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02


    魏策和魏父天蒙蒙亮时就出发，紧赶慢赶大半日，临近中午的时候到达了澹城门口。


    向守门的城卫出示了路引，魏策和魏父进入了澹城。


    踏在澹城的青石板街道上，热闹的街市气息迎面扑来。街上人来人往，有卖小笼包的，有卖豆腐脑的，有卖冰糖葫芦的，还有卖簪子绢花的……


    魏父拦住一个行人问道:“……朱擒朱将军的府邸要往哪走？”


    这样问了三个，才有人指着街道尽头道:“往西去，十字路口左拐……”


    魏父带着魏策便往朱将军府而去。


    路过一混沌摊，魏策扯扯魏父的衣服道:“爹，我饿了。”


    魏父停下来，看了看混沌摊。


    老板娘正把馄饨下到煮沸的热汤锅里，顿时一阵香气四溢。


    魏父抿了抿唇道:“……没钱了。”


    魏策翘首看着馄饨摊，招呼客人的老板娘见一个男人和一个少年呆立在摊前，再看看他们破旧的衣衫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便猜到了大概——日子过不下去来澹城投亲靠友的吧。


    她见魏策虽然穿的破旧，却不掩那艳丽的风姿。漂亮的人儿谁都爱看，老板娘笑眯眯地看着魏策他们:“坐吧，请你们吃碗馄饨啊。”


    魏策立刻展颜而笑:“谢谢老板娘，恭喜发财。”


    他不客气地走进馄饨摊找位置坐下，两碗洒着葱花的馄饨端上来。周边的食客有不少人都在打量魏策——这么好看的少年郎实在少见。魏策早就习惯了被打量，只呼哧呼哧地吃着馄饨，很快一碗连着汤都被吃喝完。


    魏策谢过馄饨大娘，和爹爹魏晨继续上路，一路走一路问，半个时辰后终于来到了朱将军府。


    魏父跟守门的仆役道:“我们来找朱擒朱将军，烦请通告一声。”


    那仆役皱着眉头打量魏父魏策，神色中带着嫌弃。魏父神色淡淡地道:“告诉朱将军，魏晨来找他，他就知道了。”


    “等着。”那仆役用鼻孔对着魏策魏父，神色颇为倨傲地答道。


    在门外等了约莫一刻钟，才有下人来请魏策魏父进门。


    魏策一路打量，亭台楼阁水榭，好大一个院子。


    跟着仆役来到会客大厅，就见里面坐着一个略带富态的中年男人，想来就是朱擒了。


    那朱擒正捧着茶杯喝茶，见到魏父，忙道:“魏晨老弟，快请坐。这位是……”


    他打量着魏策。


    魏父道:“我儿魏策。”


    “好好好，”朱擒道，“长得真精神！”


    朱擒吩咐下人上茶，几个人落座。朱擒和魏父谈起往事，讲到当初战场的九死一生，一阵唏嘘。


    会客厅门外走廊，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逮着一个小厮问:“我爹呢？”


    那小厮道:“老爷正在前面会客，听说是彭城来的，家里发了大水……”


    不等小厮说完，那少女便柳眉倒竖:“好啊，又是厚脸皮来打秋风的，看我不把他们骂走！”


    从侧门进了会客厅，躲在屏风后偷听，又从屏风缝隙往外偷看。


    “咦！”


    这一看不得了，差点惊呼出声。


    少女看着魏策，心里不禁呐喊:天呐！他好好看！


    话本子里“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的主角有了真实的形象。


    这时，外面朱擒朱老爷叫小厮拿来三十两银子给魏晨:“拿去租个院子，再买个打铁铺子，以后还有什么麻烦，不要客气，来找我……”


    少女看了跺了跺脚，心道:“救命之恩，才给三十两，爹也太小气了！”


    想到话本子里说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不禁脸儿一红。


    魏策和魏父告辞后，少女从屏风后跳出来。


    朱擒正在出神，被她吓了一跳:


    “晴儿，做什么呢？”


    少女——朱晴上前挽住爹爹的手臂摇晃:“爹爹，爹爹，你把我许配给魏策吧，让他当你的上门女婿。”


    朱擒低声呵斥道:“你又胡闹什么！”甩开袖子走了。


    朱晴转过头去央求母亲，朱夫人也当她是胡闹。


    朱晴闷闷不乐地回了自己的院子，躺在榻上午睡。


    睡梦里都是魏策。


    少年如青松翠石，正笑盈盈地望着自己。


    朱晴醒来，怅然若失。


    她今年十五岁，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前儿个不久，还有高家二房嫡子来提亲。


    朱晴带着丫鬟偷偷溜出去看那高家二房嫡子是什么样，是圆还是扁的，结果大失所望——他长得又矮又胖，还黑。


    自己当然不能嫁给他，和魏策比，说他是癞蛤蟆一点也不过分。


    思及此，心里想要嫁给魏策的想法更加坚定。


    ……


    朱晴绝食了。


    “夫人，小姐已经两天没进食了……”丫鬟向朱夫人禀告。


    “两天不吃饭，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朱夫人爱女心切，先妥协了，找人叫魏策过来一番打量，见他小小年纪却气度不凡，便又简单问了两句话:


    “你叫什么名字？”


    “魏策。”


    “今年几岁了？”


    “十四。”


    然后便不说话，上上下下打量魏策一番，时不时点点头，打量了一刻钟便对魏策道:“回去吧。”


