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庙会出摊

作品:《大唐小甜铺

    寅时三刻,晨雾未散。崔家三人推着崔弘新打的独轮车吱呀上路,车板架着两口木桶。


    青竹车辕压过田埂时,崔弘一个踉跄,桶里三清饮“哗啦”泼出两成,惊得路边野雀扑棱棱乱飞。


    “慢些!这泼出去的饮子值二十文钱。”贺梅娘抱紧双花饮的木桶,她月白色襦裙早沾满泥点,活像只落汤的鹤。


    崔棠护着车前头麻绳捆着的一堆竹筒,这是她按现代力学琢磨的绑法,奈何田鼠洞专治各种不服。车过溪石滩时猛一颠簸,竹筒接二连三掉落砸中崔弘脚背。


    “哎呦喂!”崔弘金鸡独立地蹦跳,惹得早起耕作的农户哄笑。


    日头高悬,崔家三人推车过瓮城。


    崔棠仰望着三丈高的谯楼飞檐,斗拱间悬着的铁马叮咚作响,恍惚想起穿越前参观的大雁塔。


    守城士卒验过过所,枪尖挑开车上遮布:“饮药入市需缴牙税!”


    倒是没想到这一处支出,贺梅娘心痛地交了十文钱。


    待入了城门,鼎沸人声裹着胡饼香扑面而来。


    大街两侧各色彩帜招摇:有新罗商人操着生硬唐话叫卖:“松烟墨!青瓷盏!”


    “让道!让道!”突有马车从身边掠过,惊得贺梅娘倒退三步。


    崔棠扶住母亲时,忽地瞥见街角挂着仁寿堂乌木匾额的药铺。她让父母稍候,自己攥着一早揣兜里的野果挤过人群。


    掌柜的拭着犀角秤,将山茱萸核对着日头细照:“哟!这山茱萸像是终南山的凤眼萸!湖州境内见到倒是稀奇。”


    “五十文一斤如何?”掌柜问道。


    崔棠心头一跳——那日十五文卖给道袍少年竟是亏了大半。


    与掌柜商定后,崔棠便匆匆回转。


    日上三竿,三人终于蹭到慈恩寺。崔棠盯着仅剩七分满的木桶捶胸顿足:“早晚得买头犟驴!”


    崔家把摊子支在庙会尽头,这是崔棠的主意:一是来晚了无甚好位置,二是此处乃是庙会唯一的出入口。


    竹木货架上,竹杯与青箬盏整齐排列。


    折叠货架和竹杯自然是崔弘的手艺,那箬叶本是拿来裹端午粽的,崔棠发觉卷起来做试饮杯大小正合适。


    崔棠指尖轻点木刻胖猫:“今日全仗你挣驴钱!”


    那狸奴抱着竹筒的憨态,水渍点缀竟似淌着哈喇子,上书“三清饮一杯一文”、“双花饮两杯一文”。


    崔棠把这胖猫叫做品牌形象,狸奴如此可爱应当可以吃遍古今。


    “三清饮通神明,双花饮祛邪火——”她舀起琥珀浆液,薄荷叶在箬盏边打转,“前三十盏白送嘞!”嗓音清亮如新雨。


    有垂髫小儿拽着帏帽娘子惊呼:“阿娘快看!蚂蚁排字呢!”


    众人望去,泼洒的蔗浆竟被蚁群衔成“甘露”二字。霎时香客如潮涌来,连扫地沙弥都抻着脖子张望。


    箬叶杯盛着琥珀色琼浆,薄荷叶在杯沿轻晃。


    未几,便有几个好奇路人围拢过来。崔棠赶忙递上用箬叶制成的小杯,供人试饮。


    “这‘三清饮’味道当真独特,有股淡淡花香与甜味,饮罢浑身舒坦。”一位戴帏帽的小娘子尝过后赞道。


    “是啊,这双花水也清爽可口,正合这暑日饮用。”一个穿短打的脚夫附和。


    崔棠的箬叶杯做得十分小,仅够一口。


    起初大伙都涂着试喝前来,待逛着庙会逐渐口渴便想到那一口清凉。


    一个热得大汗淋漓的书生饮罢赞道:“实乃温书时提神醒脑上品!不知是否方便携带?”


    “郎君且看这竹筒——”崔弘晃着塞了木栓的打包筒,“三文钱顶四筒量!”


    心中不免赞叹崔棠的主意好,幸好提前备了“打包筒”。


    如此,在试饮与崔棠的卖力吆喝下,崔家的解暑饮生意愈发红火,不多时便卖了大半。


    桥对面包子铺里,长房崔林捏碎胡麻饼冷笑:“三房倒是会钻营。”


    他妻子王氏盯着排队买饮子的人流,丹蔻指甲抠进木桌:“怪不得喊五郎做工也不来,原是有了好生计!”


    “且让他们得意几日,早晚知道还是族人可靠。”崔林蘸着肉汤在桌上画圈。


    “让开!“突然一声暴喝。


    三个泼皮挤进人群,领头那个疤脸汉子一脚踹翻货架:“交保护费了吗就敢摆摊?”


    崔弘抄起柴刀就要上前,崔棠却拦住他笑盈盈端出陶罐:“几位郎君尝尝新熬的饮子?”


