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个发髻凌乱的女子,坐在草地上,手里还拿着一把金剪刀,对着自己的手腕。


    阿善立刻冲上去抓住她的手腕,夺下她手里的剪刀扔到草丛里,不由得惊道:“何苦轻生啊!”


    走近了阿善才发现,女子的脸下竟有好大一块被殴打的淤青,鬓角的头发也似是被拽了一截,似是……刚刚被人打过。


    那女子幽幽抬头看向阿善,哭红的眼中是死寂一样的绝望。她不说话,也没什么动作,只是呆呆坐在那儿,抬手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净。


    “我不是在轻生,只是……想我的娘了。”女子缓缓起身,“那剪刀是我娘最后一件遗物,我本想把它埋了,睹物思人起来,才会哭的。”


    阿善“啊”了一声,脸骤然通红,立刻扑到草丛里开模,“我帮你找!”急的满头冒汗,可也找不到那剪刀被扔在了哪儿。


    “在这里,我脚下。”刘阿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阿善赶忙回头,冲阿鬼感激一笑,捡起金剪刀,递到女子的手里。


    “我帮你一起挖坑!当做是我的抱歉。”阿善立刻蹲到那个挖了一点的小坑旁边,拿起一块石头极快地挖起来。


    “你不用和我道歉,我知道你是好心,谢谢你,还肯关心我。”女子一边静静地说,一边跟着阿善一起挖,“你是新来的吧?”


    阿善抬头,“你怎么知道?”


    “这宅子里的人,都恨不得离我远远的,除了新来的,也不会有人在意我。”女子低头讽笑了一声,“我是孙柳柳,你若是日后知道这名字代表了什么,也就不会与我搭话了。”


    阿善不知道该怎么说,待小坑挖好,孙柳柳将剪刀用帕子仔仔细细包好,放到坑里,双手一拢埋上土,苦笑着说:“其实,我早就有去了的念头,这日子过成这样,真不如去了好,省得活着,再这样没日没夜受尽他们的折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孙柳柳站起身,向阿善欠身行了半个礼,吓得阿善立刻站起,局促不安的不知该做什么,孙柳柳轻声说道:“我要回去了,你对外人,只说没见过我吧,对你我都好。”


    “等等!”阿善见孙柳柳要走,立刻上前叫住她,从怀中取出昨夜伏阳给她的红花膏,塞到她的手里,“这是跌打损伤膏,对淤青和伤口好的,你可以涂在脸上,淤紫会消的快些。”


    可说完,阿善的嗓音又缓缓消失,眼前人穿着锦衣罗缎,头上虽然简素,可那珍珠簪子也不是寻常下人可以戴的,肯定是这府里的主子,什么药自然不会缺。想到这里,阿善有些迟疑,“我……”


    却没想到,孙柳柳双手接过,略郑重的放进袖口,又欠身向她行礼,“可以请问你的名字吗?”


    “姜——”阿善的话还未说完,刘阿鬼声音出现在耳边:“你该不会是想说真正的名字吧。”


    “姜?”孙柳柳微微歪头。阿善看了一眼身旁的阿鬼,又看着眼前人真诚的双眼,指尖微微蜷缩,抓住袖子,笑道:“阿姜,我是名字是阿姜。”


    “只要是我丈夫不在的时候,你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来西厢阁找我,我好没和人说过许多话了,算是……求你有时间的话,来陪我说说话。”


    “姑娘说的哪里话,什么求不求的,你既请我,我一定会去的!”


    孙柳柳莞尔一笑,转身离去。天色微微亮起来,不远处也传来下人们说话的声音,阿善立刻起身,赶忙向着声音处跑去。


    待阿善寻到水榭亭阁,站在张管事门前,正要敲门,屋内却传来激烈的大吵:“不过是拿了你库房的一点银子,怎么,刺史还没有问我,你倒是与我大呼小叫上了!”


    “哎呀,马姑爷啊,这府里的账啊,是一季比一季的亏空,上一季度的窟窿,我还不知道要从哪里补呢,更何况是这一次,您是足足拿走了三百两!这要是刺史真问起来,我可是要——要掉脑袋的!”


