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效仿作案
作品:《悬崖之下》 入夜后部分伤员出现发烧、呕吐等不良反应,全体医护一整晚兵荒马乱,忙得挤不出时间歇口气。
高强度工作二十四小时后,翌日上午十点,终于传来支援医护队伍抵达基地的好消息。
基地医务室主任组织了换班,岑舟和戚逢从临时病房退出来,和其他人一样不拘小节地在走廊坐下,暂作缓和。
岑舟轻轻按摩干涩发胀的眼睛,问:“副队,我们今天会复工吗?”
“暂时还没有接到通知。即使其他人复工,你也在休假之列,不用担心。”
“担心,我舍不得两百块的全勤。”
“你很缺钱?当初为什么不……”
“开玩笑的,我不会为了全勤牺牲健康。”岑舟猜到他会说为什么不争取高薪,连忙抢断他的话护住最后一层窗户纸。
戚逢沉默一息,又说:“就算请假,你的全勤也不会少,我会申明此次情况的特殊性,如果后续有相应奖励,也会为你上报。”
“谢谢副队。”岑舟按摩完眼睛,活动了一下眼珠,视线不经意扫到身旁的人,不由自主地定住。
戚逢后脑抵墙,阖眼靠坐着,走廊冷白的灯光打在他脸上,以鼻梁为界限分割出明暗,眼尾微微上翘,睫毛密而长,眼皮像薄薄的花瓣。
他的脸色略苍白,衬出眼下浅浅一层的乌青,不仅不难看,反倒添了几分恰到好处的脆弱感。
只是唇角总是下压着,让他整个人显得阴郁压抑。
不知不觉中,岑舟从上到下把戚逢打量了个遍,直到那道眉又有蹙拢的迹象,她连忙转开了视线。
在走廊休息了十分钟,体力有所恢复,两人去更衣间换下防护服,出来时戚逢在前,岑舟跟在后面,她刚一只脚踏出门,他突然挺直脊背,迈出一步挡在她身前,一只手抵着门将她往后推。
岑舟不明所以,正准备问,忽然听见一群人从电梯出来,步伐威严,声势浩大,说话的人严肃中又带着奉承,除了他们制造的声响,原本的医护和病患都保持着安静,通道中间的人纷纷靠边让路。
戚逢身姿笔挺,在确认她不会出来后,利落地伸手一带,将门合上,但上锁会发出声音,便留下了一条半指宽的缝隙。
岑舟贴门站着,眼睛从门缝里斜望出去,不出半分钟,那大阵仗的一群人开始露面,两侧士兵开道,众星捧月般护着中间的莱苏老者,他穿着一身吊唁的纯黑,头发半白,面容严肃,周身未作装饰,但不掩气质华贵。
孙尚骁跟在他身边,脸上战战兢兢,说话点头哈腰,少见地露出伏低做小的一面。
人群路过更衣室门口时,老者忽然停下脚步,转头朝岑舟所在方向看过来。
那目光像一只老练的鹰,犀利捕捉到猎物所在。
岑舟的心脏重重一跳,猛地撤身回来,贴着门板屏住呼吸。
理智很快回笼,她在对方的视觉盲区,并且有意隐蔽,轻易不会被发现。
果不其然,老者只是停驻在走廊里说话。
“年轻人,我知道你,你是第一支地下开荒队的队长,真难得,还是个莫阑人。”他问孙尚骁,“他叫什么?”
“回公爵,他叫戚逢。”
“戚逢,戚队长,下午的会议你一起来参加吧。”
孙尚骁抢道:“他已经不负责地下开荒了,现在是地上开荒支队的副队长。”
“哦,没事,来参会,交流交流经验。”
戚逢声音低沉:“是,公爵。”
五分钟后,慰问伤员的队伍浩浩荡荡离开,戚逢曲指敲了一下门,岑舟会意出来,看着关闭的电梯门问:“刚才来的人是谁啊?”
