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尾还有一行朱砂字体的批注，林眠还没看清楚，人已经瞬间回到工位。


    然而人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听到“叮——”的一声。


    凌晨三点的钉钉提示音格外刺耳。


    转头一看，屏幕蓝光突然转成血红色，沸腾的忘川河取代了殡仪馆LOGO设计图。


    十殿阎罗的Q版头像在群聊里蹦跶，转轮王的熊猫头表情包正在刷屏：让我们欢迎林工！！！


    林眠皱眉看着，这什么？


    紧接着林眠又看到十殿阎罗在钉钉群里刷屏：来来来我们继续讨论关于「黄泉路5A景区建设专题会」，林工一起啊！


    凌晨三点半开会？


    “你们地府文旅局是懂压榨劳动力的。”林眠的指尖在机械键盘上暴击，「谢邀，人在阳间，就不参与了。」


    转轮王的头像突然裂成两半。


    鬼也裂开了呢。


    随后一个直播弹了出来，分成两个屏幕，左侧是地府实景——青面獠牙的鬼差们举着LED灯牌【要电梯不要奈何桥】。右侧弹出林眠大学作业截图《黄泉路概念图（大一期末作业）》，评分栏血红的「59」正被鎏金笔迹改成「甲方认可」，落款处龙纹印章泛着幽光。


    「建议保留原稿的蒸汽波风格。」殷九的低嗓混着电流音从音响溢出，「比如这条霓虹引魂路。」


    林眠本来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的手在听到这道声音的时候顿住。


    “阴魂不散。”


    与此同时打印机突然传来合同，条款栏滚动着：


    【项目报酬】


    基础功德值+1000/日


    附赠「殷九座驾」优先使用权


    解锁「三生石历史记录」查看权限


    殷九的虚影忽然出现，半透明的虚影撑坐在办公桌上，西装裤包裹的长腿斜斜垂落，指尖点在「优先使用权」条款上：“夫人意下如何？”


    林眠突然按下Ctrl+Alt+Del，强行打断忘川河直播画面。卡成鬼畜的监控视频里，水鬼们举着的灯牌变成【林工牛牛牛牛牛————】，活像被掐住脖子的电子鸡。


    “这些报酬有什么用？如果兑换条款再加一条，”他收拾东西头也不抬，“功德值满十万能删除婚契，说不定我能考虑。”


    殷九的虚影突然出现在工位前，金色瞳孔映着他眼下的青黑：“可以，不过......”骨节分明的手指点在合同补充栏，「删除1%婚契需消耗十万功德值」


    “你们阴间搞量子力学拆分合同？”


    “复合型封印，”殷九的袖口滑落半截，朝他压近了些，“要解构自然需要层层破解。”


    林眠抄起数位板当盾牌挡在身前阻止他靠近：“现在立刻马上，消失。”


    功德值突然跳动：


    【辱骂甲方：-500】


    【触发隐藏成就「打是亲骂是爱」：+1000】


    “？”


    “夫人果然天赋异禀。”殷九的虚影在蓝光中闪烁，“刚签约就解锁新......”


    林眠抓起美工刀扎穿合同，刀尖精准刺中「殷九」的签名。


    功德值又突然疯狂跳动：


    【损坏契约：-500】


    【检测到甲方愉悦值波动：+1000】


    “你是抖M吗？！”


    “是夫人下手不够重。”殷九的虚影再次逼近，龙纹戒擦过他握刀的手背，“要再试试？”


    林眠连扎三刀，功德值在【-3449】与【+9999】间蹦极。他盯着数值挑眉：“原来殷总好这口？”


    突然调出PS界面，在忘川河上方插入弹窗广告：


    【殷九の痛车灵车租赁】


    龙身缠绕彼岸花锁链特效


    车载音响播放《大悲咒》DJ版


    车窗贴「Q版黑龙」被rua肚皮表情包


    忘川河监控画面突然静止，鬼差们集体仰头看着新落成的全息广告屏。血月下滚动播放着：


    【广告策划找小林，第二碑半价！】


    （附林眠手绘Q版殷九：「龙角系蝴蝶结」，「龙尾绑粉色缎带」，脸颊泛红配字「主人请吩咐」）


    功德值疯狂刷屏：


    【创新商业模式：+500】


    【丑化甲方形象：-1000】


    【检测到甲方情绪过载：+3000】


    殷九的虚影忽然卡顿，挑眉时眼底碎光微闪，像是被野猫扑了满怀的狼，喉间溢出低笑：“夫人对我的形象包装......很有创意。”全息蓝光掠过他眼角，连数据延迟都像在勾人。