    “问起来,你便说是我拿的便是了。”


    “姑爷!姑爷啊,这事不是这么做的!”


    阿善站在门前,正踌躇着要不要敲门,那大门就猛地打开,一个人冲出来撞在阿善身上,把她撞跌在地。一只脚作势就要踹过来,头上传来骂声:“不长眼的!”阿善赶忙闪身躲过,那脚一下子踹了个空。只见男人身体一个踉跄,竟然向前摔去,一下子跌过栏杆,摔进了荷花池里。


    “救命——!救——”


    张管事追出来门来,见男人落水,抓住阿善的手臂赶忙大叫:“快去叫人啊!姑爷不会水!”


    阿善见张管事也不会水,环顾四周,不远处的丫鬟们或是驻足旁边,或是赶忙去叫人,竟然是一个人也不会水。阿善看着那已经呛了好几口的男人,无奈挽袖子,‘咚’地一下跳进水中,抓住男子的手。


    那男子吓傻了,抓住阿善的手,不管不顾的就要把阿善往水下拽。阿善多了几分怒气,叫道:“你松些我,我拉你上岸!你把我要是拽沉下去了,咱俩都得淹死!”


    男子这才颤着手松了些,待阿善拽着他游回岸边,男子赶忙抓住张管事的手,连滚带爬的从水里站起身,又跌在地上,一边狂呕,一遍怒骂,“混账东西!混账!来人!给我把她……把她抓起来!她要害死我!”


    “大清早的!又在吵什么。”孙颖怒骂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睡个觉都不让我安生!”


    男子哭丧着脸喊:“岳父!有人在您府里公然害我。就是这个胭脂抹的跟猴屁股一样,嘴红像是吃了死孩子似的丫头!她把我推进池子里,要害我!”


    阿善听着他这话,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这男人是在说她。


    糟了——妆花了!阿善立刻低下头遮住脸,可孙颖已经向她这边走来。


    “不用遮,反而心虚,你信我,把脸上的水擦干净,他们认不住你来的。”刘阿鬼道。


    阿善闻言把脸上的水擦干净,所幸也把唇脂也擦干净,从水边站起,迎着刺史的目光,将湿漉漉的鬓发,挽回耳边。原本眉眼满是怒气的孙颖,在看到阿善后,眯着眼地将浑身湿透的阿善上下打量了一遍,面色也变得平缓。


    “不争气的东西,不就是落个水,大吵大闹的。”孙颖拂袖一震,那男子噤了声,回过头正想要瞪阿善,眼睛却缓缓睁大。


    “昨晚上你又在西厢房闹什么?”孙颖冷着脸问,见马梁回头看呆了,一巴掌扇在马梁脸上,“没出息的东西!看个女人还看傻眼了?”


    马梁猛地一震,捂着脸立刻扭头讪笑,“哪儿啊岳父!我是看着那池子里的荷花开了,忽然想起来,去年这荷花,也是这个日子开的。三日后,可就是岳父的生辰,这池子的荷花每年都在岳父过生辰的时候开花,如此灵气,定是天上的神仙知道岳父的神明,才让这荷花开的这么巧!”


    那马梁拍了好些的马屁,孙颖的脸色也舒缓起来。张管事从屋内拿出大氅给马梁披上,俩人若无其事说着话,就这么晾着阿善浑身湿透的站在春风里。张管事看了阿善两眼,没人发话,他也不敢擅作决定,只抬手无声招呼着围观来的下人们散去,站在一旁等着吩咐。


    阿善静静听着,本想着站在这儿也好,听他们说话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可说来说去,都是拍马屁的话,不由得心里翻了个白眼。所幸移开视线,偷看荷花池边的阿鬼,正盯着荷花出神,似乎若有所思。


    “若是岳父得了空,可一定要来西厢房和女婿喝坛好酒!”


