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鬼母山(七)

作品:《师尊她很忙

    剑光如银蛇般逼近,速度之快几乎闪电。


    温怜脖颈处传来一阵寒意,几缕碎发从她耳侧掉落。


    若非她对杀意的反应能力迅速,被横贯而斩得便是她的脖子。


    只是,此刻受伤的则是那剑客。


    温怜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东方离,他几乎是在那道剑气袭来的瞬间就飞身而来。


    那剑客也瞧准了时机,又一道剑气劈斩,灵力霸道。


    东方离未躲开,而是用双手挡下了第二道剑气。


    在被击中的瞬间,他手中血流喷涌,浸润了握在掌心的符箓。


    也是在这一瞬,那张符箓兀得化作匕首,带着火龙的热浪,跟随持匕者玄衣飞扬,直接反手刺破剑客的手臂。


    剑客退身躲闪,而臂侧的血流在飞身时在空中抛洒出粒粒血珠,还未落地又被火焰灼烧,散出一股铁锈味。


    东方离站在温怜面前,身影没有一丝动摇。


    剑客落在不远处的土丘边,面色不佳。


    他持剑的右臂轻微晃动,血不断地流出,滴落在脚下苍黄的地面。


    他盯着面前一身黑衣的少年,空中火龙纵舞,他只静立在那青衣女子面前,目光幽暗带着一丝戾气。


    宋泞川刚合上嘴,震惊地看着面前景象,他来,他往,刚还两方厮杀,现在怎么都安静下来了?


    其余棺中人则惊叹于三者的速度。


    剑客持剑攻击,温怜避身躲闪,东方离被剑击中又飞身反击,这一切不过眨眼间,宋泞川的呼喊声都尤在耳边。


    “若你愿意放下剑,我们可以不是敌人。”


    温怜走到东方离身侧,先拉住他受伤的手,后对剑客问道。


    东方离的手一颤,但温怜只感觉到冷,黏腻的血不带温度,与他符箓幻化出的火龙形成极致反差。


    温怜握住东方离的手,慢慢输送灵力,目光则紧紧盯着剑客。


    “谢枭师兄?”


    温怜身后几个棺中人小声议论着。


    “为何看起来像是谢师兄?”


    “谢师兄五年前就去世了,你说什么胡话。”


    “可他和谢师兄长得这么像……”


    温怜关注着剑客,他在听到那群弟子的议论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似乎谢枭于他而言的确是个陌生人。


    “谢枭,有人曾对我二人说过一句话,若我们找到你……”


    “还望留他一命。”


    温怜声音不大,但掷地有声。


    他,真是谢枭?!


    宋泞川眯眼看去,那青衣剑客的侧脸在火光中摇晃。


    他在沧澜门生活近二十年,对谢枭的印象却不深,只因他进山晚,为人沉默寡言,常常孤身一人。


    大多数弟子只当他是掌门亲传弟子,性子有几分孤傲,便也很少搭话。


    “何人?”


    剑客声音阴沉,他手臂垂在身侧,衣袖上尽是殷红血迹。


    “你的一位邻居。”


    温怜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只见他嘴角冷笑,接着将目光移到东方离身上。


    “你,可会用剑?”


    温怜瞄了东方离一眼,但东方离则瞬得看向她。


    眼神静默,有种无声的怒气和难过。


    他目光淡淡地瞥过温怜耳侧,随后不语。


    温怜在被他注视的那一瞬间,心里有种奇怪的感受,明明安静如落雪般的眼神,却又似炽热的火。


    这种反差,让她心里一怔。


    不行,自己不能在这种时候发呆。


    “我阿弟会不会用剑,与你何关。”温怜冷声询问。


    “我在等一个能杀死我的人。”


    温怜明白了,他在等死。


    “谢枭,你拐来这些弟子,究竟为何?”


    温怜身后那群棺中人已恢复灵力,他们走出棺材后四下看去,惊讶于都是沧澜门弟子。


    于是纷纷将目光锁定在谢枭身上。


    “谁告诉你,我是谢枭了?”剑客语气冷沉。


    “还是你的邻居。”


    “谢枭已死,我非他。”


    “那么阁下所做之事与瘴村十月前的失踪案有何关系?”


    “你将这些弟子拐进棺材中,又意欲何为?”


    宋泞川这时出声,“对呀,我们与谢师兄无冤无仇,为何拐我们?”


