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猜的没错。


    孔从珏绝不能让调查员去到第一基地。


    第一基地中央有处暗门通往的是他在基地内的实验室。


    那里面有他这几十年来研究的心得，有比第二第三地实验室更精密的仪器。


    尽管地下城有那位大人帮他们兜着，但如非必要，还是不要惊动他的好。


    门外管家敲门“家主，江家那位已经直接被叫去会客厅了。”


    孔从珏和秦铮一怔，忙往会客厅赶。


    希望江随冬放聪明点。


    来中城调查的调查员06和08号是被临时派过来的。


    两人此时揉着眉心。


    他们在地下城做着实验呢，结果出去送实验体的同事一身伤地回来，说是一群人闯进第一基地里闹事，领头的好像还是江家的小少爷。


    于是06号和08号中途被突然叫来中城执行任务了。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06朝下面三人问道。


    江随冬虽不知事情原委，但也猜出了三四分。


    一旁的西城主倒是先开口了“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


    另一边，宋、宁两家也知道了地下城调查员到中城来的事情了。


    他们也不是蠢人，想起之前陈松陈柏上门求助以及江秦两家和地下城的一些传言，觉得此事不简单。


    可他们等来等去，出去打探消息的人派了一波又一波，还是没有探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只知道似乎与昨夜的爆炸有关。


    地下城一般不会轻易上来中城插手城中事务，那这次爆炸绝不简单。


    “派几个人去昨夜爆炸的地方看看。”宋志远吩咐道。


    “是。”


    宁瑶在旁边来回踱步，看看宋志远，又看看坐在旁边喝茶的柳乔，猫儿似的眼睛滴溜溜一转“要不，我们去陈家问问？”


    宋志远和柳乔对视一眼，默契点头“正有此意。”


    姜南这边已经和陈家道别，陈让因故还要在中城留一段时间，姜南便只带着以安去到了火焰帮在中城的落脚处。


    老帮主和伍姚姚早就等在那里了。


    “姜姜！”伍姚姚激动地迎上去，要不是姜南后面联系她让她不要轻举妄动，她早就去陈家找她了。


    这两天没吃好也没睡好，现在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正挂在眼睛下呢。


    姜南笑笑“我回来了。”


    “怎样，还顺利吗？”林燕生担忧问道。


    姜南左右看看，谨慎道“进去说。”


    “什么？”林燕生惊讶道，“你是说昨夜的爆炸是江家搞出来的？”


    姜南点头。


    “西城主拿异能者做实验的事情，地下城并不知晓。”姜南继续道。


    “又或者说，并不全然知晓。”


    “那我们为什么不去地下城告发他们！”伍姚姚气愤道。


    姜南叹气，看着伍姚姚瞪大的双眼，轻轻道“你觉得，那西城主能肆无忌惮这么多年，真是没有一丝倚仗吗？”


    林燕生点头“你们不去淌这浑水是对的。”


    他也做了这么多年的帮主，看得也比这些孩子深。


    有需求才有市场。


    又有谁说西城主的市场只有中城呢？


    能瞒这么久，那西城主在地下城的同伙等级和权力肯定都很高。


    凭她们想要靠一句话就扳倒西城主。


    不可能。


    这次已经让他们吃了个大亏，及时抽身收手才是正确的应对方式。


    时间还长，不急于这一时。


    他看着姜南，暗道“这群孩子，将来大有可为。”


    “那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出城。”


    姜南点头。


    一行人乘着来中城送药材的马车跟着人流出了城。


    “林叔，能否分派人手去北城区和南城区搜寻一下许尽欢和奚仰峰的消息。”


    姜南临走之前，陈柏说赠她一言。


    “小姜姑娘，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同我讲。”


    陈让见二爷竟然主动说帮姜南问一问将来，羡慕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要知道他二爷从不主动帮人算的。


    陈松看他那没出息的样，伸手狠狠敲了敲陈让的脑袋，“没良心的东西，你出事了，你二爷第一时间就是帮你算，要不是他，你小子现在还在地牢里。”


    陈让抱头嘟囔，“我啥都没说呢……”