戚逢语气淡淡:“女王陛下的堂叔,英亲王。”
“事态严重到这样的大人物都莅临了。”岑舟喃喃,一转头对上戚逢的视线,他在等她说些什么。
他刚才把她推回房间显然是为了避开孙尚骁。
有些事就差摊在明面上说开,但他没戳破,而是把主动权交到她手上。
岑舟抿着唇思虑一番,还是生硬地转开话题:“副队,你下午还要开会,先回去休息吧。”
戚逢直直看她半晌,眸光一点点淡下来,最后只说了句“走吧”,一路沉默地带她离开。
岑舟回了宿舍,凌戈和方茵之都在睡觉,她草草吃了点东西,洗漱一番后上床补眠。
一觉睡得天昏地暗,岑舟再次睁开眼睛时窗外已是浓重的暮色,房间里亮着一盏小台灯,方茵之在自己座位上翻看什么,凌戈不在宿舍。
她和方茵之聊了几句援助的事,换了身衣服出门吃饭。
已经将近晚上七点,食堂大厅里没什么用餐的人,工作人员开始打扫卫生。
岑舟去一个开着的窗口问了问,幸运地打到一份饭,端着餐盘找座位的时候,意外看到了一个人坐在墙柱旁边的林曼然。
她的位置较隐蔽,如果不是人少,轻易不会留意到她的存在。
岑舟端着餐盘过去,离得近了才发觉她不大对劲,头发还在滴水,衣服打湿了大片,她正佝偻着背悄悄抹眼泪,看着十分狼狈。
“曼然。”在落座前,岑舟先开口叫她,留给她一些整理的时间。
林曼然胡乱抹了抹脸,嘴角努力上扬,却实在勉强,说话时嘴唇都在抖动:“岑……岑舟,是你啊,现在才来吃饭。”
她双眼通红,让人想装没看见都装不出来。岑舟在她对面坐下,关切问:“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这么晚一个人坐在食堂,头发和衣服为什么是湿的?”
林曼然在她的问话中慢慢低下头,肩膀发抖,她最终抑制不住,捂住嘴呜咽出声:“呜……岑舟,我没地方去……”
岑舟皱起眉,连忙给她递纸巾:“怎么会没地方去?基地没有给你安排宿舍?”
“不是,我刚才和室友起了冲突,洗澡到一半跑出来了。”她擤了鼻涕,露出憎恶的眼神,“说来话长,起因是我之前得罪了一个人。”
“你慢慢说,我听着。”
“有个和我同队的男的某天找我表白,我拒绝了他,他恼羞成怒,伺机报复我!”林曼然捏紧拳头,咬牙切齿,“你应该听说过,你们基地之前丢了一个非常贵重的戒指,他借着这件事,悄悄把挖出来的财物塞我口袋里,过安检的时候被检测出来了,现在整个基地都在传我想效仿作案,领导找我谈话过好多次,同事们都疏远我,室友也排挤我!”
岑舟听得恼火,原来传闻的效仿作案是这么来的,主人翁竟然是林曼然。
“你们分队领导怎么说?”
“我找他们喊冤,基地安检这么严格,哪个小偷笨到把赃物藏工作服口袋里!他们暂时没开除我,但有意无意提防我。”林曼然愤怒又委屈,眼泪决堤般没个尽头,“岑舟你相信我,我绝对没偷东西,要是撒谎我不得好死,穷一辈子!”
“我相信你!”岑舟给她擦眼泪,“不能申请更换宿舍吗?”
“我的坏名声已经传遍整个基地了,有些相信我的同事也被迫不敢和我往来,我想换宿舍,但是没人愿意和我住。”
“……”岑舟不擅长安慰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不停给她擦眼泪。
“那个男的根本不是真心喜欢我,他就是在悬崖底下耐不住寂寞,想找人谈情说爱罢了,我对他不感兴趣。还有那些黑白不分的同事们,要是我讨人厌,讨厌我就好了,为什么欺负我……”
岑舟听得心酸,拍拍她的肩膀:“等我吃完饭,带你去个地方。”
……
这两天大量皎山基地的人员撤来胥坪基地,便利店生意火爆,平时七点多就清闲下来,辛微今天还在忙着补货。
门被推开的时候,她习惯性先说了一句“欢迎光临”,然后才看到来人,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小舟,好几天不见了。”
岑舟拉着林曼然上前,请求地说:“好久不见辛老板,这是我的朋友林曼然,我们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吹风机?”