    温怜望了火龙下的宋泞川一眼,他脸色红润,并未有病气或是怨气缠身。


    虽然反应慢,但至少人是健康的。


    “此事,与你二人无关。”


    剑客表情淡漠,脚下黄土风沙忽起,将剑指向东方离。


    温怜察觉到身旁人手臂绷紧,似要出招。


    但剑客则是轻声一笑,手中长剑垂直飞入天空,剑光与日光一同闪耀。


    刹那间,山风从天边倾泻,整片荒原的地面开始抖动。


    宋泞川脚下不稳,整个人感到一股战栗,像深夜置身林中被怪物窥视而产生的不安。


    温怜左手还握着东方离的手,在地面猛烈震动的刹那,就被东方离反握住。


    剑客站立在坟丘上,衣摆飞扬,整个人似乎要乘风而去。


    温怜感受到一股来自深山的灵压,灵脉变得躁动,心里有丝慌乱。


    山风越来越猛烈,如东洲海啸之势,风刃席卷众人。


    东方离已收了火龙,以防火势进入村寨之内,他紧紧拉着温怜的手,看了她一眼后便低声吟咒,一道金光阵法自温怜脚下散开,传向身后众人。


    众人稍觉风势渐小,便反应过来这是天罡镇风障,能够抵御风暴,但在没有定风珠作阵眼的情况下,对开阵人的灵力消耗极大。


    “我等你来杀我。”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剑客的话穿过风丛,清晰地落入东方离和温怜耳中。


    沧澜门的弟子耳目也算超然,但无人看清剑客是怎么消失的,再看去时,坟丘已平,人已消失。


    温怜是想追击的,但她此刻提剑的手却不自然得抖动。


    不对劲,为何灵力这么紊乱?


    为什么心脏跳的这么快?


    “温怜?”


    虽只是细微的晃动,但东方离立刻垂眸看向她。


    他本以为温怜脉搏不对劲只是错觉,在山风涌来的瞬间,他就感觉到了。


    温怜说不清此刻的感觉,心悸跳动异常。


    像是一种期待,又像一种担忧。


    她听到东方离的声音,抬眸,却在瞥见东方离身后的山雾时一怔。


    此刻风停,山雾又弥漫四野。


    她好像看到了,无数个飘浮的……人影?


    她再眨眼时,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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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雾气,湿润的山雾。


    “温怜?”


    东方离皱眉盯着恍神的温怜,眼中担忧之色尽显。


    “这山雾闻起来到有股清幽气息。”


    宋泞川在刚刚风停的时候,就一步两步跑到了温怜二人身边。


    “清幽?”


    温怜震惊地看着宋泞川,觉得匪夷所思。


    这是纸灰啊……


    她在孤儿坟夜夜都能闻到的气味。


    宋泞川不解温怜为何这么诧异,但在接触到东方离瞥来的一瞬目光时,却觉得有股寒意上身。


    我难道惹到他了?


    东方离扶着温怜的肩,轻声问道:“你刚刚,不对劲。”


    “没事,既然谢枭说现在杀他不是时候,我们就静观其变。”


    温怜抽出被东方离紧握的手,“我们这边闹出这么大动静,我想看看瘴村内的村民有何反应。”


    她转过身望着沧澜门的弟子,“诸位若有疑问,不妨一同去村里查看一番。”


    宋泞川第一个回话:“虽说我很害怕,但有你们在我便不担心。”


    温怜回了他一个笑,真是突如其来的信任啊。


    其余的弟子脸色沉重,但也都点头附和。


    *


    温怜和东方离又过了先前经过的石桥,不过此刻已经没有老妪和村妇在溪水便涣衣。


    一路上,身后的沧澜门弟子在小声讨论,身旁的东方离目光像是黏在她身上了一样。


    修者身体本就敏感,温怜前几日只是忽略这股熟悉的目光,但此刻温怜因灵力紊乱而心里略有烦躁。


    终于,在又踏上一座石桥时,她快步上前,后停步。


    “你,能不能别盯着我了。”


    她转过身与东方离对视。


    东方离站在稍矮的地方,抬眸望着温怜。


    发髻已乱,碎发落在两鬓,在微风中轻飘。


    一身青衣似揉进了山野的生灵之气,在她身上格外好看。


    但更好看的是眼睛,溪水之澈,也不及她眼中清魅灵动。


    东方离脚步一怔,刚要开口说话时整个人被一撞。


    宋泞川本和门内师兄弟交流他这一路信息,眼里没看路,整个人忽地向前一撞,摔在了石桥上。


    他刚要喊疼,睁眼就看见东方离垂眸看他。


    目光极为不善。


    温怜本以为以东方离的身手会避开宋泞川,却没想两人都直接一撞,东方离是稳住了身型,宋泞川就不出所料地摔了。


    她叹叹气,伸手将宋泞川拉起,余光看见桥头站在树下的几位老妪。


    桥上的景象自然落入村民眼中,温怜一行人浩浩汤汤地从荒塚而来,她们只静静地看着。


    偶有路旁玩闹的孩童,在见到他们时,又都跑回家。


    “不能。”


    东方离言简意骇,只盯着温怜。


    “阿弟,别忘了你的身份。”


    温怜深呼吸,现在的弟子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阿姐,我该是什么身份?”


    东方离抬眼看来,那双能冰冻霜雪的眼睛,也能融化春雪。


    柔情,有些人弃之如敝屣,有些人束之高阁隐藏起,有些人则只对眼前人露出浅浅笑意。


    “阿姐,”东方离语调微微上扬,我该是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