    看姜南还没有说话，陈让倒是在一旁出谋划策“南姐，我二爷可厉害了，你想看未来的什么他都能算！”


    不出意外，陈让又收获一记爆栗。


    陈让委屈捂头。


    “小姜姑娘，你想好了吗？”陈柏笑问。


    姜南看着陈让那缩着头的委屈样，不禁也笑出声。


    “可以的话，可以帮我算算我的另外两个伙伴在哪里吗？我想要快点找到他们。”


    陈柏微楞。


    连陈松和陈让都一怔。


    “就问这个?你不问问关于你的未来?”陈柏好奇道。


    姜南唇角微勾，轻轻摇头，“就问这个，能算吗？”


    陈柏欲言又止。


    姜南解释道，“且不说动用能力对您自身可能造成的伤害，就您说的看到未来……”


    姜南望着院墙外伸进来的一枝树干，陈柏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枝丫上长满了黄色的花苞，微风拂过，树枝轻颤，陈柏仿佛闻到了点点花香。


    “比起您看到的既定的未来，”少女清脆嗓音响起，“我更相信我自己创造的。”


    “未来不止一种可能。”


    “所以比起虚幻的，遥远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达的未来，我更想知道一些既定的事实。”


    “比如，我的伙伴在哪里。”


    陈家祖孙听着这话沉吟许久。


    陈柏更是有种鹈鹕灌顶之感。


    姜南不是什么圣人，可是小说里这种有关预言的剧情，肯定都是一些关于怎么拯救世界，哪里的Boss需要打，又或者绝世武器在哪里呀等等……


    更何况一般通过预言知道的都不是什么好事。


    姜南在经过深度思考（bushi）后，决定还是问一个目前她有能力解决的问题。


    现下要把男女主救出来就已经够姜南头疼了。


    这些关于拯救世界什么的，还是交给奚仰峰和许尽欢来烦恼吧。


    那不是她要走的剧情。


    她只需要把他们救出来，然后安安分分待在主角团旁边当只米虫，然后在他们拯救世界的时候顺其自然出一份力就行啦。


    姜南不想太为难自己。


    陈柏沉默了很久，久到姜南都觉得她今天怕是等不到答案了。


    “北边。”陈柏突然开口，“你的朋友，有一个在北边。”


    姜南黝黑的眸子一闪，“另一个呢？能看见吗？”


    陈柏点点头，皱着眉说道“另一个在南边。他们相距很远，而且应该都被严密保护着，看不清具体位置。”


    得到了消息，姜南喜笑颜开“谢谢二爷，已经足够了。”


    “南姐，等中城事毕，我联系你呀，我也要和你一起去救队长和许尽欢！”陈让朝姜南挥挥手。


    姜南笑着颔首，“好。”


    *


    姜南觉得今天的以安有些不对劲。


    之前的以安恨不得每天都跟在姜南身后，赶都赶不走。


    可今日回程时，以安全程离姜南远远的，甚至一到火焰帮就头也不回地钻进自己的房间。


    就连伍姚姚都困惑，“以安怎么了？”


    要放在之前，在她挽着姜姜手臂的时候他一般都会直愣愣地盯着她，好像害怕她对姜姜做什么似的。


    伍姚姚说着，就把半边身子靠在姜南身上，像个人体挂件一样。


    “好了姚姚，我和老帮主商量些事，你先回去。”姜南抽出手，轻轻拍了拍伍姚姚的肩膀。


    伍姚姚见姜南还有事要忙，也识趣地不去打扰。


    姜南随着老帮主去到了二楼走廊尽头的会议室。


    “我把潮升留在中城了。”林燕生对姜南说道。


    姜南微楞，她还以为是火焰帮有什么事要要处理，林潮升先回了，没想到竟是被留在中城了吗？


    林燕生见姜南没说话，自顾自道“他不可能一辈子待在火焰帮这个小地方，你们也一样……”


    “索性有陈家的庇佑，那孩子也有想法，且看他能在中城闯出什么花样吧。”


    姜南蛮佩服林潮升的，伸出大拇指“不愧是老帮主您的孩子，有主见，有勇气！”


