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银丝绕颈

作品:《阙朝凰(双重生)

    子时的更鼓刚敲过三声,伴着打更人的铜锣响,浓稠的墨色伴着雨点倾泻而下,瞬间浇湿了土壤。


    沈朝凰握着手中琉璃银针,望着半开的窗看着雨幕蹙了蹙眉。


    不知母亲现在如何了……


    她只希望那位大夫可以尽所能地稳住母亲的病情,直到她将血灵芝带回去为止。


    屋外雷声滚滚,响彻天际边的闪电在墨色的空中撕裂了一道口子,照亮了躲在藏宝阁拐角处的两个人。那位质子惨白着一张脸色,嘴角挂着浓稠的黑色的血。


    这副模样属实有些凄惨。


    沈朝凰自认为重活一世她的心应比上辈子更冷些才是,但却没想到,只见了这位质子一眼,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就不受控制的跳动着,就连体内的蛊也在蠢蠢欲动,就好像他是什么很重要的人似的。


    就连再次面对杀了自己的萧闻璟也只有满腔怒意,怎么会像现在这般。


    沈朝凰琢磨不透。


    但要事在即,何况她还要救这位质子为自己牟利。来不及想太多,沈朝凰便直直取下了自己左腕间佩戴着的九纹环。


    南楚人种蛊炼毒都要在自身上佩戴一个媒介,不管是天潢贵胄还是平民百姓,为了能够在这瘴疠之地存活下去,他们都要在幼时进入那“万毒窟”,用里面的蛊毒磨炼自身。


    万毒窟里的毒和蛊培养了数年,早已生出了自我意识。之所以在这永不见天日的毒窟,也只是因为自身没有找到合适的宿主。


    当他们找到自己想要并存的人时,就会进入到那人体内。除非是因故死亡,否则这蛊会一直存活下去,直到继承到下一任主人身上。


    沈朝凰就是在万毒窟磨炼出来的一位,也是南楚最为天资卓越的一位。腕间那枚九凰纹环更是身份的象征。


    南楚多是凭借佩戴之物来辨别身份。


    可以说上辈子她能够和三皇子结亲,就是因为这一身毒蛊异常厉害,一个人就能灭了一座城。


    这也是她能够成为帝京城中高门贵女的资本。只可惜上辈子沈朝凰及笄宴时中了沈月柔的圈套,不但将自己的一生毒功废了不说,还把她养了十多年的蛊给尽数绞死。


    也就导致后面得知母亲中了蛊,而自己却不能救她的惨烈。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沈月柔精心寻来的锁魂散已然消失,她的毒功也没有被废,有的是机会能够救垂危的母亲。


    当然,还有目前的这位北疆质子。


    沈朝凰回了神,望着半坐在地上捂着自己胸口疼痛难耐的男人,沉声道:“殿下,一会为您救治的时候不要喊痛。”


    原本因为焚心蛊发作而面色苍白的容阙听了这话,就连呼吸都滞了一瞬。啃食着心脏的蛊好似也停了,呆呆的听着面前这个人说着大言不惭的话。


    什么叫不要喊痛?


    容阙觉得自己可能有点问题,非但是耳朵出现了问题,就连脑子也出了问题。不然怎会叫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来为自己诊治这蛊。


    他那张脸像死去已久的尸体苍白,但容阙还是强撑着嘴角勾起了一抹笑,病弱至极。


    “姑娘放心。”


    容阙生的很好看,至少在沈朝凰眼里是貌若潘安的。两辈子加起来的她都没见过,居然会有一个明明中了世间最难解的蛊之一,却依旧还能笑得出来的人。


    藏在腕间九凰纹环里的蛊早已蠢蠢欲动,察觉到自家主人还正愣着,不由得跳了跳唤回沈朝凰的神智。


    沈朝凰这才察觉自己愣了神,低垂着头咳了咳试图掩盖,下一秒便恢复正经,明明是冰冷无情的嗓音,在此等情境下却夹杂着一丝缠绵缱绻。


    她说:“殿下,我要开始了。”


    容阙刚想回复她直接来便好,却没想到下一秒,自己身上穿着的月白色衣襟被人猛地拉开,露出了半掩的一边胸膛。


    他还没来得及控诉,那人便拿着不知从哪里取出的金针,往自己心口上一扎。


    原本还虚脱着柔弱无骨的男人,在琉璃针没入自己心间时,那双半垂丹凤眸猛地一抬,已然变得凌厉起来,藏着杀机。仿佛要化成实质一般,直直将面前这个人生吞活剥致死。


    可他依旧残存着一丝理智,在右手快要抬起掐上那人脖颈时,又猛地松开垂下。


    窗外掠过的电闪雷鸣照亮了两个人的脸,容阙在那道雷光经过自己面前时,看清了面前的美娇娘。


    他怔了怔。


    这双眼睛……他好像在哪里看见过。


    只不过还没有来得及细想,又一根银针入了心。


    容阙终于忍不住闷哼了一声,抬眼望向面前的美娇娘,扯了扯唇角,“姑娘,你究竟是想杀我还是救我?”


