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修长的手指上挑着丝绦，丝绦上坠着一块檀木牌，被男人的另一只手戳弄着，在半空中微微晃动。


    “生气了？”


    男人问完这句话后微微停顿片刻，似乎在等手中的木牌回应。


    “没生气怎么不说话？”


    他用指腹触摸了一下檀木牌，很快的收回手。


    “你生病了？怎么这么烫？”


    那檀木牌晃晃荡荡，似乎是在反驳男人的话。


    男人的脸上很快的浮起一抹嘲笑：“妖精不会生病，你该不会是气的吧。”


    檀木牌晃动的迹象越来越大。


    男人却笑嘻嘻的：“真生气了？刚生了灵智就这么小肚鸡肠，以后还得了？”


    檀木牌一下不晃了，男人却来了劲，得寸进尺道：“不说话好呀，免得我的耳边吵闹。”


    他来到摇椅边上，将木牌挂在一旁的青竹上，懒洋洋的晃动着椅子。


    一边摇一边说：“正巧本太子也累了，就你来给本座打扇吧。”


    檀木牌的丝绦上被迫绑上一只圆扇，蔫哒哒的将青竹坠的弯下腰。


    ————


    大约是几日后，男人黑着脸来到了凉亭。


    他还是那身熟悉的衣服，只是腰间的檀木牌丝绦，被他拎狗一样拎在手里。


    他皱着眉将檀木牌放在桌上，见那瑟瑟发抖的檀木牌躲在茶杯后，恨铁不成钢道：“本太子什么时候少过你的灵气，瞧你这副不值钱的样子，不过是几颗夜明珠，便叫你连眼睛都黏了上去。”


    “现在知道害怕了。”


    男人怒道：“刚刚要不是我手快拦下父王，你早就碎的连块檀木渣子都找不回来了。”


    檀木牌小心翼翼的从茶杯后面冒出头，伸出小手手倒了杯茶，颤颤巍巍的抬到男人面前，似乎是在认错，让男人别生气了。


    男人的气却没那么容易消，他紧紧的蹙着眉，伸手摸了摸檀木牌脑袋的位置。


    “我没生你的气，这世道就是这样。”


    他的面色一片青白，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


    檀木牌抱着男人的手，撒娇一般的蹭了蹭。


    男人神色冷厉，眸中散发出的一丝哀伤，很快的消散开来。


    他神色莫名的道：“快些化形吧......”


    ————


    又不知道过了多少年。


    男人换了一身衣服，一头青丝高高束起，携带着一身血腥气，回到了凉亭里。


    睡在抽屉里的檀木牌听见动静，很快的飞出来，绕着男人转啊转，担心的询问男人。


    男人衣摆上全是血，身上带伤，一看就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他将手中的长剑收好，和往常一样，躺在那张他常常光顾的摇椅上，慢悠悠的晃着。


    黏稠的血滴落在地上，很快的生出一丛丛花草。


    男人用法力将血凝聚在玉碗中，让飘在身旁的檀木牌泡进去。


    檀木牌死活不愿意，却被男人强迫按了进去。


    沉默很久的男人，突然开口道：“有了这碗龙血，两年内你便能化形。”


    檀木牌一听这话，也没之前那么排斥了，只是还是很担忧男人的伤势。


    男人虚弱的躺在椅子上，唇角勾勒出一抹嘲讽的弧度。


    “放心，我死不了，我的好哥哥和好父王，也不会让我这么轻易的死。”


    檀木牌还小，不懂的人情世故，见男人这般说，便放了心。


    ————


    时间又过了许久。


    凉亭中放上了屏风，檀木牌睡觉的抽屉变成了珊瑚做成的床。


    男人仍然躺在那张熟悉的摇椅上，一下一下的摇着。


    木屏风那边的动静很大，窸窸窣窣的穿衣声扰的男人不得安眠。


    男人听的烦了，冷冷的开口说屏风那边的人：“年纪不大，事情不少。”


    屏风那边的人影晃动，淡粉的衣裙一件一件被扯了下去，听了男人的话，那边远远的传来清亮的女声。


    “那些侍女姐姐见了我没有不红眼流口水的，龙血的药效到底什么时候才会过去啊？”


    男人淡淡的睁开眼：“再有几百年吧。”


    女声说：“还要这么久啊。”


    男人却道：“不久。”


    对于平常的小妖来说，几百年的寿命便是它们的一生。


    他看向面前的女孩：“你以后想待在龙宫吗？”


    若只是在西海，他这个有名无权的三太子，保一个小妖精平安一生，还是很容易的。


    女孩眼睛亮晶晶的摇头：“可以不待在龙宫吗？几十年来我都待在龙宫，我都看腻了，我想去其他的地方看看。”


    她说：“侍女姐姐告诉我，外面没有珊瑚和珍珠，只有蓝蓝的，像水一样的天空，还有好高好高的树和像珊瑚一样的花。”


    她憧憬的看向沉默的男人：“敖烈哥哥，我可以去外面看看吗？”


    敖烈沉默了很久，最终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问她：“哪怕外面的人会让你受伤？”


