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重新从来时的通道离开，临走前，最后一个买到馒头的屋主殷切地看着应春：“老板，你还会回来吗？”


    “会。”应春肯定道，“记得好好活下来，有多的馒头……卖给其他人试试吧？”


    她不确定这条建议在这样的贫民区能否被采纳，又补了一条理由：“……囤积太多，食物也会坏的？”


    但似乎这条理由也不足够，这情况谁能不把食物牢牢攥在自己手里呢，哪怕腐烂得不成样子。


    应春不再劝，朝屋主摆摆手。


    “拜拜，下次出摊见。”


    “……再见。”


    屋主目送她远去，看向手中和末世前一样白白软软的稀罕食物，神情复杂。


    他鬼使神差地敲了敲隔壁的墙，几乎是立刻，他就后悔了。


    但隔壁的人已经听见了，为了节省力气，也只碰一下墙回应他。


    “没、没事！”屋主慌得结巴，“我就是随便、随便……”


    他不由得抓紧手下的被褥，却好像现在才想起，这床被子正是隔壁分给他的，让他度过了好几个难熬的冬天。


    久违的羞惭爬上了他的脸，迫使他从嘴里挤出一句话：“……问问你要不要馒头。”


    说出来了。


    他一边懊恼，一边却感觉某些腐朽的沉疴，脱离了一点他的身体。


    “你看起来很高兴？”


    钻出通道又回到黑色围墙前，应春奇怪地问方不暇。


    “感觉有好事发生了。”


    方不暇领着她又登上几个小平台，走过一段楼梯，此时他们已经来到围墙的中部。


    “黑墙上每一圈都有数个开口，每个开口对应一个小型贫民区，失去行动能力的人全都呆在在这一个个口子里。”他敲敲墙面，反馈出的声音沉闷厚重。


    “他们在外围，就是中心区最好的防护。”


    “这么多年没人能逃出去？”


    “大家逃不动了，”桂一树摇头，“上面的人不断回收食物、水源、药品，等到外界资源过期或者被消耗殆尽，就开始实行管控。”


    “所以，”应春陷入沉思，“大家吃不饱治不好，无法反抗，管控更加严格，更吃不饱治不好，更无法反抗，陷入恶性循环。”


    “其实还有官方初期设立的救助政……”


    “桂一树。”方不暇打断桂一树的发言，指着面前一个开口，“你该回去了。”


    “我不——”桂一树看起来很不服气。


    方不暇把他一捞一揣，硬是把他塞进洞口：“听话！赵阳和刘奕然应该要回来了，你早点回去递个消息给夏彬彬，组织的人可能会找你们谈话。”


    “……知道了。”桂一树蔫着头走了，还不忘跟她打招呼，“老板拜拜。”


    “拜拜。”应春挥手送走他，很是直白地发问，“我不能听？”


    方不暇瞅瞅她。


    他别过脸嘀咕。


    “完全不懂被拒绝不要立即反问的社会愣头青……”


    “……”


    陡然被戳中痛脚，应春脸色一黑。


    “社会？你又不给我发工资。”


    熊猫老板一巴掌拍上他的背，尽力恶狠狠道：“现在卖方市场，搞清楚你的位置！”


    “对不起老板。”他立即道歉，“您看我们快点到房间里去？”


    “……你好熟练啊。”


    老练的社会人。


    应春跟着他回到他的小房间，方不暇说完“这里不容易被人猜到”后，又急匆匆地往外赶。


    “你干什么去？”


    “把之前拆下来的几十个挡板恢复原样。”他幽幽道。


    应春觉得奇怪：“当时不都放回去了吗？”


    方不暇无奈：“是啊，我随便找个理由给你独处空间。”


    这话就不能直说吗？


    应春闭上嘴，做出“请走”的手势。


    系统，距离商店刷新还有多久？


    【当前时间23:28，距小美商店刷新还有：32分钟】


    【已为您开启制作模式】


    “很好，你越来越上道了。”


    重新套上粉围裙的摊主向面板投去赞赏的目光，“定时闹钟，商店刷新提醒我一次，之后每一小时提醒我一次。”


    【计时器设置完成】


    准备就绪，应春亢奋开搓，和面、揉面，这炉馒头还在等待发酵的时候，时间已来到零点。


    【小美商店（已刷新）】


    [食谱·白花卷][食谱·开水][食谱·把子肉]


