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了几天了，可喝过水？尿过尿？”姜枣摸摸孩子滚烫额头，看着他干出口子的嘴唇，很担心脱水。


    “烧了有五天了，醒的时候喝过，也尿过，就是昏睡的时候没喂。”正帮儿子脱衣服的小川娘想了想道。


    姜枣寻思着，能不能好也就这一两天的事儿了。


    如果是自限性的发烧，最长7天也能退烧了，如果还不能退烧，那就得考虑其他疾病——比如川崎病、猩红热等。


    她看看孩子手脚、嘴唇，并没有脱皮，扒开嘴巴，也不是草莓舌，心下稍安。


    在脑海中把孩子发烧可能的病都想了一遍，却毫无头绪。


    毕竟不是科班出生，她所有的这是都来自于小芒果生病的经历。


    “别围这么紧，孩子会闷，化些淡盐水来，慢慢喂。”姜枣说完，又指挥小川娘用温热毛巾反复擦拭孩子的手脚、腋窝、大腿，将另外一条温热毛巾覆盖在孩子额头。


    一晚上，几个夫人轮流少量多次喂小川喝淡盐水、擦拭身体，几乎没敢合眼。


    天空泛起鱼肚白时，所有人都熬得睡着了，里正老两口、小川的伯伯伯娘婶婶们在堂屋里坐着昏睡了，甚至连小川娘都撑不住趴在床上睡着了。


    小川突然翻了个身，姜枣摸摸他手脚，冰凉！这是又要高烧了。


    她在系统买了退烧药，看看四周这才紧张又麻利地倒出符合小川年龄段的用量，把剩余的藏在身上，这才扶将人扶起，用调羹灌了一些进去。


    末了，又喂了些水。


    最后，姜枣实在有些撑不住，靠在床的另一边睡着了。


    “小川出汗了！发汗了！老天爷保佑！”


    姜枣是被小川娘喜极而泣的叫喊声吵醒的。


    “大柱娘，你的救命之恩，我这辈子都不敢忘......”柱子娘说着又要跪着磕头。


    姜枣一把拉住她“小川娘，你这是折煞我了，快起来，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


    她凑近一看，顿时了然。


    小川的脸上、脖子等部位都出了小小的红疹子，这是很典型的幼儿急疹——疹出热退。


    小芒果一岁半的时候得过，无症状高烧了好几天，不过奇怪的是，她记得当时查的资料里一般幼儿得这个病的概率比较大，小川都七八岁了还得这个病，确实稀罕。


    “娘，我想喝梦里喝过的甜水。”小川睁开眼，舔舔嘴唇。


    姜枣闻言有些懊恼，大意了，退烧药是甜蜜，她应该让准备盐糖水的，这样小川就不会独独记住甜水.....


    “啥子甜水？你这孩子果真是烧糊涂了，连盐水、糖水都分不清。”小川娘看着虚弱的儿子，心疼不已“你是想喝甜的了？娘这就去给你泡糖水。”


    “大柱娘，你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日后只要有能帮上忙的尽管开口.....”


    里正家的人都围着姜枣，感激的话说了一箩筐。


    王郎中一大早就登门来访，见小川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很是震惊“这......这是哪个圣手，竟能起死回生？”


    里正轻咳两声“这孩子能活过来，还要多谢大柱娘。”


    王郎中难以置信地看向姜枣，这妇人何时习得医术？他隐约记得前些日子，这妇人还找他抓药来着，难道是藏拙？


    姜枣摆摆手“只是瞎猫碰着死耗子——凑巧罢了。我刚瞅着小川脸上出了米粒大小的红点子，我想起我太奶说过，她小的时候，村里有个孩子几个月大也得过这种病，烧了整整五六天，本来大家都以为活不成了，谁知第七天出了疹子就退热了。”


    原身太奶早死了，太奶小时候的事儿，那得多久远？死无对证，不怕露馅儿。


    王郎中点点头，听大柱娘的意思，身体康健的人得了这病并不会致命，只是高热不退十分吓人。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忍不住好奇“没出疹的时候，你做了些什么？”


    “大柱娘熬了一宿，只要烧起来就用温水擦拭额头、腋窝、大腿根儿，还让喂了淡盐水......”旁边早有人帮着回答。


    王郎中点点头“想必是这些帮助退了烧，喂盐水又是个什么讲究？”


    姜枣接过小川娘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是我自个瞎琢磨出来的，一般，人超过几天不吃盐浑身都软趴趴的，更别说生病的娃儿了，我自己有次发热喝了淡盐水就感觉整个人舒坦不少，小川烧了好几天，就偶尔喝口稀饭，我就想着......”


    王郎中听完，频频点头“有道理，有道理！这老夫得好好记下来，大柱娘是个机灵的。可惜了，是个大龄妇人，不然跟着老夫学一学岐黄之术，倒可以造福一方百姓。”


    姜枣心里翻个白眼，后面这句话大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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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说出来！


    “我有个不情之请。”姜枣环顾四周“还希望大家伙儿不要在村里宣扬这件事，一切不过是巧合罢了，我怕万一再有娃再发热不去找郎中，却来求我这个啥也不懂的妇人，那不是耽误人家治病吗？”


    王郎中愈发欣赏姜枣了“不居功自傲，难得、难得。”


    姜枣：我只是怕暴露我懂得太多露馅，被人当精怪烧死而已......


    大家都答应下来。


    里正本要留姜枣、王郎中吃饭，二人都客气地婉拒了。


    告别千恩万谢的里正一家，两人一起出门，王郎中叫住姜枣“你家可有适龄男娃娃，愿学岐黄之术？老夫可教他一教。”


    这妇人如此聪慧，想必她的孩子也差不到哪里去？


    他医术虽不算多好，但常见病症还算比较擅长，收个弟子，以后他不在了，村里人有个头疼脑热，也不用大老远跑去县里看。


    姜枣顿住，三个孩子都没读书，眼下也没有合适的契机让他们受教育，不如先跟着王郎中学习些识草辨药的本领？


    与其白白将时间浪费在根本结不出粮食的田里，重复祖祖辈辈面朝黄土而背朝天的苦日子，不如学学医术。


    哪怕以后不指望这个谋生，至少自己或家人有个普通的头疼脑热，也有自保能力。


    “有是有，不过可否让我那闺女跟着一起学？她很是聪慧，记性极好......”


    王郎中有些生气“你这妇人，简直不可理喻，自古以来哪有女子抛头露面为人看病的，哼！”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姜枣被这满脑子迂腐观念的老郎中气笑了。


    到家时，几个孩子正伸长脖子等着。


    “啥也别问，娘这会儿又渴又困.......”姜枣呼噜呼噜喝下一大碗稀饭，倒头便睡。


    直到日上三竿，才悠然醒来。


    走到堂屋，她一眼便看见堂屋的破桌上放着一包红糖、一块肉。


    “这是里正爷爷家送来的？”


    大柱迟疑了下道“对，他们说娘救了小川的命，这些是谢礼，我说不要，他们非要留着。”


    姜枣摆摆手“不碍事，收就收了吧，免得别人心里觉得不踏实。”


    说完，她转过头有些严肃地看着元宝“元宝，你过啦，娘有话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