    疤脸汉子刚接过杯子喝了一口,突然脸色大变——琥珀色的液体里沉着只青黑蝎子。


    “这……这是……”


    “哎呀!”崔棠掩唇惊呼:“定是方才试饮的胡商落下的西域毒虫!”


    泼皮们连滚带爬逃出人群,围观者轰然大笑。


    多亏周娘子提醒过这伙泼皮,惯会欺软怕硬,其实是一群软脚虾。


    崔棠趁机喊:“最后十杯!卖完收摊!”


    暮鼓声中,最后半筒三清饮被小沙弥捧去供佛。


    崔棠数着沉甸甸的钱袋子,脸上满是喜悦之色:除去缴纳的税钱,今日得了六十五文,好一笔巨款!


    三人收摊正准备归家,忽来了一个肥硕身躯堵着崔家摊位,九环锡杖往青石板上重重一顿:“阿弥陀佛,施主这''甘露''二字犯了我佛忌讳,需添三成香火钱!”


    崔棠捏紧钱袋,这是何道理:和尚咋还能来抢钱?


    崔弘正欲上前争辩,近旁一个小贩忙扯住他的衣袖悄声道:“这是慈恩寺的慧明大师,县太爷都对他礼让三分呢!”


    慧明示意小和尚举起功德箱上前来。


    崔棠只得数了十枚铜板放入功德箱,见那小和尚还举着不放下又愤愤数到第十枚,才听得慧明念了声佛号转身离去。


    这一番折腾下来,实在是与崔棠预想中的“发财大计”相去甚远,倒不如崔弘做工来得稳妥。


    不说税钱和人力成本,就单说县城这一路的跋涉就让人望而却步了。


    到了交税的最后一日,已是临近端午,村里飘起了雄黄酒的香气。


    崔棠蹲在檐角滴水的青砖前,数着竹篾篮里五十枚开元通宝。


    铜钱边缘的鎏金在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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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泛着碎光,她蘸着露水在石板上画出歪扭的“五十“,忽闻灶间飘来艾草清香。


    “棠儿,快尝尝这个!”贺梅娘提着艾绿间色裙摆跨过门槛,鬓边碎发沾着黍米粒。


    竹筛里青团莹润如翡翠,底下垫的薄荷叶蒸得透亮:“用你采的鼠曲草汁揉的面,正合端午祛湿的讲究。”


    崔棠刚要捻起团子,墙根忽传来夯土簌簌声。


    崔弘蹲在坍了半边的黄泥墙下,指尖摩挲着渗水的墙缝:“地基腐了足有三寸,得掺糯米汁重夯。”


    他摩挲着墙缝渗出的水渍叹气,“这院子排水也不成......”


    “修缮的事且缓一缓。”贺梅娘将九子粽装进藤编食盒,彩丝方胜结在晨风里轻晃:“莫误了给里正送捐的时辰。”


    里正家。


    周娘子抱着囡囡在逗弄檐下画眉,三岁稚童忽指着提篮嚷道:“金蟾!”


    众人定睛看去,原是贺梅娘特制的五毒饼——艾草汁染就的青团上,蟾蜍纹木模压得须爪分明,眼窝处嵌着赤豆作睛。


    “五郎娘子好巧思。”里正掂着钱袋子,目光扫过崔弘磨破的蹀躞带,“往年拖到夏至才凑齐的捐钱,今岁倒是爽利。”


    崔棠见父亲要讷讷应声,忙笑着接话:“阿爷常说,多亏里正翁照拂,今冬定要送您竹蔗熬的蜜糖。”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前世营销人练就的巧嘴,倒在这大唐乡野显出三分伶俐。


    “是是是……多谢里正叔!”崔弘连声附和。


    “呵呵呵……”里正抚着胡须笑道,“你有这个心就好,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


    虽然觉得这一家子近来转变颇大,但他归因于人苦到极致总会想法子求生。


    倏尔夏至,崔弘做工期满,山上的梅子也熟透了。


    月升东山时,野梅树林里人影攒动。


    崔弘架起新做的九尺竹梯,贺梅娘在树下铺开青布接梅子,三人指尖都染上了紫红汁液。


    贺梅娘蹲身拾梅时,穿越前逛超市抢特价车厘子的肌肉记忆苏醒,十指翻飞专挑八分熟的梅子往襦裙兜里塞。


    “阿娘看招!”崔棠突然抛来颗熟透的梅子,贺梅娘下意识用胳膊去挡,梅子“咚”地砸进她怀里的陶罐,溅起的汁液正糊了崔弘一脸。


    竹梯“咔嚓”裂响,惊得贺梅娘怀里梅子滚了满地。


    “当心!”崔棠箭步冲去扶梯,三人哄笑着齐齐倒地。


    回到家中,新砌的泥炉分层铺着桃木与松针。贺梅娘掀开芭蕉叶盖,只见梅子皮皱如老妪面,连声哀叹:“这火候比微波炉还难拿捏!”


    崔棠却抚掌大笑:“妙哉!那日在药铺见到的乌梅就是这样皴皮乌黑,这炉梅定是上品!”


    子夜虫鸣里,崔棠将梅核串成长链。


    她看着忙碌的父母,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在这陌生的唐朝,一家人正一步步努力生活,探寻属于他们的幸福。


    远处官道忽有马蹄声急,惊飞满树栖鸟。


    崔棠抬头,只见远处山林间有数人举着火把掠过,火光在夜色中明明灭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