    [装饰·云朵][装饰·空间小偷][装饰·放屁青蛙]……


    天呐！


    目光瞬间锁定把子肉食谱，应春心潮澎湃到想原地高抬腿二十组，看一眼价格——


    5000！


    你好，没钱。


    “凑一凑能行，”应春给自己鼓劲，展开系统绘图板开始算，“还差3307，现在馒头收益一组267，开水一组收益168，只要同时制作馒头花卷开水，一轮就能收入702。”


    “剩下24小时搓五轮，完全来得及！”


    【提醒：目前正式板块已解锁，新手福利[空间小偷]试用结束，无法同时制作多种食物】


    “什么空间小……”她的兴奋猛然一滞，她这次还没细看，但这个名字不是今天商店刚刷新出来的装饰？


    【[空间小偷]：贫穷的摊主啊，没位置多线制作食物很苦恼吧？小声些，我帮你偷来空间】


    【装饰效果：同一时间可制作多种食谱！】


    “……我隔壁又没有竞争对手，摊位空间不该是无限的吗。”


    狗策划！


    应春在心里暗骂，不抱希望地查看空间小偷的价格。


    【是否花费100购买[装饰·空间小偷]？】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她的手已经丝滑点下是。


    这和白送有什么区别？


    从前玩黄金矿工，遇到100块的炸药绝对会买的应春眼含热泪。


    商店的手动刷新次数等买了把子肉食谱再用，她又打开【祈愿薯条】，准备把今天的免费抽用掉。


    海鸥肥肥地在桅杆上休憩，看样子这段时间它吃得很好。


    “醒醒，该行动了。”应春催促它。


    大鸟慢悠悠展翅，斜睨她一眼，以极度自信的姿态飞起，一头扎进了沙堆里！


    “！？”应春大惊：“这次只有一嘴沙子？”


    【获得：[装饰·时间小偷]】


    得意洋洋的海鸥一甩屁股，留给她一个骄傲的肥影。


    被惊喜砸得大脑空白，她点开物品说明。


    【[时间小偷]：又见面了，等得太久顾客都走了？没问题，我帮你偷来时间】


    【装饰效果：食谱制作跳过按钮开启！（可自由跳过蒸烤、炖煮、发酵等静置时间）】


    不好意思策划，骂早了。


    应春心如擂鼓，将[空间小偷][时间小偷]装饰应用在泡沫箱上，背着包裹的蒙面小人从包里丢出两块金色石头，融入泡沫箱表面不见了。


    她按下跳过按钮，眼睛一眨，盆里的面团就发酵到了两倍大。


    呆滞地揉搓、排气，分成小团，按跳过。


    二次发酵瞬间完成。


    继续放上蒸笼摆好，按跳过。


    大馒头秒速出锅！


    【收获白馒头x99】


    【恭喜！食谱[白馒头]的熟练度满值！（5/5）】


    【食谱[鱼片粥]已解锁！】


    “……这。”


    应春表情如梦似幻。


    “这种好日子居然给我过上了……！”


    这个夜晚，熊猫老板挥汗如雨。


    赵阳无功而返挨批时，她在勤勤恳恳搓面团；方不暇问刘奕然情况时，她一次次把水壶灌满；那一个贫民区的人难得安眠，她盯着跳过按钮傻乐。


    【收获白花卷4x99、开水4x99】


    【恭喜！食谱[白花卷]、[开水]的熟练度满值！（5/5）】


    【食谱[青菜粥]、[牛奶]已解锁！】


    【特殊食谱·猪肝瘦肉粥（2级食谱全收集奖励）已发放】


    七种食谱及大量存粮在手，她觉得自己现在富裕得没边。


    应春晕乎乎地去食谱手册翻3级食谱有哪些：


    [香椿炒蛋][炒春笋][冰糖炖梨]


    她不可置信地向上划拉，1、2级食谱还是馒头粥开水，3级食谱完全是质的飞跃。


    食谱解锁后，菜市场已经刷新出芥菜、草鱼、猪肝等对应材料，刷满3个2级食谱材料费只需900。


    但食谱卡槽每天装备后就不能更换了，泡沫箱能装3个，她需要每天选定3种食谱集中供应，出品量拉满。


    已经做了4组花卷……那么今天用[白花卷][鱼片粥][猪肝瘦肉粥]出摊。


    平台展开案板出现，这次案板旁的除了蒸笼，还有水槽、两个独立的小灶台，两只棕色砂锅。


    盯着面前的青菜肉食，应春灵机一动：“能不能直接卖材料？”


    【这是美食出摊系统，不是菜贩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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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卖系统】


