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 60 章

作品:《拐走那个清冷王爷

    五日后,大军回到魏国都城,严州。


    严州地处北地,不过八月天就已寒风凛冽。


    言冉坐在马车内,透着车帘缝隙向外看去。道旁百姓脸上都挂着笑,尽皆欢呼相迎。她瞧见一个约莫两三岁的女孩对着路过的将士大喊着“爹爹”,有好几个将士都回了身,见着小女孩的样貌后又笑着摇了摇头,重新在人群中找着自己熟悉面容。


    一丝笑意浮上言冉唇畔。


    她默默放下车帘,听着外间声响渐弱,直到入了皇城,又行过两道门,周遭方才彻底安静下来。


    马车停下。


    “六公主,咱家来接您。”


    外间传来说话声,略显阴柔气量却很足。


    车帘被人掀开来,两名丫鬟一左一右站着,低眉垂眼,替言冉打着帘。


    五步开外,正立着一位公公,看年岁约莫四十出头,正看似恭敬地躬身行礼,只是一双久经风霜的眼细细打量着言冉,眸中毫无敬意。


    言冉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下马车,浅浅回了一礼:“那就多谢大人了。”


    “六公主客气了,咱家姓高,公主可叫咱家高公公。主上听闻公主回来了,一时激动反倒是害了病。今日咱家且先带公主回扶摇阁住下,待过个几日主上病好,自会宣公主面见。”


    话音刚落,也不待言冉说话,一甩拂尘,转身就走。


    言冉连连跟上。


    传言里十年都未曾放弃寻女儿的魏主,听闻女儿回来居然没有第一时间相见……这不能不让人疑心,还有这个公公,他走路时步量极轻,绝对是个练家子。


    待随公公步入扶摇阁,言冉先是一愣,而后幼时模糊的记忆倒是渐渐清晰起来。


    这里正是她幼时与母妃住过的地方,十多年了,竟似乎还与当年一模一样。


    她幼时跑过的石子路,荡过的大秋千,还有立柱上每年生辰比量身高的刻痕……只可惜母妃已经不在了……


    “六公主,那您暂且歇着,咱家就先行告退了”


    高公公说完,抬脚就走。


    “公公,”言冉叫住他,“我想去探望探望父王,不知公公能否安排?”


    “探望主上?”


    高公公笑了,眯眼上下打量言冉,尖着嗓子说道,“且等着主上宣你面见吧。”


    -


    高公公前脚刚走,后脚就见两队丫鬟鱼贯而入,立在距离言冉三步远处,规矩行礼。


    随后一连两日,言冉都被半禁足在了这扶摇阁,不管走到何处,总有丫鬟跟着。那管事的丫鬟叫千香,狗皮膏药似的甩不掉,口口声声说主上叮嘱过要她好生照看公主。


    但眼下国主没见到,齐暮川也不知被安排去了何处,正事要紧,没功夫耽搁在千香这里。


    用过午膳后,言冉径直出了扶摇阁,凭着依稀的幼时记忆直奔魏主寝殿而去。


    千香一路跟着一路阻拦,可她那里拦得住言冉,只好使了个眼色给身后的小丫鬟,小丫鬟点着头提步就要走——


    “等等。”言冉突然回身叫住她,“你去哪儿?”


    “去,去,”小丫鬟哆哆嗦嗦,瞧面前的言冉跟笑面虎似的,心中害怕不自觉看向千香,反又被后者狠狠瞪了一眼,双颊腾地红了。


    “回,回公主,我腹,腹中不适……”


    言冉唇畔笑意更甚,走到小丫鬟身边,轻拍了拍她的肩,只说了两个字,“去吧”。


    小丫鬟如释重负地小跑着离开,言冉又打量回千香。


    这两日下来,就算她没有刻意留心,也看出了千香有问题,说好听的是来服侍,说实在的是来监视,只是不知道派她来的是何方神圣,是魏主,还是另有其人?