    “那现在我能兑换什么？”恶作剧成功林眠瘫进椅背仰面看着他，像只招惹人的猫，“孟婆汤漱口水？还是油锅温泉体验券？”


    打印机突然抖动，吐出张黑金房卡：


    【冥府主题酒店·往生套房】


    免费体验孟婆汤无限续杯


    殷九陪睡服务（多种模式可选）


    特权解锁三生石私密影像库


    殷九的嗓音裹着雪松香拂过耳际：“夫人要现在兑换夜陪服务吗？”


    林眠把房卡插进碎纸机：“我选择死亡。”


    功德值突然定格：


    【激活终极条款：同生共死契约】


    【绑定对象：殷九（三界总策划）】


    殷九的虚影在数据流中轻笑：“那可惜了。”消失前西装内袋飘出张泛黄作业纸。


    林眠看见自己大一素描作业的边角批注：


    『2034.3.18改稿


    黑龙瞳孔要加反光，像被囚者窥见天光


    ——林眠』


    这次林眠看到下方新增的朱砂批注了：


    『夫人当年留的这扇窗，如今刚好够我探看红尘』


    窗外忽然传来纸人抬轿的唢呐声，显示屏弹出新的钉钉会议通知。


    【紧急会议：关于痛车广告舆情处理方案


    发起人：殷九


    特别说明：请夫人携带婚契原件参会】


    林眠：“......”


    林眠把婚契拍在摄像头前充作参会凭证，钉钉会议界面突然弹出新提示：「舆情处理方案：请夫人现场演示冥界VI系统镇压恶鬼功能」


    “你们冥府公关部是懂甩锅的。”林眠咬牙。


    他抄起数位板点开黄泉路标工程文件，钢笔路径亮起的刹那，窗外纸轿的唢呐声骤然变成厉鬼尖啸。三只青面獠牙的凶煞感觉要穿透屏幕，獠牙上还挂着刚才【殷九痛车灵车】的广告残页。


    “甲方要的赛博感是吧？”林眠的笔尖拖出金色路径，将凶煞圈进蒙版图层，“给你们加个赛博牢房！”


    功德值突然弹窗：


    【捕获凶煞·功德+50】


    被拖进图层的凶煞突然Q版化，圆滚滚的手指扒着蒙版边缘：“至少给个机会啊林工！！！”肚皮上还印着殷九痛车广告的二维码。


    殷九的虚影突然浮现在数位板反光里，指尖点在他握笔的虎口：“夫人漏了超度步骤。”眸光扫过瑟瑟发抖的Q版恶鬼，“要这样——”


    林眠的手不受控地画起梵文，功德值随着笔触跃动：


    【超度往生·功德+100】


    “你在我数位板装木马程序了？”他甩开虚影的手，发现虎口结痂处浮现梵文——正是殷九刚画的超度符。


    窗外又恢复纸人抬轿的唢呐声，轿帘掀起时飞出张泛黄照片，穿过窗户落在他办公桌上，竟然是大学写生课的偷拍照——画板上的黑龙素描旁，自己熟睡的侧脸被红圈标注，落款日期正是2034年3月18日。


    “当年夫人打盹时，口水晕开的墨迹......”殷九的虚影拾起照片，鎏金指尖抚过画中黑龙，“刚好破了我第一重封印的阵眼。”


    “......”


    数位笔突然暴走，剩余恶鬼全被拖进了蒙版。


    消除的怨气凝结成血色彼岸花，花蕊里嵌着张偷拍侧写——昨夜他在公司通宵时，殷九的虚影正俯身替他盖上外套。


    他就说...早上也没人比他来公司来的早，怎么身上就多了件...


