是出于什么理由，和斯特雷奇勾结起来。


    这种愚蠢无知让她感到不快，她和伊西斯简直就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


    她配着茶慢慢嚼碎了沾着甜腻果酱的莓果。


    有趣的东西总是被乏味的东西簇拥着一起出现，这让好玩的东西都变得无趣起来。也许她真的对伊西斯抱有太高的期待了……她好像根本就没有能匹配上她的美丽的能力。


    艾希认真的回忆了一下她们的初次碰面。


    一只身陷困境的漂亮猎物，安静乖巧的面目下又有磅礴高傲的戾气。她被吸引了，想要将这样漂亮的东西攥在自己手里，凭着她的权势她可以轻松做到这一点，但她想要更深地拥有她。


    她想要这样扭曲的暗藏野心的猎物臣服于她，抓住她的弱点，掌控她的一切，最后享受自己最鲜美的成果，终结她的所有人生，让她成为属于艾希的一个漂亮的战利品。


    但她有点失望，伊西斯好像不值得她这样大费周章。她也有庸俗不堪的一面，就连身边的侍女也是个看了让人心烦的无趣家伙。她没有让人疯狂的能力，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眼中的伊西斯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女。


    她不喜欢这样不够耀眼的东西，能被她收藏的东西，向来应该是最好的。


    这场戏弄开始让她感到索然无味了，也许她该早日结束这场已经让她感到无聊的游戏，艾希想。


    她已经摸到了伊西斯的秘密的边角，她想斯特雷奇很愿意告诉她一切的来龙去脉。


    这正是斯特雷奇所希望的。


    斯特雷奇和管家路易斯夫人在一起，路易斯夫人指挥着仆人们准备狩猎用具。


    “那个小女仆有告过密，难以想象你居然这么信任她。”斯特雷奇抱着双臂靠在墙边，眉眼间阴沉沉的，“她要是敢破坏我的计划，我就把她剁碎了拉去喂狗。”


    “她不会的。”路易斯夫人淡淡地说，“她会完美的完成任务。你得相信我的眼光，斯特雷奇少爷。”


    “要是失败了，我会向父亲禀报你的无能。”斯特雷奇冷声说，“我愿意相信你的话，只是因为我相信父亲的眼光。一旦失败了，她有了警惕心，之后会相当难办。这女人……她一直是个棘手的家伙。我不允许失败。”


    “绵羊该来了。”路易斯夫人说。


    餐车滚轮的声音响起，推着小餐车的绵羊出现在两人面前。绵羊让侍立在远处的侍女推走餐车，快步走到斯特雷奇和路易斯夫人面前。


    斯特雷奇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没有露出惊慌失措的样子，稍许满意的点了下头。


    看来任务是完成了。


    “莫拉娜小姐没有察觉到异常，”她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声音微颤，“但艾希小姐感兴趣了，之后一定会来打听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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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做得很好。”路易斯夫人安抚地拍拍她，“之后你只要继续完成你的工作就可以了。不要露出其他破绽，亲爱的。”


    绵羊点点头，又看了斯特雷奇一眼。斯特雷奇对于她汇报的结果很高兴，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小侍女。


    “做的不错。”他说。


    他亲爱的妹妹居然还没发现心腹侍女的背叛，真是想想就让人愉悦的消息。


    就算发现了又能如何呢？他可不知道，这座府邸里还有谁敢效忠于伊西斯。她就算知道绵羊已经叛变，也得捏着鼻子用她。


    起码明面上，绵羊还是很听话的，不是吗？


    绵羊松了口气，接过侍女推来的换好的餐车，匆匆忙忙又回伊西斯的卧室去了。


    “我想，艾希小姐会逐渐失去对她的兴趣的。”路易斯夫人微笑看着绵羊离去的身影。


    “不过是一个卑贱的私生女……”斯特雷奇眯起眼睛，“但我还是怀疑绵羊。我觉得应该改一改对艾希小姐的说辞，我有了一个更好的主意。”


    “我们不该告诉艾希小姐，她是个卑贱的私生子。”斯特雷奇语气冷飕飕的，简直就像蛇在嘶嘶地吐着信子一般，“她应该是个疯子。一个有妄想症的疯子，精神错乱的怪物，连自己都分辨不清的异端。怎么会有人愚蠢到自顾自的认为自己只是个不能上桌的私生女，白白作践她贵族小姐的身份？天底下居然还有这样的蠢货，我想艾希小姐也会感到她简直愚不可及。”


    “这样也不用担心她有什么后手，因为我说的确实是真相。”斯特雷奇笑了，“疯子是不能辩解自己不是疯子的。”


    “这些你来转述，路易斯夫人。”


    而他只需要做一个清清白白的好哥哥就够了，这种可怕的话语无需从他的口中吐露。


    “作为一个好哥哥，我会记得为妹妹的悲惨遭遇流下热泪的。”斯特雷奇优雅矜贵地笑，昏暗的光线也盖不住他眼底喷薄而出的怨毒。


    虽然他不打算要了亲爱的妹妹的命，他还要留着她做交易，但这次事情让他感到非常不快、非常、非常不快。他有一点明白了父亲当初的做法，但他还是坚持自己要走一条不一样的路，一条利益最大化的路。


    父亲的态度已经有所动摇，因为斯特雷奇的刻意装扮，他看起来和年轻时候的伯爵愈发相似。他们这样的人，没有谁不会更偏爱一个像自己的人。


    因为他们自己就是最完美的。


    “明天狩猎，伯爵大人的心腹会跟着你们。”路易斯夫人说道，“你们的武器不会有问题，你得在大人眼下为自己赢得荣耀。艾希小姐的实力不容小觑，不过她不熟悉这里的场地，胜算并不大。”


    “我会记得哄哄这位大小姐的。”斯特雷奇嗤笑一声，“看她拉着我妹妹撒娇的那副样子，哪里像一个擅长狩猎的战士？我简直能想象到她的领民们吹捧她的嘴脸。”


    这样一位来自蛮荒之地的大小姐，怎么能和他这种经常奔波在猎场中的猎手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