    又行了好一会儿,魏主寝殿大门已近在眼前。


    言冉毫无意外地被值守侍卫拦住了去路。


    但她既不急也不恼,只想着再掰扯几句磨蹭时间,可还不待开口就听身后传来了高公公的说话声。


    “六公主,咱家可跟您说过,请您好生在芙蓉阁等着主上宣您面见,怎的如此心急,竟还自己找来了。”


    言冉连忙回身行礼:“高公公,是我莽撞了,可如今已两日过去,我这心中着实焦急,只是想来探望探望父王,还望公公能帮忙通传。”


    “通传就不必了,”高公公停在三步开外的位置,“主上一国之君每日要处理的事情何其之多,公主还是请回吧。”


    他一甩拂尘做了个请的姿势。


    言冉咬了咬唇,眼底噙着泪,兀自哭出了声:“公公,我流落夏国多年,幼时记忆全失,受尽了苦楚,如今好不容易回了大魏,只是想与父王再见上一面……”


    她越哭越大声,引得一旁侍卫纷纷侧目。


    高公公似是也没料到这女子会如此行为,尚还在思忖对策,就见她似是一口气没接上,抽搭几声,猛捂住脖颈,骤然倒地。


    身边的丫鬟也慌了,七手八脚扶住言冉。


    “这这——”


    高公公连忙上前一探鼻息,还好……呼吸还在,忙又抬头吩咐一旁的侍卫,“快,寻春凳,请御医!”


    片刻后,侍卫搬来春凳,丫鬟们手忙脚乱地把言冉抬上春凳,不敢有多余动作,只眼巴巴等着高公公下令。


    而高公公正瞧着一动不动的六公主,心中也是七上八下。好好一个人怎么跟他说着说着话就这般晕了过去?


    他虽怀疑这女子身份,但若等主上宣她面见后,确认了她真是六公主,届时怪罪下来……


    他打了个寒颤,寻思此去芙蓉阁还得行上好一会儿,不若就近安置,以免又出什么差错。


    “快,把公主抬近偏殿!”


    高公公发了话,侍卫自然照做,立刻抬起春凳就向偏殿行去。


    言冉躺在摇摇晃晃的春凳上,听见这话嘴角微不可见的扬了扬,而后彻底没了知觉。直到御医赶到,号脉施针之后,她才微微睁开了眼,却是满目茫然。


    眼前只有一头发花白的长者,但却看不出年岁……


    等等——


    言冉定睛看着长者,眸中闪过微不可见的讶异。


    只见床边坐着的长者冲她眯了眯眼,说道:“公主还请宽心,突发晕厥是中毒之症,但此毒并不难解。”


    说完,他便起身寻笔写下药方。


    “这好端端的怎会中毒?”立在一旁的高公公似是自语。


    话音一落,立刻对跪在房中的丫鬟千香发了难:“我千叮咛万嘱咐好生照看公主!你是如何照看的!”


    “啪”地一声脆响,千香脸上立现五条红印。


    她整个人也被打歪了去,又连忙跪好,哆哆嗦嗦捂着脸:“公公饶奴婢一次,奴婢,奴婢……”


    “饶你一次?我看你死有余——”


    “公公——”


    言冉忙唤了一声,半撑着身子坐起,脸色苍白,声音也柔弱无力,“还请公公别责罚千香了,千香服侍地很好,定是我自己哪里不小心……”


    高公公眼眸一转:“公主,这奴婢如此大意,我看——”


    “公公,”言冉又打断了他,“人既已赏给了我,那便是我的人了,我自有打算。”


    高公公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偏又被一旁写好药方的御医打断了。那御医赶来地急,眼下无人可用只好将药方递给高公公。


    言冉眼看着御医收好药箱就要走,连忙开口叫住:“大人且慢。”


    御医止步,回身:“公主还有何吩咐?”


    “大人,我,”言冉蹙着眉,小声道:“我素有腹痛之症,还请大人能帮我以艾叶灸之……”


    一旁的高公公本就是赶来阻止言冉私闯主上寝殿,现下此事已了,公主请御医治疗旧疾什么的,听来也不算重病,只要死不了他便也不关心。


    遂将药方又递给千香,叮嘱她仔细办好这差事,而后只道了句“公主好生休养”便迈步离开。


    待见他离去,言冉立刻屏退了一众丫鬟,望向正在无言卷着艾叶的御医。


    “前辈,你,你竟是大魏御医……”


    御医回头,放下手中艾叶:“姑娘竟是大魏公主,救你之时倒真是没想到,早知如此,便顺路将你带回了,还能向陛下讨个赏。”


    眼前的御医正是半路救了言冉,将她一路带到莜州之人。


    这样说来,他一路上都挑着小路绕道,兴许是为了避免在官道遇上夏国将士……


    言冉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忙问道:“前辈,你那日救我之时,当真没看见其他女子?”


