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恒从办公室里出来时快将近晚上九点半。


    导员临时让他帮忙整理近期的新生活动和制作PPT，匆忙到手机没电了也来不及充。


    江以恒直下电梯，就看到孙呈明大老远跑过来说：“你、你快回去回一下周余吧，表白墙炸了已经……”


    “什么事？”江以恒有些疑惑。


    “自己看。”孙呈明跑得气喘吁吁，把手机解锁找到表白墙递给江以恒，“孙莎莎那个傻子，把这个给周余看了，孙莎莎和我说你还不回她消息。”


    能让孙呈明这么着急地从文学院火急火燎地跑过来，那么事情一定不小。


    江以恒只看了一眼，就迅速地跑回宿舍。


    图片上拍得不假，可也不完全是事实。


    他帮导员搜寻资料时恰好碰见社会学专业的阮清晓。


    两人共同加入了英语社团，见过几次面。


    而这次只是因为系部活动而产生交集。


    没曾想，居然被人p了图发到表白墙上去。


    江以恒回到宿舍，连忙把手机充电开机，迅速给周余打了电话。


    舍友从未见过江以恒如此大的动静，印象里他是个有条不紊行事稳重的人。


    那是周余第一次在这段感情里哭。


    也是第一次感觉到这样的无助慌乱。


    她胡思乱想了很久，和孙莎莎聊了半个多小时的天。


    也根本静不下来。


    直到江以恒打来电话。


    她接了。


    而江以恒开头就是一句：“小鱼，抱歉。”


    他解释了很久，周余一直在抽抽嗒嗒的。


    她不是不相信江以恒，只是觉得这异地好难。


    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最后她稳了稳，心想不可以这样。


    骨子里莫名的骄傲告诉她，不可以随意掉眼泪，她是有自尊的。


    所以她说：“那你下次要和我说，不然的话我多想怎么办。”


    江以恒在电话那头笑了，在听到周余这样的话时，心里也松了口气，自然地说：“下次不会这样了。”


    同时，舍友在江以恒那酸溜溜地说了句：“行啊江以恒，我就看你平常都挺稳重的一个人，今天这样着急忙慌的，我以为干嘛，原来是找你老婆啊！！别给我秀恩爱啊，不然今晚睡门口。”


    其他几个舍友附和着：“就是就是。”


    江以恒懒洋洋地回过去：“你们别开玩笑，别让她不好意思了。”


    “哎哟……还妻管严啊……啧啧啧，这以后，恐怕是老婆奴咯，王者名叫什么，叫有余，你以后就臣服在你家鱼的石榴裙下吧……”


    “砰—”


    那头传来一声动静。


    舍友被江以恒轻轻踹了一脚。


    周余在电话那头听着这些，忍不住笑出声。


    她那点不愉快又被治好了。


    什么老婆啊……


    周余想到这个就忍不住想笑。


    那天晚上，江以恒发私信给表白墙解释了这件事，并说自己已有对象，请勿再打扰。


    周余也加了厦城大学的表白墙，看到表白墙发出和江以恒的聊天内容，心满意足。


    互道晚安时。


    江以恒说：“晚安，老婆。”


    低沉的嗓音通过扬声器缓缓振动周余的鼓膜，她整个人都怔住了。


    心脏不受控制地怦怦跳。


    嘴角的笑快要咧到耳根处。


    这谁能抵得住！


    周余几乎是要被这声老婆迷成傻子。


    而江以恒那里又被舍友攻击说真的够了啊。


    江以恒却不理会，反而问周余：“嗯？怎么不回应我？你应该叫什么呢？”


    周余哪里会抵挡得住他这样。


    情侣之间叫老婆老公是最亲密的事情，她没有想到有一天和江以恒会这样称呼彼此。


    她悄悄撩开床帘的一角。


    舍友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周余和江以恒打电话的时候都戴耳机，说话声音也不大。


    所以几乎没人注意到自己。


    周余迅速小声地叫了声：“晚安老公。”


    谁知江以恒却低低说：“没听见。”


    这几乎江以恒少见的劣性，非得听到周余娇滴滴且害羞得不得了的时候才肯放过她。


    周余嘟着嘴，又叫了一声。


    江以恒才放她去睡觉。


    .


