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作品:《修无情道,会送道侣

    谢禁道:“这些对我无用。”


    “修无情道又怎么了?”凤星燃下意识脱口而出,他心中仿若有莫名的委屈,不知从何时而生,“修无情道……修无情道就不能动心吗?”


    “天道亦无情,那祂怎么在数万年前还要怜惜众生,择应身救世呢?”


    凤星燃似是抓住了无情道的漏洞,带着刻意强调的语气:“你修的无情道是错的。”


    “修道无对错。”谢禁道。


    “你修的无情道就是错的。”凤星燃固执己见,盯着谢禁问道,“那你当初为何要救我?怜惜之情也是情,这世上根本没有真正的无情道。”


    “神荒境归我所属,你在神荒境中受伤,理应救你。”


    “那你怎么不救别的鸟?”


    “神荒境中飞鸟不渡,只有你掉了进来。”


    “那我就是不同的。”


    凤星燃道:“你修的无情道就是错的。”


    谢禁不再出声,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那双眼眸如同水镜般,温柔却清冷,照映着他此刻固执又青涩的神色。


    这是一种年长者看年下不懂事的目光,谢禁的不作声又加深了这种错觉,更让凤星燃觉得难堪。


    两人站在逐渐冷清的街道上,却都没有说话。


    夜风徐徐吹过,谢禁戴的面纱曼妙拂动,他整个人如隔着云雾的明月,叫人永远也看不清般。


    面纱是凤星燃要求戴的,此刻他却莫名其妙就不喜欢这块碍眼的面纱,心气浮躁,伸手一把将其扯了下来,紧紧攥在手中。


    谢禁眼尾处的小痣不知为何红得发艳,透出不似人的妖冶感,偏生他本人对此一无所知,神情冷淡。


    好半晌后,他抬起手来,摸了摸凤星燃的脑袋,出声道:“乖孩子……”


    什么乖孩子?他才不是乖孩子。


    谢禁什么都不懂,这句“乖孩子”大抵又是从哪本古籍上看见的,用来逗弄小鸟的话术。


    凤星燃略一偏头,避开谢禁的手。


    谢禁抬起的手落了空,唯有凤星燃随风而动的发带忽而触碰过他的指尖,又很快抽离。


    凤星燃将手中攥紧的面纱塞给谢禁,冷冷道:“还给你。”


    夜里入住客栈时,他心中有气,让客栈掌柜给他开两间房。


    客栈掌柜神色有些为难:“两位客官,这就有些不太巧了,今日花灯节,我家客栈只余下一间房了。”


    凤星燃:“……”


    他真是连气都生不得。


    客栈掌柜瞧了一眼白衣胜雪的公子,又看了看面前这少年,分辨不清两人的关系,迟疑地说:“不瞒两位客官,我家客栈还有一间稍微简陋的柴房,勉强能够下榻,便宜出,要吗?”


    凤星燃没有吭声。


    谢禁对于柴房并无认知,只是见少年不说话,便开口道:“给我。”


    凤凰难养,想必是不愿住柴房的。


    凤星燃听见谢禁竟然主动跟掌柜说话,就是为了不跟他住一间房,心中不由得更气了些。


    他是鸟,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也值得这位高高在上的神荒境主避成这样,连柴房也甘愿下榻?


    凤星燃咬牙,将谢禁去拿柴房钥匙的手一把给拽了回来,对掌柜道:“一间房就一间房,我们不要柴房。”


    掌柜瞧见两人之间的动作,乐呵呵地应声说:“好嘞,那就一间房。”


    房间在二楼,临街靠窗。推开窗,便能看见夜幕下高悬的明月。


    凤星燃坐在窗边,盯着天上明月,心中的气还没消,一时没吭声。


    按照以往,他早就变成鸟,飞扑到谢禁怀中,给谢禁暖被窝。


    他今日就不给谢禁暖被窝,让谢禁自己暖。


    过了好一会儿,屋内传来衣料摩挲的轻细声响。


    凤星燃等了等,没听见谢禁叫他,终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此时,已是夜深。


    谢禁准备睡了。


    没有他暖被窝,这人也睡得着?