林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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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礼貌点头示意,眼睛鼻子还泛着红。
辛微一看她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就猜到大概有什么不便说的隐情,她没多问,对岑舟说:“没问题。我走不开,小舟你带林小姐上去,吹风机就在我卧室的床头柜里。”
“谢谢辛老板。”
岑舟带林曼然上了楼,安置她在客厅坐下,取了吹风机出来给她吹头发和衣服。
风筒的热风和嗡鸣声让林曼然慢慢平静下来,她转着眼睛打量了一圈房间,问:“你和老板很熟?”
“在悬崖之下的话,算是比较熟的人了。”
“真羡慕你,总是能遇到好人。”
岑舟应一声,一缕一缕地认真给她吹头发,接着又给她吹身上的湿衣服。
随着身上变得越来越干燥,这难得的宁和时刻也接近尾声,林曼然又开始焦虑,手指紧紧绞在一起,指甲几乎抠破手背的肉。
岑舟发现后连忙拍拍她的手:“松开力气。”
林曼然转回头看她,猝然掉下两行泪,声音发哑:“我不想回去……”
岑舟嘴唇动了动,却还是没说出什么,这不是在青水落,她说的话没有份量。
林曼然看出她的为难,理智回归,吸吸鼻子摸干了泪:“没事,我就是说说,宿舍肯定得回,不然睡哪儿,我不理她们就是了。”
“曼然,这段时间你待在胥坪基地,如果需要帮忙,可以去西区的四号宿舍楼找我,要是我不在,你又着急,就找方茵之,跟她说你是我的朋友,我的东西都可以借给你。”
林曼然极力压抑眼泪,偏开脸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岑舟去开门,本来还在纳闷辛微为什么会敲客厅门,就听门外的人说:“岑舟,我是戚逢。”
岑舟诧异抬眉,他怎么来了?
她转回头询问意见,林曼然也是一脸惊讶,她整理好衣服,表示可以开门。
房门打开,戚逢直接道明来意:“我姐房间的电路出了问题,我来看看。”他顿了顿,又补充,“天快黑了。”
岑舟看到他手里的工具箱,连忙让路:“哦,卧室的灯是有问题,忽明忽暗。”
戚逢进门,林曼然站起身打招呼:“戚副队。”
戚逢点头示意,拎着工具箱径直去了辛微卧室。
“戚副队是辛老板的弟弟?”林曼然拉着岑舟在沙发上坐下,她鼻子还堵着,说话瓮声瓮气。
“是。”
“他们怎么不同姓?”
“不是亲姐弟。”
林曼然揶揄:“你跟他们这么熟?连这种私事都知道?”
岑舟叹了口气:“……说来话长。”
“记得和他们搞好关系,人脉就和技能一样,再多都不压身。戚副队虽然官职不高,但有时候一点点的权力能救命、也能压死人。”林曼然搡搡她,“别觉得我功利,这都是我切身悟出来的道理。”
岑舟点点头:“我明白。”
“那我先走了,我和人家不熟,老待在这里也不像话。”
林曼然下楼在店里买了些东西,和辛微道了谢,岑舟陪着她回去。
到了宿舍楼下,林曼然眼里的泪花又开始打转,她避开岑舟使劲眨眼睛压下去,既像是说给她听,又像是自我安慰:“没事,反正只有半年就能离开了,到时候拿了钱过好日子去,这辈子都不会再和这些人有交集!”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迈进去,高举起手挥一挥:“我走了,岑舟,回去吧,今天谢谢你。”
岑舟在楼下站了一会儿,直到看不见林曼然的背影才提步离开。
她路上想着林曼然的事,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总之又走回了辛微的便利店。
辛微看见她很意外:“还有事吗小舟?”
“辛老板,副队还在吗?”
“还在,你直接上去找他就行。”
岑舟讷讷道了谢,从后门到上楼这短短的距离走得拖拖沓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