    魏策懵懵的，都没搞清楚朱夫人叫自己来究竟为何。


    朱夫人找到朱老爷道:“你就依了她吧，咱俩也不指望用女儿联姻，就让她嫁给魏策吧……”


    朱擒道:“就算我同意，魏策也不一定乐意啊！”


    朱夫人道:“有什么不乐意的？晴儿貌美如花，我们朱家又是高门大户，是澹城八大家之一，做咱家的上门女婿，他家祖坟都得冒青烟。”


    朱老爷禁不住朱夫人和女儿闹腾，答应叫魏策来问问。


    ……


    魏父用朱老爷给的银子租了一个院落，三间房，两间给魏策和魏父当卧室，一间厨房。


    魏父去整理打铁铺子去了，魏策帮魏父收拾打扫院子的时候，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打开门，是朱家的仆役。


    “魏少爷，老爷叫你去一趟。”


    这仆役比上次来时，说话客气的多。


    魏策跟着仆役到了上次去过的会客厅，里面坐着朱老爷，旁边还站坐着一个羞答答的少女。


    朱老爷首先介绍道:“这是我女儿朱晴，今年十五岁了。”


    魏策点点头，不知道朱老爷介绍女儿做什么。


    朱老爷便道:“你也知道，你父亲曾在战场上救过我一命，救命之恩岂是区区几两银钱可以报答的，我想把我的女儿嫁给你，招你入赘，再送你去鬼谷书院读书，你觉得如何？”


    魏策想了想道:“承蒙朱老爷错爱，我不想娶朱晴小姐，但我想去鬼谷书院读书。”


    站在朱老爷身边的朱晴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朱老爷道:“好，就依你，我待会给你一辆马车一个小厮，以后就接送你上下学。”


    魏策道谢后便告辞了。


    朱老爷对朱晴道:“人家不愿意娶你，爹爹总不能强人所难，以后别再胡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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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晴跺了跺脚，哭着跑走了。


    朱老爷摇了摇头，转着手里的三个铁球也离开了会客厅。


    朱晴跑到花园的时候，正撞见自己的哥哥朱离，朱离见朱晴面带泪痕，便拦住她问: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朱晴眼泪又流下来，抹着泪向哥哥哭诉道:“魏策拒绝了娶我，他看不上我嘤嘤嘤……”


    朱离道:“魏策是谁？”


    一旁的小厮道:“家里发了大水，来投奔老爷的。”


    朱离大怒:“一个打秋风的，也敢嫌弃我妹妹！”


    说罢大跨步向外走去:“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能耐，敢拒绝我们朱家！”


    妹妹被人惹哭了，当哥哥的自然要为她出气！


    *


    想到要上学，魏策便出门去，准备买一些笔墨纸砚，还没进店，便被一个小厮拦住了。


    “什么事？”魏策刚发问，便听后面传来粗哑的嗓音:“你就是魏策？”


    魏策转过身，见是一个身材高大结实的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正双手环胸打量自己，他身边跟着七八个小厮，而路上围着自己看的人大约有二十多个。


    魏策道:“我就是魏策。”


    那少年扯了扯嘴角道:“魏策是吧，很好。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被我打一顿，要么从我的□□钻过去，我就放了你。”


    围观群众中响起一阵低低的喧哗，外围的人被吸引，也围上前来，人慢慢越聚越多:


    “出什么事了？”


    “是澹城小霸王朱离……”


    “小霸王又打人了？”


    “说是要人钻胯，不钻就打人……”


    “钻了没有，让我看看……”


    魏策看着朱离，他几乎比自己高一个头，不用脱衣就知道一身肌肉。看样子自己是绝对打不过他的，更何况他还有六七个小厮可以作为打手——那六七个小厮一看就是跟他欺男霸女惯了的，都撸着袖子怪笑。


    魏策看着朱离，抿了抿唇。


    魏策很清楚，他打不过朱离。


    魏策走向朱离。


    魏策跪下去双手撑地。


    朱离张开腿。


    “要钻了要钻了……”


    “太丢人现眼了吧……”


    “你去试试小霸王的拳头，王秀才被打了一顿躺了半个月……”


    魏策向前爬了一步，来到朱离□□。


    朱离转头对看热闹的人群道:“看到没有，这就是个孬……”


    他话还没说完，说时迟那时快，魏策猛一抬头，一个头槌锤向朱离裆下——


    “嗷！”


    朱离捂裆踉跄后腿。


    “少爷！”


    “少爷你怎么样！”


    朱离的小厮纷纷惊叫。


    围观群众龇牙咧嘴，想笑又不敢。


    “魏策！”


    朱离大怒。


    立刻六七个小厮围住魏策，其中一个一脚踢在魏策小腿上，把站起来的魏策，踢得又单膝跪下。


    生理性的泪水溢出了眼眶，魏策因为吃痛而蹙眉。


    人群静了下来，心生不忍。


    朱离看着一滴泪滑落魏策的脸颊，衬得他雌雄莫辨的俊美脸庞有一种破碎的美。


    朱离突然有点心慌。


    那七八个小厮待要把魏策围殴一顿，直起身来的朱离一脚踹开一个小厮，对魏策道:


    “魏策，爷记住你了！”


    他带头转身，那些小厮也便跟他离开。


    没有热闹可看，围观群众也便渐渐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