    凤星燃抿直唇线,“砰”的一声关上窗,化作鸟身,朝谢禁飞了过去。


    要是谢禁不接住他,那他就不要谢禁了。


    小凤凰这般思忖着,鸟身很快被冰雪般的气息所包裹。


    谢禁伸手抱住了小凤凰,火红的头羽在他眼前微微晃着。他便摸了摸小凤凰的头羽。


    外界不似神荒境中冰寒彻骨,到了夜里,春暖也还余留在四周。可谢禁周身依旧冰冷。


    小凤凰在谢禁怀中张开翅膀,努力抱住这个人。随后,他心神一动,在谢禁面前从鸟变成人,手臂还挂在谢禁脖颈上。


    谢禁神色顿了下,继续像摸鸟般,摸着少年的脑袋。


    不对他动心,又要占他便宜,这人果真过分。


    小凤凰重新变回来,自欺欺鸟地生着气。


    谢禁入睡之后,犹如不知不觉的冰冷容器。小凤凰觉得冷极,就更加努力地伸出翅膀,将这具身体抱住。


    等到将来,他从小凤凰觉醒成大凤凰,要用超大的翅膀将谢禁圈起来。


    翌日。


    抱了一晚上的小凤凰终于把自己哄好,化作人形后,已是神色如常。


    帮谢禁梳头发时,凤星燃问道:“谢禁,你怎么整日都穿这颜色寡淡的衣裳?”


    谢禁常年穿着素净的白衣,衣裳上既无绣纹,也无任何饰物,简单至极。


    凤星燃想起此前用爪子勾破这人衣裳的事,心中补充了一句,这衣裳还不解释。


    谢禁淡声道:“衣物只是用来蔽体之物。”


    凤凰天性爱美,对于这一点并不认同。凤星燃还找了个歪理来说:“衣物蔽体,有礼仪廉耻之意,这跟你修的无情道相冲突了,有破绽,不该穿。”


    说罢,凤星燃拿起一旁的面纱,准备给谢禁戴上。


    就在这时,谢禁看了一眼那面纱,若有所思,垂手去解自己的衣裳。


    “你做什么?”


    凤星燃愣了瞬息,就瞧见谢禁已经将外衣系带给解开了,露出来的肌肤如雪玉般白皙。


    他连忙抬手挡住自己的眼睛,耳畔依旧传来衣料的摩挲声。


    “谢禁!”凤星燃语气有些不稳,“你做什么?”


    谢禁静静地说:“依你所言,解衣裸露,也不戴面纱。”


    凤星燃呛住,别开眼把谢禁散开的衣裳拉好系好,出声道:“境主大人,我错了,是我混账瞎说的,你修道有成,不跟我一般计较。”


    凤星燃难以想象,大美人不穿衣裳走在街上的景象。谢禁比他还不像人。


    待到帮谢禁戴好面纱,他终于松了一口气,暗自发誓,再也不跟谢禁论道。


    说不赢,是他的错。说赢了,他也有错。


    凤星燃推开窗,嗅见街头早市传来的香气,神色活络。


    不多时,他同谢禁坐在早市里。卖馄饨的摊主端上来两碗馄饨。


    馄饨个个饱满,内馅鼓鼓,沉浮在汤汁之间,汤面上撒了些葱花,香气飘上来,鲜香至极。


    面对这一碗馄饨,谢禁坐在桌前,并未有任何动作。


    凤星燃弯起一双凤眸,解释道:“这次的小馄饨不像火锅那样,让你辣出眼泪来的。”


    谢禁淡淡地望了一眼凤星燃,终是掀起面纱一角,吃下一个小馄饨。


    入口滋味不同于那日桃花酥的甜,也不似那日火锅辣的滋味,而是别的一种味道。


    凤星燃见谢禁吃下馄饨,继续问:“如何?辟谷如此之久,这碗馄饨有没有让你忆起从前?”


    谢禁看着他。


    凤星燃不由得觉得奇怪,轻声低喃:“你小时候该不会连小馄饨都没吃过……”


    谢禁道:“不清楚。”


    凤星燃还欲问些什么时,摊铺隔壁来了几个人,坐下就大声说起了话。


    从他们的交谈之中,他听见几个如“山道”、“山匪拦截”、“劫掠”之类的词。


    凤星燃转眸望去,陷入短暂沉思。


    他记得昨日随行镖行中的人就说过今日走快些回去的那条山道,也不知走了没有。


    凤星燃有所忧思,在吃过馄饨过后,去了一趟昨日镖行落脚的院子打听,发现他们一行人今日一早就走了,走的正是那条有劫匪拦截的山道。


    凤星燃当即往城外走路。


    出了城后,他辨认出那条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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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欲掠身时,手腕被谢禁抓住。