    女孩想了想：“我会努力保护好我自己的。”


    敖烈冷肃的面庞，有一瞬间因为女孩的话，彻底的柔和下来。


    他轻声道：“等你拜了师父，学成一身本领，你想去什么地方，都可以。”


    女孩肯定的点头：“好！”


    这一声好后，画面被暂停。


    黄金给脸皱的跟梅干菜一样的谢文谦，递了根烟。


    “怎么样。”


    谢文谦接过烟夹在手指中间，看着屏幕里廉价的布景和服化道。


    “老黄，你怎么想的，你给我透个底。”


    他这段时间在忙着串联人把黄金塞进剧组，好不容易事情有了着落，没成想今天刚回到别墅里，便遇上了这个世纪难题。


    黄金拍着拍着，还真拍出来了东西。


    他刚刚看的这些片子就是黄金这些天的成果。


    哪怕片子的服化道简陋的不行，成精的檀木牌子连特效都没用，和楚越搭戏的女孩也是临时拉来的化妆师助理，但仍然抵挡不了这些片子所呈现出来的故事性。


    不说别的。


    至少就谢文谦个人的眼光看，这些片子能让他看的进去。


    更能让他在看的进去的同时，去思考故事接下来的走向。


    黄金点火问谢文谦：“老谢，要不要赌一把？”


    谢文谦：“赌什么？”


    黄金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去相信他。


    “赌白龙传会成为小楚的个人代表作。”


    谢文谦一听这话，惊的气管进了烟，咳的口鼻冒白烟。


    “你又要干什么？”


    他抖着手灭掉烟：“我刚跟人说定把你弄进白龙传，你现在别给我整幺蛾子。”


    黄金笑着：“我不是整幺蛾子，我说真的老谢，小楚现在状态好的惊人，我本来是想着随便拍拍，结果你现在也看到了。”


    “嘴巴上说是随便拍拍，小楚现在的样子你觉得像是随便吗？”


    演员入戏，最高兴的人是导演。


    楚越每天都在大家的配合下，尽情的去表现人物，诠释角色。


    黄金天天坐在监控器面前看，他怎么会不心痒痒？


    他是一个导演啊，还是一个很有野心的导演。


    每天眼一睁就拍戏，饭一吃就剪片子。


    时间久了，他也沉进去了。


    每天都在琢磨怎么搞画面好看，怎么布景会符合人设剧本。


    久而久之，他的瘾也被楚越勾起来了。


    直接就让摄影组组长滚蛋，恨不得自己亲身上阵拍摄，给摄影组组长急的跳脚，生怕被黄金挤走位置。


    这可是有提成的！


    谢文谦：“直说你想干什么？”


    黄金狮子大开口：“我要专业的设备和工作人员。”


    这么打打闹闹太没意思了，还是来真的有趣。


    谢文谦：“你怎么不要我去死？”


    黄金暗戳戳出主意：“我那事你不是谈好了么，合同你都带来了，我现在把字一签，你跟刘溪再去老赵身边吹吹耳边风，我也不是空手套白狼啊，就说小楚明年有项目，先把他的戏份拍了呗。”


    谢文谦怒道：“你嘴一张要这要那，老赵能同意吗？那么多人盯着呢，你真以为钱能下来？”


    黄金贼眉鼠眼说：“你去说不一定能行，但你带上刘溪去，就不一定了，我觉得十有八九能成。”


    刘溪年轻的时候和赵顺有过一段，后面和平分手后又在老赵手下上班，好不容易带出来个楚越，又被老赵塞了个关系户谢文谦下来。


    现在赵顺正是对刘溪心虚的时候，但凡刘溪要的东西不那么多离谱，赵顺为了那点男人的面子，都不会拒绝。


    谢文谦还没卑鄙到利用一个女人，他拒绝道：“不行，这事不好办，不能把刘溪牵扯进来。”


    黄金却说：“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事你但凡点个头，我那边去跟刘溪说，她现在闲的要死，找点事做也好。”


    说完，黄金调侃谢文谦道：“还是说老谢你怕刘溪抢了你的功劳？”


    谢文谦翻白眼：“少冲着我用激将法。”


    黄金耍无赖：“那我反正不管，现在拍的这么顺，慢一点都是在浪费时间，状态难得啊老谢！”


    “你能保证楚越现在的状态，可以保持到他进组吗？”


    他死缠烂打道：“我们早点拍也有时间优势啊！你别忘了，我们可还要改剧本啊。”


    谢文谦被缠的头大，皱眉道：“去去去，你想告诉刘溪你就去说，这事没你想的这么简单。”


    黄金得了他这句话，顿时喜笑颜开。


    见谢文谦这么悲观，他劝了句：“老谢啊，你现在多少有点跟不上时代了。现在可不比以前，就小楚现在的情况，他要提前开拍，半点都不过分。”


    “你就放心吧，这事交给我和刘溪百分百能成。”


    黄金看了眼日历：“下周一我组个局，你叫上老赵，我带上刘溪。到时候啊，你敲敲边鼓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