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他独独朝她走过来
作品:《悬崖之下》 暮色笼罩的青砖小巷里,一群莱苏混混将三个莫阑人逼到墙边。
辛微还是二十五岁的模样,撑开双臂护住身后的人,冷风吹得她不停颤抖,像片摇摇欲坠的枯叶。
“你敢对我们动手,我哥哥不会放过你们!他可是帝国军校的学生!”
十五岁的小蓝从辛微身后探出来,皱着眉严肃呵斥,她那时留着一头齐耳短发,杏眼怒睁,落在混混眼里像只发怒的宠物,逗得他们发笑。
“帝国军校的学生?人在哪儿呢?”
辛微硬着头皮接话:“我弟弟刚放假,今天会回来。”
她声音发抖,两个小孩更是心虚得不敢吱声,一眼就能看出在撒谎。
混混老大哈哈大笑,故意点了年纪最小的小安:“天已经黑啦,你哥哥还没回来?”
“他……他马上就到了……”他吓得脸色苍白,牙齿打颤,下意识向依赖的人寻求安全感,“辛微姐……”
老大敛了笑,冷哼一声,一把攥住辛微:“既然弟弟要回来了,那我们抓紧时间办事!”
周围的小弟狼嚎鬼叫地起哄,黑沉沉的天幕下,狞笑声荡满小巷,分不清谁是谁的。
“辛微姐!放……放手!你放手!救命啊!”小安扑上去掰老大的手。
小蓝抡起书包打人:“滚开!放开她!”
一众小弟涌上来,将小安摔到地上踢踹,揪住发狂的小蓝:“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想来给哥哥们助兴?”
“小蓝!小安!”辛微流泪哀求,“他们还小,放过他们!我什么都答应你们!”
“美人儿,看清吧,答不答应都由不得你!哈哈哈哈!”
张狂的笑声海啸般要将人淹没。
小蓝甩开抓她头发的手,深吸一口气,张嘴大喊:“戚逢哥!你回来了!”
抓她的混混吓了一大跳,抻直脖子左右堤防,半天没看到人才知道上了当,恼火地举起巴掌:“你这丫头片子净撒谎!”
“住手!”
墙垣上凭空响起一道清朗的声音,混混们惊愕仰头,刹那间眼前暗色极速放大,来不及反应身体已飞了出去。
“呃!”
不过数秒,所有混混倒在地上翻滚呻.吟。
少年一脚一个将这些人踹出几米远,随手抚平校服衬衫上的褶皱,垂眼冷冷道:“再敢骚扰她们,我让你们有命来没命回。”
混混屁滚尿流地跑了。
“你们没事吧?”
小蓝愣愣的:“我们没事。戚逢哥,不会是我把你叫出来的吧?你是随叫随到的神仙?”
戚逢无奈:“哪里来的神仙。”
他将小蓝和小安的书包挎到自己肩上,一手搀一个:“辛微姐,小蓝小安,我们回家。”
夜晚寂寥,小巷里的人声从巷头传到巷尾。
“戚逢哥,你刚才打架也太厉害了吧!”
“帅不帅?”
“帅死了!我以后也要考军校!”
“我也是,我……我想保护辛微姐和小蓝。”
“谁要你保护啦?你先练练胆,我保护你还差不多!”
“……”
画面一转,深埋地下的废墟和寒夜一般漆暗冷清,军用电筒能量殆尽,幽暗的灯光隐隐映出黑红血渍。
封闭的空间里,回声断断续续荡开。
“戚逢哥,小安胆子小,你先带他出去,再带救援队来找我……”二十岁的小蓝躺在血泊中,军装外套被染成湿润的深红色。
“我绝不可能丢下你!”戚逢眼睛通红,发狂般猛戳通讯按钮,“呼叫救援!呼叫救援!白鸽支队遭遇异形物攻击,伤员急需治疗!请求指引出口!请求指引出口!……”
下一瞬,戚逢背着失去两条小腿的小安跨越废墟中的障碍,身后传来似野兽、又似飞禽的怪异尖叫,断壁上布满爪痕,腥臭的腐肉气息一回回喷吐在奔逃的人身上。
奄奄一息的小安回过头,锋利的獠牙几乎掀开他的天灵盖,麻木之下,他已经感受不到恐惧。
“戚逢哥,我说过要保护辛微姐和小蓝,可惜食言了……以前总是你保护我们,这一次,换我来保护你。”
背后陡然一空,戚逢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似乎凝固。
异变物停下了追逐的脚步,密闭洞穴里响起酣畅的啃食声。
戚逢茫然转回头,一滩鲜红的血利箭般对准他的双眼喷溅过来。
“嗬……”
沉睡中的人猛然睁开眼睛,额头的冷汗浸透睫毛淌进眼眶里,空旷的室内充斥粗重的喘.息声。
戚逢痛苦地捂住胸口,蜷缩起身体,扛过胸腔里那一阵尖锐的疼痛。
笃笃笃——
金属门被敲响,自外打开。
“戚队长,好消息!”谭襄神采飞扬地进来,见戚逢脸色惨白,连忙敛了笑来扶他,“怎么了这是?伤口又疼了?”
“没事。”戚逢撑身坐起来,衬衫贴在背后,印出清瘦的脊骨轮廓。
“怎么瘦得这么厉害?唉,逝者已逝,哀思伤身,戚队长,想开些,万万不能再像上次那样冲动了。”
戚逢没和他寒暄,径直问:“什么消息?”