    那天的老公老婆称呼并没有持续下去。


    原因是江以恒知道周余不好意思。


    可周余心里其实很想继续让江以恒这么叫她，毕竟让她感受到了甜头，也实在是太亲密了‘老婆’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但江以恒没说，周余也不好意思提。


    只不过后来，周余心里多少都会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


    她想要江以恒秒回，也想要江以恒时刻报备。


    但她都没说，江以恒却都做到了。


    其实周余一直觉得这段感情特别好，尤其是她从不和江以恒吵架。


    谈了快三个月，顶多只有周余耍小脾气，江以恒立马哄她。


    江以恒这样事事顺着周余，只叫她整个人沦陷。


    那时候大家多崇尚与初恋到婚姻，校服到婚纱。


    她也是。


    她才十八岁，为什么不能跟着相信这些呢？


    更何况她和江以恒都没吵过架。


    而那天，她第一次和江以恒吵架，也是第一次在这段感情里产生了恐惧。


    周五那天下午，周余约好和江以恒一起在厦门约会，这是开学一个多月他们第一次在厦门约会，也是第一次白天约会。


    芙城的夏天白日里太热了，加上周余颠三倒四的作息所以白天根本没有约会。


    这次周余很期待。


    前一天晚上周余就在计划着要做什么，看海，吃火锅，看电影，打卡网红店，散步。


    甚至约好晚上不回来了，在江以恒那儿过夜。


    一切都是周余在说，江以恒静静听着。


    这段感情里一直都是周余在扮演着诉说的角色，江以恒从来都是在安静倾听，偶尔也会提出建议和想法。


    周余从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相反，她享受这种诉说被得到回应的感觉。


    他们约好上午一点见面。


    十一点的时候周余三个舍友轮番上阵给她当导师，从妆容到衣着，整整用了三个小时。


    什么甜美约会初恋妆，心机裙子和细节对话肢体接触统统都给周余翻找出来。


    甚至裙子那三个舍友思来想去都觉得不满意，最后给周余安排了一条黑色的丝绒小短裙。


    两条笔直长腿裸露在外，加上清透服帖的底妆和若隐若无的香水。


    张英应直呼：“这他妈你老公不给你迷死我名字倒过来写！”


    周余看着化妆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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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漂亮到她陌生的自己，脸红了。


    周余提前二十分钟拿着两杯奶茶抵达和江以恒约好的中山公园等江以恒。


    往常江以恒都会提前十分钟告诉她到了，这次换她。


    十月份，厦门说热也不热，说凉也不凉。


    周余背了个白色的小包，随身携带了个小镜子，时不时地拿出来看一眼自己的妆容。


    她满心欢喜地正要给江以恒发消息说自己到了，然而却发现江以恒两个小时前的消息还没有回。


    最后却是五分钟前他说的一句抱歉。


    江以恒说临时有事情，可能会晚一些到。


    他还说，平常她都会晚一些，这次应该也是吧。


    周余看着自己满心欢喜的一上午成果，和手机里他说的话。


    莫名其妙就有些生气。


    他什么意思，说自己就是个很爱迟到的人吗？她就不可以早一点到吗？还是什么意思，等自己就那么委屈吗？明知道自己很期待这次约会，他就不可以和导员说有事情吗？


    周余也不知怎么地，鬼使神差给江以恒发了一句：“你什么意思？”


    江以恒没秒回。


    周余气得半死，冷冷地打下一行：“你什么意思江以恒，不想约会不要约会，何必这样说我。”


    江以恒还是没回。


    周余气得嘁哩啪啦说了一大堆，全是她生气还有平常约会她怎么怎么的。


    她在说江以恒有什么怨气就说出来。


    江以恒都没回。


    周余更气了，还委屈。


    委屈三个小时的精心打扮，还有舍友的精心的出谋划策。


    好半天，江以恒回了一句。


    【江以恒：等会儿。】


    周余看着屏幕上仅有的两个字。


    大半个屏幕全是她绿色的对话框，只换来江以恒两个白底黑字。


    周余气得浑身颤抖，大脑直冲，迅速打下一行字。


    【周余：我看你是和哪个女生周末在约会吧。】


    【周余：那就分手好了。】


    说完，她关了手机，一个人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下。


    下午的阳光很好，他们特意选了今天这个不冷不热的日子。


    周余鼻尖泛酸，失落和委屈在心里放大。


    她想不明白，明明昨晚还在讨论今天去哪儿玩，江以恒怎么可以这样。


    舍友在群里关切地问周余约会进度，那些小心机有没有用上。


    周余没回。


    她想哭，但周余硬生生忍着没哭。


    公共场合，会不好意思。


    江以恒后来又问了周余一句她现在在哪？打了好多电话和消息给她。


    周余统统都没回。


    吹了一会风，晾了江以恒两个小时后，周余冷静下来了，看着手机上的十几条消息，还有江以恒半个小时没给她发消息的对话框。


    周余从愤怒到最后剩下了恐惧。


    理智渐渐恢复。


    她怎么可以这样？江以恒万一是真的有事呢？她怎么可以这样口不择言。


    还说了分手。


    万一，万一江以恒真的不要她了怎么办？


    但是，但是她也是真的很期待啊，他明明知道自己真的很期待这次约会。


    周余用力地抓紧膝盖上的裙子，给江以恒打了通电话。


    一分钟后，江以恒没接。


    周余彻底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