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里恩，我问你。”


    “在你的认知中一个人类，同时她是一个外来者，如果没有安稳的住所，最后的下场会是怎样？”柳莳萌频频扭头，对他抛去最直白浅显的眼神。


    但因为死神在游戏里的身高设定太高了，高达一米九的个子让他连人的头顶都看不见。


    “会风餐露宿吧。”


    达里恩脱口而出。


    “哪有这么简单！”


    她交叠双臂，抱住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自己的身体，“流落街头，如果晚上很冷，她很可能会被冻死；如果被撵到马路边，她很可能会被车撞死，在这里没有一个她认识的人，会饿死，会渴死，会孤独死……”


    “嗯……”无需多言，达里恩已经知道她口中的这个人类意有所指，“可你不是还有‘面板’吗？”


    高阶神明的使徒理应与祂一样全能。


    “它啊——”柳莳萌露出凶像，张牙舞爪道，“它和它的主人一样冷漠！无情！蔫坏！”


    一觉睡醒就把她丢在这里，连口水都不给就跑了，像什么游戏之神，分明是生存之神还差不多！


    屈指收回爪子，柳莳萌抿嘴，缓缓看向达里恩，她发现：与游戏不同，这时候的死神已经可以读懂眼神了。


    光读懂，不说话，闷葫芦一个，浪费表情。


    “啧，回句话啊。”柳莳萌不满地叉腰。


    在达里恩眼中，这个外来者就像一只流离失所的小野猫，不仅要给房住，给食吃，还要顺毛哄才能好。他的确也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脑袋瓜。


    她干脆停了下来，在步行街上和他干瞪眼。


    一个奇怪的外来者，达里恩在心里犯嘀咕，嘴上却一本正经地说着截然不同的话。


    “我带你回家。”


    ......


    【第零章主线剧情，第二节】


    【死神见到死去的少女后，对“她”生出了本不该存在的感情，他收回手，没有遵循法则收走这个人类的死魂。】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在空中震荡，像只玻璃器皿一样易碎。眼看少女的灵魂越发衰弱，死神告知了她一件事情：为了隐藏身份，死神们相互约定好在人群中不使用能力，在他能够使用能力前需要她委屈一下。】


    【他向她保证：这一切都只会是暂时的…】


    按照序章的设定，达里恩也无法使用他的能力。于是，柳莳萌只能和他搭车来到了这个偏远而又僻静的家。


    她只知道芳汀住在湖心的别苑里，而这里更像是高级住宅区。


    “好，我要在这里待五天！”柳莳萌拧开门把手。


    作为一个无意间闯入进这个世界的外来者，她除了那个抽卡用的星月宝匣以外几乎一无所有。


    毫无疑问，这里就是最适合安居的地方。抱着这样的心态，柳莳萌兴奋地推门走了进去。


    很快，她大失所望。


    两张长沙发入目，温暖明亮的落地大窗将阳光精准地洒向整整齐齐的橱柜，桌面空无一物，地板纤尘不染，没有经过任何精心排布，没有丝毫人烟气息，好像就是刚装修完那会儿的样子。


    甚至在门口张贴“整屋出租”都不会让人起疑。


    “我……我要在这里待五天？”柳莳萌反问他。


    “别担心，平时我不怎么回家，东西都收进仓库里了。”达里恩推开了小隔间的门，所有大件家具都用白色塑料膜包裹住，而小件家具都收进了纸皮箱里，东西还不少。


    “先把东西收拾一下，你等我一个小时。”


    什么！要等一个小时？柳莳萌还没忘记达里恩是一个死神，可他本人似乎已经忘记了……


    不，不对！


    她突然想起：在这个游戏里，死神获得能力的唯一途径是“玩家抽取的卡片”。


    而在序章里，玩家正是在“抽卡功能”上线后，用星月宝匣许下一次必得SR的邂逅心愿，死神才向玩家露出了他的本相。


    难道这就是奖励道具的正确使用方法？


    心动不如行动，柳莳萌坐在沙发上，立马使用了一张邂逅卷轴。


    【获得：SR·绝密行动】


    与名字不相符的是，这是一张日常卡。


    白衬衣，黑西装，非常简洁经典的商务穿搭，解开双排扣外衣，微敞开的内衬之下却是几条绑带，固定住了便携式口袋和小巧的通讯器。


    他站在璀璨大厦的天台上仰望夜空，这和现在的达里恩一模一样。


    “你在看什么？”


    柳莳萌抬头，看见达里恩挽起衣袖往外走。他没有卡面上那么潇洒帅气了，手上正抱着三个大纸箱，黑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有点像铁憨憨。


    哎哟……闷葫芦还是一个求知欲旺盛的好奇鬼呢。


    “在看你。”


    她竖起食指，指了指他，“现在你应该可以使用死神的能力了。”达里恩愣了一小下，微微睁圆的扁杏眼里流露出恍然大悟的情绪，“难怪我刚刚觉得身体轻松了许多……”