谭襄咳了声,眼神闪烁:“多亏倪将军出面帮忙,孙上校不好拂上头的面子,您打人的事就算过去了。”
这些年来,戚逢颇受倪鸳将军赏识,军队内部疯传他们关系不一般,流言听多了,他也多少当了几分真,可眼下看他一副面如死水的样子,他又不禁唾弃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倪鸳将军作为军中地位最高的莫阑人,自然有意提拔出色的后辈。
“另外,打人的事虽然解决了,但……白鸽队伤亡惨重,军方会追究您失职,以及考虑到您的身心健康问题,管理中心会暂停您的地下开荒任务,安排您带队负责地上开荒。我先跟您通个气,批文这两天就该下来了。”
戚逢自然是都听到了,但他没做回应,愤怒也好,悲伤也好,都没有,直愣愣地盯着对面的空墙,眼里平静却毫无生气。
谭襄叹气,戚逢常年在开发基地一线,和管理中心打交道不多,他们两个有过几次交集,勉强算得上熟络。
军区的人大多严肃死板,戚逢是个例外,年轻爱笑好说话,虽然不少人看不惯他,但他对他印象不错。
看着一个意气风发的人变成现在这样,实在觉得唏嘘。
临走前他没忍住多了一句嘴:“让您带队去做地上开荒确实大材小用,但也是对您负责,我相信只要您及时调整过来,肯定会再得重用。”
……
胥坪基地地势低洼,连下三天暴雨后积水过深,军方不得不暂时停工,负责地上开荒的合同工得了两天假期。
岑舟来基地第一天就把周围环境熟悉了个遍,这儿没什么娱乐场所,军人也好、合同工也好,休假期间不外乎靠睡觉、看书或者健身打发时间,甚至许多地方禁止编外工涉足,出门散步也没个好去处。
她最喜欢去的地方是图书室,现在不用日夜备战,她有时间和精力深度学习文化知识。
这两天基地大部分人员休假,图书室人员爆满,她只好借了两本书回宿舍看。
读书对她来说比学格斗还难,她花了一天半的时间才摘抄完一本生僻字词,累得两眼呆滞,决定出门走走,放松放松。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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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
手刚搭上门把手,蒙在被子里的方茵之突然叫了她的名字。
方茵之也是混血,今年四十三岁,在这批合同工里算得高龄,但性格随和散漫,和年轻人相处起来没有代沟。
“茵之姐,我吵醒你了?”
“没有,我睡醒了。”方茵之迷迷瞪瞪坐起来,搔了搔打结的头发,“几点了?”
“下午三点多。”
“一觉睡到现在了……凌戈呢?”
合同工的住宿标准是四人间,她们的宿舍目前入住三人,另一人便是方茵之口中的凌戈。
“她早上出去就没回来。”
“神神秘秘。”方茵之嘟囔一句,见岑舟站在门口跟她说话,恍然反应过来,“你要出门?”
岑舟点头:“雨停了,我想去便利店。需要帮你带吃的吗?”
方茵之求之不得:“好啊好啊,你看着买。”
最近的便利店开在基地东南方位,距离宿舍楼八百米。
来胥坪基地两个月,岑舟已经是店里的常客,除了本身购物需求,还有一个特殊的原因——
便利店的老板是一位三十来岁的莫阑女性,在以莱苏人为主的悬崖之下,她是一抹别样的色彩。
她相貌美丽,温柔亲和,对每位顾客都微笑接待,也正因此让一些不怀好意的人得寸进尺。
军人受严格的纪律约束,尚能管控自己,而合同工只用遵守基本规矩,素质参差不齐。
岑舟好几次碰见有合同工纠缠便利店老板,她出面帮她解围,建议她找基地管理层投诉,处理那些骚扰者。
老板无奈地苦笑:“只要把我换掉,就能更轻易地解决问题。我不想丢掉工作。”
岑舟哑口无言,自那以后,莫名的正义感驱使她有事没事去便利店晃晃,遇到有人调戏老板就出面把人赶走,反正他们都是合同工,谁也不怕得罪谁。
这段时间频繁下雨,距离上次来已经过去三天,岑舟推开玻璃门,店里没什么客人,老板坐在收银台前发呆,连她走到面前都没反应。
“辛老板。”岑舟曲指扣了一下桌面。
“嗯?”老板下意识抬头,怔了一秒,仓皇低下头抹脸,说话时鼻音浓重,“小舟,是你啊。”
岑舟皱眉,她刚才看得很清楚,辛老板眼里全是红血丝,明显哭过了。
“怎么了?又有人来纠缠你?”她撑着柜台弯下腰,放轻声音问。
辛老板连连摇头,挤出个勉强的笑:“没有,谢谢你小舟,是我自己的私事。”
她没有直说的意思,岑舟通情达理地没多问,指指货架:“我来买饼干和面包。”
结账时老板又像平常一样微笑着扫描商品,温声细语地说话,但很明显她在强撑,她眼里水光闪动,泪珠汇到眼眶边缘又被她生硬忍回去,憋得眼睛通红。
岑舟看得很不是滋味,付了钱赶紧离开,留给她发泄情绪的私人空间。
出了门发现天空又开始飘落毛毛细雨,她顺手拿了一把公用雨伞撑开。
返回的路上她不断想起辛老板,那种悲伤的表情她常在生离死别的人脸上看到,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雨势渐大,打在塑料袋上劈啪作响,声音将岑舟的思绪拉回来,她低头检查手中物品,将购物袋拎高一些,遮到伞檐下。
余光里忽然映入一道男性身影,雨伞挡住了他的上半身,袖口卷至腕骨,垂在身侧的手骨节分明,右手背上有一道刚掉痂的粉色疤印。
岑舟僵硬定在原地,眼睛微微睁大,手指紧压住伞柄,指甲泛出青白。
人行道宽阔有余,他独独朝着她迈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