    马梁提到西厢房,阿善这才恍然察觉,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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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孙颖也提了西厢房,若是马梁住在西厢房,他是孙颖的女婿……那她方才见到的孙柳柳,竟然是孙颖的女儿?!


    那她脸上的伤,难道是马梁造成的?


    待二人哈哈大笑,孙颖笑着搭在马梁的肩头拍了拍,马梁弯着腰离去,临走前,还趁孙颖不注意,又偷偷瞄了一眼阿善。


    孙颖这才看向站在一旁的阿善,向张管事问:“瞧着眼生,是新来的丫头?”


    张管事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回刺史,我这还没问过,也不知道呢。”阿善闻声立刻静道:“回大人,我是老阿婆带来的,今晨刚来府里的丫鬟。”


    “即是刚来的,就分到我那里伺候吧,刚好我院里缺了个丫鬟,端茶倒水的,多一双手不多,少一双手倒是不方便了。让她换好衣裳就到我房里去。”


    张管事连连应是,等孙颖转身离去,拉着阿善进了屋子,唉声坐在桌案上,“方才在门外,可什么都没听到吧。”


    “回大人,我刚来呢,就被姑爷撞了个眼冒金星,他为什么风风火火的,也不仔细看人,自己掉水里去,还要怨我。”


    张管事从屋角的橱柜里找出件衣裳,递给阿善,让她去屏风后换上,坐在桌案前,叹了口气。


    “他也就在府里住个几日,等刺史的四十大寿办了,他也就回去了,倒是你,让他踹就踹一脚,躲个什么呢?你被卖到府里来,是做丫鬟的,就是主子把痰吐你脸上,你也得接着!这件事是你不对,万幸主子们不和你计较,否则今天你两脚进了门,明天可就是躺着出去了。”


    阿善在屏风后正要换衣裳,听着这话,心里不由得犯恶心,面上还是静静地,淡道:“多谢张管事指点。”


    “不过,我看方才刺史的意思,指不定……你这丫鬟也当不了多久,可你也不要以为自己有点姿色,就行事轻骄,这刺史府里什么都不多,就是女人,跟花一样,一茬儿一茬儿开,开完也就谢了。多少人以为有命可以当得了夫人,可大多数人啊,都是一朝得势,便认不清分寸,不知天高地厚,最后惹得刺史厌弃,被扔了出去。不论如何,你的造化虽然是天定的,你也要记得谨慎,小心。”


    “是。”阿善随口敷衍,心中却渐渐生起一个主意。


    如今这样子,倒不是坏事,只要她能接近孙颖,就不怕没机会下手。而且,既然那孙颖好色,她干脆投其所好,再找个机会,寻个地方,约他一个夜黑风高时,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杀了,这样,她就只需要想杀了孙颖之后,从府里脱身的办法……


    待阿善换好衣裳,走出屏风,张管事也没有再说什么,将丫鬟入府的流程走了一遍,家室,来历,生辰八字——阿善都按照伏阳叮嘱的假身份报上,领了丫鬟木牌,就成了府里正经的下人。


    张管事领着她穿过水榭亭台,假山林,居住着小妾的东南厢房,居住着子女的北厢房,用来客居,此时住着张柳柳和马梁的西厢房,粗粗认了一边府内的路,最后走到位于刺史府正中,刺史见客起居的正院。张管事将她留在院门前,让她自个去见刺史,便离去了。


    刺史府丫鬟们正在院子里扫撒,见阿善来,都默默地走开,没人和她搭话。阿善也没有在意,只是走向正屋,敲了三下门,门内传来孙颖的应声:“谁?”


    “回刺史,我是阿姜,新来的丫鬟,来向您请安。”


    “进来吧。”孙颖话落,阿善推开门,见屋中只有孙颖一人坐着饮茶,正要迈脚进屋,他又静道:“把门关上。”


    阿善微仰起头,双手在背后一合,门缓缓关上。


    她若是在这里,把子蛊直接从怀里掏出来,抹在他脸上,再告诉别人刺史是突发疾病,然后暴毙……也应当,是可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