    凤星燃回头。


    谢禁正盯着他,语气平静:“凡人自有命数。”


    “我只是想追上去,加以提醒。”凤星燃挣脱开谢禁的手,往前快步走去,“我不用灵力。”


    镖行一行人一大早就走了,凤星燃追上去很远,依旧没见到他们的踪迹。


    直至那条山道上,路遇拦截处,镖车四分五裂开来,内里粮食等也空了,半面镖旗落在路上。


    凤星燃僵住,面无表情地盯落了泥泞的半面镖旗。随后,他从草丛中捡到一枚小小的铃铛——是那个小姑娘遗落在此的。


    谢禁站在他身后,神色极淡。


    凤星燃道:“我要去山上。”


    他攥着那枚铃铛,站起身来,回头看见谢禁戴着面纱的脸上又露出那种高高在上的神情。


    就如同昨日夜里,谢禁告诉他“我修无情道”一般。


    山道上有辙痕,追踪辙痕走,就能找到那群山匪。


    路上,一道稚嫩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响起来:“哥哥……”


    凤星燃拨开掩藏的草丛,从里面抱出小姑娘。


    小姑娘的衣裙上染了血迹,他加以检查过后,才确认小姑娘并没有受伤。


    小姑娘明亮的眼眸变得黯淡,声音中带着哭气,说爹爹叔叔他们都被一群凶神恶煞的人给抓了起来,娘亲让她偷偷往外跑,然后藏起来。


    大概是在熟悉的人面前,小姑娘哭得凶,又怕引来恶人,只能压着声音抽泣。


    “没事。”


    凤星燃抹去小姑娘脸上的眼泪,笑着安抚:“哥哥去把你爹爹和叔叔都给救出来。”


    说罢,他捂住小姑娘的耳朵,抬眼看向谢禁。


    谢禁似乎读懂了凤星燃此刻的眼神,开口道:“修士从不干涉凡人生死。”


    “我不要你跟我去救,只要你帮我照看这个小姑娘。”凤星燃将面前的小姑娘交给谢禁。


    谢禁照顾过鸟,也养过自己,却没照顾过别的小孩。


    他盯着小姑娘哭了好久,直至小姑娘哭得累极,终于停下了哭泣。


    小姑娘小心地抓住谢禁的一枚衣角,轻轻唤道:“哥哥,哥哥会不会出事啊?”


    谢禁道:“不清楚。”


    小姑娘又问起爹娘,谢禁也说不知道。小姑娘一连问了好几次,终于明白这个哥哥不像那个红衣哥哥那般好说话,懂事地闭上了嘴。


    凤星燃这一去,到了黄昏时,才有人来找谢禁身边的小姑娘。


    小姑娘的娘亲跑过来,见到安然无恙的小姑娘,抱住她喜极而泣,然后向谢禁道谢。


    谢禁避开了这位娘亲的鞠躬。


    小姑娘小声问:“娘,爹爹呢……”


    “你爹他……”


    凤星燃到的时候,山匪已经向镖行中的人下手,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镖行遇此劫难,伤势惨重。


    夜里,也有人在小声哭泣。


    凤星燃在救人时,不小心露出了些使用灵力的“神迹”,镖行余下的人方才知他是修士,对他感恩戴德。


    凤星燃手中拿了小姑娘从路边采来送给他的野花,朝谢禁走过来。


    谢禁远离了人群与篝火,皎洁月影落在他周遭,却不及他身上半分清寒。


    野花杂乱,但都开得正盛,被凤星燃递到谢禁面前。


    谢禁垂眸,没什么反应。


    “谢禁,你看。”凤星燃道,“救人是会有回报的。我救了他们,他们送给我这样一束花。”


    “你救了我,我给你暖被窝。”凤星燃抬眼盯着谢禁,唇角微抿,“你的无情道是错的。”


    凤星燃又要同他论道。


    谢禁安静道:“你没有救下他们所有人,有人会怪你。你救了他们,却不救另外一群人,总有人会怪你。”


    “有能力却不救,你修的无情道才是荒唐。”凤星燃道。


    谢禁道:“他们受难,非我之过,非我之责,我不救有何荒唐之处?”


    “你不救凡人,好,是你视凡人为蝼蚁。那倘若有朝一日,有人揭竿而起,令神宫倾覆,世家倒塌,你也会不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