    林燕生也笑着，仿佛眼角的细纹都少了几分。


    这群孩子的舞台，且广阔着呢。


    姜南告别慈父心泛滥的林燕生，打算去看看以安。


    “叩叩”


    姜南敲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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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门内，以安正在经历异变日。


    如果奚仰峰在这里，一定会认出和他如出一辙的骨刺。


    其实姜南还没有敲门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了她的靠近。


    可滴答的血声，尖锐的骨刺和泛红的双眼，无一不在昭示着他身体里肮脏的血脉。


    他就站在门后。


    他不敢开门。


    他知道姜南是知道他的身份的，可他就是不愿意让她看见这样的自己。


    肮脏的。


    可怖的。


    发臭的。


    “以安？”姜南的声音自门后传来。


    一向听力很好的以安此时却觉得有些失真。


    身体里的疼痛和心底的纠结让他搭在门把上的手不敢真的用力按下去。


    “叩叩”


    门继续被敲响。


    “以安，我是姜南，快开门。”


    姜南也是突然记起这个差点被她遗忘的事情。


    以安，和奚仰峰一样，都是结合种。


    再联想起今日以安的异样，姜南觉得自己已经猜出了八九分。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你先开门，我帮你治疗，很快就好了。”


    门后沉默良久，而后喏喏地带着些倔强的声音响起。


    “不要。”


    这是以安第一次拒绝姜南。


    像一只藏起尖爪的小猫，明明渴望着别人的触碰，却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蜷缩着身子在自己的小窝里，可怜又可爱。


    姜南循循善诱“你别担心，我挺有经验的，之前奚仰峰异……”


    姜南话还没有说完，门就被噌的一声打开。


    以安低垂着头站在门后的阴影里，姜南闻见了浓重的血腥味。


    她忙进去，将门也顺便关上。


    屋内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姜南摸索着要去开灯，却被以安按住手。


    “不要。”


    他第二次拒绝。


    “不要开。”


    光线昏暗，姜南没有看见以安暗流涌动的眼眸。


    “行。”


    姜南想，以安可能是不愿意被人看到脆弱的一面。


    反正怎么都能治。


    姜南顺势拉过他的手，熟练地开始治疗。


    随着治疗的结束，以安原本粗重的喘息声也逐渐平息。


    “好点了吗？”姜南问道。


    “嗯。”以安闷闷的声音传来。


    理智开始回笼。


    以安觉得自己被姜南握住的手此时灼热到发烫。


    他猛地抽回手，这才发觉四周昏暗无比。


    他摸索着想要去开灯，姜南却制止了他。


    “没关系，不想开就别开。”


    尽管在黑暗中，以安也能准确定位到姜南的位置。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


    “你之前，给奚仰峰治疗…”他整理了一下措辞，“也是这样的？”


    姜南理所应当点点头，“你们都别扭得很，不强制一点，根本就不会让我治疗。”


    姜南知道他们的想法，可她也有她的坚持。


    她不可以看见朋友受苦还袖手旁观。


    以安闷闷应了一声。


    “哦。”


    不知道为什么，心中隐秘的欢喜突然变得酸涩起来。


    他有些不理解这莫名其妙的，以前从未感受过的情绪。


    “那你休息，我先走了。”


    赶了一天的路，刚刚治疗又耗费了一些精力，姜南也有些累了。


    “对不起。”以安闷闷的声音传来。


    他把刚才那种奇怪的感情归类于愧疚，他不该拒绝她的。


    她救他于水火，那他就是她的人了。


    他该听话的。


    姜南搭上门把的手一愣，失笑道，“我觉得你该说的应该是谢谢，而不是对不起。”


    以安沉默一瞬，才缓缓开口道“谢谢…”


    姜南满意点头，这才对嘛。


    她拉开门，走道的光照亮她。


    姜南转头朝他挥挥手“不用谢，下次记得有病找医生啊。”


    她发现主角团一个比一个讳疾忌医。


    她好歹也勉强算是个医生，一个两个都不让她治病，那她存在的意义在哪里？


    以安看着她黝黑说眼睛此时正如星河般璀璨。


    “嗯。”


    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