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兰烬烛焰微

作品:《如何抱好一条大腿GB

    宋鹤林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也许银官的气息就在周围浮动,他连在梦中都再次见到了银官。


    ——又是那身宫装。


    梦中的银官背挺得格外直,灯火之下持笔批着公文。


    和宋鹤林睡前的场景太过相似,他忍不住上前想要劝她早些去休息。


    “仙人姐姐…”


    那人依旧伏案,似乎听不见他的声音。宋鹤林也没有继续喊她。


    眼睛…仙人姐姐的眼睛…


    梦境之中似乎因为宋鹤林的情绪起了莫名的波动,银官若有所觉地抬头,视线刚好投向宋鹤林所站住的地方。


    隔着真实和梦境,两人终于真实意义上的对视。


    宋鹤林在初次和银官见面的时候就在想着她这双眼睛了,从前她的情绪统统被藏在灰烬里难见天日,之后哪怕通过绸缎可以视物但也始终不是真正的眼睛。


    是怎么的一双眼睛呢?


    ——东风肆意却锁深廊,逢春须臾却又落雨。


    宋鹤林想到了从前听过的一个词。


    ——兰烬。


    当蜡烛燃烧到快熄灭时,剩下的那点烛光与灰烬,会变成形状类似于兰花的花心,因此被称为“兰烬”。


    那双眼睛就像是“兰烬”。连通她原来名字中的“烛昼”二字。


    对视的那一眼宋鹤林像是骨骼和心脏都被烛火燎了一遍,烫得他收回视线。


    但这样的眼睛,多看了一眼都会清晰地记得。记得那同时存在的矛盾般的烛火与烟烬,记得“兰烬”般的眼眸里溶解了不知名的留白。


    幻影幻灭般的眼睛,虽然宋鹤林从前从来没有见过完整的银官,但他此刻莫名地相信,这就是银官原本的,完完整整的样子。


    梦境的最后是一团乱麻般的暗紫色,宋鹤林知道那就是银官送入他身体里的那团“心魇”,他低喃道。


    “是你么?是你带我看的吧?那就是从前的银官对吧。”


    未得回答,宋鹤林终于醒来,外头已经是天光大亮。


    银官早就不见踪影,宋鹤林这个时候突然好想见她一面。


    真是奇怪,明明他睡得也不久,明明前不久才伴着银官的气息入睡,但这个时候就是很急切地想见银官一面。


    他迅速起身奔出门外,四处张望寻找银官的身影。


    最终宋鹤林在正在新建的青江堤坝上找到了她。


    她脸上的灰尘和血迹又沾了许多,此刻似乎正在对着图纸指导着堤坝的缺漏之处。薛漱也休息好了在她旁边一起说着什么。


    “银官!”宋鹤林抑制不住,看见她就站在原地喊她名字想要她回头看他一眼。


    银官听见了声音也回头看向他,宋鹤林脚步不停,越跑越快奔向她身边。


    耳旁的风刮过,灾厄般的景象随着他越跑越快被他丢在身后。只剩下距离越来越近的眼前人。


    宋鹤林喘着气终于跑到了银官身边,但找到了她到了她面前又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只轻声说道,“我找了你好久。”


    银官只笑着看他算是回应。


    只是薛漱反倒开口说道,“哟,小殿下,换了个称呼?怎么不喊仙人姐姐了?”


    宋鹤林依旧和她呛声,“要你管。”


    薛漱:“....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其实宋鹤林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和银官做了那事之后就开始喊她名号,明明之前他总是觉得喊完整的名字有些喊不出口。九疑山的同门能喊她师姐,薛漱喊她“小观音”,无论哪个人都没有能够直接喊她的名字。


    这样看来,是否他这样喊也算是最特殊的那一个呢?况且仙人姐姐关于“银官”的名字是她自己取的,想来应当也是喜欢这个名字。


    “银官你...昨晚休息了吗?”