    御医沉默了一瞬,反问:“看见了如何?没看见又如何?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姑娘何须纠结。”


    “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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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辈,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言冉满目恳切之色。


    御医没搭话,不紧不慢又把卷好的艾叶收进药箱中,轻轻合上药箱,看向言冉。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我见过。”他说道。


    “她现在何处?”


    “……这我就真不知道了。”


    御医背起药箱:“那位姑娘拦下我的马车,请求我救下你,带你走。”


    “前辈为何不带她一起走?”


    “……”


    “我并非多管闲事之人,只是与那位姑娘颇有几分眼缘,便才答应她的请求,她只请我救下你,并未请我救她。她说自己本就是将死之人,并无可惜……还请公主保重自己的身子,别再执着于过去之事,过去之人。”


    否则,将落得和云夏将军一般。


    只是这最后一句,他并未说出口,背着药箱转身出了房门。


    言冉呆坐在床榻上,本就苍白的脸色又惨白了几分。


    “本就是将死之人,并无可惜?”她喃喃道。


    又自嘲似的笑了。


    心中平添了如许悲凉……


    --


    不知过了多久屋门又被扣响,规规矩矩三声响后,千香端着汤药进了屋。


    她眼眶通红,看向言冉时,又似乎略带了几分愧疚:“公主,喝药吧。”


    言冉收拾好心绪,微微弯了弯嘴角抬手接过汤药,她向来讨厌这苦药。可有什么办法呢?要瞒过高公公那样人精似的存在,就必得真的中毒。


    既真的中毒了,免不了要喝药。


    不过还好,如她所愿的,高公公将她安排在了淮阳宫偏殿。隔着一条长廊,不远处就是魏主的寝殿。


    她紧皱着眉,深吸一口气,将那汤药一饮而尽,又赶快拿起千香备好的蜜饯丢入嘴中。心想着下次再见到齐暮川,定要问问他府中煎制汤药的时候究竟是放了什么,竟还有丝丝甜味。


    待嘴中苦涩略微被蜜饯的甜替代后,言冉方才留意千香仍立在一旁,半垂着头,捏着自己的手指。她见言冉已喝完了碗中药,方才小声开口:“方才,方才,多谢公主……”


    言冉细细打量着千香,这丫鬟生了一张瓜子脸,一双弯弯的柳叶眉衬得整个人多了几分柔弱,此刻眼中还挂着泪,更显楚楚可怜。


    “你很怕高公公?”她问到。


    “回,回公主,高公公是圣上面前的红人……平日对我们十分严苛,若是有什么不合他的意,轻则挨板子,重则……”


    千香犹豫了一瞬,终还是没把那几个字说出来,只又补充道:“这宫里,没人不怕他……”


    言冉听完,又浅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千香别紧张,直言自己与高公公可不同,绝对没有草菅人命的癖好。


    这般玩笑言语一出,千香脸上挂着泪,却是不自觉笑出了声。


    言冉打眼瞧着,明白千香也没什么坏心思,只是身在宫中很多事都不得已。既然她此刻愿意同自己说些心里话,倒是个探听消息的好机会。


    于是又问道:“你近日可曾见过我父王?”


    千香摇头:“……近几日不曾见到。”


    言冉又问:“上一次见到是何时?”


    “大约,半月前。”


    半月前……


    言冉蹙了蹙眉,自语:“也就是说,主上已半月未处理军政要事了……”


    那齐暮川作为质子同魏军一同返回严州之事,恐怕这魏主也还不知?


    “那倒也不是。”千香听见了言冉的自语,忙补充道,“每日呈递的文书都会由高公公送去给主上,圣上批注之后再下发的给群臣。”


    千香作为一个后宫丫鬟,原是不该知道这些,只是这事儿着实算不上什么秘密,早在宫里传遍了。


    一开始大家还以为是主上的身体抱恙,人心惶惶,可半月过去,并未见主上请太医,每日文书批注也未曾断过,也就渐渐放下心来。


    毕竟主上是高高在上之人,他做什么决定,有什么打算,没人敢质疑。


    言冉又拿起一块蜜饯放入嘴中,静静思索片刻。


    “千香,去帮我备一些吃食吧,分给今日陪我一同出门的丫鬟,还有父王门前的侍卫们,今日也多谢他们了。”


    她还是得亲自去见一趟这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