    仿佛刚刚眼里的杀意从未出现过一般。


    此刻只有那个被北疆送来当两国交好的质子。


    “当然是救你。”沈朝凰面不改色又刺了一根针进去,她腕间的金丝钏相撞出梵音清响,并指如刀划开他心口皮肤,黑血涌出的瞬间,竟有数十条金线蛊虫顺着指尖攀援而上。


    容阙终于知道她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焚心蛊种在他体内已快二十年,几乎每月都会发作一次,至今已有两百多次,以往他都是要凭借着自身毅力挺过这焚心蛊发作,从未有人帮过他。


    现如今有人肯为他医治,容阙心间忽然蔓延出一丝怪异。


    只是还未探究清楚那丝异样是什么,紧接着铺天盖地的痛意便席卷了他全身。额尖滚落的汗珠像窗外的烈雨一样冲刷着他颈间暴起的青筋,不断叫嚣着疼痛。


    沈朝凰知道抑制埋在体内数年的蛊有多疼,这不亚于是在清醒意识下重新脱胎换骨一次。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位北疆病骨支离的质子居然一声也未吭。


    沈朝凰不由得诧异的瞧了他一眼,不过就是这一眼,让她突然愣了神。


    她好像……真的在哪里见到过。


    九凰纹环里的蛊已尽数收回,刚刚饱食了一顿,此刻它们心满意足的贴了贴主人的手腕,自顾自沉睡去消化了,而藏宝阁里只剩下了他们二人面面相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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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体内的蛊毒虽未能够彻底根除,但已有了缓解。容阙面色好了许多,再次抬眸望向沈朝凰时,便又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北疆质子。


    那双生的好看的丹凤眼重新垂下,男人缓缓伸出病的孱弱、藏的惨白的手,将自己被女子褪下去的衣衫重新靠拢,嗓音淡淡:“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容某无以为报。”


    非但长相俊美,就连声音也是一等一好听的。


    沈朝凰思绪有些偏离,听着这番话耳根忍不住红了红,为了不让对方看出自己的异样,她将完全笼罩着自己半张脸的黑色面纱又向上裹了裹。


    侯府嫡女大半夜潜到敌国质子府偷取药材,这件事若是被旁人知道,她的面子往哪搁?


    刻意压低嗓音说了句不碍事,沈朝凰便急匆匆想要拿着血灵芝离开。可谁曾想下一秒,漆黑如墨的藏宝阁外便闪过了一道火光。


    “快!就在里面!”


    伴随着门外那人急躁的声音,沈朝凰心里紧了紧。她耽误的时间太长了。


    身后容阙扶着青玉案缓缓站了起来,听着不远处的动静跌跌撞撞走到颇为隐蔽的一角,然后打开了窗,回头望着那身着一袭夜行衣的沈朝凰。


    “从这里走。”


    这下换沈朝凰愣了,她可是盗了质子府的血灵芝。按理来说他们不应该是敌对方,怎会这么好心放自己走。


    似是察觉出来她眼底的疑惑,容阙又勾唇笑了笑,伸手作揖:“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那株血灵芝就当做姑娘为在下诊治的报酬,如何?”


    沈朝凰喜欢和聪明人说话,既然他都如此说,那自己也不推诿了。同样回礼作揖,她跨上窗棂便要翻走。


    只不过在出去前还是犹豫了几秒,沈朝凰回头,想了一会道:“下次发作去城北金凰寺,我在那里等你。”


    容阙微微愣神,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笑着应了句好。


    沈朝凰也不知为何自己会对这个素未谋面的人说这么多话,还答应他下次抑制。不过话都已经说出口,她也不肖去过度解释。


    再次固定面纱后便要越窗而出,谁知这雨像是要和她作对一样,一阵烈风袭来,吹散了沈朝凰额头上佩戴着的头巾。


    如瀑似的青发尽数铺洒,像被风轻拂而起的白纱,缠在了素衣披发的男子手里。沈朝凰回眸瞧了一眼,只见自己那一缕长发与他的一同并在了一起。


    像是夫妻成婚前的结发,又像是百年之后并棺共死的白发。


    雷声在屋檐上炸开,等藏宝阁内再次恢复一片宁静时,容阙面前已然没了刚才的那道倩丽身影。


    翩然走去将亲手打开的窗帘再度关上,被紧闭的藏宝阁正门也被猛的敲响,门外人声音喊的热烈:“殿下!殿下您没事吧殿下!”


    眼看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那位殿下又慢慢踱步到了门口,在开门前还不忘装出一副虚弱至极的模样,皱着眉头捂住心口。


    门一开,他便不受控制的向前倒去,直愣愣栽进了那人的怀里。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