    银官面不改色地扯谎,“嗯,休息了会。小殿下你睡下之后我就去别的房间休息了会。”


    “....可我出门时明明看见书案上的烛台上烛泪都淌了许多。”宋鹤林也面不改色地揭穿她。


    薛漱也开始帮腔,皱眉说道,“哇,小观音你这是真要熬上天啊,要进度也不是这么赶的。快快快,回去歇着,这里我帮你盯着好吧。”


    接着就是两人不由分说把银官赶去休息,宋鹤林在前面拉着她,还有一个薛漱在后头推着她走。


    最终一进房门薛漱就在后头把房门一关,对着里头的两人说道。


    “小殿下你看好你仙人姐姐哈,可不能让她再连轴继续转了,真是的...就是铁打的也不能这么折腾自己啊,况且后头应当还有事情呐可不能把自己熬坏了。”


    银官看着面前的宋鹤林,这回他是认真的了,认真地要守到她睡觉休息了。


    她扶额看着宋鹤林,道,“好了好了,听你们的,我歇息就是了。”


    宋鹤林听她这么说依旧是看着她,好像生怕她跑走似的。


    最终宋鹤林执拗地盯着银官片刻,叹了口气说道,“仙人姐姐你也别怪我啰嗦,你真的该休息了。既然心魇在我这里,你也能趁着这个时候好好睡一觉不是么?再说,那些公文看不完可以过会看,那些事情做不完也可以过会再做。”


    善魄那时一并把银官心魇发作的原因告诉了他,他也知道了银官这些年的平魄一直保留着清醒。


    银官顿时作举手投降状,“真的知道了,我这就休息呐。”这个时候幼稚的银官又从她缝制好了的皮囊里跑了出来,那样子真是十分像学堂里的小孩在躲着授课先生的训话。


    银官这回迅速地把眼上绸缎一解,递到宋鹤林手中。


    抬眼时又一次对视让宋鹤林不经再次望向那双眼睛。


    “我睡了,我这回真的睡了。麻烦小殿下帮我代为保管它了,咳咳,本命剑,可不能丢了,你懂的。”


    银官自从魂魄祭剑之后就再也没有让善魄和恶魄离开过她的意识外。现在是真的要睡了,于是她打算把她们交给宋鹤林保管。


    ——第一次呢,小左小右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离开她呢。


    宋鹤林接过那段绸缎之后不假思索地点头,“我会好好保管的,你只管好好睡觉就是了。”


    银官不知道在被窝里翻了多少个转,调整了多少次姿势。悉悉索索的声音始终不间断地传来,昭示着床上人此刻还未进入睡眠。


    宋鹤林有些无奈,上前坐在床头看着还在被窝里辗转的银官。


    手隔着被子开始轻轻拍打着。


    …


    “我又不是小孩了。”银官闷闷开口。


    “嗯,我知道。你睡不着,试试看这样的话你能不能睡着。”


    “你拍几下我就能睡着?睡着了才奇怪好吧?!”


    “哎呀哎呀。嘘,你静下来说不定就能睡着。”


    宋鹤林还是在轻轻拍着,银官满肚子不解最后被他一句“嘘”给全部堵了回去。


    …能睡着吗这样?才怪好吧。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银官背对着宋鹤林侧躺着,宋鹤林就在她肩膀与背后的交界处轻轻拍着。


    总之银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真的莫名不清醒,最后迷迷糊糊听到的就是完全不同于宋鹤林以往小炮仗的语气。


    ——“睡吧。”


    银官最终还是奇怪地就这样睡着了。睡意朦胧时还在想着,真是的,他莫名其妙就算了,我竟然也莫名其妙真的能睡着。


    宋鹤林看着面前百般不相信的仙人姐姐最终终于呼吸平稳不再辗转。他也终于放下心来慢慢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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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拍她留待她陷入梦乡。