    见他沉默，殷九的虚影突然凝实三分：“夫人当年在美院画室，也偷画过我午睡。”


    林眠愣了一下，什么时候...？他怎么一点记忆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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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位板突然自动调出加密文件夹，里面全是他学生时代的速写——梧桐树下午睡的英俊助教，眼尾点缀着与殷九如出一辙的泪痣。


    “这是......陈助教。”他大学时候的暗恋对象。


    叮叮里突然传出机械女声播报：「舆情处理完毕，请夫人签收附加酬劳」


    回头看，殷九又消失了。


    紧接着林眠收到一个文档：『附加酬劳·殷九的弱点说明书（试用版）※仅限在黄泉路标第七处弯道使用』


    黄泉路第七处弯道是什么？带着疑问，他在钉钉群里问。


    十殿阎王回了个表情包，一只毛绒小熊，脸颊打着可爱的腮红。


    什么意思？不过后面也没有人再出来说话，本来呜呜喳喳的钉钉群，几乎是一瞬间陷入了安静。


    无语地摇头，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显示屏右下角的时间已经跳到04:23。


    于是他关了主机电源，拎起外套往肩上一搭准备回家了，这时功德值弹窗突然蹦出来：


    【检测到夫人超48小时未休息


    建议立即兑换孟婆汤醒神】


    电梯镜面映出他泛青的眼圈，卫衣领口还沾着一点咖啡的污渍。确实，再不睡觉，都不用冥婚这么麻烦，明天直接去冥府报道，死因——过劳猝死。


    玻璃门开合的瞬间，阴风卷着纸钱灌进来，楼外路灯下空无一人，打车软件显示排队人数【444】。


    “地府直通车都比这快。”他戳着手机屏幕，身后突然响起轮胎摩擦声。


    一辆纸扎出租车停在跟前，车窗摇下露出司机腐烂的半张脸：“林工，殷总派我送您回家~”


    还真来地府直通车？


    林眠默默往后退了一点：“你们策展部预算就够雇这种黑车？”


    【触发「勤俭持家」成就】


    纸车里的司机突然扭曲成青面恶鬼，车面上突然出现「我爱加班」的横幅。


    林眠反手抽出数位板当盾牌，一边退一边手里数位笔在空中乱划，嘴里胡言乱语：“再过来我给你画个五险一金！”


    结果恶鬼的利爪在距他咽喉三寸处直接僵住了，迟疑着问：“您...您真能给交社保？”


    “不仅有社保，”林眠瘫坐在花坛边摸出根棒棒糖，还是低血糖了，“还附赠带薪年假和定期体检。”


    恶鬼眼眶里的蛆虫突然激动乱窜：“具体薪资架构是？”


    “年薪三千八，全勤奖扣完倒贴功德值。”他撕开糖纸，棒棒糖塞进嘴里，“干不干？”


    功德值突然弹窗：


    【恶鬼心动值爆表：+250】


    恶鬼獠牙颤抖着刺来时，林眠的棒棒糖棍精准戳进它鼻孔：“你们阴间HR培训时没教过《劳动法》？”


    破空声骤然响起。


    龙纹戒泛着寒光出现，瞬间恶鬼飞了出去，钉在「我爱加班」的标志牌上。


    赶来的鬼差们举着扫码枪蜂拥而至，领头的水鬼翻开电子生死簿：“第444号恶鬼，你涉嫌非法加班、偷渡阳间、强买强卖......”


    “等等！”恶鬼突然指着林眠咆哮，“是他先承诺给我交社保！”


    所有鬼差齐刷刷转头，扫码枪红光对准林眠的工牌。殷九弹指凝住光束，鎏金瞳孔扫过众鬼：“三分钟内消失。”


    林眠倚着花坛仰头看着殷九嗤笑：“殷总好大的官威啊。”唇边还沾着棒棒糖的糖渍。


    月光忽然明亮起来。


    殷九转身时，林眠的卫衣领口正滑落至锁骨。


    数位板从他松垮的指间滑落，被勾住的瞬间。


    【检测到肢体接触】


    【强制兑换「瞬移回家」服务】


    殷九打横抱起人时，功德值在两人后方炸出烟花特效。


    林眠挣扎着去扯他领带：“放我下来...信不信我群发你的Q版痛车广告......”


    “夫人尽管发。”殷九踏进突然出现的漩涡，“记得标注「殷九独家冠名」”


    玻璃幕墙倒映出最后画面：林眠骂骂咧咧的侧脸陷在对方肩窝，而殷九向来冷漠的唇角，扬起一道无人得见的柔软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