    他放下纸箱，站在原地打了一个响指。


    纸箱胶带被裁剪开，仿佛冷风裁尘，它顺着门缝钻进小隔间里，一眨眼功夫，时间逆流，所有东西回归原位。


    “都收拾好了。”


    “还有其他的需要就和我说。”不多过问柳莳萌的事情，说完，达里恩转身向外走去。


    “站住！你去哪里？”


    柳莳萌不知道达里恩为什么这么着急出门，还有刚才他口中的那句‘不经常回家’，难道玩家遇见的是一个不常回家的“渣男”吗？


    若果真如此，那她可不能坐视不理。


    毕竟游戏之外，可是有千千万万个毫不知情的玩家。


    柳莳萌：渣了千千万万颗心的男人罪恶滔天，哪怕是个死神，都要按我国十大酷刑中的车裂论处！不不不，车裂了他也死不了，要先凌迟！再自宫！


    “怎么了？”


    达里恩还不知道她心中的歹毒想法，“你还有什么其他的需要吗？”


    “有，你给我站在原地等着。”柳莳萌小跑到他身前。


    抓住男人西装外套的边缘，她的声音很轻，好像在说什么不可为神意窥探的天大秘密。


    “我想问：你这么着急出去……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嗯。”


    他竟然承认了。


    达里恩：“外面有很多人都在等我。”


    “不过我不去，他们也不会有多少危险，最多就是顶头的那一个小雇主会不满意。”他将电线绕至耳后，捏了一下耳朵，打开了通讯器的信号。


    “而整个高级小区里的人都是我的大雇主，一共二百零一户。”


    柳莳萌震惊地松开手，转而遮住嘴：“你、你叫他们‘雇主’？你在星月城市里的身份难道是……”


    “保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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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答并无二致，他们的声音渐渐重合在一起。柳莳萌还有很多想问的话，但她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了解太多，反正后面慢慢都会知道的。


    这时，达里恩直接将耳机连带着通讯器一齐扯了出来。


    “不是专职保护人的那一种。”


    “这个小区里大部分人是需要秘密保护的公众人物，也有黑色地带里罪恶滔天的集团巨鳄，无论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又为什么需要别人保护……其实我并不关心。”


    “我只是需要一个能够融入进这里的身份。”


    她小声问，他便贴近了小声回。


    只有两个人才知道的窃窃私语，小声到连通讯器都接收不到。


    达里恩解开带扣，将身上多余的装备卸了下来，通讯器里传来紧急拨叫的信号，他没有理会：“别吵了，我今天请假。”


    “确认一下假期吧？我攒下来的年假起码有三四个……”


    他平淡地回复。


    反倒是对面，嘈杂急切的忙音根本听不清楚内容，听语气像是在不满地斥责他。


    原来是通讯器里的人一直在催他离开，不是他主动想走啊……柳莳萌恍然大悟。


    她替达里恩鸣不平，不满地嘟哝一句：“真是欠收拾，在这里当死神怎么这么委屈？”


    “不委屈。”他回。


    “我能看到他的生命只延续到了今天。”达里恩像个没事人一样耸肩，“他应该是恰巧得罪了其他死神。”


    “他是不是叫‘牛大石’？”


    “是。”达里恩点头。


    柳莳萌知道这个“其他死神”是谁。


    序章里玩家在抽到第一张固定SR后，死去的少女借助死神逆天的力量死而复生，一个男路人甲看见她这个无依无靠的美少女站在马路边上后趁机冲上来骚扰她，也被死神用他的力量收拾掉了，而这个男路人甲就是“牛大石”！


    他不是得罪了死神，他是得罪了本世界唯一真神“游戏玩家”啊！


    ***


    “站着说了这么多，不腰疼吗？”


    “坐下吧坐下吧。”柳莳萌朝他招手。


    达里恩：“？”


    “这里好像是我家，按照你们人类的礼仪，不应该是主人叫客人坐下吗，怎么是客人叫主人坐下……”


    虽然嘴上在质疑她，但他还是坐在了柳莳萌对面的沙发上。


    “什么主人和客人都不重要。”柳莳萌仰头倒在沙发上，“这几天呢，我们吃好喝好玩好，充分放松、充分休息就行了。”


    “五天后，这个家就不能住啦。”


    “什么？”达里恩还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情。


    他皱眉：“这是我的家，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决定住与不住了？”


    柳莳萌愣住：“你生气了？”


    这时候的达里恩看上去总算有点像置人于死地的死神了，但他为什么冲她发火啊？


    “别气别气！”转念一想，柳莳萌理解了。会恼羞成怒也很正常，因为这个家是个人支线中与玩家蜜里调油的婚房……


    柳莳萌眯起眼，心中突然起了坏心思。


    她模仿超人气角色芳汀的狂热追随者n/p/c，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隔空向他喊话：“达、里、恩、大、人——！”


    这回换达里恩愣住了。


    “不瞒你说！”


    “这座城市五天后就是‘世界末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