    那节半是银纹宝莲半是业火焚楼的绸缎被他护在手中。银官的眼皮阖上,从鹤林的角度只能看见她安静的睡颜。


    他不知道就这样在床头看了多久,最后想着还是不要待在这里打搅银官的酣眠,于是轻握着那节绸缎轻手轻脚地出门将门关好。自己则是搬张小椅子守在门口以防银官连这段时间的休息都会被人打扰。


    宋鹤林他学过一点管家看账的本事,于是拿过来屋里的账本想着帮银官处理一些账目能让她轻松一些。


    就这样坐着小板凳,拿着账册在门口算账。


    两只魂魄也跟着平魄睡着了,小左和小右此刻也是乖乖地被宋鹤林牵在手中。


    一时间让宋鹤林忘记了——这是在情况不明的青江边上。


    最后的来人是令宋鹤林都没有意料到的人——寻秋娘子。


    “宋公子?”


    “寻秋娘子来此处作甚?”


    “宋公子,是这样,我问了薛漱,她告诉我殿下在此处暂歇。我有些事情想要同太女殿下商量商量。”


    “那日你们不还在薛府给我们下药?我以为薛家倒不会对殿下安的好心呢。”宋鹤林毫不留情地揭穿那日薛府给他和仙人姐姐下药的事情。


    寻秋脸上表情一僵,稍过片刻才整理好表情说道,“我来此,是代薛家助殿下共抗青江灾情的。”


    “难道不是看上了仙人姐姐带来的钱粮?”宋鹤林那时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薛漱和银官的计划,自然知道薛家原先的目的。


    不安好心给银官下药,那就别指望这个时候宋鹤林能对她们有什么好语气。


    寻秋似乎有些气恼,“你...”


    屋里的人在这个时候出声,“鹤林,让她进来说吧。”


    宋鹤林听到这个称呼又重新亮了亮眼睛——嗯?又解锁了仙人姐姐的新称呼?这回应该是不想在寻秋面前暴露他的皇室身份吧?


    寻秋见面前看门的宋鹤林听到这句之后呆呆的,明明银官都发话了还拦在门口不让她进去。她忍不住轻咳几声示意。


    宋鹤林恍然回神,莫名其妙地瞪了寻秋一眼似乎在责怪她半晌后终于让开身位,寻秋也得以进到了屋内。


    进门之时银官早已收拾妥当,在书案前对着寻秋娘子颔首示意。


    宋鹤林适时上前递上银官的绸缎,动作熟稔令寻秋忍不住侧目。


    那节绸缎被银官覆于眼上,寻秋也随之开口。


    “薛府之事多有得罪,我此行来,是带着薛府的物资来支援青江。”


    银官淡淡啜了口茶,“寻秋娘子心系江州,那也应该知道这批物资对江州有多重要,既然如此,那又为何还想要扣住这批钱粮呢。”


    若说这段记忆和银官从前经历的有什么不一样,大约是薛漱和寻秋吧?


    从前银官只身赴江州处理水患,形势依然严峻但未曾掺杂薛家的事情。


    ——或许,和薛漱的记忆有关,但她现在记忆尚未恢复倒是真的,失去法力的戏伶就是缺少了那一部分关键的执念。此行最大的变数,或许就在面前的寻秋娘子这里。


    给她用这种隐秘的方式下药却又未曾要她性命,想谋求足量的钱粮用以支撑薛府如今背后巨大的开支却又选择在这个时候赶来救青江水火之势。


    矛盾在这位寻秋娘子的身上写满。


    于是银官听到寻秋娘子这样说道。


    “殿下知道吗?原先的薛家是怎么样的?”


    银官听她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有些疑惑,“什么?”


    “原先的薛家,就是一只活生生的江州百姓的吸血虫。殿下是明君,这些日子我也看清楚了,可殿下有想过吗?若是皇帝有意救江州,为何还能让殿下大开私库贴补?”