    应春灵机不动了。


    淡蓝虚影浮现，她淘洗干净大米，加入花生油并一点盐搅匀备用。


    新鲜猪肝、瘦肉切成薄片，猪肝加生粉、料酒与清水抓洗，进一步去除血水杂质，免得吃到奇怪的腥味。


    再过几遍清水，处理好的猪肝漂亮生嫩，和瘦肉一起接受盐、淀粉的腌制，最后拌上花生油静置。


    应春站起身缓了缓腰，又蹲下跟着师傅的动作拎出一条草鱼。


    “等等。”她警惕抬头，“我给头以下全是刺鱼去刺？没有热心摊主吗？”


    【有的】系统仿佛非常遗憾似的：【菜市场已刷新】


    应春把这条草鱼麻溜丢回菜市场，热心摊主几分钟处理完毕，鱼骨、含刺鱼肉与纯鱼肉泾渭分明，晶莹鱼片层叠摆好、白中透粉，花费5晶核。


    虚影师傅恨铁不成钢地敲了下她的脑袋。


    “等有空了我学，我慢慢学……”尽管不会被真的打到，应春还是缩脖保证。


    她在片好的鱼肉里加入盐、白胡椒与葱姜抓匀，同样淋上油腌制。


    起锅下油润锅，油热倒出再加凉油，“次啦”一声下入鱼头、鱼骨和姜片煎制。


    等鱼骨在噼里啪啦的热油中变白微焦，美妙的香气四溢，倒开水盖上锅盖，大火冲开。


    等揭开锅盖，浓郁的奶白色汤底已成，倒入砂锅煮开下米。


    另一只砂锅加姜丝、水烧开下米，两只锅一起等待大米在滚水里饱满开花，融成一锅稠密适口的粥。


    最后一步，转大火一锅下入腌制好的鱼片，一锅下猪肝瘦肉搅匀，加少许盐、胡椒、葱花，利用余火煨掉血肉生气就成功出锅。


    【收获鱼片粥x99、猪肝瘦肉粥x99】


    “……好香。”


    应春深吸一口气。


    这次的食物气味暖融融的，复合米粒与肉类的馥郁香气直直地冲进胃里，仿佛闻着味道就能感受到那股稠和的暖意。


    她好像也很久没有进食了。


    不过在此之前，再坚持一下，多做几次准备库存吧。


    她又重复了三次以上步骤，这回熟练多了，不仅插空又搓了三次花卷，还在师傅的指导下成功片废了一条草鱼。


    现在那条草鱼已经成了[草鱼（乱刀砍死版）]，被她狠狠压在仓库最底下。


    【收获鱼片粥3x99、猪肝瘦肉粥3x99、白花卷3x99】


    【食谱[鱼片粥]、[猪肝瘦肉粥]的熟练度上升了！（4/5）】


    【仓库剩余：鱼片粥4x99、猪肝瘦肉粥4x99、白花卷7x99、开水4x99、白馒头x0.78、草鱼（乱刀砍死版）x1】


    “……把那草鱼隐藏了，以后不完整的食物也隐藏了。”


    应春叼着馒头0.78个馒头开啃，即使现在它也和刚出锅的馒头一样热乎乎的。


    两种粥和馒头在泡沫箱里各占一方，她留着之前的价签，在上两行一笔一画地写。


    “鱼片粥10晶核/碗，猪肝瘦肉粥15晶核/碗……搞定。”


    抱着自己的库存，她大感欣慰。


    根本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老板？做完了？”


    略微耳熟的女声在门外问着。


    “咦？”应春打开门，刘奕然背对着她站在门口，似乎已经等了很久。”你怎么在这？”


    “方不暇说你要做饭，我来帮你守着。”


    她担忧地问应春：“你一直没停下吗？天都快亮了，不休息可不行啊。”


    她这么一说，应春反应过来，是噢，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24小时了。


    吃饭，睡觉，恢复精力，到了回去休整的时候。


    “我不需要休息……开玩笑的。”


    意识到之后，精力快速抽丝褪去，疲惫占领上风，她打了个哈欠：”卖完就走……你怎么还站在这？”


    “哈哈。”刘奕然的笑声有几分僵硬，”我怕吓到你。”


    应春探头一看：“有什么吓人……的……呃。”


    夜色将明，屋外充斥着和之前那层如出一辙的拼凑窝棚，而此时此刻，密密麻麻歪扭的黑色人形从棚子里爬出，有的卡在门口，有的已经拖行至路中央。


    他们趴在地上蓬头垢面，扭曲的手指竭力伸向前方，瞪着应春目眦欲裂道：


    “老……板！钱、有！饭！”


    “这屋子拦不住，香味都飘出来了。”刘奕然默默深吸一口，“他们就……嗯。”


    应春：“……”


    确实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